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平行線

第36章 生得領域

生得領域

“五條君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個！”他抛過來一個精美的木盒。一掌長，半指寬，镂空梅花的雕刻，外邊纏着白底梅花的綢帶。

是禮物嗎？拆開看到的是一個精巧的玉簪，通體白色，頂端是镂空雕刻的并蹄蓮，蓮心是金鑲的珠蕊。太過奢侈精巧，葵愣了一下。

“裏邊蘊含着大巫女的守護哦！”

“是非常精美的飾品，謝謝五條君！”葵道了聲謝，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盒子。

“你真的喜歡嗎？”他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很喜歡，是非常漂亮的玉簪，”葵十分鄭重地謝過。

“那你為什麽不戴上？”他折下腰歪着頭看她：“這可是我特意挑的哦！在一堆沒什麽用的東西裏邊特意挑了這個！”

“确實很好看，”葵誇贊道，然而這一點誇贊顯然不能令他滿意。

“但你不戴诶？”他顯然有點疑惑，既然喜歡為什麽不戴上？

“如此精巧的簪子需要專門的發型，”葵有些無奈地看他，說他體貼吧，眼光很好地選了個漂亮的簪子，還很鄭重地進行了禮物包裝，可說他沒常識吧，他顯然不知道戴簪子需要專門的發型。

“是這樣嗎？”他瞪大眼喵喵叫了兩聲，說下次給她帶一個方便攜帶的東西來。

總覺得奇怪了點，葵心想。

“說起來……這外邊的包裝是五條君特意選的嗎？”外邊的盒子也非常精美，是非常難得的手工藝品吧？

“那個啊……母親說不能直接送簪子，所以特意找的盒子，”他聳聳肩，倒在了沙發上：“其實我覺得無所謂啦！但她似乎很在意。”

“欸？”非常意料之外的回答，葵完全愣住。一直聽到“六眼神子”“六眼”的叫法，就仿佛他是人世之外的生物，便從來不會想到過他會有家人，而聽他很尋常地說起家人，葵反而生出某種異常的錯位感。

“你在想什麽？”他将墨鏡略略下撥，蒼藍的眼瞳盯着葵打量：“在想什麽失禮的事嗎？”

為什麽會這樣想？葵有點被他的敏銳吓到。

“經常有的嘛！他們不會叫我名字，只會稱呼我為‘六眼’，如果提到父母，他們就會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在說‘你居然會有父母？’”

“抱歉，”葵為自己剛才那一瞬的想法感到羞愧。

“你為什麽道歉？”五條悟覺得難懂：“我無所謂哦！并不會覺得冒犯，我本來就是六眼。”

五條悟等于六眼，但五條悟也不僅僅只有六眼，葵想着，開口問：“五條君和父母關系怎樣？”

“很一般哦，”這問題似乎出乎他意料，五條悟躊躇了一下才回：“在他們眼裏我首先是六眼，然後才是他們的兒子吧？”

“是這樣嗎？” 葵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接了，她換了個話題：“五條君你的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麽禮物嗎？”

“嗯？”他的表情有點奇異。

“說起來……五條君生日會怎麽過？”葵想起了去年那一場生日聚會，所有人都在，夏油傑還是那個溫和成熟的少年，灰原雄也沒有變成墓碑上那蒼涼又寂寞的文字。如今再回想，過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般難以企及。

“家裏會辦宴會，不過老橘子們的宴會很沒意思，我很少參加啦，”五條悟抱怨着家裏人太古板。“下次生日要不在家裏建一個數碼寶貝樂園吧？”他愉快地說着，似乎覺得到時候家裏的老橘子們臉色會很好看。

你這不就像鬧着要買數碼寶貝玩具的小孩子嗎？葵在心裏默默吐槽。

“不過等上了高專之後就和傑一起過啦，”他語氣輕快，好似摯友的叛逃并未造成任何變化。

過去的傷痕如果不在表面，那便是深入到了內裏會漸漸地變成難以治愈的頑瘴痼疾，葵看着他笑嘻嘻的臉，沉默了良久，突然開口：“五條君，關于之前所說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哦！”

“嗯？”他擡起了眼眸，臉上的笑漸漸收斂。

“晴琉不會再抓着夏油傑不放啦，他很忙的，沒有這麽多時間去針對一個犯病的瘋子，”葵還是沒辦法理解夏油傑的選擇，姑且認為他瘋了：“只要他別撞到面前來……而且我覺得他應該沒必要特意跑過來殺我。”如果想殺的話早在上次就會殺了，上次沒動手，他更不可能特意跑過來殺人吧？葵以正常人的邏輯想了想，覺得自己暫且還是安全的。況且如果他再一次動手了，五條悟也不會放着不管吧？

“你是說上次的生得領域？傑沒有咒靈了，跑到咒靈的生得領域中是想吸收那個一級咒靈，而你，大概就是純粹地倒黴吧？”五條悟避開了葵的問題，反而笑嘻嘻地說起上次的事：“葵有時候很倒黴哦！”

“我明明很小心了，”說到上次的經歷，葵嘆氣：“當時還有禪院的術師跟着呢，誰知道這樣還會被卷入事件當中啊！”

“話說生得領域是什麽？上次那個十幾條扭來扭曲像鱿魚腳的東西就是咒靈嗎？”葵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生得領域，類似于內心世界吧，”五條悟的解釋很簡短，但葵問題很多。

“你說那個是咒靈的生得領域，換句話說是咒靈的內心世界？”又不是人類，咒靈怎麽可能會有內心世界？

“有的哦！咒靈本身就是由負面情緒生成，只不過咒靈的生得領域和人類的內心世界不太一樣，”五條悟解釋了一下咒術中領域的概念：“如果沒有術式或無法将術式注入領域，那就只是耗費大量咒力給戰鬥環境換了個景色，缺少領域展開最為核心的術式必中效果……”

“所以咒靈的生得領域相當于咒靈自帶的環境皮膚？”葵理解了一下。

“也可以這麽說吧~”他點了點頭。

“那個咒靈的生得領域為什麽是花海？”葵依舊疑惑，花海本該是美好的意向，雖說在那個咒靈的領域中花海下埋葬着屍體，但花海是什麽負面情緒嗎？

“那是人類對于所愛之人的怨恨哦，”五條悟平平淡淡地講着：“怨恨着離開了自己的所愛以及抱着與所愛在一起的詛咒……那個咒靈就是那種東西。”

“但我那天聽到的是貓叫，還有前田同學聽到了狗叫？”

“被愛的不一定是人類哦，”他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人類總是這樣嘛，自顧自地喜歡上，又會怨恨另一邊無法給予他相同的愛。在我看來，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可是愛明明該是美好的東西，看到他臉上出現的嘲諷與瘋狂，葵沒有反駁。五條悟過來時已是傍晚，冬季的北半球日短夜長，天色暗沉下來有明月高懸，看了眼時間，葵突然問：“五條君，要去吃中華料理嗎？”

“欸？”

“姑且算作回禮吧，雖然完全比不上五條君送我的簪子，”葵考慮着下次挑個貴重一點的東西作為他的生日禮物，不知道手表怎樣？她隐蔽地掃過一眼，手腕上幹幹淨淨，是不習慣戴手表的人嗎？

“你在看什麽？”葵的這點小動作沒能逃過他六眼，五條悟張開十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在想生日禮物手表怎麽樣？”葵退了一步，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兩只手張開似是能把她整個人都籠住。

“我想要奧特曼特典哦！”他手支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一拍手興致勃勃地提出：“或者請假面超人表演正義戰勝邪惡？”

葵：“……”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傻子。

“喂！你這什麽眼神？”葵的眼神太過微妙，五條悟不滿地挑起眉。

“我在想現在的五條君有幾歲？”葵嘆氣。

“不管幾歲都會喜歡數碼寶貝奧特曼和假面超人吧？”他不僅覺得自己很對，還要反問葵：“你難道不喜歡嗎？”

“已經過了喜歡數碼寶貝的年紀了吧，”葵吐槽。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響，開口：“我有一張皮卡丘的98年限定珍藏卡片，你想要嗎？”

葵：“……我想要。”她堅持了好一陣子，動搖了。是皮卡丘的特典诶！是小時候就一直想要但已經絕版了的特典珍藏啊！

“哼哼~”他輕快地哼了聲，作為勝利者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率先出了門，走在前頭還要催促着葵：“快一點啦！我想吃酸奶甜餃！”

“中華料理沒有這道菜的吧？”葵穿上外套，匆匆地拿上帽子和圍巾。

“欸？沒有嗎？那冰淇淋餃子呢？”看葵一邊戴帽子圍巾，一邊磕磕絆絆地跟着，他似乎有些不耐煩，接過葵的圍巾幫忙繞了圈——幫倒忙的那種，他仗着人高手拖着圍巾轉了兩圈直接把葵整個頭都包住了。

葵：“……”你故意的嗎？從圍巾中掙紮出來，葵拍下了他作亂的手。她以為會拍到無下限，結果清脆的掌聲反而吓了她一跳。葵舉着手一時僵住。

“紅了耶？”他把紅了一片的手背展示給葵看，裝模作樣地抱怨：“葵好兇啊！我的手背被拍得好紅啊！”

“抱歉……”葵一開始有點愧疚，然而看他嘤嘤嘤假哭，再多的愧疚也全變成了無語：“我有這麽用力嗎？”你明明有無下限吧？而且一個将近一米九的DK裝模作樣地嘤嘤嘤真的有點辣眼睛，眼看着路上的行人都被引來了注意，葵踮起腳伸手要捂嘴：“別嘤嘤了！很丢人欸！”

葵怎麽可能捂住他的嘴，手才伸出去反被他抓住了，一聽葵的話，他嘤得更大聲了：“葵你好兇啊！你都不愛我了都不叫我名字了，我受傷了，我的心已經碎成了一片片……”

這什麽八點檔狗血電視劇啊？眼看着他們倆成為了路人的焦點，葵從目瞪口呆到抓狂再到暴躁差距只有一個五條悟。

“你在說什麽呀？”

“你再說一句看？”

“你放開我！”

“去死吧！”

他一只手輕輕松松就能把葵兩只手腕扣住，葵掙紮了半天沒掙紮出，最後暴躁地給他來了一記背摔。

“欸？”他躺在地上似乎沒料到葵最後會幹脆利落地來了一記背摔。

而葵，非常沒形象地送了他一記死魚眼：“你明明能避開的吧？”

“我受傷了~”眼見得他還要作，葵無語：“你有反轉術式吧？”明明有反轉術式手怎麽可能會被拍紅，而且她可沒有這麽大的力氣……後知後覺想到了什麽，葵不可思議地看他：“你不會是自己幹的吧？為什麽？難道……”葵使勁地回想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他了，總不可能是數碼寶貝那事？

“不會吧？你好記仇哦！”葵這次看他像看一個人渣。

“哼哼~”他輕快地哼了聲，起身的時候身上一點兒都沒髒。

是無下限嗎？葵猜測着，同時對他的下限有了新的認知：這個人超級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