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戀愛多久可以請男朋友上門
第38章 戀愛多久可以請男朋友上門
明明相隔不遠,但是只能通過電波交流的滋味實在難熬。鐘磬音那邊的排練也時間緊密,有時候寧淅閑下來,鐘磬音不見得有空,因此極少數獨自對着手機、對着聊天界面發呆的時候,寧淅也會想,以前自己躲着鐘磬音的時候,怎麽會覺得這孩子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實在閑過頭的話,寧淅更是會非常沒有道理地去想具思飛——鐘磬音的親親好師弟,現在正和他每天都黏在一起、看鐘磬音的眼神滿是崇拜的那一個。
寧淅有時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因為鐘磬音在業務能力方面着實沒什麽值得被崇拜的地方,具思飛真的有問題;有時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因為他連自己對“喜歡”的感覺還無法掌控,就要妄自揣摩別人的喜歡是什麽樣的感情。
第二周的周末,鐘磬音總算有了時間,特意跑來看寧淅的演出。
聯合演出裏寧淅只做主配,重山在話劇界的地位本就不如另外兩個劇團,他自己覺得學到了很多,一丁點委屈都沒有,反倒大有助益。鐘磬音坐在下面看,卻覺得演男主的那個牡丹劇社的演員不過爾爾,完全沒有寧淅一半出彩,不過這個劇本也不過爾爾,真讓寧淅演主角實在浪費。
演出結束,鐘磬音站起來朝着寧淅的方向鼓掌,寧淅向他望過來一眼,而後謝了幕直接退場。
已經演過幾輪,大家不用再去聚餐,寧淅卸了妝換好衣服便從側門走出來,鐘磬音在外面等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寧淅。”
“嗯。”寧淅對着鐘磬音笑了笑,天氣已經很冷了,鐘磬音掏出手機叫車去飯店,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指尖便凍得通紅,不由得嘀咕:“早知道開車來。”
寧淅站在旁邊沒有說話,身體微微向着鐘磬音的方向傾斜。陸續有其他演員走出來,自己劇團的會問一聲“寧老師好”,看到鐘磬音便說“磬音也來了啊”,于是鐘磬音便要笑模笑樣地站直恭維幾句,其他劇團的人出來同寧淅問好,寧淅要順便介紹一下鐘磬音,于是鐘磬音又要站直身體點頭哈腰地謙虛恭維,還與其中幾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寧淅想,确實,應該讓鐘磬音開車來的。
那樣在地下車庫裏的時候,他們已經可以安靜地接吻,開去飯店的一路上,沒有任何人打擾。
網約車來了,寧淅先坐上去,鐘磬音選的館子有些偏老白市人才知道,需要走街串巷鑽胡同,因此坐去了副駕駛,為司機指路。
鐘磬音笑着擰身和寧淅說了幾句話,寧淅覺得他這樣容易暈車,便叫他老老實實地呆着算了。
吃肉鍋的蒼蠅館子,冬天人尤其多,擁擠又熱鬧,飯菜的味道倒是不錯。
鐘磬音這陣子終于擺脫了節食地獄,吃得十分歡快。寧淅不知怎麽,大概是被煤氣或者熱氣熏得發暈,胃裏隐隐有些惡心,只慢條斯理地吃,挑揀骨頭多的那些肉,很快就在手邊堆起來一小攤,沒讓鐘磬音發現他其實吃得不多。
館子裏雖然挂着禁止吸煙的牌子,但半數桌子上都有人抽煙,寧淅很想抽一支,拿起來含在嘴裏又覺得實在不好,便對着鐘磬音晃了晃煙盒站起身來:“出去一下。”
鐘磬音手上還是油滋滋的手套,忙不疊地摘掉跟着站起來,順手把自己的棉服遞給寧淅:“穿件衣服啊。”
寧淅披着鐘磬音的棉服,站在館子外面吹冷風。
這家店實在是太過火熱,大冷的天,店外都還站着許多等位的人,一個個鎖着肩膀吸着鼻子,眼皮都凍得通紅。
而且它們家不開放線上排隊,就算打了電話預約,也一定要過來取號,因此,鐘磬音是叫了具思飛來提前排隊的。
寧淅跟着鐘磬音過來,具思飛已經坐在了差兩個號就叫座的位置,時間剛剛好。
寧淅心裏有些別扭,具思飛笑着叫他“寧老師”,寧淅沒理會,具思飛又笑着叫鐘磬音“師兄”,鐘磬音也對他笑了,還拍了拍他的胳膊,說:“辛苦你了啊。”
具思飛站起身來穿衣服就要走,寧淅覺得更別扭,板着臉說:“大冷天叫人排隊沒道理,一起吃吧。”
他說得違心,口氣和表情都不怎麽好,鐘磬音沒有拍他的胳膊,只是笑着解釋:“我花錢雇他來的,這是咱們家的跑腿夥計。”
——話說得像劃清界限,其實內裏的親熱誰聽了誰都知道。
具思飛笑着樂颠颠地走了,寧淅心想,除非給林翊君一座金山,或者白市的一套房,不然讓林翊君來幫自己排這種隊,癡心妄想。
煙草的辛辣驅散了肺腑之間的苦味,冷空氣讓人降溫清醒,耳邊沒了那些嘈雜的對話聲,讓寧淅整個人舒服了許多。
不過難得和鐘磬音一起出來,難得兩個人“約會”,寧淅不想破壞氣氛,把一支煙吸完便折返回去。
看得出來鐘磬音是真的很喜歡這家店,寧淅抽根煙的功夫又叫上來了一份排骨一份牛腩,寧淅坐回位子,想要把衣服還給鐘磬音,鐘磬音便向着他看過來,輕輕地“哎”了一聲。
寧淅問着:“怎麽了?”,順着鐘磬音的目光往下看,發現藍白色的棉服偏下的位置,燙出來了一個非常明顯的黑色的洞。
寧淅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格外地難受,對鐘磬音道:“我賠你一件,你今天先穿我的回去。”
“沒事的,”鐘磬音看着寧淅笑了笑,他看寧淅的時間有些久,緩緩地眨了兩下眼,好似想起來了點什麽,不過還是只重複了一遍:“沒事的,誰跟男朋友計較這個了?”
大概八九年之前,林翊君便不留情面地在感情方面評價過寧淅,說他是個十足的戀愛腦。
那時候寧淅已經掙紮出了因為爛人而痛不欲生的邊緣,自認為封心鎖愛,但還是很客觀謙遜地接受了這一評價。
現在,寧淅不得不從久遠的記憶裏重新翻出林翊君的簡短評價來。
因為鐘磬音只是笑了笑,說了“男朋友”三個字,寧淅便忘記了自己在頭痛,忘記了具思飛這個人。
飯後,鐘磬音重新叫車,先送寧淅回去。
小館子的胡同很窄,他們要向前走幾百米,寧淅沒有反對鐘磬音的提議,只是往前走着。
這裏離勝果城很近,步行不過二十分鐘,但鐘磬音沒有邀請寧淅去自己家裏的意思,寧淅便也不提。
他走在鐘磬音身後一點,鐘磬音在前面說着話,寧淅低頭的時候能看見自己不小心燒出來的煙洞,随着鐘磬音不肯好好拉上的棉服晃來晃去,裏面有雪白的鴨絨探出頭來、鑽出身體,飄飄蕩蕩地飛走。
寧淅感覺那些鴨絨要飛進自己的氣管裏,實在是受不了,掏出手拽住了鐘磬音的胳膊讓他停下了,低頭給鐘磬音将棉服的拉鏈一直拉到下巴。
“能不能好好穿衣服。”寧淅說話的時候皺着眉,有些責怪的口氣,鐘磬音對着他笑,臉上帶着剛剛吃飯時被熱氣熏出來的紅,呼吸的煙霧飄散在空氣裏。
鐘磬音稍稍向寧淅靠近了一步,兩個人之間有些擠了,寧淅看着他,沒有後退,但是鐘磬音又退了回去。
“寧淅。”鐘磬音叫了一聲寧淅的名字,音量已經夠輕了,之後還用更輕的聲音說:“好想接吻。”
寧淅快速地抿了一下唇,然而鐘磬音已經轉過身,肩膀挨着寧淅的肩膀,繼續往前走。
小巷裏來往有很多人,寧淅猜測鐘磬音應該是顧忌這些,但是其實箱子裏的燈非常非常非常的暗,就算不能冒險接吻,拉着手肯定是看不見的。
——不過迎面偶爾會開過車來,車燈打得十分的亮,什麽都能照得一清二楚。
寧淅忽然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在中國最南方最南方的地方,在溫熱的夜裏,鐘磬音坦白說自己戀愛的時候,是不會沒在外和男朋友牽手的。
寧淅的手擱在自己的口袋裏,其實他穿得并不少,而且剛剛還吃了熱鍋,正是暖和的時候。
但是慢慢地攥緊一些時,寧淅會覺得,自己的手正在一點點地變涼。
鐘磬音一路将寧淅送到樓下,司機打着雙閃在等,他們缺乏接吻的機會,甚至連擁抱都很難,鐘磬音只是握着寧淅的手腕,寧淅便也搭住了鐘磬音的小臂,對他說:“到家和我說一聲。”
“嗯,”鐘磬音看着寧淅,眼睛和嘴巴都在笑,他用另一只手覆上寧淅的手攥了攥,“好。”
後面又有車過來,按着喇叭催促了一聲,鐘磬音匆匆忙忙地說着“再見”往臺階下跑,寧淅目送他離開,對着車輛消失的方向輕輕呼了一口氣。
他站在樓道門的門口,開始搜索“戀愛多久可以請男朋友上門”,得出來的答案都不盡如人意,于是寧淅又在最前面加入“同性”兩個字,刷新後的結果竟然也沒有什麽變化。
寧淅删掉搜索記錄,退出了浏覽器。
【作者有話說】
鐘磬音,一款新型柳下惠。
寧淅:忍的很好,不許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