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你和那個人分手了?你終于逃脫苦……
第45章 45 你和那個人分手了?你終于逃脫苦……
房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行李箱的輪子在幹淨的地面劃出有節奏的聲響,當走進電梯,按下負一層的數字, 電梯門朝中間聚攏合上的那一刻,應缇松了一口氣。
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她計劃了這麽久, 分手一事終于塵埃落定的安定感。
從今往後,她再不用為了一個永遠都不可能的人, 輾轉反側。她終于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放在自己身上, 不用再為了一個人,而對自己的生活束手束腳。
這樣的輕松、自在的感覺, 在行李放進後備箱,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的那一瞬, 達到了頂峰。
雖然,車外的景色昏黑孤寂。雖然北城這座昔日無論何時都熱鬧無比的城市,在春節到來之際, 也要變得蕭索安靜許多。
可當應缇将車開在沒什麽車輛行駛的大馬路上, 望着眼前漆黑得看不到盡頭, 有的只是清冷的路燈, 她只覺得,原來所謂的“無事一身輕”是這樣的感覺。
她很少這樣無所事事、沒有絲毫顧慮惦記地在城市的黑夜中穿梭。
但今晚, 她覺得,她完全可以這樣。
那種不用時時困在冰冷的屋子裏, 期待一個人有所回應,卻一直等不來回應的經歷,她從今往後終于可以不用再體驗了。
她放緩車速,在寬闊寂寥的柏油路面上,伴着偶爾落下的雪粒子, 緩緩前行。
夜裏十點左右,車子開到北城大學附近的一家酒店。
解開安全帶,應缇來到後備箱,打開行李箱,從中取出一條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幾圈,随後戴上大衣的帽子,她對着車鏡子照看,打扮得還算嚴實,她的臉被遮住了大半,露出來的只有一雙眼睛,很難被認出來。
她拎着行李箱,朝酒店走去。
臨近過年時期,雖然常年在北城務工的人紛紛回家,但也不擋不住外地的人,前來北城過年。
這會酒店進進出出的都是人,其中不少異國面孔。
應缇早早就訂好了一間房。
在這樣特殊的一個時間,她和樓淮說再見,從他家搬走,那一刻,她已經是無處可去了。
不能麻煩朋友不能麻煩經紀人,也不能麻煩妹妹,因為她們都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說來也可悲,過去這五年還是太過信誓旦旦了,相信她和樓淮會攜手走到最後,所以當處理完金融街的那套房子,應缇才發現,偌大的北城,她竟然是無處可去的。
她連一個随時可以落腳的安身之處都沒有。
實在不該。
但好在當下的困境,遠比五年前那會要好上許多。
她完全有足夠的能力,應付眼前,至少不用在這樣出逃的一個時間裏,還要擔心這個夜晚是否淪落街頭。
她到前臺辦理入住手續。
前臺人員拿了她的身份證,只念了她的名字,瞬間就驚喜地朝她看來。
應缇拉下擋住臉的圍巾,朝工作人員笑了下,說:“請麻幫我辦理入住。”
前臺人員很是興奮,但也知道這時候是在工作,加之應缇的身份特殊,動靜鬧大了,容易引起旁人的懷疑。
前臺人員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幫應缇辦理了入住,只是在将身份證遞給應缇的時候,她順手拿起旁邊的一個便簽紙,小聲說道:“您能幫我簽個名嗎?”
這樣的情況遇到過無數次,她說好,随後拿起一旁的筆,在紙上寫字。
過了會,她停下筆,放在那便簽紙上,一并朝那工作人員推過去。
工作人員低頭一看,是一串新年祝福,更重要的是,還是一個to簽,應缇準确地寫出了她的名字,工作人員呆住,小聲呢喃:“您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兩人不過隔着一個工作臺,應缇自然将這話聽得清楚,她拿走自己的身份證,指了指那工作人員的胸牌,笑着說:“還請你幫忙保密。”
工作人員朝嘴巴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說:“您住在這裏的消息,我一定幫您保密,決不洩漏出去。”
應缇說了聲謝謝,拉着行李箱去搭乘電梯。
這會前臺還不算忙,工作人員親自送她到電梯門口。
應缇進了電梯,再次說:“謝謝。”
工作人員說不用,又說:“今天天冷,要是您有什麽需要,随時呼叫我們前臺。”
應缇笑着說好。
前臺工作人員等電梯上去,才慢慢往工作臺走去。
作為應缇的粉絲,自然知道應缇常年都住在北城,而且以她們這種明星的身份,雖然不是什麽大紅大紫的一線女明星,但娛樂圈這行賺錢快,應缇在北城肯定是有自己的住所的,她想不明白,堂堂一個女明星,竟然能在快過年的時候,跑來住酒店。
工作人員想得迷迷糊糊,還是同事那邊叫她,才斷了思緒。
-
應缇到了酒店,第一時間是把暖氣開起來,然後打開行李箱,找了一身睡衣,進盥洗室洗簌。
兩個多小時以前,樓淮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多少歷歷在目。
應缇在盥洗室洗了很久,順便又吹幹了頭發,是以當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她将換下的衣服放進烘洗一體的洗衣機,設置好摁鍵,她來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半杯,才走到客廳的茶幾,拿起手機。
一點開,便是5通未接來電。
3個來自于樓淮。
2個來自于妹妹應慈。
前面三個她沒做搭理,删除個幹淨,随後才點開妹妹的號碼摁下。
響了沒兩秒,那邊便接起了。應慈說:“姐,你剛才在做什麽?給你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接。”
應缇靠在沙發上,頭往後仰着,說:“在洗澡,這會才看到。”
“這麽晚洗?吹幹頭發了嗎?小心感冒。”
“吹幹了,倒是你,這麽晚打電話有什麽事?”
應慈說:“這不剛忙完工作的事,明天不是要回去了,和你說聲。”
應缇便問:“工作累不累?”
那邊遲疑了一會,才說:“好像也不是那麽累。”
“好像?”
應慈便不說話了。
應缇也沒再追問,反而說:“明天下午的飛機,我到學校接你。”
“不用不用,”應慈連忙推卻,說,“我明早還要再去工作忙一會,可能要有些久,到時我上司順路送我過去。”
應缇說:“你不是一個實習生嗎?這麽忙?”
應慈有些吞吞吐吐的,好一會才說:“就是因為實習生,才更要多多工作,積攢經驗。”
“那你自己注意些,別累壞了自己。”
“不會不會的,也就多忙半天,不會累到哪裏去的。”
不知為何,聽着這話,應缇笑道:“看來你還挺熱愛這份工作的。”
應慈沉默了會,說:“當然是喜歡的,不喜歡就不會堅持這麽久了。”
“挺好的,有熱愛的工作,做起事就不會枯燥。”
應慈嗯了聲。
應缇想着時間也不早了,正要說讓她早點休息,話剛到嘴邊,就聽到電話那端應慈問道:“姐,今年那個誰還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應缇沒直接回答,而是問:“怎麽了嗎?”
“也沒什麽,就是不想他跟着一起回去。”
“為什麽?”
應慈很當然地說:“沒意思,哪次他和你一起去臨城,不是在酒店那邊等你的。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還得撥出時間跑去那邊見他,他倒好了,平時占了你在外的大部分時間不說,都到了過年這種時候了,還要占着你的時間,更過分的是,每次他都不過來接你,就等着你過去,啊啊啊,”
應慈越說越崩潰:“姐姐你別怪我啰搜,我就是覺得這太不值了,他也不是什麽香饽饽,我們沒必要這麽上趕着。”
應慈這麽長篇大論完,末了問了一句,“姐姐,你會不會很煩我?”
應缇沒忍住笑:“為什麽要煩你?”
“你那麽喜歡他,我卻一次次在你面前诋毀他,厭惡他。”
眼淚就是這一刻留下來的。
和樓淮說分手時,應缇沒有流淚。
從樓淮家離開,一路穿梭在黑夜中,那會她盡管心情複雜,但覺得仍然沒有哭的必要。
可這一刻,在聽完妹妹的話,應缇的眼淚卻奪眶而出。
她仰着脖子,靠在沙發背上,眼淚順着眼角,往後滑落,落入她的發絲中。
電話那端應慈還在說:“其實我也不介意他當我的姐夫,可是我的姐姐值得最好的,這種不合格的姐夫他還不配。”
應缇嗯了聲,聲音帶着點鼻音。
應慈一聽,忙問:“姐姐,你感冒了?”
應缇抹掉眼角兩側的淚水,強忍着淚水,笑着說:“沒有,就是剛從浴室出來,鼻子有點堵。可能裏面太悶了。”
“吓死我了,都要過年了,感冒可太遭罪了。”
話落,手機那端傳來一聲呼喊聲,像是有人在喊應慈的名字,随即應缇便聽到妹妹說:“姐姐,我有點事,先不說了,明天機場見。”
應缇就問:“這麽晚了你還在工作?”
“也不算,今晚工作暫告一段落,組長請客,剛收攤,我等會就回學校了,”怕應缇擔心,她說:“我同事送我回去。”
應缇說:“那你注意安全,到學校了,給我發個信息。”
應慈說好。
随着電話挂斷。
屋子又恢複了剛才那般沉寂的模樣。
應缇将手機順手扔在沙發一邊,然後依舊是仰脖靠在沙發背上的姿勢。
天花板這處的吊頂燈沒開,而是開了邊角的燈,光還是暖黃的,是以并不刺眼。
在這樣柔和的一個狀态下。
她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将那股随時要冒上來的眼淚強壓下去。
已經分手了,對那個人應該付出的,堅持的,所有她能做的,她都一一實踐了。如今她的實踐也迎來最終的結果。
雖然結局沒有之前想的那般美好,如人願,但好在這個過程她未曾有過放棄。所以,她現在也不必哭泣。
應缇想,一段感情,屬于她的那部分,她曾用力努力過,未曾留下半點遺憾,就都是一段善緣。
她這樣想着,心緒逐漸開闊。
想得多了,她甚至已經開始在規劃年後的工作安排了。
之前因為樓淮,她的工作其實很單一。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多少人巴着拍熱劇上綜藝吸粉擴大曝光度,從而吸取流量,再變現接代言。而她呢,怕曝光度過大,随之而來負面消息多了,褒貶不一,更是惹得原本就不怎麽喜歡她的樓家更是厭惡她。
如果真是那樣,她和樓淮也就更沒有可能了。
所以那些年,她都很規規矩矩,做好演員本職的工作,另外就是分散投資,增加一些經濟上的底氣。
可現在,都和樓淮分手了。
有些東西也就沒必要再堅持了。
上一部戲結束的時候,應缇就和經紀人趙亮說過,可以多幫她接觸些綜藝代言廣告什麽的,那會說的時候,是沒有太大的底氣的。
可這會,許是想得多了,那種壓抑許久的情感終于被她抛下了,應缇覺得,不止經紀人要幫她多多尋找機會,她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
時間還早,妹妹還沒發來消息報平安,應缇從沙發背上擡起腦袋,然後拿起手機,開始刷朋友圈。
臨近過年的時節,朋友圈全是一堆刷和新年相關的博文,偶然間,穿夾着幾條和工作相關的訊息。
都是些小劇組。
應缇一一看過去。
最後在一屏眼花缭亂的消息中,忽的,看見什麽,她停住滑動的手指。
是圈內挺有名的一個制片人,電視劇、電影、綜藝都涉略一點,很是吃得開。這會那人發了一條工作簡訊,說是年後計劃在蘇城拍攝一檔餐廳相關的綜藝,有想法感興趣的明星可以朝他郵箱投簡歷自薦。
底下是一水兒冒泡的圈內人士。
但應缇知道,這些能看到的冒泡名單僅僅還是她列表裏面的,恐怕更多的是她列表裏面沒有的。
畢竟知名制片人制作的項目,就算拍砸了拍爛了,裏面多的是些人脈資源的積攢。
這樣的一個項目,重要的并不是你在裏面獲益了什麽,它首先重要的是你能拿到一張入場券,參加其中。
應缇看了許久,指尖朝下摁了個點贊,随後她走到玄關處的行李箱,拿出裏面的電腦,坐在沙發上打開。
應缇很久沒有寫過簡歷了。
她的工作履歷,在每一次試鏡中,都由經紀人或者助理幫忙整理制作,偶爾讓她過目。
應缇翻到文件夾找到之前經紀人幫她做的簡歷,打開。趙亮做的簡歷模版是随大流的,每年圈裏的簡歷模版流行什麽,他就下載下來依葫蘆畫瓢弄上去。
觀賞性是挺強的,但就是太花裏胡哨了。
應缇看了幾份,索性關上,打開word。
等她把一份清晰明了的簡歷整理出來時,妹妹報平安的消息也随之而來。
應缇回了句晚安,又将簡歷保存好,合上電腦,到盥洗室進行完簡單的護膚,她回卧室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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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應缇睡得并不算好。
她再一次地夢到了那年和樓淮相遇的場景。
那是一家昏暗、空氣不怎麽通暢的地下賭場。
打小時候記事起,應缇對賭場的印象就不怎麽好。空氣潮濕、燈光昏暗、各種難聞味道混合,還有一群癫狂、吞雲吐霧、情緒陰晴變化的男人,便是她對賭場的所有印象。
那天的賭場也不例外,它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漁網,将她牢牢罩在那一小片天地裏。
耳旁是父親時不時的求饒和咒罵,前者是對賭場老板,後者則是對她。
父親對她總有罵不完的話。
其中罵的最多應當屬賠錢貨。
父親喋喋不休,大罵養了她這麽個不值錢的東西,連老子都死到臨頭了,作為女兒的她,竟然都不願救一把。
應缇低頭看着地板,一聲不吭。
父親還在罵,各種粗俗粗鄙的閩南罵人語言,全往她身上使。
就在父親罵得口幹舌燥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不小的躁動,周圍的人也随着門口那邊的動靜,相繼停下。
這其中,也包括應缇的父親,應久徳。
這一次,夢中的應缇并沒有像當年那樣,默默低頭不敢擡頭朝門口一探究竟,相反,她擡頭了,同時在看清來人的面貌之後,第一時間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夢裏的樓淮,反應不複當年。
許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投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極其輕描淡寫,沒過多停留就轉回去了,然後随着前面帶路的人,一路朝前,沒一會就消失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中。
周圍默了片刻,随即又熱鬧嘈雜起來。
好似剛才那抹清冷的身影,只是衆人眼中的一種錯覺。
應缇剛亮起的希望,随即又冷寂下去。
這一次,沒有人走到她面前,輕緩說着讓她擡頭,再循循善誘問她要不要一起走。
有的,只是那個人出現的一抹、來不及捕捉便快速消失的身影。
在這嘈鬧的環境裏,應缇被父親拍板賣給了一個男人。
那一瞬,她本就不明朗的人生,在以飛快的速度下降再下降,直至粉身碎骨。
應缇在這一刻被吓醒。
她一身的冷汗,就那麽坐在昏暗的房間裏,胸口急速起伏。
她捂着胸口處,急促呼吸着。
坐了好一會,等呼吸平緩了,心跳的速度不再那麽快了,應缇下床,走到盥洗室,摁開燈,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時,她才發覺,這個夢是有多吓人。
因為這會她滿頭大汗。
而且是冷汗。
應缇站在盥洗室門口看了一會,許久過去,她走到洗水臺前,扯下一旁的毛巾,摁開水龍頭。
洗完臉出來,一時半會,是睡不着了。
而這會的時間不過五點。
窗外一片漆黑,整座城市沉浸在冬夜的寒冷裏,靜悄悄的。
應缇右手拿着水杯,左手則是包住右手的手肘,然後人靠在窗臺旁,望着這寂靜的夜景。
她想着事情。
這樣的一個夢,這樣一個與當年情況完全截然相反的夢,是在提醒她什麽嗎?
如果真的是提醒,那會是什麽呢?
應缇一時琢磨不明白。
或者是知道想不明白,加上又睡不着了,她幹脆抱着電腦,繼續修改昨晚整理完畢的簡歷。
六點左右,天蒙蒙亮,外面的街道也開始活動起來。
這麽早的一個時候,街道上除了環衛工人、街邊店鋪的老板,偶爾還散落着幾個背着公文包趕着上班的人。
就算是後天就要過年了,依然有人借着路燈,在為生活奔波。
應缇待在屋裏實在無聊,索性收拾好自己,出門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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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過飯,應缇開始收拾行李,随後又是昨晚前來時的打扮,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到一樓前臺退房。
今天要更忙碌些,前臺工作人員拿過她的身份證,飛快掃了眼,核對身份無誤後就給退了房。
應缇從電梯下到負一樓,将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合上,然後解下圍巾并脫下大衣扔到後車座,關上門,正要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忽的,聽到一聲呼喚。
是有些時日不見的周序。
這會他身旁站着一個女人,是個長相挺溫婉的女人,應缇朝他笑了下,下一秒,只見周序和身旁的女人說了句什麽,随後朝她小跑過來,而他身旁的那個女人,已經走到對面的一輛銀色邁巴赫,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應缇收回目光,而周序也來到跟前了。
周序笑着說:“不是今天回臨城嗎?怎麽這會在酒店啊?”
說着朝她身旁兩側看了看,應缇自然知道他在看什麽,但也沒挑明,只是說:“你呢,你這會怎麽在酒店?”
周序就笑道:“我爸爸的女兒來北城了,這不明天就是過年了,讓我接過去家裏做客。”
應缇說:“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明顯不想繼續多聊的意思。
周序覺得莫名,以前應缇對他态度還行,哪有像今天早上這樣,不想怎麽搭理的樣子。
他說:“不着急,她也有電話要打,正好我和你聊會。”說着,也不給應缇說話的機會,就問,“你來酒店做什麽?你家樓淮呢?”
應缇想了下,說:“我來見個朋友。”
“什麽朋友?”
“工作上的朋友。”
周序就笑了:“我說樓淮忙就算了,怎麽你也學他工作狂,都要過年了,還要來酒店處理工作上的事,你們不累嗎?還是說,生活時間長了,你被他影響了?”
應缇笑着不說話。
周序只當她害羞,畢竟每次談到樓淮,應缇總是笑而不語居多。
有時候,周序也會羨慕,樓淮那樣冷情的人,竟然也會被另一個人全心全意地愛着。
周序朝她眨眨眼:“聽說昨天樓家鬧得可厲害了。”
應缇說:“是嗎?”
就像等着這句話一樣,周序立即說:“那可不,樓淮為了和你回臨城,過年都不在家過,可把老爺子氣得。”他笑笑的,又湊近她,小聲說,“樓淮可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要過段時間才和你說,我就先不透露了,省得到時樓淮找我沒完。”
應缇說:“他不會的。”
周序可是相當的認真:“哪裏不會。他對你可認真了。”
不認真,能在樓家風雨欲滿樓的時候,将應缇隔絕在風暴中心外?
應缇淡淡笑着:“你朋友等你很久了。”
是要結束聊天的意思,周序往身後看了眼,果然坐在車裏的人,這會正往這邊看。他轉過頭,朝應缇笑呵呵的:“那就年後見,順便幫我和樓淮說聲,我後天去紐約,他叮囑我準備的東西,我年後回來拿給他。”
話落,也不給應缇反駁的機會,他揮揮手,朝對面快步走去。
沒一會,周序上了車,将車駛出停車位,經過應缇這邊時,他還落下車窗,說:“應缇新年快樂。”
應缇笑着回了句:“你也是,新年快樂。”
沒一會,車子駛離地庫。
應缇也上車,驅車離開酒店,前往機場。
她抵達機場的時候,應慈已經到了有一會了。彙合的時候,應缇才知道昨晚應慈口中會送她來機場的上司指的是徐騁。
對這個人,應缇的接觸算不上多,但因為妹妹在他公司工作,應缇倒是在浏覽金融相關信息的時候,偶爾會留意下這人。
徐騁和樓淮的工作領域都和投行離不開關系,是以一見到徐騁,應缇腦海裏閃過的便是樓淮,随即又想起,适才在酒店地下車庫,周序讓她轉達的話語。
她是有幾分困擾的,這會又想,她和樓淮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可言了,也就沒必要替什麽人給樓淮轉達消息。
想罷,她就把這事撇到一邊,和徐騁點頭打招呼。
徐騁淡淡回應。
應慈看了看兩人,半晌,她拉着應缇的手,說:“姐姐,怎麽就你一個人?”
應缇笑着說:“昨天不是還說這次回去就我們兩個人嗎?”
應慈撇撇嘴,說:“最好是那個讨厭的人以後每年過年都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才好。”
難得的,應缇竟然說了聲:“可以。”
應慈明顯不信:“真的?”
應缇嗯了聲:“真的。”
應慈才不會相信,這會雖然樓淮沒出現,但保不齊他是有事耽誤了,晚點再搭乘飛機到臨城罷了。
畢竟這樣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倒是一旁的徐騁在聽到應缇的話後,多看了她一眼。
應缇覺得莫名,朝他看去。
徐騁便朝她點點頭,随後不留痕跡地移開目光。
沒一會,廣播裏傳出她們這趟航班登機的消息。
也是這時候,應慈像才想起有徐騁這麽個人,對他說:“謝謝你送我來機場,新年快樂。”
徐騁說:“新年快樂。”頓了下,又朝應缇說:“應小姐……新年快樂。”
應缇說:“新年快樂。”
道過別,應缇和應慈過安檢,朝登機口走去。
走了一會,離登機口越來越近,離一開始駐足的地方越來越遠,應慈回頭。
身後,早就沒有她想見的人。
而她想,徐騁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了嗎?
應缇走了一會,察覺身旁的人沒有跟上,她回頭,就見應慈站在原地,看着身後。
她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除了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哪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應缇上前提醒她:“在看什麽呢?有東西落下了?”
應慈回過神,挽住她的手臂,笑着說:“沒什麽。”
北城到臨城的飛機行程在三個小時左右。
傍晚五點左右,姐妹倆抵達臨城。不同于北城那種刺骨的寒冷,臨城的冬天再怎麽冷,都不用穿得太厚。
下了飛機,站在機場室外,應缇問着空氣中的氣息,竟然有種久違的感覺。
應慈倒是直接些,張開雙臂,頭仰向天空,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去。
可見,兩人回到熟悉的城市,都是歡欣的。
應缇叫了車。
沒一會車抵達,兩人将行李箱放到後備箱,然後上車。
應慈拿着手機回複消息,應缇則是望着窗外。
地理氣候原因,臨城的冬天除了不怎麽寒冷,就連這座城市的景色,永遠都被綠色所環繞。
應缇去過許許多多的城市,再回到這裏,她都會覺得,沒有一個城市的綠化是比得上臨城的。
她有時愛這座城市,有時又在想逃離這座城市。
應慈回完工作的消息,退出聊天窗口,目光定在頂端置頂的那個聯系人。
有幾次,她想點開那窗口,給那個人發點什麽,末了,又什麽都發不了,如此幾次,她幹脆把手機屏幕摁熄,而後去看應缇。
姐姐正安靜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看。
姐姐不笑的時候,其實看着挺冷漠的,不是那麽好接近,尤其是那雙眼睛,莫名地像一個人。
想到這一路,那個人都沒有來過消息,甚至連點存在感都沒有,應慈莫名覺得奇怪。
以往就算樓淮慢她們一步來臨城,他都會将所有事情安排好,比如安排人接送,然後再來電話詢問抵達沒有。
而這次回家的這一路,這個人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不論以什麽方式。
這樣的困惑,在車子抵達萬壽路,姐妹倆一人拎着一個行李箱,爬樓梯上樓的時候,應慈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她問:“姐姐,今年過年姓樓的不過來了嗎?”
應缇正要踏上新一個樓層的階梯,聞言,她回頭,說:“是,他不過來了。”
“以後呢?”
“也不過來了。”
應缇的神情實在平靜,平靜得有點太過冷冰冰了。以至于應慈心裏莫名一個咯噔。
一個最壞的猜測在她腦海中逐漸形成。
她們家住在六樓,這套居所是爺爺奶奶早年打拼下來的成果,這些年,随着經濟快速發展,像這樣有着上世紀矚目風格的房子已經算得上老破小了。
這種樓大都六層高,沒有電梯,上下樓只能靠步行。
爬到六樓的時候,兩人的呼吸都有些喘。
應缇站在門口,平緩了會呼吸。
見應慈的呼吸也平順了些,她就要擡手摁門鈴,就在這時,她的手被應慈抓住。
應慈看着她,問:“姐姐,你和他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應缇說:“怎麽突然問這個?”
應慈沒回,仍是抓着前面一個問題:“是不是?”
應缇輕輕嗯了聲:“我們是發生了一點事。”
一點?
應慈才不信。
如果是一點應缇絕不會是現在這種态度。
這種平靜得近似毫無波瀾的态度。
她問:“是什麽事?”
應缇說淡淡笑了下,說:“我和他分手了,就是這點事,好了,好不容到家了,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說着應缇擡手摁下門鈴。
叮鈴叮鈴的聲響很有節奏地響起,随後屋裏傳來一聲很散漫的“誰啊來了”。
沒一會,門從裏面打開。
然後是應游吊兒郎當的聲音:“呦,二位舍得回來了?”
應缇看了他眼,說:“把行李拿進去。”
應游雖然嫌棄,但是身體卻是誠實的,他将手裏的瓜子揣進口袋,上前拎起兩個行李箱朝屋裏走去。
應缇也往屋裏走,倒是應慈一直沒動,就那麽愣愣地定在門口。
應缇過去拉她的手,卻被她反握住手,應慈抓得特別緊,輕着聲音問:“姐姐真的嗎?”
應缇笑着說:“什麽真的假的?”
應慈遲疑了一會,說:“你和那個人的事,你們真的分手了?”
應缇嗯了聲:“千真萬确。”
應慈真就愣住了,好一會都沒動靜。
還是前在廚房忙着做飯的李開珏聽到聲響,朝這裏走來,見姐妹倆傻傻地站在門口,互相對視着,很是不解,說:“站門口做什麽?換鞋,一路回來累了吧,我先給你們舀碗湯暖暖身子。”
話落,就見應慈忽然抱住應缇,幾乎是喜極而泣地說:“姐,我真為你開心,你終于逃脫苦海了。”
李開珏不解小女兒這是鬧哪樣,放完行李回來的應游同樣不解,就連本來老神在在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應久德更是不解。
應缇不想這時候引起家人的注意,就說:“小慈高興我今年能在家多待幾天。”
一聽這話,李開珏也高興了,說:“真的嗎?能多待幾天?”
應缇想了下,說:“元宵節後。”
李開珏一聽,徹底眉開眼笑,說:“這是好事,你看你這麽瘦,這回在家裏多住幾天,我給你補補。”
應缇說好。
廚房還在炖着肉,李開珏忙去看。
應游則是靠在客廳的牆壁上,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朝姐妹倆投來莫名其妙的目光。
而應久德依然抱着胳膊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樣的場景和過去每一年都沒有任何區別。
可今年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因為廚房那邊偶爾傳來的聲音以及飯菜的香味。
還有因為這會趴在她肩膀上,開心她終于離開那個男人而留下激動淚水的妹妹。
有時候應缇在想,這個家,就算曾經一度将她推入深淵,企圖吞沒她。
但這個家裏的妹妹和母親,永遠都是在意她的。
以至于,她結束一段感情了,有人因她喜極而泣,祝賀她逃離苦海。
随即,她又想,原來,在旁人眼裏,她和樓淮在一起,竟然是稱不上一件正面的事,而是到了需要用“苦海”來形容的地步。
正想着,手機嘟了下。
她點開。
就在幾秒前,餘助理發來一條信息。
【餘助理:應小姐,您到臨城了嗎?樓總給您和您的家人準備了新年禮物,我晚點讓人送上門?】
應缇看了兩眼,末了,她打字回複道。
【。:不需要。】
發送出去沒一會,手機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消息……”的字眼。
應缇也沒再管,點進餘助理的頭像,随後點開右上角的三點,将其删除。
删幹淨了,她又退出來,點開那串樓總的備注,同樣操作。
做完這些,她無端地松了口氣。
而應慈也過了那個激動的時刻,放開她,問:“姐姐,以後我們好好愛自己好不好?”
應缇将手機放進口袋,擡頭看着應慈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她點點頭,很鄭重其事地說。
“好,以後姐姐會好好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