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刑警還在明天賓館內部勘察,接下來應時安要帶人約談所有工作人員。
林書琰幫忙做了些瑣事後,下意識去找穆昔。
安良軍有句話說的很對,他的行為方式過于死板,他得向穆昔學習。
林書琰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他們一直不同意林書琰做警察。
比起有危險的工作,他們更希望林書琰能留在身邊學習如何經營自家生意。
可惜林書琰志不在此。
他一心想證明給父母,他能做一個好警察,但父母得知他想做刑警後,卻托老朋友把他丢到派出所。
理由很簡單,刑警要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看起來更危險。
如果不是林書琰執意做治安民警,他甚至可能被派去做內勤。
做內勤有做內勤的好處,但林書琰志不在此。
林書琰現在的目标就是——向穆昔學習。
他見穆昔和應時安在談些什麽,下意識以為是在談工作,便走過去,“應隊長,賓館那邊需要你……”
林書琰發現情況不太對勁。
應時安倒還好,神色如常,但穆昔怎麽……
她看應時安的目光好像歷史上第一個發現金礦的人,就差拉住應時安的手,連呼三聲“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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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書琰擔心穆昔與應時安結仇,畢竟他們派出所因為二百五和刑偵隊的關系有些緊張。
他走到穆昔身邊,輕輕扯了扯她,低聲道:“克制一點。”
別把應時安這座金礦砸了。
應時安見林書琰和穆昔“親密”地站在一起,蹙起眉。
林書琰見狀,不太敢說話。
在警察學院讀書的,就沒有不知道應時安的,林書琰對這位學長,也心存景仰。
只不過他性格內斂,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穆昔這才收回看土豪的別樣目光。
她心痛地拒絕道:“雖然我是很喜歡錢,但真的不用給我花心思。”
林書琰:“?”
應時安也沒有在林書琰面前談這種事的意思,他問:“你說照片有什麽問題?”
林書琰:“?”
怎麽才開始談工作?
正好,他能多學習。
林書琰謹慎且乖巧地看着應時安,等着聽他的高見。
應時安卻并不搭理他。
林書琰隐隐覺得,應時安好像不怎麽待見他。
受傷。
“我懷疑在孟昌宇家找到的照片不是黃瑜。”
林書琰來不及受傷了。
他腦中迅速閃過那幾張照片,再與穆昔拿來的相冊做對比,是好像有哪裏不一樣……
穆昔把相冊翻到黃瑜三人的合照。
“你看,黃瑜和黃怡是親姐妹,她們長得很像,尤其是當年照相機像素普遍不高,五官不是十分清晰,僅僅從照片來看,無法分辨出她們二人。”
穆昔又将孟昌宇家中找到的裸體照遞給應時安,“有幾張照片拍到她的腳腕內側,上面有個小黑點,我看過黃怡的腳腕,她的腳腕內側有一顆痣。”
林書琰想到剛剛在車上穆昔的确低頭觀察過。
應時安問:“還有其他線索?”
“黃怡說她曾經生過一場病,有些記不清了,是在黃瑜失蹤之前,我認為應該查查這一點。”
聯系穆昔的話和現在的情況,林書琰得出一個讓自己都驚訝的結論,“難道是黃怡被……所以黃國安才知道?!”
穆昔沒有附和也沒有反駁,她無聲地看向應時安。
應時安道:“我知道了,辛苦。”
應時安拿着證據轉身要走,穆昔出聲攔住他,“應隊長!”
應時安停下。
穆昔笑盈盈道:“記得轉告二百五,是我們派出所先發現的哦。”
換做從前,林書琰會說穆昔幼稚。
現在……
林書琰道:“主要是穆昔,記得轉告他。”
應時安看向林書琰,腦中冒出一個詞——婦唱夫随。
他冷淡地應下來。
等應時安離開,穆昔撇撇嘴,說:“你看,他果然有問題。”
林書琰認真地等穆昔的高見,“是什麽問題?”
“說是咱們先發現的,他就變得冷淡了,他果然是想搶功勞!咱們得小心,這起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可是我們發現的!”
林書琰給穆昔加油打氣,“好!小心!”
但是……應時安剛剛是這個意思嗎?
民警與刑警的職責畢竟不同,接下來穆昔沒再硬跟着應時安,老老實實回家休息。
翌日,穆昔提前一個小時起床,準備出門跑步。
她從前有運動的習慣,原主的身體素質也不錯,穆昔打算去學格鬥,萬一遇到窮兇極惡的犯人能用得到。
穆昔的弟弟穆棋是在校大學生,他竟然也挺有出息,是個醫學生,還準備考研考博深造。
除了弟弟穆棋,家中還有她的父親穆子明和奶奶畢淑蘭,算是五口之家。
早飯是穆子明和穆棋準備的,穆子明形象一般,有啤酒肚,頭發稀少,聽說年輕時是個帥哥,穆昔堅決不信。
穆棋的形象就好多了,白白嫩嫩,瘦高個,留着乖乖的學生頭,看着就想欺負。
看到穆昔,穆棋下意識抱怨,“姐,你看媽,又和爸生氣,又不做飯,這個月都是我和爸做的。”
早餐是煎饅頭片、煎雞蛋和鹹菜。
饅頭片裹了雞蛋液,火候恰到好處,看着還挺美味。
穆昔道:“做飯又不是媽一個人的事,而且昨天明明是我和媽做的。”
穆棋揮舞着鍋鏟,強烈抗議,“我昨天聽我同學說,他在家裏都不幹活,他奶奶還說進廚房是女人的活兒。”
穆昔的目光陡然嚴厲。
她看向坐在院中搖椅上的老太太,“奶奶,您說呢?”
小老太太舉起蒲扇抗議,“是他同學奶奶,又不是他奶奶,我可沒說!我不做飯!我要吃你們做的!”
穆昔朝穆棋聳聳肩,“看,你同學說錯了。”
穆棋:“……”
“而且你手藝很不錯,”穆昔咬了一口饅頭片,“廚藝好的男生很受歡迎,我們班上廚藝好的,每周都能收到好幾封情書。”
穆棋心思蕩漾,“真的嗎?你沒騙我?”
穆昔誇贊道:“而且你還比他們長得帥,我弟弟又帥廚藝又好,你聽聽,我帶出去都有面子。”
穆棋幻想着十幾封情書砸在自己身上的模樣,幸福的笑了。
“爸!你還會做啥飯,我也想學!”
穆子明搖頭嘆息。
他兒子比他傻的還快!
穆子明摟住穆棋的肩膀,用心良苦地勸道:“為家裏做點兒事,不是要去讨女同學的歡心,而是我們的責任,你是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該不該做點兒什麽?你就好意思總辛苦你媽?”
穆棋一怔,慚愧地低下頭。
穆昔也挺驚訝,沒想到她爸的目光還挺長遠?
雖然穆昔非常反對家務是女性的工作,但就這個年代的實際情況來看,絕大多數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男人不會沾手家務活兒。
沒想到穆子明竟然知道維護家庭是所有人的責任!感動!
緊接着,穆昔又聽穆子明說:“所以兒子啊,今天的晚飯你能不能一個人做?爸有點兒事。”
穆昔:“……”
她面無表情吃完饅頭片:呵呵。
上班前,穆昔跑了五公裏,用時24分鐘。
成績略高于男子平均水平,還能繼續努力。
至于格鬥,她得找專業人士去學習。
穆昔收拾好後準備往派出所趕,她急着想知道案子的結果,回家以後才想起來沒留應時安的小靈通號。
就算有她也不好意思打,人家昨天還要送車送房,她怕貿然打電話過去,會讓他誤會。
都是穆昔忍不住揮淚,美貌惹的禍啊!
還沒出門,畢淑蘭神神秘秘地叫住她。
穆昔湊近畢淑蘭,乖巧地叫了聲“奶奶”。
畢淑蘭左右看看,确認附近無人,笑眯眯地從口袋裏抓出一把零錢。
畢淑蘭的錢都是一分兩分的,就連兩毛錢都算面額大的,而且紙幣全都揉成小團,看起來是她辛辛苦苦攢的錢。
穆昔腦中冒出老人平時舍不得花錢,把錢全都攢下來給孫女花的畫面。
她的眼睛酸了,小學生作文的那些內容有了實感。
穆昔推走畢淑蘭的手,鄭重道:“奶奶,謝謝您,我已經賺錢了,等我發工資,給您買套新衣服!”
畢淑蘭一怔,匆匆忙忙抓住穆昔的手,急道:“你拿着錢……”
“奶奶,我不能拿!”
“你拿着!”畢淑蘭說,“去買那個牛奶糖,叫啥來着,大白貓還是大白狗?能買多少買多少,我和你媽都想吃,我不會買。”
穆昔:“……”
小學生作文都是假的,呵呵。
畢淑蘭小聲補充,“你要是想吃,你就去廚房櫃子第三層找,在最裏面那個罐子裏有糖,別告訴你爸啊。”
穆昔:“……”
奶奶的生活比她想象得滋潤多了。
穆昔說:“您攢錢不容易,買糖的錢我有,不用給我。”
畢淑蘭驚訝道:“攢錢?攢啥錢?我哪需要攢錢,我嫁妝都夠我吃一輩子了,你是不是缺錢了?缺錢你去廚房櫃子第二層拿哦,裏面有我放的零錢!”
穆昔:“……”
她家廚房櫃子到底是幹嘛的??
穆昔時常把自己放到悲慘年代文的位置,又時常發現——她家可真有錢。
穆昔答應畢淑蘭幫她買大白兔後,畢淑蘭才讓她去上班。
她趕到派出所,脫了外套便準備去找安良軍。
周謹問:“你找安哥?确定嗎?”
林書琰也問:“現在找?”
“師父和刑偵隊那邊有聯系,我想問問昨晚的情況。”
周謹指向服務大廳,“安哥在那邊。”
穆昔莫名其妙地看了兩個人一眼,若有所思地朝服務大廳走去。
周謹嘴角勾起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
林書琰無奈地搖搖頭。
穿過內院就能直接進服務大廳,穆昔剛走上臺階,心跳就砰砰加速,她心知不妙。
穆昔悄悄探出頭,服務大廳前也有院子,院子裏站了好幾個人。
雞鳴聲響起,穆昔聽到安良軍無奈地喊聲:“我給你倆出錢修栅欄,我出錢!”
穆昔轉身就跑。
兩個小時後,安良軍面無表情地抱着一只雞回辦公室。
他先停在嚴紹桌子旁,嚴紹無辜道:“這倆人一直是你接待,對吧,你業務比較熟悉。而且你這雞……”
嚴紹伸手想摸雞頭,卻被無情地叨了一下。
“你這雞真不咋樣。”
安良軍又抱着雞走到穆昔工位旁。
穆昔稍微擡起頭,便看到母雞氣勢洶洶的眼睛,她立刻低下頭,裝模作樣道:“師父,我按照你的要求寫報告呢,你剛剛幹嘛去了,我找你半天都沒找到。”
周謹:“噗。”
編瞎話還得數穆昔牛。
安良軍立刻調轉火力,看向周謹。
他的怒氣值顯然越攢越高,即将在爆發邊緣。
周謹傻眼了。
穆昔躲在安良軍身後,無情地拌了個鬼臉。
周謹:“安哥!你這雞不錯!挺好的!”
安良軍把母雞塞給周謹,“不錯?你留着回家下蛋,明天下了蛋咱倆分,拿走。”
周謹:“這……”
“快拿走!”
周謹抱着母雞不敢吱聲。
母雞有着落了,穆昔才讨好地湊過去,“師父,案子怎麽樣了?”
安良軍用毛巾将身上的雞毛擦幹淨,“現在想起來我是你師父了?”
“您一輩子都是我師父,您是我最好的師父!”
周謹無語,低聲對林書琰說道:“她撞了腦子以後怎麽越來越能拍馬屁了?”
林書琰不吭聲,只低頭寫了什麽。
周謹好奇地湊過去看,震驚了,“這你也要記筆記?!別學她!”
這邊安良軍最終善意地給穆昔一個詢問結果的機會,他讓穆昔去刑偵隊送文件。
林書琰立刻站了起來,還沒開口,安良軍就說:“知道知道,你也要去,去去去,趕緊去。”
周謹小心翼翼站起來,“安哥,我……”
“你坐下。”
“好嘞。”
*
穆昔是第一次來黃岩區公安分局,這裏比棋山派出所要氣派得多。
黃岩區的經濟發展在餘水市內還算不錯,分局剛剛重新裝修。
穆昔向門衛表明身份,門衛核對過後才放他們進去。
一進院子,穆昔便看到院內停着的一整排警車,全是新車。
穆昔羨慕道:“為啥咱們派出所的車就又少又舊?”
“畢竟是分局,可以理解。”
穆昔嘆息。
倒數第一名的待遇還真可憐。
她要努力,讓棋山派出所擺脫倒數第一的稱號!
穆昔和林書琰到刑偵支隊時,應時安正帶着幾個偵查員開會。
穆昔本想等他們開完會再說,恰好應時安看到她,她便揚了揚手中的文件,“應隊長,我們是來送文件的。”
應時安道:“文件放下,一起吧。”
穆昔:“……”
應隊長好了解她!!
“你說的可能性,我去确認過了。”
穆昔緊張道:“怎麽樣?”
“可能性很高,”應時安說,“我找到了當年接診黃怡的醫生,證實黃怡曾被侵犯過,且受到很大的刺激,間接性高燒,前後達一個月。生病以後,黃怡不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事,當時黃國安拜托醫生去咨詢過,有醫生認為這可能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表現,但當時國內對這方面研究不多,黃國安認為黃怡忘記此事更好,之後就将黃怡帶回家中治療。”
穆昔問:“所以當時是黃怡被侵犯,為何黃瑜會失蹤?”
“孟丹紅說,黃怡生病以後,黃瑜對她的态度有些變化,而且很排斥去她家裏。在黃瑜失蹤以前,還曾去過孟丹紅家一次,當時孟丹紅去給母親上墳不在家,黃瑜和孟昌宇似乎發生争執,這是打掃衛生的阿姨說的。二人發生争執後,直到黃瑜失蹤,都沒再去過孟丹紅家裏。”
“沒報警?”
“醫生說黃國安害怕影響黃瑜的名聲,沒有選擇報警,後來黃怡又失去這段記憶,黃國安更不想喚醒她的回憶。我們還沒将此事告訴黃怡,不過黃怡回憶說,黃瑜失蹤以前,似乎提過要幫她取回什麽東西。”
“難道……”
“應該和你想的一樣。”
黃瑜與黃國安都已去世,在不驚擾黃怡的前提下,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孟昌宇,他現在還無法正常說話。
當年被侵犯的人不是黃瑜,而是她的妹妹,她說要幫妹妹取回東西……或許就是照片。
穆昔無法猜測黃瑜當時的心情,或許她因為妹妹受到傷害而責怪自己,是她把黃瑜帶到孟家,遇到了禽獸孟昌宇。
應時安說:“孟丹紅和孟昌宇都在醫院,孟丹紅提出要和孟昌宇單獨聊聊,不知道現在聊沒聊出結果。”
說完,應時安特意看向穆昔。
穆昔立刻舉起手,“應隊,我有事得先走!”
應時安說:“見了孟昌宇要小心說話。”
穆昔:“……我沒說要見孟昌宇。”
應時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穆昔:“……”
身邊有舔狗挺好的,但有一個非常聰明的舔狗就……
穆昔只好說:“知道了,我和林書琰去去就回。”
應時安看向林書琰,林書琰打了個哆嗦。
氣溫驟降,好冷,冬天要來了?
醫院內,孟昌宇被移到單人病房,他性命無憂,目前還需要留在醫院輸液,沒法立刻帶回刑偵隊審訊。
考慮到孟昌宇的特殊情況,警方允許孟丹紅陪伴孟昌宇。
穆昔來到孟昌宇病房前,看到門口守着的兩名刑警,其中一人非常眼熟。
“二百五!二百五兄弟!你負責看着孟昌宇啊?”
謝漣一怔,接着臉色爆紅,憤怒道:“不許這樣叫我!”
“為什麽?你是優秀的第二百五十名啊,雖然你的成績不如林書琰好,但你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秀,綜合起來,你就是優秀的二百五!”
小張刑警一開始還是懵的,聽着聽着就聽笑了。
謝漣:“!!,不準笑!”
穆昔溫和道:“二百五兄,現在能去見孟丹紅和孟昌宇嗎?”
謝漣瞪着穆昔說:“不行!你們民警跑來湊什麽熱鬧?這是我們的活兒。”
小張刑警弱弱地舉起小靈通,“可應隊剛剛交代,允許這兩位警察兄弟進去。”
謝漣:“……”
穆昔笑道:“二百五兄,那就辛苦你幫我們守着了。”
謝漣:“!!”
穆昔和林書琰進去後,毫不客氣地關上門,謝漣想再罵街都沒機會。
小張刑警好奇道:“你真的考了二百五十名嗎?”
謝漣很兇,“要你管!”
“哎,你這個二百五,你連我都罵啊?難怪你是二百五兄,回頭我就告訴兄弟們你的新代號!”
謝漣:“……”
難道二百五這個名字,要響徹整個警局了?
不要啊!!
*
孟昌宇雖然不能很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穆昔請孟丹紅先離開,她想和孟昌宇說幾句話,看看他的反應。
孟丹紅卻拒絕道:“我知道出事了,你們就直說吧,有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
“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孟丹紅目光陰沉,“我不會因為他是我爸,就偏袒他,如果他真殺了人,如果真殺了小瑜……他該死。”
黃瑜是孟丹紅的好友,她以為失蹤好友的屍骨竟一直被埋在自己家中,如何能接受?
孟丹紅說:“我又仔細想了想當年的事,有一次她們姐妹倆來我家玩,黃怡睡着了,我當時剛拿到肉票,想去買豬頭肉吃,就讓黃瑜陪我一起去。那天回來後,我們沒看見黃怡,我爸本來不在家,他說要去工作,第二天才會回來,結果提前回來了,現在想想,可能就是那天的事吧。”
孟昌宇吃驚地看着孟丹紅,似乎沒想到女兒會掀他老底。
他嗯嗯啊啊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你知道照片嗎?”
“聽應隊長說過了,我爸以前的确有個相機,他當時還在家裏做了暗房,可以洗照片,底片的話應該已經沒有了,你們可以在我家随便搜。”
孟昌宇神色驚恐。
穆昔不需要再多觀察,她已經能确定,事情就是孟昌宇做的。
“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穆昔說,“黃國安是幫他建隔間的人?他最開始為何要建隔間?我想問他這個問題。”
孟丹紅苦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隔間是他後來改造的,其實我都不太清楚,他從不讓我去那個房間。我偷偷溜進去過,但當時沒找到機關。”
“這樣吧,”孟丹紅提議,“我幫你問問他,如果有結果,我立刻通知你。”
穆昔将自己的聯系方式留給孟丹紅。
送走穆昔和林書琰後,孟丹紅向謝漣和小張刑警問好,接着重新關上房間門。
她去洗手間洗幹淨手,用毛巾擦幹,然後慢慢走向孟昌宇。
如果穆昔還在,就會發現孟昌宇的神色比剛剛更加害怕。
孟昌宇似乎想躲,可他半邊身子都無法動彈,在孟丹紅面前,根本無法反抗。
孟丹紅趴在病床上,湊近孟昌宇的臉,“真沒想到是你對小瑜下手。”
“恩啊啊,恩……”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去那個房間嗎?”
孟昌宇拼命挪動。
孟丹紅輕輕笑起來,“我是去找我媽的,老頭,我媽在哪?”
孟昌宇:“!”
“告訴你,我早就懷疑你了,我媽死之前,我親眼看到你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沒多久我媽就失蹤了。你和我說,她是和你吵架,說要回娘家,結果在路上失蹤,你認為我會信?”
“我本來不太明白你當年為什麽要折騰旅館,還有剛剛小穆警察的問題,你為什麽會提前建一個隔間,有隔間的時候,黃瑜還沒死啊?我現在想明白了,你需要隔間,是為了把我媽藏起來,是嗎?”
孟昌宇呼吸急促,似乎只出氣,無法吸氣。
孟丹紅笑了,“我懂了,只要我把賓館都拆了,一定能找到我媽。”
“不、不……”
孟昌宇試圖伸出稍微能動一動的右手,卻被孟丹紅打開。
“姓孟的,我會給你治病,但你最好配合警察調查,從現在開始,你應該祈禱自己被關進監獄,而不是落在我手裏。”
“你是病人,我是你的女兒,你的生死,在我手中。”
*
半個月後,孟昌宇在治療下恢複一定說話能力,他出院後便被帶到刑偵隊的預審室。
孟昌宇十分配合,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他與黃國安相識是偶然,孟昌宇偶然知道明天賓館是黃國安參與建造的,便請他去改造隔間,他要藏一具屍體,他妻子的屍體。
黃國安的活兒做了一半,剩下的由孟昌宇接手,他把妻子放進隔間的一面牆中。
後來孟丹紅将黃家姐妹帶到家中玩,出差提前回來的他偶然碰到黃怡,一時沒能忍住,侵犯了黃怡。
這不是他第一次作案,只是一直沒人報警。
按照慣例,他拍下黃怡的照片,目的是威脅她和她的家人。
沒想到黃國安根本沒有報警的打算,孟昌宇打聽後得知,黃怡失憶,黃國安不想重提舊事。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的纰漏是黃瑜。
黃瑜沒有放棄替妹妹讨回公道。
她開始關注孟昌宇,她借口和孟丹紅玩兒,發現了屬于孟昌宇的秘密基地。
她比孟丹紅更聰明,找到了機關,看到黃怡和其他幾個女孩的照片,以及……那面牆上挂着的遺照和櫃子上供奉的香。
孟丹紅曾告訴黃瑜,她的母親在回老家的路上失蹤,其他人都說是出意外了。
現在,孟丹紅母親的遺照清清楚楚地挂在牆上。
黃瑜的運氣不好,她沒能在孟昌宇發現前離開,孟昌宇立刻意識到,黃瑜不能留了。
當天晚上,他又砌了一面半牆。
“她發現了我的秘密,我能怎麽辦?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你問我為什麽要殺我老婆?她太啰嗦,總是威脅我,不許我和其他女人來往……男人在外面不過是逢場作戲,我早晚會回家,也不知她在氣什麽。”
孟昌宇的态度讓所有人都很憤怒。
他還交代了黃國安的情況,黃國安一直在找黃瑜的下落,不知為何有一天找上了他,孟昌宇當然不承認。
為了讓黃國安閉嘴,孟昌宇拿出黃怡的照片威脅,黃國安看到照片後,果然沉默了。
他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第二個。
回家以後,黃國安擺上了女兒的遺照,不再尋找黃瑜。
在孟昌宇的指認下,警方找到孟昌宇妻子的屍體。
他早已将妻子的屍體轉移到深山中,當時他尚且年輕,體力比現在強得多,埋的位置很隐蔽。
這次轉移黃瑜的屍體,是得知警方在調查明希賓館的隔間,孟昌宇得知對面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空間後,立刻意識到出了問題,才想掩蓋屍體的存在。
警方雖不願重新揭開黃怡的傷疤,但此案畢竟涉及她的親人,最後商定由穆昔告知黃怡此事。
幸好她已長大成人,心裏接受能力比過去強得多,沒受到更大的創傷。
只是她瞧着就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幾歲,令人唏噓。
與黃怡談過後,穆昔下樓準備離開,卻看到應時安的車停在樓下。
應時安招呼她上車。
穆昔卻有些猶豫,她以為她和應時安說的已經很清楚。
雖然應時安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但她真的不想搞“外遇”!
穆昔磨磨蹭蹭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坐進去,姿勢無比優雅,像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
應時安:“?”
看到黃怡的反應,她也跟着難過?突然淑女了?
應時安開車,穆昔向他彙報情況。
應時安基本上都已經了解,案子沒什麽好說的了,車內陷入寂靜。
穆昔很不安。
應時安見狀,随便找了個話題,“你……你們相處的怎麽樣?”
“啊?”
一個高級的舔狗,還關注她談戀愛的進度??
穆昔要感動哭了,甚至不想再用舔狗這個詞,總覺得侮辱了應時安。
“我們,額,其實沒多少感情,只是沒法分開。”穆昔提點道,“主要是時間問題。”
如果應時安願意等,她也不是不能考慮他嘛。
這話落在應時安耳中,只有震驚。
沒多少感情?!
沒有感情還要在一起?!
應時安神色驟冷。
“為什麽沒有感情,他有別的女人?”
穆昔身邊只有林書琰、周謹幾個年輕男人,她和周謹相處時更像兄弟,應時安一直把目标鎖定在林書琰身上。
林書琰家境不錯,如果真是愛玩的人也不奇怪。
穆昔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沒問過,可能有吧?他不可能一直是單身。”
應時安:“?,你不介意?”
穆昔笑道:“我有什麽好介意的,你可能不太懂我們的關系,總之我再找他也不會介意的。”
應時安:“??”
他需要一點兒時間把三觀撿回來。
穆昔和林書琰談戀愛,林書琰有其他女人,穆昔還不介意??她就這麽喜歡林書琰,離不開他??
應時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穆昔說道:“你……缺什麽告訴我。”
應時安:無法理解,只能表達同情。
穆昔:這都不退縮,備胎典範?!
林書琰:總覺得應隊長對我很有意見……
回到派出所已是下午,穆昔将結果彙報給安良軍和唐英武後回到工位。
周謹問:“都結束了?”
穆昔點頭,“真沒想到孟昌宇竟然對自己女兒的同學下手。”
“誰說不是,真是禽獸,為了那點兒事,害了這麽多人,這種人就不該結婚,他不配。”
趁師父嚴紹不在,周謹罵了個痛快。
穆昔低頭寫報告。
雖然此案是刑事案件,已經移交給刑偵隊,但派出所在破獲此案上立下汗馬功勞!
如果不是穆昔幾人堅持調查隔間,此案可能還不會被揭露!
這是他們派出所所有人的榮譽!
周謹罵夠了,朝穆昔和林書琰招招手,“明天付葉生他們就回來了,你們知道嗎?”
付葉生是最後一名實習生,一直在出差中,穆昔還未見過他。
“好相處嗎?”
周謹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你見了就知道了,只要你沒錢,怎麽都好說。”
穆昔:“?”
現在和人相處還對財力有要求?
“行了,你和安哥今天值班對吧?值去吧,一會兒我可要下班了,我要美美的睡一覺。”
穆昔已經習慣值班的生活,晚上值班,無非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出警,去解決那瑣碎的案子。
這段時間她值過四次班,幾乎每晚出勤三次,性質都一樣,喝酒打架鬧事。
今天倒是不一樣,一直到晚上七點鐘,都沒有警情。
穆昔伸了個懶腰,對安良軍說道:“今天還真是清閑,早知道帶本書過來了。”
這句話像觸動了什麽機關,安良軍驚恐地看着穆昔。
穆昔:“……師父?我沒提你看片那事啊。”
“快閉上你的烏鴉嘴!趕緊呸呸呸!”
穆昔一頭霧水。
就在此事,電話鈴聲響起。
警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