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43
第043章 Chapter43
Chapter43
莫倫把槍放回包裏, 率先發問:“您認識沙恩·亞瑟?為什麽一樓的大門敞開着?”
麥考夫将長劍歸鞘,說:“沙恩與我是同級校友,我們曾經住在同一棟宿舍樓裏。”
這把劍是沙恩的收藏品。
麥考夫聽到樓梯發出異動後,順手借來一用, 現在可以放回原位了。
他先熟練地按下壁燈開關, 昏暗的走廊被照亮。
“我比您早到半小時, 當時大門已經敞開。至于為什麽不關門,因為我也不知道哪個按鍵控制大門。
沙恩家遍布各種機關,最近他還做了線路升級。我只确定哪幾個按鈕能開燈。萬一按錯其他開關,或許會被反鎖在地下室。”
走廊盡頭, 地下室的房門也被打開了。
莫倫放眼望去,這間占地頗大的地下室, 從牆根到天花板遍布各種管道。
齒輪與鏈條層層疊疊,踏入地下室仿佛進入了異次元空間的機械帝國。
房內堆放着各式作畫工具, 顏料、筆刷、紙張淩亂地撒了一地。
桌上的食物被打翻了,抽屜、櫃子、置物架半開半合, 還有一條領帶挂在吊燈上。
什麽都有,只是沒看到沙恩本人的蹤影。
莫倫:“這是藝術家随心所欲的居家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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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考夫搖頭:“沙恩平時雖不注重整齊擺放物品, 但不會亂到這種程度。應該是有人闖入,倉促找東西又留下一地狼藉。
闖入者也不懂怎麽關門, 只能讓大門半開着離開。話說回來,您怎麽來了?”
“英格蘭銀行的強森理事, 死了。”
莫倫簡明扼要地說了有關強森之死的調查情況。
“死亡時間是昨天22點-24點之間, 明天解剖屍體查看具體死因。
我對那本畫家聯絡通訊簿有點在意。強森辦公室唯獨懸挂了沙恩·亞瑟的畫作, 我就來找找線索。沒想到卻遇見了您。”
莫倫打量麥考夫。
整個人略顯風塵仆仆, 褲腿邊緣有少許浮灰。應是剛從普利茅斯趕回倫敦,又片刻不停地趕到沙恩家。
莫倫:“您呢?只是來拜訪老友?”
麥考夫隐去了讓沙恩調查達·芬奇畫作的前因。
“之前, 我委托沙恩購買油畫。一個小時前,我回到倫敦,看到沙恩昨夜七點送去我家的紙條,讓我有空就來找他。”
半小時前,麥考夫到了沙恩家門口。
發現門沒鎖,這與沙恩的習慣嚴重不符,他絕不會敞開大門。
麥考夫立刻進來一探究竟。
發現沙恩不在地下室,也沒找到那幅達·芬奇畫作。
不知是被沙恩提前藏到了看不見的角落,還是被闖入者帶走了。
麥考夫:“我來時只看到大門半開,屋內淩亂,人已經不見了。”
莫倫微微颔首,對麥考夫的買油畫說辭持保留意見。
什麽樣的畫能讓麥考夫在舟車勞頓後,還會第一時間趕來問個清楚?
不過,那是福爾摩斯先生的私人事務,不必追問。
莫倫:“您熟悉沙恩,能看出了這裏丢了什麽嗎?沙恩有沒有留下他被綁去哪裏的暗示線索?會與強森之死有關嗎?”
麥考夫可以确定兩點:“這間房有自毀裝置。沙恩在意識清醒的狀态下,寧可同歸于盡,也不會在他自己的地盤上被綁走。
我暫時沒發現他留下求助暗示。我更傾向于他是在出門的路上被綁。對方再取走了他的鑰匙,到這裏找東西。至于您最後一個問題……”
麥考夫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談起對普利茅斯倉庫的調查結果。
佩特與斯廷頓可以拿到美國最低的紙張進貨價,但是兩人的倉庫管理混亂,兩年也沒有改進。
兩家公司的低價紙張進貨數量有限,都想要從美國引進技術後在英國直接開造紙廠,從紙張貿易商變為紙張生産商。
“兩家倉庫加在一起,兩年發生了五次火災。我查了入關申報表,幾次被燒毀的物品是不同的造紙原料。申報表上,兩家公司都寫了這些貨物是為開設造紙廠做練手準備。
火災發生後,佩特與斯廷頓兩方的倉庫主管互毆,指責是對方放火,目的是不讓自家順利建廠。兩年過去,兩家造紙廠的計劃都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
聽起來,這是一場持續性的惡性商業競争,斯廷頓與佩特把矛盾從美國帶到了英國。
麥考夫:“我一直不能确定兩家倉庫的失火另有內情,直到剛才聽您說起強森之死。
紙張原料數次被火舌吞噬,深得銀行理事青睐的畫家無故失蹤,乍一看毫無關聯。”
兩者疊加卻能指向一種猜測。
莫倫說出那個大膽到荒唐的可能性:“制造假.幣。”
麥考夫:“不錯,是要制造銀行券。”
在聽聞強森之死後,麥考夫不再認為闖入者的目标是搶奪達·芬奇油畫,對方想找的應該是貨幣模板之類的東西。
他說得更具體些:“這個團夥想要制造的假.幣,不一定是英格蘭銀行的銀行券,也可以是其他銀行的。甚至不限于英國,說不定還涉及歐洲別的國家。”
二十九年前,即1844年,時任英國首相羅伯特·比爾通過了《英格蘭銀行條例》 。
在這之前,大不列颠有兩百多家銀行發行的銀行券都能作為紙幣流通。
在這之後,英格蘭與威爾士其他銀行的發鈔權被終止,僅剩英格蘭銀行合法發鈔。別的銀行已經發行的銀行券仍然正常使用。
英格蘭銀行也因1844年銀行法條,明确了從私人商業銀行向國家中央銀行的轉型之路。
麥考夫:“自《比爾條例》落實,其他銀行的銀行券被逐一回收。快要三十年了,市面上卻仍然存在混用紙幣的情況。
另外,德意志帝國在1871年建立後,其境內的貨幣體系混亂。今年德國正式确立與黃金挂鈎的「金馬克」貨幣制度,大量新貨幣流入市場,有硬幣也有銀行券的紙幣。”
麥考夫剛從中歐出差回來。
旅程中,去維也納銀行取夢境獎勵時,順道也去維也納證券交易所轉了一圈。
三年前,法國輸掉了普法戰争,給德意志賠了一大筆戰争賠款,這讓近兩年的維也納交易所交易量暴增。
“英國市場上仍舊流通不同銀行的紙鈔,德國又剛剛發行新版貨幣,都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歐洲幾大證券交易所的大盤火熱,用以假亂真的假.幣投入交易所做短期交易,也是迅速套取黃金的方式之一。”
麥考夫分析:“這夥人盯上沙恩,一定是從哪裏聽到了風聲,認為他曾經參與英格蘭銀行的紙鈔設計。想在這間房內找到相關稿件。”
莫倫接着說:“強森不負責英格蘭銀行的核心事務,但他可以作為推薦人,把他欣賞的設計者推薦給董事會。
強森手上有一份設計者名單,沙恩就在上面,而這個消息被琳達獲知了,她接近強森就是為了找到名單。”
琳達如何獲得這類消息?
莫倫推測:“琳達看似專挑已婚男士交往,她的真實目标條件不是已婚,而是蓄意靠近掌握財政內幕消息又有一定權勢的人群。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多是中年男性且已婚的概率偏高,她故意用勁爆緋聞去遮蓋了真實企圖。”
誰能想到在黑寡婦的風.流情史之下,真實意圖是構建假.幣制造體系。
不僅要綁架真幣設計者制造出假.幣,還需要摸清各國貨幣發鈔、市場流通、證券交易所交割運作流程等等情況,那才能讓假.幣順利流通起來。
轉移注意力的這一招,不只琳達玩得溜,這個團夥的另兩位也很熟練。
麥考夫:“佩特與斯廷頓故意以私人矛盾為借口制造火災,其實是為了把大批制紙原料不知不覺地偷運出去。那就能解釋為什麽普利茅斯的兩家倉庫管理非常混亂。”
不混亂就不便監守自盜。
倉庫多是雇傭當地人,而不能讓他們發現制造假.鈔的端倪。
推理到此處,理查德被害的原因也浮出水面。
他在美國發現了假.幣團夥,獲知琳達三人企圖攪亂歐洲多國經濟,渾水摸魚獲得暴利。
那與理查德的立場相悖,他不可能支持假.幣集團夥。
假.幣團夥不管理查德是哪一方勢力,火中取栗的造假計劃不容外洩,必須殺人滅口。
為什麽要使用有着『拿破侖一世』稱謂烙印的金屬球,去裝下理查德的人頭?
莫倫與麥考夫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拿破侖假.鈔戰。”
“不是複辟波拿巴帝國,而是效仿拿破侖制造假.幣。”
19世紀初,在拿破侖征服歐洲時,他以打仗打的是錢為理論,曾經采用貨幣戰的手段去摧毀對手的經濟體系。
他下令僞造大量奧地利、沙俄的貨幣投入該國市場,引發該國的經濟動蕩。
麥考夫:“斯廷頓比劃數字「3」時,習慣性做出法國等歐陸國家的數字手勢,他很可能崇拜拿破侖。這個假.幣團夥把拿破侖當成了效仿對象或幸運神,所以在金屬球上烙印下「拿破侖一世」的稱謂标記。
另外,斬首祭旗在戰争裏很常見。把理查德的人頭砍下,裝在金屬球裏沉海,說不定也有為假.鈔團夥實施行動搞祭旗的含義。”
莫倫頓生一種熟悉感,這個時代是崇拜什麽都要刻下烙印嗎?
比如薩米·沃爾在紐扣上刻着「忍冬」圖案,喬治·史蒂文在紐扣與炸.彈金屬板上刻着「螞蟻」圖案。
雖然犯罪心理學提到,有的罪犯喜歡留下個人印記,但至今遇到的三起案件與這種犯罪标記理論又有出入。
莫倫默默記下了這個古怪的相似點。
沃爾與史蒂文已經死了,或許抓住假.幣團夥後能問出一些緣由。
眼下有一個關鍵點需被證實,才能讓以上推論的邏輯鏈完整。
莫倫問:“據您所知,沙恩·亞瑟先生究竟是不是英格蘭銀行的銀行券設計者呢?”
麥考夫輕輕搖頭,“我只能說他确實具備這種技術,但他從未對我談及與英格蘭銀行的業務往來。雖然我不知道具體內幕,但有個人能夠也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費奇副行長。”
莫倫報出了答題者的名字。理由很簡單,即便費奇副行長不為找出殺死強森的兇手,他也會盡力去阻止假.鈔面世。
麥考夫看了一眼懷表。
“現在是21:25,我們再搜查一個小時。如果沒有更多線索就去費奇副行長家走一趟,我知道他的地址,距離此處大約步行二十分鐘。晚上十一點,正是倫敦夜生活的熱鬧時分,那會去拜訪也不算打擾他休息。”
莫倫煞有介事地認同:“費奇副行長會感動的。那麽晚,我們在勤快地加班,他怎麽能睡得着。”
兩人在地下室內又搜了半小時,仍未發現沙恩留下任何求助訊息。
離開沙恩家,又在周圍轉了一圈,試圖找一找是否有人留意到沙恩家出現過可疑人士。
遺憾的是尋找目擊證人未果,只能轉道前往費奇副行長家。
來得晚不如來得巧,費奇剛回家半小時。
他去拜訪了幾位醫生,終于找到兩位有空在明天上午去解剖強森的屍體。
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聽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消息。
強森之死竟然與僞造紙幣有關。謀殺他的兇手,是為獲得正版紙幣設計師的情報。
如果讓假.幣團夥獲得了關鍵技術,大量以假亂真的紙幣出現在市場上,必會引起一場貨幣經濟風暴。
原則上,費奇不能透露是誰參與了紙幣設計。
現在卻發生特殊情況,他沒有否認沙恩·亞瑟确實是設計團隊的成員之一。
沙恩不僅擅長繪畫,更懂得相關技能。
比如鑒別不同紙張呈現不同顏料的效果,比如怎* 麽在畫作上留下特別的防僞印記,這些能為制造紙幣提供很大的技術支持。
經由費奇表态确認沙恩是紙幣設計者,至此,有關假.幣團夥作案的相關猜測基本成立了。
接下來,是營救沙恩與搗毀制假窩點。
沙恩被綁去了哪裏?
從時間線上來看,目前已知他的最後行蹤是昨夜七點給麥考夫送信。
強森是昨夜22點—24點死亡。
兇手在銀行辦公室發現了紙幣設計者的聯絡地址,之後趁着門衛迪尤不備,悄悄地離開了銀行。
沙恩以往是晝伏夜出。
麥考夫卻無法斷定沙恩近期仍舊照常作息。
為了調查達·芬奇油畫的來歷,沙恩會調整出門時段,也就無法圈定他的行程範圍。
結合現有線索,只能大致推測綁架時間是昨夜0點~今夜20:30之間。
假.幣團夥可能跟蹤了沙恩,等到人煙稀少或便于下手的位置,把人給綁了。
綁架後,是把人直接運出倫敦,直達造假窩點嗎?
莫倫提及雷斯垂德近三日對佩特、斯廷頓的追蹤調查。
兩個美國人抵達倫敦後一直住在「維多利亞酒店」內。
說是沒有租到合适的私人住宅,只在忙碌的社交季搶到了高檔酒店所剩不多的客房。
維多利亞酒店人來人往,不适合作為綁架藏人窩點。
相對來說,琳達提前預訂入住的「百合園」更合适藏人。
那是一棟附帶小型花園的私人別墅。
琳達不是獨自前來倫敦,還帶了女傭與男仆,一共七人入住別墅。
尚且不知這些傭人是否參與僞造貨幣,也沒有實質性證據證明琳達、佩特、斯廷頓是假.幣團夥主要成員。
因為尚未找出大火中的造紙原料被轉移到哪裏。
也沒有鐵打的物證或人證,坐實琳達、佩特、斯廷頓謀殺理查德與強森,更不确定他們是否還有別的幫兇。
如果直接強勢抓捕審問琳達三人,也許會讓沙恩有生命危險,也可能導致造假窩點收到風聲後迅速轉移。
不如先潛入「百合園」,去搜集更多線索,也找一找沙恩是否被關押在裏面。
明天下午,也許是一個好時機。
琳達原定要出席賽馬宴,佩特、斯廷頓也與強森等三個英國人約了賭局。
今天,突發的強森之死沒有外洩,消息被費奇副行長迅速封鎖了。
假如明天琳達三人粉飾太平地照常出席宴會,不如趁其不備,潛入他們的後方。
莫倫提出了這個方案。
麥考夫表示支持。最好是能聯系到「百合園」的主人,弄到一張花園別墅的結構布局圖,再拟定該從哪個方位進入調查最安全最迅捷。
誰去弄別墅的布局圖?
當仁不讓地交給費奇副行長去辦。
他在英格蘭銀行經營那麽多年,結交了那麽多人,不就是留着今天用的。最适合做這種加急加急再加急,保密保密又保密的工作。
費奇副行長只能答應,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拿到布局圖。
人活得久了,什麽怪事會遇到。要不是為了查抄假.幣,他真不想被使喚得團團轉。
然後呢?
然後,費奇心累地不想多說一句,直接送客。
23:59,莫倫與麥考夫走出費奇家的大門。
午夜零點,這一帶路上人煙稀少,更看不到馬車的蹤影。
“我送您回家。”
麥考夫再累,也不會在深夜讓莫倫獨自步行回家。“半小時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莫倫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謝謝。之後讓我家的車夫送您一程,或您挑一輛馬車自駕回家?”
麥考夫也沒拒絕車載提議。
“我選車夫載我回去。人不必自我為難,我不想考驗自己的駕車技術。”
聽上去,麥考夫似乎表達了他不擅長駕車。
其實就是不想趕車。駕車要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坐在車廂裏卻連手指也不用動。選哪一種方式更舒服,答案顯而易見。
兩人向西走去,又低聲談起強森之死。
“我認為強森被殺,應該是在假.幣團夥的計劃之外。”
麥考夫說:“在銀行辦公樓裏殺人,讓強森死在辦公室會引發軒然大波,不符合假.鈔團夥暗中行事的作風。”
莫倫:“我也覺得是臨時起意,是琳達在迷惑強森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她說出個人推測。
昨夜,琳達與強森特意相約去銀行辦公樓約會。類似角色扮演游戲,找些特別的刺激。
玫瑰香味的蠟燭是琳達帶去的,可能還有別的氣氛道具,比如一瓶摻雜了安眠藥物的紅酒。
琳達企圖趁着強森昏睡尋找秘密名單,但藥效出現了偏差。強森中途醒來,親眼看到了琳達的鬼祟行為。
莫倫:“琳達被抓個正着,未免橫生枝節,只能殺人滅口。”
麥考夫微微颔首,認同這些推論。
“那麽強森又是怎麽被害的?您也說了他身上沒有任何外傷,說明他沒有反抗就死了。”
莫倫:“之前我沒有頭緒,現在有了一個推測。團夥作案,團夥成員之間會相互影響,形成某種潛意識習慣。理查德是被爆頭而死,強森表面無傷痕,但白天忽略一項檢測,沒有查他的耳道內側。”
麥考夫秒懂,“強森也是被攻擊頭部致死。區別于理查德明顯地缺了半個腦袋,強森是傷在腦內。兇手通過針紮耳道的方式,刺傷了他的大腦。”
這不是無稽之談,兇器甚至都頗為常見。
兩人同時說出了兇器。“帽針。” “帽針。”
如今,英國女士們出行多數會戴帽子。
為了防止風吹走帽子,會使用一根長針把帽子與發髻固定。
帽針的長度在15—30厘米不等,也是女性用來自衛的趁手武器,但一般情況下它的殺傷力不強。
麥考夫:“昨夜,強森的意識先清醒,但身體沒有同步恢複正常。琳達以最快速度,先下手為強,把帽針刺入強森的耳道,紮穿他腦內的重要部位。”
莫倫:“椅腳邊的少量鮮血就是從強森耳道裏流出來的。這樣的謀殺手法,從表面看不出更多傷勢。”
話到此處,鯊魚吐人頭引發的奇案謎團,是被一一推測出來。
相關猜測是否正确,在幾個小時後的屍檢、十幾個小時後的莊園勘察中,會逐一找出最終答案。
兩人并肩繼續向前走。
一時無話,任由夜風拂面而來。
初春的風,微潮偏涼。
夜幕裏,薄霧彌散,街燈被霧氣暈染出一片片朦胧光暈。
這是倫敦特有的迷離夜色。
霧與光無聲交纏,讓這座城似被籠罩在一層神秘薄紗之下。走進它的人,也都沾上了秘密的味道。
麥考夫走着走着,察覺到身邊人的不時注視。
莫倫似不經意地側目又收回視線,再次若無其事地側目又收回視線。
麥考夫确定這是在故意不小心地觀察他。“有事,您不妨直說。”
莫倫等的就是這句,卻又客套幾句。
“您真敏銳。我确實有一點小疑惑,但這個問題也許會冒犯到您。”
麥考夫暗道明知冒犯,可看你的樣子還是想問。
莫倫:“不過,看在我幫您積極提供破案線索的份上,您應該會不吝賜教地為我解惑吧?”
麥考夫忽然想起來,仍未與莫倫商談過該付她多少協助調查費。
是自己失誤了。
即便莫倫本意是無償幫助,他也會勸說對方收下調查費,因為是在給白廳跑腿。
今天就去找阿諾德爵士申請一筆可觀的調查費,再順便彙報查案進度。
“我沒那麽容易被冒犯。”
麥考夫只當是彌補失誤,假設莫倫的提問不過分,他會予以真實回答。“您可以直接問。”
“其實是一件很小的事。”
莫倫語氣輕松地問:“您能學一下貓叫嗎?”
麥考夫懷疑自己幻聽了。
他停下腳步,望向莫倫,不确定地重複了一遍問題。“讓我學貓叫?”
莫倫也停下腳步,一本正經地給出正當理由。
“我能推測出拿破侖标記的含義,也能推測到強森的被害方式。那些難題被破譯了,但我仍不明白在沙恩家樓梯上的模拟貓叫聲為什麽會被您看穿。
想必您掌握着更專業的貓叫技能,所以才能輕易發現我作為人類的拙劣模仿。因此,我想向您請教該如何逼真地發出貓叫聲,以備不時之需。”
莫倫一臉真誠又期待詢問:“福爾摩斯先生,這不算冒犯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