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牛肉面
第25章 牛肉面
村裏書記說完,堂屋裏除了周奶奶啜泣中夾雜着籲嘆的聲音，就再沒有別的了。
過了好一會兒，周惜才出聲：“您不用勸了,我已經決定去打工了。”
聲音堅定，和當年周奶奶年輕時一樣，即使哭都咬着牙,眼眶紅了也硬撐着不想讓人看出來。
蘇棠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恐怕現在又是想使苦肉計，才又這麽哭的吧。演技還是這麽差啊。
書記急了，“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聽話呢！你去念大學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事,也是我們整個曲家村的事！你要是個男孩,我今天豁出老命也得把你拽去學校。你知道你們校長都來家裏幾回了，你都多出去……”
他沒說完，周奶奶都急了，也不裝哭了,中氣十足地說：“我們周惜是女孩怎麽了！書記,這都新時代了,您還在這重男輕女,要是被人聽到了，您這書記還想當不想當了？”
周奶奶說話跟連珠炮似的,曲書記都插不上嘴。
終于等到周奶奶說完，曲書記才急忙解釋：“嬸兒,您看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壓根也不是那個意思啊。我這還不是為了小惜着想。”
他忽然自以為很小聲地說：“再說,這不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嗎，您怎麽把我一個人撂這兒了……”
他語氣瞬間軟了許多,蘇棠都能想像到那個畫面：本來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曲書記，見到周奶奶忽然倒戈，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一個村的書記，竟然對着一個孤寡老太太點頭哈腰，蘇棠差點笑出聲。
當年她親眼見到，有小子來河邊說周奶奶偷了他家玉米，周奶奶一個平時不怎麽愛說話的小姑娘硬生生追着那個男孩罵了幾條街，有理有據。後來，蘇棠聽她說，那個男孩當着全村人的面，灰溜溜地跟她道歉，簡直大快人心。
收起回憶，蘇棠輕叩門弦，堂屋裏瞬時安靜。
曲書記立即直起腰來，臉上也恢複了威嚴，和周奶奶對視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村裏串門哪有敲門的，頂多在外面喊一句等屋裏人回應。這麽講禮貌的也就是那些來拍電視的城裏人了。
雖說這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醜事，但剛才他那樣子還是不能讓外人看見的，尤其那些人還帶着攝像機，再讓全國人民看見了，他這張臉也沒地方擱啊。
曲書記和周奶奶一齊去門口迎接蘇棠，掀開簾子就看見蘇棠拿着兩個塑料盒飯站在那裏，笑意盈盈的。
周奶奶早就知道蘇棠的來意，看見盒飯就想起之前在廚房幫忙時，她聞到的香味，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個盒子。
曲書記卻愣住，聽到蘇棠的來意後心裏有點不悅：這都什麽年代了，雖然曲家村不算富裕，周奶奶家是困難，但飯還是吃的起的。
他遠房侄子就在劇組裏打工，聽他說那些明星們經常把自己不喜歡吃的盒飯送給他們。說是送，但有時候就跟舊社會打賞下人似的。指不定還在背後嘲笑你窮酸。
曲書記瞟了一眼蘇棠，這女明星好看是好看，就是長得太冷清了，一點都不像好相處的。
刻板印象加成，讓曲書記覺得蘇棠送來這盒飯就是他們不喜歡吃的。看這家只剩下年紀大的老人和年輕小孩子，就來欺負她們。
曲書記皺眉，周奶奶不懂這些，不好意思說什麽，他肯定不能讓自己村的人吃虧的，也不能讓人看扁了！
他們來都是簽了協議的，那是生意，一碼歸一碼。
見周奶奶要接下，曲書記挺直身板攔在周奶奶面前，扯出微笑：“小蘇、同志，村裏條件不比城裏，你們住的還習慣嗎？如果這裏住不下，我家還是有地方的。”
在攝像機面前，他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就像插科打诨把這事揭過去，順便讓蘇棠把這盒飯拿回去。
他接過蘇棠手裏的盒飯，就想拉她一起出去：“你們不用惦記着周奶奶祖孫倆。這兩天她們沒地方吃飯我就接娘兒倆去我家吃飯，或者讓我孫子給送過來。你們自己吃好喝好，我們也不會招待……”
他拉着蘇棠要往外走，後背忽然挨了一下，不輕不重得，倒是不疼，但曲書記表情明顯一僵。
周奶奶幾十年沒打他了，今天是怎麽了？
周奶奶當然着急了，她剛才在廚房聞着飯菜味就香得不行。剛才被曲書記氣得忘了這碼事，現在看見蘇棠拿着盒飯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其實她沒那麽好吃，只是今天，蘇棠的手藝讓她想起小時候的神奇經歷，她現在期待蘇棠的盒飯就像當年每天都盼望着仙女的野菜團子似的。
見曲書記要截胡，她還插不進去嘴，只能用武力解決問題了。
曲書記被周奶奶用掃炕笤帚打了一下，尴尬地站在原地。反倒是蘇棠替他解了圍：“我不知道書記也在，我再拿一份來，感謝您的照顧。我們還要在村裏多住一段時間，以後也請您多多照顧。”
蘇棠把曲書記高高架起，他也沒法說什麽，只能憋氣地留下來。
看見周惜幫周奶奶拿碗筷，曲書記連忙攔下：“外面賣的飯油大又不健康，都不一定用得什麽調料，你奶奶年紀大可不能吃這些。”
他不好對周惜和周奶奶講這裏面的事，只能用這個借口。
周惜這時才開口，細聲細氣地：“這不是外面買的盒飯，是蘇姐姐他們自己做的。”
這倒是讓曲書記有些意外，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別說周奶奶家是土鍋土竈，就單單做菜這事，現在這年輕孩子們有幾個會的。
他看見飯裏還有豆角，都怕他們沒做熟，吃了食物中毒，更不敢讓周奶奶他們吃了。
曲書記還想再攔，蘇棠拿着一盒飯過來了。
他如臨大敵似的，用上了這幾年在官場上學到的東西，想着怎麽體面地拒絕蘇棠。
倒是周奶奶見蘇棠來有點不好意思，盒飯蓋子已經被掀開，周惜也拿着碗筷擺好，顯然是迫不及待要開動了。
“小蘇同志……”
門簾掀開時帶起了一陣風，盒飯的香氣忽然飄到他的鼻子裏，曲書記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差點沒控制住留下口水。
這味道不對勁啊，這也太香了。他這幾年也算見過一些世面，這盒飯的味道簡直比他去過的最好的館子都要濃。
看着就是幾道家常小菜，甚至那碗湯也是他們村裏紅白一條龍經常做的那種老式醋溜雞蛋湯，怎麽味道這麽香啊。
他肚子裏詞不多，也只會一個勁兒地念叨這盒飯真香。這味道哪像是他們自己做的，又不是什麽廚神，就連他們村那個老鄉廚都沒這手藝，八成是哪兒買的吧。不過他也不能捅破，不然導演該怪他壞事了。
要不就嘗一嘗？就是有點打臉，剛才他還跟周惜說這裏面好多添加劑，對身體不好，現在明明他明明知道這是外面買的，還想嘗嘗……算了，就吃一回也沒什麽大事。人家盛情款待，他也不能駁人家面子啊，沒準這節目火了，他們村也火了。他孫子今天可一直在囑咐他，要謹言慎行，不然以後被網友看到，一頓罵都是輕的，一家子都得被扒幹淨……
曲書記越想越遠，生生給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直到看到蘇棠已經越過他去找周奶奶說話，曲書記才回過神來。他低頭一看，頓時汗顏——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接下了蘇棠手裏的盒飯。
還好現在沒人注意他，他機械地扭轉身子，聽到蘇棠正跟周奶奶商量。
“我們這些天三餐都會用到廚房，除了使用廚房的費用，您和周惜的一日三餐我們也包了。”蘇棠不等周奶奶推辭，就說，“反正我們自己也得吃飯，不費事。不過我可能得請周惜幫個忙。”
她看向周惜，打量了一下，笑着問：“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冒昧，你滿18周歲了嗎？”
周惜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蘇棠笑着說：“那就好，明天開始，我要去縣城賣盒飯，你願意幫我的忙嗎？不白幫忙，每天給你一百塊錢的工錢。”
聽見還有工資，周惜眼睛瞬間亮了，急忙點頭，連這好吃的飯菜都顧不上了，差點摔了手裏的盒飯。
一聽這個，周奶奶和曲書記可就急了。
周奶奶還好，她覺得蘇棠不是壞人，覺得蘇棠是看她家困難想幫忙；曲書記可就像被點着的炮仗，“噌”地一下蹿了過來：“不行！我們這可是正經的北城大學生！怎麽能幹這個呢，她不上學了？！”
蘇棠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曲書記的反應，笑着問：“大學生不是也能打暑期工嗎？”
她對周惜說：“雙向選擇，我只是優先問問你。你考慮一下，行或者不行今晚告訴我就好。”
曲書記本來今天是想來勸周惜去念書的，不但沒勸成，周惜還被蘇棠拐去打零工了，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別說過去，就算現在，他們農村人家出一個大學生也很難，更別提是赫赫有名的北城大學了。這放在以前和現在都是光宗耀祖的事。
壞就壞在周惜那個跑了的媽知道了這事，又跑回來不知道和孩子說了什麽，周惜就死活不願意上這個大學，還說要帶着奶奶去南方打工。
現在倒好，都不用去南方了，這就被這幾個明星拐帶着去賣盒飯了。
他們拍完什麽綜藝走了，周惜錯過了入學時間可怎麽辦！
曲書記也顧不上研究飯菜了，這事兒就是他拼了老命也得阻止。
他打斷蘇棠，皺着眉想讓蘇棠跟他去旁邊的房間單獨說話，那個攝像機跟着不跟着都無所謂，他着急地想讓蘇棠改變主意。
“小蘇同志，你們城裏人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們上個大學有多不容易。我們曲家村七十年都沒出過一個像周惜這麽有出息的孩子，她真的不能去打工啊。”
不管曲書記是為了曲家村的榮耀、還是為了周惜的前途，都是出于好心，蘇棠也就不再兜圈子了：“我聽說周惜不去上學的原因她從來沒說過吧？”
曲書記點點頭，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蘇棠拍了拍他的肩：“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系鈴人。您放心吧，勸她這事我來。”
她歷劫前，師父告誡她勿要攪擾他人命運，各人自有因果。她歷的是自己的劫，世間種種自有各位星君掌握。
但是周惜的事她總是要管管的。
曲書記不信，他一個書記和她的奶奶都勸不動，蘇棠一個外人怎麽行。但他見蘇棠氣定神閑又胸有成竹，忍不住開始信了她。
他喃喃問：“謝謝你幫我們……”
不管怎樣，能多一個人勸阻周惜，也算是多一分把握。
蘇棠似乎是自言自語了解決，就打簾子走了出去。
曲書記半晌才想明白蘇棠說的什麽：“一事不煩二主，周婉的事還得管到底啊。”
她說的周婉是誰？難道是記錯了周惜的名字？
曲書記搖搖頭，來這一趟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從偏屋出來時，蘇棠已經出去了，周惜和周奶奶還在等他吃飯。
盒飯的蓋子已經打開，臘肉箜飯的香氣陣陣飄了過來，他都有點餓了。
曲書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嘿，這臘肉的煙熏味夠勁兒，一聞就知道是柏樹枝子熏的，火候和時間都夠了，肯定挺香的。”
周奶奶瞪了他一眼，“就等你了，我已經讓小惜跟你家裏人說了，今天你在我這兒吃。”
曲書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坐下和周奶奶祖孫兩個一起吃飯，周奶奶還給他和自己倒了酒，“這臘肉就得就白酒，還有小菜，這才香。”
他見周奶奶神色正常，面色紅潤，精神還不錯，有點放心下來。前幾天為了周惜的事，周奶奶愁得睡不着，和他說過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等到看周惜去念大學的那一天。
看樣子周奶奶是心中有數了？
曲書記打算等周惜出去時，悄悄再和周奶奶商量對策，孩子也不能一直逼着，怕适得其反。
他忙了一天，現在坐下也覺得肚子餓了，匆忙扒了一口飯吃，忽然頓住，又連忙咀嚼了幾下。
臘肉越嚼越香，米飯軟硬正好，鍋巴的嚼勁和土豆軟綿口感融合得正好，就連平時他最讨厭吃的油豆角此時都變得好吃極了！
曲書記剛才還琢磨的事都被抛到腦後，腦袋裏只剩下一個念想：再吃一口米飯吧，真香；土豆怎麽能這麽好吃；哎呀，這配的小菜也太少了；蘿蔔纓和蘿蔔絲就酒簡直絕了；不是，這雞蛋湯怎麽和他在流水席上喝的不一樣啊，喝完酒喝一碗胃裏舒舒服服，能睡個好覺……
曲書記吃得比周奶奶和周惜快，吃完之後只能時不時瞟着她們手裏的盒飯。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尴尬，他開始沒話找話：“也不知道這盒飯是哪買的，這飯店肯定很貴吧？這大飯店的菜就是比村裏小飯館的香……”
周奶奶和周惜就知道他不信這是蘇棠做的，低頭吃飯也不搭理他。
周惜剛才吃到那個冰淇淋就覺得好吃，現在吃到蘇棠做的飯，只想認真吃飯，哪顧得上搭茬。
周奶奶則是越吃越心驚，沒想到過了六十多年，她又找到了這熟悉的感覺！
沒錯，雖然以前只吃過仙女的野菜團子，但這種吃下去覺得幸福好吃的感覺肯定和當年的野菜團子一模一樣啊！
周奶奶心情複雜，仙女就是仙女，飛身成仙哪有再回人間的道理，也就是說那個大姐姐真的不是仙女啊……
周奶奶有心事，吃得就比剛才慢了一些。
精神沒那麽集中，她就聽見了曲書記的問題：“周惜，我沒聽說你原來叫周婉啊，還是你家親戚的名兒啊？”
周惜沒回答，只是擡頭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曲書記正納悶，周奶奶卻說話了：“二胖子，你當這麽多年書記怎麽連我名字都不知道。”
周奶奶她們吃飯的時候，節目組的盒飯也發下來了。
大周抱着沒那麽熱的盒飯嘆了口氣，要是剛才動作快一點，和那三個人一起去吃完面，現在也快回來了，起碼是熱乎的。
這打工真難啊，還得看導演臉色，他要是和那三人一樣是外包的，早就不受這份罪了。
他看着盒飯的塑料盒子就沒食欲。只是看同事們吃得很香，還有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大周就覺得膩歪。
要不是有攝像機在錄工作人員的反應，他們怎麽可能這樣。
本來幹着本職工作，還要當個演員，大周實在沒興趣，找了個攝像機拍不到的角落獨自待着。
他這麽愛吃的一個人，畢生的愛好也只剩下吃美食了，現在卻要受這份罪。
越想越難過，大周起身，想幹脆溜出去吃碗面好了。
他剛站起身，看準時機準備開溜，那三個人結伴回來了。
他們看見大周拿着盒飯，嬉笑着走了過來。
“喲，大周今天改善夥食了？”
其中一人說完，三人齊笑，嘻嘻哈哈的。
有人接茬：“诶，我們今天沒這麽好的命了，只能去外面吃一碗面。不過今天那碗牛雜面嘿，真地道！”
“可不是嘛，聽說那紅油辣椒是那老頭兒找了八種辣椒熬的，牛肉鹵的也想當入味。我要了牛肉牛雜兩摻的寬面，好家夥，那肉簡直在面碗上堆成了一個尖兒。”
“可不是，辣椒真香，牛肉又嫩，牛雜一點兒都沒有腥膻味兒，就連那面都是老頭兒親手擀的，勁道爽口又彈牙。”
他們還在描述着牛肉面的湯頭有多香辣濃酽，說得大周一直在抿唇，時不時喉頭滾動幾下。
為了掩飾，他只能幹笑兩聲。一天沒怎麽喝水，大周嘴唇都幹了，笑的時候有的唇紋被崩開，疼得他直抽氣。
幾人還在感嘆：“哎，真可惜，今天盒飯沒我們的份，吃不到明星餐了。”
大周勉強笑笑：“你們如果今天預定下來，不也能有嗎？”
他手邊沒水，只能拿起雞蛋湯的餐盒，掩飾地喝下一口。
那三人今天的工作也快結束了，邊收拾器材，沒接大周的話，三人開始聊了起來：“先導片你們看了嗎？我可沒看。聽說蘇棠是給人家做飯掙了一千塊，沒準今天做的真好吃呢。”
他們都是圈裏混的人，最了解這些套路。
三人哼笑兩聲，有人說起了風涼話：“要是錢真的這麽好掙，我們還受這個苦幹嘛？”
“錢不好掙，人好看就行，是吧大周。”
幾人越說越不上道，其中一個回身問大周，卻發現剛才大周坐的地方空空如也。
“人呢？”
“可能不好意思躲開了吧，我們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呵，這算什麽。趕快收拾東西找統籌那簽到，我們要回去了。”
他們三人提着箱子，本想看看劇組工作人員那些愁眉苦臉的表情，怎麽一路走來，那些工作人員都只顧着低頭吃盒飯，甚至有些人見他們過來就抱着盒飯忽然起身，走得老遠。
其中剛才調笑蘇棠那個人忽然停下腳，用手肘捅了下身邊的人，使勁兒聞了聞周圍，問他：“你聞沒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啊？”
“有點像小時候村裏土竈燒飯的鍋巴味！”
“還有我老家柏樹枝熏得臘肉味道，好香啊……”怎麽忽然有點想家了？
三個人四處尋找，卻發現味道最濃的卻是從那幾個紮堆吃飯的人那裏飄來的。
大周手裏的雞蛋湯已經有點涼了，但剛才喝了一口時那驚豔的味道仍然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嘴唇上的裂口還被雞蛋湯蟄得微微發疼，但這也不能阻止他繼續大口大口的喝湯。
喝完了雞蛋湯，大周對盒飯裏的飯菜更感興趣了。大周看了看盒飯，忽然不舍得動筷子了。他又擡頭看了一眼那三個人，悄無聲息地跑去找王佳了。
他是不太相信這是那些嘉賓們做的，不過王佳這小子肯定知道點什麽，他一定要問出這盒飯到底是從哪買的。
大周找到王佳的時候，王佳剛吃完盒飯，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機。
他走過來，正巧看到屏幕上是蘇棠。
蘇棠素手芊芊，正在煮一碗雞湯小馄饨，那雞湯小馄饨還給了特寫，皮薄餡鮮，在黃澄澄的雞湯裏像一只只小金魚。
一個男人拿着湯匙舀起一顆，吃了一半，那粉嫩的肉團緊實彈牙，看得人覺得更餓了。
大周眼睛都盯在小馄饨和蘇棠上，甚至都沒發現男主是謝臨閑。
可惜蘇棠和小馄饨的畫面也只有十多秒，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有點帥氣的老頭子。
王佳正準備去看花絮，大周的聲音就在後面響起：“怎麽沒了，老拍這男的幹什麽？”
王佳吓了一跳，大周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他身邊問：“這是蘇棠拍的電視劇嗎？”
他知道蘇棠是演員，不過他平時也不怎麽看電視劇，更沒看過蘇棠的劇。
他看這拍攝手法和精細程度，覺得怎麽都會是個小短片吧。
“這講的什麽，男女主是誰啊，蘇棠在裏面演的什麽？”大周腦子裏只有那個雞湯小馄饨，不知怎麽，看過剛才的片段之後，他潛意識裏相信了蘇棠會做飯這件事。
王佳神色古怪：“周哥，這是廣告。家和整體廚房的廣告……”
大周一愣，讪笑兩聲：“啊，那這廣告做得還挺用心的。不過它這個雞湯小馄饨确實地道，我去江城吃過這種小馄饨，還有一種餡兒比這個小，重要的是喝湯……”
他被王佳打斷，王佳看着他抱着的盒飯問：“周哥，您找我有啥事？”
大周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麽事，就是……诶，你看這個是花絮嗎？還真是她自己做的啊……”
視頻自動播放，下一個就是蘇棠在廚房做飯的花絮。
今天是家和公司的周年慶，也正巧在今天推出了整體廚房。本來家和買了熱搜廣告，不過效果卻翻倍了。
這回蘇棠的名字只有一條，剩下的就是——
#謝臨閑老年#
#雞湯小馄饨#
#謝臨閑和蘇棠熒幕情侶首秀#
蘇棠還沒空看熱搜，他們五個還在為明天做什麽工作開了個緊急會議。
倒是李星河看到了熱搜笑得不行，問謝臨閑：“采訪一下，您首次上這種緋聞熱搜是什麽感受？”
謝臨閑剛拍完一場打戲，正在閉目養神，緩緩開口：“差不多得了，李岩都被你整去醫院了，你什麽時候走？”
李星河不滿意：“呵，讓他欺負我們家孩子，一把老骨頭還不檢點，我也算為民除害了。不過，我聽說，其實李岩是為了打壓蘇棠，我們家小草也算是小鬼遭殃。”
謝臨閑皺眉，他還在想着找紅豆的事。這件事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他也沒心思關心別的。
李星河還在喋喋不休，問他：“臨閑，我聽說她經紀公司現在也不太看好她，資源都不打算給她了，你說要不我們把她簽下來吧。”
謝臨閑挑眉，本來想嘲笑李星河出爾反爾，忽然那女孩子讓人熟稔的眉眼在心中閃過，謝臨閑垂眸：“你看着辦吧。”
蘇棠為家和整體廚房拍的廣告火了，就連西郊福利院的小朋友們也被院長奶奶安排着看了廣告。
幫忙的阿姨納悶，這廣告有什麽好看的。
院長奶奶卻是笑着給孩子們介紹，“這個拍廣告的大姐姐，可是之前我們福利院長大的。”
有在福利院久一點的孩子還記得蘇棠，今天也異常活潑，和新來的小孩炫耀，那是他們認識的姐姐。
看完廣告，院長奶奶又播放了《人生360》的先導片給他們，這部片子不僅有蘇棠，還讓孩子們看到了外面的生活和不同的人生。
孩子們平時看的都是動畫片和新聞，幾乎都沒看過這種成人綜藝。一個個覺得新奇得不得了，坐在小椅子上眼睛都不眨的。
只有棋棋自己，看完蘇棠的廣告之後，跑到院長奶奶身邊，小聲請求再看一遍。
“奶奶，我想吃蝴蝶面和蛋蛋，再看姐姐的電視，可以嗎？”
院長奶奶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孩子竟然主動要吃東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