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罰跪
第18章 罰跪
來人也不叫起,就讓她跪着,輕輕扯了扯嘴角:“兩位主子?你竟不認識本宮嗎?”
寧歡低眉回到:“奴才初入宮闱,主子恕罪。”
秀貴人嬌笑一聲:“呵,你還是這麽沒眼力見兒,這是怡嫔娘娘。”
寧歡複道:“奴才給怡嫔娘娘、秀貴人請安,兩位主子萬福金安。”
怡嫔這才滿意些,她忽而回頭看秀貴人:“秀貴人認識她?”
“當然……”秀貴人剛要應聲,想起什麽似的,眼眸一轉。
她笑道:“當然認識,她入宮之初可就是仗着這幅好容顏嚣張跋扈地頂撞我,真是……不知好歹。”秀貴人憋出四個字。
她也不介意,看着蹲身的寧歡,心裏好不暢快。
她不懷好意道:“你好大的膽子,不好好在……”
秀貴人頓了頓,沒有提長春宮,又道:“不好好當差竟跑來這禦花園中摘花,真是膽大包天,你是視宮規為無物嗎?”
怡嫔聽了會兒,在心中略略思索,便猜到了寧歡的身份。
哦,這就是今年入宮那批秀女中容色最好的那個,她當時向皇後讨要皇後還拒絕了。
寧歡道:“奴才不敢,奴才是……”
怡嫔卻打斷了她,面色微冷:“好你個奴才,果然不懂規矩,入宮之初就敢頂撞秀貴人,如今還想和本宮搶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秀貴人如此聰慧地不提長春宮,她便也當不知道,到時皇後問起來也不能将她怎麽樣,畢竟她并不知曉這宮女是哪個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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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怡嫔眼眸微轉,她踉跄了一下,身後的秀貴人極有眼色地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先關心了怡嫔一番,秀貴人才冷笑道:“怎麽,怡嫔娘娘說你你還不服?竟還敢推搡娘娘,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寧歡心下冷笑,但此刻人在屋檐下,只能道:“奴才不敢。”
怡嫔重新站好,下颌微揚:“給臉不要臉,本宮也絕不能姑息你這般無視宮規以下犯上之人,便罰你在此跪上兩個時辰。”
說罷,她冷哼一聲,一甩袖,帶着一衆人走了。
寧歡倒是順從地跪下。
秀貴人落後幾步,她抱着手看着寧歡道:“本小主說了,你最好祈禱你落選,沒想到你竟真選上了。”
寧歡微微一笑:“多謝秀貴人關心。”
秀貴人一噎,又譏笑地看着她:“你看你,生得再貌美又如何,不還是要跪着給本小主行禮問安。沒有位分保護的美貌在宮中可危險着呢。”她看着寧歡笑得惡意。
寧歡擡頭看着她:“多謝秀貴人提醒,您真是個好人。”
秀貴人又是一噎:“牙尖嘴利,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甩下一句不懷好意的話,她也轉身離開。
寧歡跪着,低眉撣了撣裙擺上沾上的碎葉。
怡嫔和秀貴人可真夠惡毒的,這片地兒正好是鵝卵石鋪就,她若真在這兒跪上兩個時辰,這雙膝蓋也別要了。
待人都消失在禦花園中,圓團兒果然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
他看了看四周,跟着跪在寧歡身邊,又壓低聲音焦急道:“小主子,您快起來。”
寧歡睨了他一眼:“你果然一直跟着我。”
圓團語塞:“奴才……”
他忙解釋道:“是皇上不放心您,讓奴才暗中跟着保護您。”
他還三指指天:“奴才發誓,奴才離您遠遠兒的,根本聽不見您都說了些什麽。”
寧歡看着他,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圓團松了一口氣,又接着勸道:“您快起來吧,怡嫔她們已經走了。”
寧歡悠悠道:“起什麽起,沒聽怡嫔娘娘讓我在這兒跪上兩個時辰嗎,你是哪兒來的膽兒篡改娘娘的意思。”
圓團心中暗暗叫苦:“奴才求您了,您就起來吧。”
若是皇上知道他沒能護好小主子,他指不定就要被逐去守皇陵了。
寧歡面露微笑:“奴才也不敢。”
圓團苦着臉:“嗻,奴才這就去請皇上。”
寧歡霎時變了臉色:“不許去!”
圓團呆住了。
寧歡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劇烈,她輕咳一聲:“這麽點事兒你也好意思去煩皇上?”
圓團看着她讨好笑道:“您的事兒哪兒是小事,那必然是咱們養心殿的大事。”
寧歡竟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別過頭去:“不行,皇上此時必定在處理政務,你好意思拿着後宮這點事兒去勞煩他?”
能在皇帝近前伺候的都不是蠢人,圓團立馬心領神會。
他猛地站起來:“奴才這就去長春宮。”
這回寧歡沒有攔他,看着他一溜煙跑了。
寧歡低眉理了理身前的裙擺。
敢罰她在這兒跪兩個時辰,她若什麽都做不了也別繼續在養心殿待着了,早早滾出去吧。
圓團果然沒讓她久等,沒多久便帶着照春急急忙忙地趕來。
照春連忙扶起寧歡:“姑……寧歡,你先起來吧。”
寧歡遲疑地看着她:“怡嫔……”
照春安撫道:“你放心,皇後娘娘剛剛申斥了怡嫔和秀貴人,斥其二人行事張揚,僭越宮規随意處罰中宮官女子,娘娘已罰她二人禁足半月,并親自抄寫宮規十遍。”
寧歡一顆心落下來,唇畔不自覺帶上笑。
傅馨姐姐待她實在是好。
怡嫔和秀貴人怕也沒想到皇後娘娘會為了區區一個官女子而這樣罰她們。
“嘶——”寧歡在照春和圓團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
這身子果真嬌氣,才在這兒跪了約莫一兩刻鐘就這樣了,這膝蓋回去估計是沒法兒看了。
照春又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她遞給圓團:“圓團公公您拿着,這是皇後娘娘給寧歡外敷用的藥。”
寧歡抿唇笑道:“還請照春姑姑替我謝過皇後娘娘。”
照春笑道:“你這是什麽話,不必和我這般客氣,皇後娘娘自然也知曉你的心意。”
寧歡微微彎唇,點點頭。
*
照春和圓團直接繞路将她送回了養心殿。
寧歡想着上次被繡花針刺了幾個針眼都能讓皇帝那般緊張,這次即便去了長春宮那人估計也會去帶她回養心殿,到時人多眼雜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事端,幹脆直接回養心殿得了。
一路走到養心殿,便見皇帝帶着圓盛站在門口。
扶着寧歡的兩人連忙低身行禮。
皇帝也不管他們,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寧歡抱起。
寧歡輕輕攥住他的衣襟:“您快放我下來。”
皇帝沒說話,抱着她徑直走去東稍間。
将她放到榻上後,他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微微放下心來。
寧歡輕輕攥着裙擺,沒有說話。
“我……”皇帝看着她,一時竟有些無措。
寧歡微微偏頭,并不看他。
皇帝心裏又急又氣,微惱道:“李玉!”
剛想說傳太醫,他卻想起她傷在膝上,太醫來瞧似乎也不大妥當。
他又揮揮手讓李玉下去,屋內只剩他們二人。
他坐在一旁,柔聲地哄道:“我先看看傷成什麽樣兒了好不好?”
寧歡看他一眼:“不必了,皇後娘娘贈了藥,讓玉棠幫我上藥便好。”
皇帝聞言,頓了頓,卻還是溫言哄着:“我頗懂些醫理,讓我瞧瞧,也好知道有沒有傷及根本。”
寧歡又氣又好笑,就跪了這麽一會兒,上哪兒傷及根本去。
但她也知道他是擔心她,她略略思索,到底同意了。
在她的潛意識裏,挽個褲腿兒露出膝蓋還真不是什麽大事。
寧歡不讓他碰,自己小心翼翼地挽起褲腳。
“嘶——”本來覺得還能忍,但親眼看見那一片青紫又覺得疼了。
她在家中時,額娘對她看似嚴厲其實還是縱容的多,等入了宮更不用說了,有皇帝護着,她更是沒怎麽屈過膝,如今猛地這麽一跪,她這膝蓋是真不能看了。
皇帝更是心疼得不行,她的肌膚本就生得細白,更是嬌嫩得不行,如今大片的青紫紅腫蔓延在那白皙的膝蓋上,看起來嚴重極了,更是說不出的刺眼。
他輕輕撫上去,寧歡微微瑟縮:“你輕點兒。”
皇帝低低應了聲,放緩動作确定她有沒有傷及骨頭筋脈。
待确定她只是傷在表面這才松了口氣。
他又打開一個掐絲琺琅牡丹紋盒,沾了藥膏抹在她膝蓋上,一面溫柔地哄道:“乖,上了藥就沒事了”
寧歡疼得一個瑟縮:“疼……你輕點兒。”說着,淚珠不自覺便從眸中滑落。
她不知道這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他。
這麽點兒傷也要這般溫柔耐心地哄着她,越想着,她的眼淚竟越落越急。
皇帝一見她掉眼淚,立刻就慌了,一顆心霎時酸疼得不行:“寧兒……”
他想為她擦眼淚,卻意識到手上滿是藥霜。
寧歡自己捏了繡帕擦掉眼淚,只覺自己又丢人了。
怎麽在他面前就這麽脆弱柔軟呢。
皇帝忙擦了手,他坐過去摟住她,柔聲哄道:“寧兒乖,我再輕些,必須得上藥,抹了藥才能好,抹了藥就不疼了,寧兒乖乖的,一會兒就好了。”
寧歡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這是被疼的,你接着上藥便是。”
皇帝松了一口氣,又接着替她上藥,他輕輕地吹着她的膝蓋,心疼道:“我輕輕的,你別哭了。”
他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寧歡低眉看着他,沒再掉眼淚。
皇帝替她抹好了藥,看着那青青紫紫的膝蓋,到底心疼。
他低聲道:“是我不好……”
寧歡偏過頭去:“與您何幹,是我不好才對,是我膽大包天敢和怡嫔娘娘搶花兒,冒犯了娘娘是我不對。”說着,她悄然眨眨眼,讓淚珠要墜不墜地盈在眸中。
皇帝見此果然愈發心疼,連忙柔聲哄她:“寧兒不哭,不哭,分明是她們不好,是她們太過跋扈,也是我不好,沒能約束好她們。”
他低頭輕輕幫她放下褲腿,垂下的眸中劃過冷意。
寧歡依舊偏着頭,并不搭理他。
皇帝再看她時卻是溫柔耐心的,他沉吟片刻,又故意道:“無妨。寧兒若氣不過我即刻下旨也封寧兒為嫔,來日再晉為妃和純妃她們一般同賜協理六宮之權,待怡嫔她們禁足令解了,你也找個由頭罰跪她們。”
寧歡聽他雲淡風輕的說出這樣的話,果然愕然。
她也忘記裝模作樣了,惱羞成怒地拍掉他的手:“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皇帝笑着哄她:“這不是怕你氣壞自己的身子麽。”說罷,他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他看着有模有樣的,寧歡怕他真犯渾:“不準說了,我不同意。”
皇帝看着她,聲音低下去:“這樣不好嗎?”
他看起來還挺遺憾。
寧歡不自在地順了順裙擺,不搭理他。
這個話題太敏感,她還是當沒聽懂的好。
皇帝也不在意這一時半會兒的,他擦了擦手,又輕輕牽住她的手,柔聲哄道:“那你別生氣了,她們是什麽人,和她們置氣不值當。”
寧歡似是輕笑一聲,斜睨着眼看他,似乎在問他“她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
皇帝果然有一瞬的心虛,他又連忙向她表達自己的心意:“放心,待皇後的一月禁足令過去,我自會再給我的寧兒一個交代。”
寧歡啐他:“誰是你的寧兒。”
皇帝還是輕聲哄着她:“乖,不生氣了,寧兒乖。”
寧歡推搡他:“您快去批折子吧,我要玉棠陪我說話。”
皇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眸中的溫柔和熱烈直看得寧歡沒了脾氣。
她無奈地看着他:“我不生氣,您別耽擱正事了。”
皇帝笑了,他輕輕捏了捏寧歡的手:“你也是我的正事。”
寧歡竟被這句話說得不好意思,她微微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