第11章 藏得夠深
“二姐,這就好了?會不會掉下去啊,我看着挺懸的。”康安全伸着脖子往鍋裏張望,兩只手使勁拉着風箱。
“會不會掉下去就看你的了。”康安好丢下這句話就進屋了,屋裏爐子上還炖着菜呢,這時候香氣已經飄得滿屋子都是。
“喲,娘,你這是做什麽飯呢,隔着老遠都能聞着香氣。”門簾一挑,張愛琴挺着三個多月的大肚子進屋了。
“都分家了,要吃回你自己家做去。”說話間就要去掀鍋蓋,被康安全一個眼神瞪得連退兩步,十六歲的他瞪起眼睛那氣勢真的有些吓人。
“不吃就不吃,誰稀罕,有你求着我的時候,走着瞧。”張愛琴拍拍手,沖裏屋喊道,“娘,你出來一趟,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吳英蘭沒動,也沒回聲,只當聽不見,繼續幹自己手上的活,這個鞋底子眼看就要拉完了。
“娘,這可關系到安好的親事,你要不聽可別後悔。”
不等張愛琴說完,吳英蘭就從裏屋炕上下來,臉色依然不好看,“有啥話好說的。”
“上我那屋說去。”張愛琴丢下這句話,得意的看一眼康安全,掀開門簾走了,吳英蘭只得跟上。
“娘,你別去,好話不背人背人沒好話。”康安全幹着急,想要起身去攔,又怕火滅了鍋裏的餅子變成粥。
“二姐,咋辦呀,這婆娘又要鼓搗娘生事了。”
康安好給他遞了個眼色,康安全立刻喜笑顏開,一溜煙跑沒影了。
康安好看着竈坑裏的火,算計着時間,一般來說,大火燒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起鍋了。
起鍋的時候,用鍋鏟緊貼着鍋邊一點兒、一點兒的把餅子鏟下來,讓餅子的平面朝上。康安好端着一盆黃澄澄金燦燦的玉米面大餅子進屋,放在飯桌上,又過了一會,菜也得了,一起擺好。
康安定在院子裏放下柴火,進屋喊了聲“爹”,康安好想着明天的打算,開口問道。
“二哥,你和大哥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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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明天也帶着我和安全去吧。”
“好。”
康安定洗完手坐在炕上,沒多大一會,康安全鬼頭鬼腦的進來,沖康安好眨眨眼,康安好心知肚明,沒有聲張。
康安全進來剛在飯桌旁坐好,吳英蘭掀開門簾進來,身後跟着張愛琴,康安全頓時臉色陰沉,“娘,她咋來了?”
“吃你的飯,有你啥事啊。”吳英蘭沒好氣的給康安全一句,張愛琴仰着臉,沒事人一樣,“妹子,你藏得夠深的啊,以後嫂子我可是有口福了。”
張愛琴挨着吳英蘭坐好,扭頭看康安卓沒有跟進來,沖外面大聲嚷道:“康安卓,你不進來吃飯,在外面瞎磨蹭啥!”
康安好了然,一定是張愛琴和吳英蘭剛才回去達成了某種協定,不然吳英蘭不會讓張愛琴這麽胡攪蠻纏的。
“大哥,你進來吃飯吧,嘗嘗我今天做的大餅子炖菜。”好人誰都會做,何況還是對着自己的家人。
康安卓遲疑半天才進來,張愛琴已經吃上了。她手裏拿着金黃色的大餅子,玉米和大豆的清香,伴随着焦糊的外皮,咬下去柔軟中帶着香甜,她恨不得把舌頭咬掉。
“八輩子沒吃過。”康安全鄙夷的翻了個白眼,把盛着大餅子的盆往自己這邊扯了扯。
“嘶——”張愛琴吸着涼氣,她吃的太快,一下子咬到嘴了,疼的差點掉眼淚,忍着疼大口吃着,“我八輩子沒吃過?我不信你八輩子吃過。”
康安全說不過她,只好拿筷子一挑,張愛琴已經夾起來的土豆塊掉在菜盆裏,他手腳麻利的夾起來塞進嘴裏。這一下太燙了,張着嘴土豆在嘴裏來回倒騰着,一只手不斷地往嘴裏扇着涼風。
張愛琴原本鐵青的臉,看到康安全這幅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就叫自作自受!”
“我樂意,你管不着。”康安全嘴裏不得空,可光挨罵不還嘴也不是他的個性,哼哼唧唧的道,除了他自己沒人能聽清說的是啥。
“安好,以後家裏的飯你來做。”吳英蘭吃的眉開眼笑。
“娘,我二姐做的飯好吃嗎?”康安全明知故問道。
“好吃。”吳英蘭點點頭。
康安好又問吳英蘭,“爹,你覺得這個好吃麽?”
“能将就吃就是了。”康達有嘴裏吃得歡,說出來的話卻不好聽。
“那以後就讓我二姐做飯吧,我二姐做的飯比我娘做的飯好吃多了!”康安全已經習慣了康達有間接性發作的暴脾氣。
“啪!”康達有把手裏的筷子和小半塊大餅子摔在飯桌上,站起身,氣呼呼的往外走去,“我還沒死呢,這個家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做主了!”
“看把你們一個個能的,這都是盼着我死呢,我死了好給你們騰地方,是不是!”站在門口,康達有惡狠狠的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娘,我爹咋啦,我說錯啥話了?”康安全不理解康達有莫名其妙發火的原因,求助的目光看向吳英蘭。
“沒事,吃飯吧。”吳英蘭隔着窗戶往外面瞅了瞅,眼見康達有出了大門,示意大家繼續吃飯。
康安全蔫吧了,只顧低頭吃飯,不敢亂說話。
“娘,這些都是劉曉燕教我的,她說不能輕易說自己會做,不然別人就會老讓你做。”也許康達有這幾天不在家,康安好的計劃會比較順利一點。
“小賤蹄子,不是個東西!”張愛琴認定這些日子,康安好和她作對都是劉曉燕挑唆的,心裏憋着一口惡氣。
“算啦,以後家裏的飯還是我來做吧,省得你做的啥不對你爹罵你,你爹就是看不得我歇着,恨不得我一天白天夜裏忙活,他才滿意。”吳英蘭長嘆一口氣,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娘,我爹這樣都是你慣得,你看我就不慣着他,他要是敢罵我,看我不罵回去,能饒他才怪!”張愛琴吃着第四個大餅子,嘴裏唾沫星子亂飛,“在我娘家,我爹要是敢跟我娘這麽樣,看我姥姥不打死他。”
“你爹就是那樣的性子,其實他人也沒有啥壞心眼。”吳英蘭像是解釋給大家聽,又像是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