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饑渴爆發 唯有他能盡情地占為己有!……
第23章 饑渴爆發 唯有他能盡情地占為己有!……
進入三月中下旬, 京夏春色暖意襲人。
【明臺山櫻花爛漫盛放】、【靈姻寺姻緣千裏際會】的話題,頻頻登上同城熱搜,當地市民甚至是外地旅客,都相約周末到此一游。
賀驚深早晨七點出校門, 等公交時才看到金主在淩晨的回複:【注意安全。】
他料想金主失眠還未好轉, 魏庭修也有此困擾, 這趟去明臺山,正好能給他們捎帶些助眠的香囊, 用同城快遞送去即可。他便留言道:【飽飽,我可以擁有你的地址嗎?想寄點東西給你。】
之後,他乘三站公交轉直達的地鐵, 車程約莫一小時, 出站口再直行不到五百米, 便是明臺山的大石門。
擡頭放眼望去,已是人山人海。
……月老忙得過來嗎?
而郗姝霁家在本地, 開車過來卻堵在停車場,半天找不到車位。與他彙合時, 差點超時。
“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郗姝霁氣喘籲籲道。
她妝容淺淡, 頭發披散開, 戴着白色漁夫帽, 背着單肩包, 身穿一襲黑色針織連衣長裙和米色登山鞋, 看起來溫和知性, 很有親切感,賀驚深笑着搖頭:“小姐姐,晚幾分鐘沒關系的。”
兩人說話間, 邁上石砌的臺基,往紅牆黛瓦的售票處走去。
大學生票價有優惠,包含靈姻寺在內,一共15元。賀驚深出示學生證時,順便一道翻出背包裏為數不多的一張現金,售票員找零時,郗姝霁便在一旁的自助販賣機掃碼買水,準備帶着路上喝。
賀驚深接過兩張票和零錢,給後面的人讓位置。
他正欲拉上背包拉鏈,不經意間一瞥,竟在石門的雕像旁,看到一抹令他心跳驟然失衡的身影。
正值暖陽傾灑,山腳下各類粉櫻争相簇擁枝頭,花瓣随風簌簌飄下,充滿馥郁詩意,高大俊美的男人長身立于其間,四目相對,一時間,往來的游人皆淪為無聲的背景板,唯餘對方步履沉穩地向他靠近,舉手投足矜貴優雅、禁欲性感,仿若用雲霞織就的一場绮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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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瓣櫻花搖曳着落于賀驚深手背,如同幻想與現實的碰撞,胸腔登時轟鳴、悸動不已。
他用力掐一把手指,疼痛無比真實,這麽低概率的事件都能偶遇,那說明什麽?!
該不會真讓松筠猜中是……?!
魏庭修于他身前一米遠處停下,賀驚深怔怔道:“好巧哦。”
“男神,你也來求姻緣?”
魏庭修沉聲應道:“放松。”
從男神的穿着打扮來看,确實挺放松,高定休閑服配登山靴,卻未能打消賀驚深的疑慮,他不想自作多情,也不想總憋着困惑:“魏庭修,京夏這麽大,你為何會挑這裏放松呢?”
魏庭修稍稍沉默後,薄唇微張道:“下屬推薦。”
“……這樣嗎?”賀驚深将信将疑。
不等他繼續“審問”,郗姝霁便驚訝道:“學神?!你居然也會來爬山!”
魏庭修冷漠地輕輕點頭,爾後扣一下賀驚深的手腕:“等我。”
賀驚深聞言,本想征求小姐姐的意見,他剛轉頭,郗姝霁就說:“我不介意三人行喔。”
她興奮地搓手道:“能跟大學城裏兩位桃花運最旺的人一起祈福,必定也會旺我!”
“……但願哈。”
賀驚深不理解小姐姐哪裏來的信心,姻緣是一種很玄學的感覺,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憑他倆單身漢,恐怕左右不了月老的紅線。
郗姝霁心情不錯,她拿出手機,裝上自拍杆神器,按照一貫的“章程”與賀驚深合照,她選取一棵開得最茂盛的櫻花樹,對賀驚深道:“我們去那底下拍吧。”
“好。”賀驚深回頭看眼正在排隊的魏庭修,擔心男神誤會他先走一步,便過去把零錢送給他:“魏庭修,我去那邊合照,你待會來找我可以嗎?”
魏庭修乜斜着青年的客戶,不冷不淡地道:“可以。”
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緊追着青年,見對方與女生站到櫻花鋪就的粉毯上,并肩相攜着粲然一笑,他便莫名其妙地不痛快,心頭像是無端覆上一層陰霾,煩躁沉悶得緊。
少頃,魏庭修購買完門票,便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将兩人隔開。
郗姝霁正忙着把合照傳入大學城論壇,并未發覺身旁已經換人。傳完後,她還特地在帖子裏補充一句:【意外遇見學神魏庭修,我這運氣真是沒誰啦!】
殊不知,她這句話,瞬間引爆論壇,有些昨日在籃球賽現場,就察覺到賀驚深與魏庭修之間有貓膩的人,尋着味便聚到一起,共同創建出一代傳奇板塊——【顯微(魏)鏡(驚)下的修深養性】。
趁着日光暖融,三人一起開始登山。
賀驚深幫郗姝霁背包,而他的包卻被魏庭修強勢搶走。
山路小徑蜿蜒,殘缺的石板臺階高低不一,排布不規則,有些陡峭崎岖,而且許多都有嚴重的裂縫,須得格外小心,不能只踩着邊緣,賀驚深既要照顧客戶,又要顧及魏庭修,便走在中間位置。
而那些縫隙的青苔中,有些許嫩草鑽出,與兩旁蔥茏密布的樹林一樣,野蠻生長。
一陣微風吹拂,鳥鳴花香陣陣。
郗姝霁停下腳步,掐着腰道:“好累啊,我要歇會兒。”
“好。”
賀驚深和魏庭修體能都不錯,目前呼吸仍是平穩的,賀驚深問她:“要喝水嗎?”
郗姝霁擺擺手:“下一次休息的時候再喝吧。”
賀驚深便看向魏庭修,而對方不作回應,而是從底部掂量一下郗姝霁的包。
接着做出讓他大跌眼鏡的事——魏庭修一言不合竟将小姐姐包裏的水全部塞入了他的包裏。
下一瞬,賀驚深明白過來,彎起眉眼笑道:“謝謝。”
雖說他能承擔負重登山,不必接受照顧,可當他被魏庭修細心對待時,不免還是感到歡喜,暖意從肺腑起始湧動、蔓延,直至四體百骸。
魏庭修依舊寡言少語:“不必。”
此後,他們走走停停,郗姝霁平時缺乏運動,累得快趴下,途中發過幾次誓,日後定要加強鍛煉,賀驚深都跟着笑笑,在她實在爬不動時,伸出手要拉着她繼續。
魏庭修見狀,摘下手套遞給他:“戴着。”
“……嗷。”賀驚深往日不忌諱與客戶牽手,跟牽條繩子沒區別,可魏庭修潔癖嚴重,似乎做他的朋友便不能邋遢,也不能弄髒手,不然就不能碰他。
賀驚深只好選擇戴上。
如此斷斷續續,耗去三小時他們才終于到達山頂。
有一圈石柱欄杆圍攏在外側,貼着邊緣極目遠眺,京夏市的風景一覽無餘,周邊鋼筋水泥叢林密布,而還未被現代化所侵蝕的靈姻寺,遠離塵嚣,古樸之息甚濃,仿若是藏匿其中的一處古跡瑰寶。
郗姝霁用鏡頭記錄下這一幕,并抓拍一張正在看風景的兩位男神。
他們的外貌頂級優異,比景色還要迷人。
緩歇過後,三人踩着歷史悠久的青石磚,往靈姻寺內部走去。
靈姻寺廟宇建築規模頗大,占地一百餘畝,高塔樓閣殿堂應有盡有,大部分依舊保留着古色古香,經過千百年的光陰洗練,幾乎與明臺山融為一體。
寺內遍植着參天的古樹,入眼每一棵樹的枝條上,都挂有紅絲飄帶、紅木心願牌、同心鎖等等物件,有些已褪色,有些還很鮮豔。
往來的游客絡繹不絕,跟随指示牌,他們繞過幾座塔樓和偏殿,總算見到巍峨的主殿。紅牆赤瓦,飛檐翹角,殿門的牌匾上書“月老祠”三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透着厚重的歷史文化氣息,還未近跟前,賀驚深胸中就有種肅然起敬之感。
仿佛唯有心誠之人,才配進殿。
“小姐姐,你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郗姝霁雙手合十:“校草,男神,你們和我一起叭,母胎單身的我真的很想脫單唔。”
賀驚深撓撓臉,略一思索問道:“那我不求姻緣,求別的可以嗎?”
“可以啊。”郗姝霁小聲道:“據說靈姻寺的月老業務範圍很廣的。”
“……行吧。”賀驚深哭笑不得。
主殿旁邊是領香處,他們排隊領完香,再到點香處點燃,郗姝霁挑的是燒得最旺盛的一朵蓮花燭臺,寓意着好兆頭,她笑眯眯地讓賀驚深和魏庭修都去點。
賀驚深照做,魏庭修便也跟着他。
點完,賀驚深悄悄貼近魏庭修道:“月老好忙啊。”
“男神,你有什麽願望嗎?”
魏庭修垂眸,深深地凝着他道:“我相信,事在人為。”
賀驚深對上他的目光,眨動眼睛,莫名覺着後頸發涼,像是被兇猛的野獸盯上一般,他弱弱道:“有時候,運氣也很重要的。”
“嗯。”魏庭修忽地擡手,揉揉青年的頭發:“你的願望是?”
賀驚深輕聲說,是祈求家人朋友身體健康,無災無恙。
須臾,他們邁入主殿,殿內氛圍莊嚴、喜慶而神秘,此處供奉着面容和藹慈祥的月老像,月老手持姻緣簿,紅繩纏繞身畔,周圍的牆壁上,刻有色彩鮮明的愛情神話壁畫,供桌上擺放着各式傳統供品,桌前則是一鼎大香爐。
爐內香煙袅袅升騰,時厚時淡,寄托着無數人美好的祈願。
郗姝霁持香默許心願,磕頭跪拜後敬香,而賀驚深和魏庭修不是迷信之人,做不到像郗姝霁一樣虔誠,便一同立于蒲團後三躬身,再獻香。
一個面帶笑容,一個神色冷肅,好似天生一對。
從月老殿出來,賀驚深好奇魏庭修究竟有沒有祈福,便鬥膽勾着他的袖子,問道:“魏庭修,你剛剛什麽都沒想嗎?”
“不算。”魏庭修反手攥住青年的手指:“很想知道?”
賀驚深微微颔首,欲抽回手,卻被對方緊緊把控住,惹得他不禁小鹿亂撞,再度點着腦袋道:“想。”
魏庭修卻冷冷道:“秘密。”
賀驚深嗔怪似地瞪他:“……哼。”
魏庭修松開手掌,溫熱觸感在他指尖久久不散,就像青年随口一句話,便能烙進他的記憶。
分明不信鬼神,可不知不覺中,他便對着神明默道:但願驚深所念皆所願,所求皆所得。
到用午飯的時間,三人便乘坐纜車下山,前往郗姝霁預定的酒樓。
賀驚深恐懼這種高高懸空的工具,乘坐之前便建設好一番心理準備,可一上去,還是忍不住腿抖,他緊緊扒拉着座椅,貼着角落坐下。
魏庭修坐他對面,見此伸手遞過去,讓他抓着。賀驚深搖搖頭,一動不動地杵着。
“賀驚深,你恐高?”郗姝霁問道。
賀驚深舔下發白的嘴唇:“不是。”
他不欲多說,郗姝霁便也不再多問。而魏庭修視線觸及青年打顫發抖的模樣,倏然想起青年檔案上的資料……他皺起眉頭,到山底還需七八分鐘,如此下去定然不成。
旋即,魏庭修二話不說起身,坐到青年身旁,在郗姝霁滿臉震驚中,一把将青年攬進懷中。
同時,寬大的手掌使上勁,緊握住青年的手。
當着女客戶的面,賀驚深也顧不得掙紮,無暇去在意對方是否會誤會,他死死閉上雙眼,放任自己将頭埋進魏庭修的頸項,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氣息和力量,以獲取安全感。
“別怕,我在。”
魏庭修溫熱的吐息灑在耳廓,賀驚深卻生不出半點旖旎的心思,只有竭盡全力地控制着身體發抖的幅度。
魏庭修唇瓣抵上他的額角:“別怕,我在。”
聲音破天荒的溫柔、低緩,給人一種很深情的錯覺。
全程,他都在反複地說着那四個字,但效果卻不佳,他們從纜車裏下來時,賀驚深身上冷汗津津的,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半晌才平複過來。
而魏庭修面色沉冷,與纜車裏溫和低語的樣子天翻地覆,他掏出手帕,一言不發幫青年額頭的汗擦拭幹淨。郗姝霁則從賀驚深包裏拿出水,遞給他:“對不起啊,早知道我們就在寺裏随便吃點,慢慢走下來好了。”
“沒事,小姐姐別在意。”
賀驚深緩過勁兒,不想耽誤行程,笑道:“我肚子快餓扁啦,我們去吃飯吧。”
主要是這次不到十分鐘,完全可以堅持,且有魏庭修給他倚靠,情況已然好很多,不像一年前陪客戶去游樂場坐大型摩天輪,全程二十五分鐘,下來直接躺平進醫院。
郗姝霁無奈道:“好叭。”
她背回自己的包,賀驚深也想如此,可魏庭修态度冷漠不肯撒手,連半個眼神都不稀得給他,冰山仿佛故态複萌,甚至更為冷峻堅硬,從他下壓的嘴角弧度,能分辨出他此時情緒差到極點,可又惱火得很克制、很紳士。
“魏庭修,你在生我氣嗎?”
魏庭修默不吭聲地加快步伐。
賀驚深忽然想笑,只有真正在乎他的朋友,才會因他枉顧身體而憤怒、暴躁、發火,渾不在意的人只會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別生氣啦。”他驀地從背後扯住魏庭修的外套。
郗姝霁為他的勇敢豎起大拇指。
“男神,別生我的氣好不好?”賀驚深保證道:“我以後肯定不會再坐纜車的。”
魏庭修定下腳步,深邃的眸子在陽光下透着幾分幽藍,他掰開青年的手,冷冷道:“若再有下次,饒不了你。”
賀驚深用力點頭:“哦哦……”哦?
怎麽不饒他?
郗姝霁在一旁看得雲裏霧裏,卻無緣無故産生一種……類似于好激動、好甜的心理。
三人從出口拐進明臺巷,裏面酒樓館子、小商品店鋪、特産點心等等多不勝數,郗姝霁定的那家離得很近,也是有名的網紅酒樓,凡是來明臺山旅游之人,大都會來此處打卡。
進入店內,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服務人員确認完畢信息,便領着他們走上二樓的小包廂。
“二位男神,今天蹭了你們的桃花運,這頓我請客,随便點。”郗姝霁一臉憧憬地說:“來日等我脫單,一定跟你們報喜,到時候我再來還願~”
“那怎麽好意思?”賀驚深打開菜單遞給小姐姐道:“我們人多,我來請。”
郗姝霁捂着嘴笑道:“就別跟我客氣啦,這樣,我預付的是一千,多出來的你們補好吧?”
“好呀。”
賀驚深知道男神飯量不小,在郗姝霁點完五道菜後,他本想再多點幾道,卻被魏庭修攔下:“我不吃。”
他記着男神不吃外面的飯菜,可……“可你不餓嗎?”
魏庭修淡淡道:“助理送來。”
“好哦。”賀驚深作罷,相較這四星水準的酒樓飯菜,他也更想吃魏庭修家大廚做的,據時西洲說,那位大廚年薪兩百萬,國宴級別的。
幸而吃飯時,魏庭修會時不時投喂他一些,他才不至于饞地掉哈喇子。
午後行程是逛明臺街,郗姝霁淘到兩身滿意的漢服和幾套發簪,賀驚深也買到幾樣好物,除去一式兩份的古法炮制的助眠香薰、精油、蠟燭以及草藥枕頭,還有特産醬鴨、酥酪點心等,每樣也都打包好幾份。
魏庭修負責幫他拎着。
時間一晃而過,兼職結束。
郗姝霁開車回去,魏庭修便叫來司機接他,他問賀驚深道:“想回校,還是去我那兒玩?”
自然而然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對待熟稔的老朋友。
實則賀驚深才做過一回客。
他确實很想再享受一下豪華浴缸,可眼下有比這更為緊要的事要弄清楚。而從魏庭修的嘴裏俨然打探不出來,那他便只有請教他的智囊團啦。
“回校吧,我作業還沒做完。”
魏庭修于是差使司機先開往體大。
車上,賀驚深把要送給魏庭修的東西,一并放進同個袋子:“男神,希望這些能對你有幫助。”
魏庭修毫不驚訝地接過:“謝謝。”
“破費了。”
但這些作用微乎其微,儲物間裏具有助眠效果的外用或是內服的保健品,擺得快放不下。
而真正奏效的,唯有眼前無知無覺的青年。
賀驚深笑道:“男神你不嫌棄就好。”
魏庭修告訴他:“我會用上。”
臨近五點,賀驚深回到宿舍,卻空無一人。
陶松筠臀部傷痛好轉後,在隊裏加練,陸柒捌獨自呆着無聊,遂也跟去陪練,兩人收到賀驚深的消息後,立馬飛奔而來。
“你看,讓我說中啦!驚深哥。”陶松筠驕傲地擡着下巴:“絕對是蓄謀已久!”
“可沒道理啊。”賀驚深給他倆每人遞一份特産,迷惑着回憶道:“月初我在電影院當衆社死,第二天咖啡館弄髒衣服,上周一起玩密逃,健身房被人渣偷拍,再到今天的明臺山……在此之前,我認識男神,可他不認識我呀。”
“若是刻意制造偶遇,那為何男神以前不這樣做嘞?”
“唔。”陶松筠陷入沉思。
陸柒捌托腮道:“那應該還有個契機,你再回憶回憶。”
賀驚深毫不猶豫道:“我可以确定,最近一年內,我僅跟男神遇見過這幾回。”
陶松筠:“這……”
陸柒捌:“嘶……”
完全摸不着思路。
陸柒捌打開一袋醬鴨,撕開一條腿遞給陶松筠,陶松筠咬一口,聲音軟糯道:“那你倆之間就是太有緣啦,驚深哥。”
賀驚深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下定論為時過早,他想到明天的約會,倏地不安心悸起來,他遂問道:“明天華大有聯誼假面晚會,你們去嗎?”
陸柒捌搖頭:“沒人邀請我倆。”
“你明天如果還能碰上男神,不妨試探一下,做點親密舉動,看男神會不會有啥特別的反應。”
賀驚深挑眉:“比如?”
“牽手,擁抱啊。”陸柒捌麻溜地啃完一只鴨腿,又啃鴨脖:“然後觀察他的表情。”
賀驚深否決道:“這兩個都有過,但男神總是面無表情。”
“诶,那這就難辦喽,畢竟男神不是一般人嘛。”陸柒捌眼睛一轉,繼而壞笑道:“要不,你下回去他家,脫光光躺他床上……”
賀驚深不由想到浴室的情景,臉色當即暴紅,他抽張紙一把堵住678的嘴:“別瞎出馊主意。”
陶松筠樂道:“嘿嘿嘿。”
“驚深哥,實在沒轍你就試試嘛。”
“No,我拒絕~”
賀驚深尿遁去衛生間,片刻後出來,看見學生會主席的語音邀請,他按下接通按鈕。
“賀驚深,你考慮的怎麽樣啊?”學生會主席道:“我打聽過,找我的好像是圈內有名的經紀人,給你開出的條件真的很不錯。”
“很抱歉久等了,我認真想過,不打算放棄學業。”
賀驚深昨晚便在網上搜索過,娛樂圈是一個巨大的利益圈和名利場,由資本掌控話語權,有很多潛在的規則,加之松筠常常在小群裏轉發大明星們真真假假的“瓜”,實則也是資本運轉讓人看到的結果;總而言之,他無權無勢,最後下場如何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想去趟渾水,只想安穩地賺些安身立命的錢。
“麻煩你轉達一下呀,很感謝她的看重。”
“行吧,普通人面對這麽大誘惑,早就沖昏頭腦去簽合同了。”學生會主席道:“你能不為所動,我還挺佩服。”
賀驚深輕笑:“也心動過,但高收益高風險,我的能力不允許我好高骛遠哈哈。”
學生會主席贊賞道:“你很清醒。”
通話結束後,陶松筠惋惜道:“感覺錯億嗚嗚。”
“我也。”陸柒捌捂着胸口:“日新200萬啊……”
賀驚深被他倆誇張的表情逗得“噗嗤”笑出聲:“松筠不是常說,宇宙的盡頭是帶貨和編制嗎?”
“我想先從拍視頻學起,再考編,兩手抓。”
與此同時。
回別墅途中,魏庭修接到他父親魏政擎的電話。
“今晚家宴,回來一趟。”
冷硬命令式的語氣,毫無溫度可言,魏庭修也如出一轍地應聲:“嗯。”
父子之間不存在寒暄、慰問和溫情。
比之領導和下屬之間的上下級關系還比如。
魏庭修微阖着眼皮,對司機道:“去魏家老宅。”
“好的,魏董。”
宅邸是沿用祖輩喜歡的中式風格,大氣威嚴,具有壓迫感,因年代久遠,實木家具色澤暗沉,翻新塗漆後,也去不掉沉重肅穆感,住在這裏的人,似是被條條枷鎖束縛着,都不會笑。
從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起,便得裹上一層堅硬且道貌岸然的外殼,才能在外人跟前營造家庭和睦的假象。
魏庭修從小便習得此術,深有心得。
來到會客廳,說是家宴,除卻堂、表親戚外,魏庭修還見到幾位不相幹的人,其中一位是與魏政擎商業上有往來的中年人,鄭博垣,另外兩位應是此人的妻女,女生與他年齡相仿,從他進門起就在偷偷打量他。
魏政擎叫他來這趟的原因不言而喻。
魏庭修視若無睹,他冷淡地向叔伯們問好後,便去見他的母親樊明淑。
樊明淑正在屋中打扮,她年近五十依舊明豔動人,年輕時追求者更是數不勝數,而她和魏政擎當年卻是出于利益的商業聯姻,婚後多年他們各自忙着事業,聚少離多,未曾培養出感情,且外面都有人,卻偏偏還要“粉飾太平”。
“咚咚——”
魏庭修敲響她的門。
“進來。”樊明淑轉身看他一眼,又漠不關心地接着挑禮服:“你和鄭翊君認識一下,最好畢業後就結婚。”
魏庭修冷笑一聲:“您想讓我跟你們一樣變得不幸。”
“為了整個家族的未來,你必須承擔這個責任。”樊明淑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不喜歡她也沒關系,婚後照樣可以找喜歡的。”
驀然之間,魏庭修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厚重的暮色剎那席卷至宅院中,滿室的暖意退卻,只剩寒氣滲入脊髓,冰冷,如同深淵。
“絕無可能。”
他話音方落,走廊傳來腳步聲。
下一秒,魏政擎便出現在門口,他面容嚴峻,不怒自威,嗓音渾厚地厲聲道:“魏庭修,你真是太不像話了!你對鄭家人什麽态度?!”
魏庭修直言道:“我是不會和鄭翊君結婚的。”
“這由不得你決定,聯姻之事板上釘釘的。”
魏政擎低喝道:“就算她不姓鄭,也會姓沈、姓程,魏庭修,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總之,你必須得聯姻。”
“我不接受。”魏庭修反駁道:“想承擔家族責任的大有人在,總之不會是我。”
“你現在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魏政擎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體大那個小男生的事,我警告你,不要跟他交往過密,在外面注意影響!否則,你知道我會怎麽做!”
空氣驟然将至冰點。
賀驚深……
魏庭修倏爾攥緊拳頭,骨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心底怒意翻湧,下颌線繃緊,良久,死寂的房中擠出一道決絕的嘆息,魏庭修深眸微眯着道:“好,想讓我聯姻,可以,那我便讓整個家族一起垮掉。”
“我還能重頭再來,你們呢?拼了快大半輩子,還能東山再起麽?”
“你你……你反了!”
魏政擎擡手便是重重的一巴掌,魏庭修不躲不避,伴随着炸響聲,側臉變得麻木,周遭的聲音在他的耳中忽遠忽近。
像溺進水中一般,聽不真切。
視野裏,魏政擎怒不可遏地摔門而去,樊明淑傍觀冷眼,她紅唇稍稍啓合着,魏庭修讀懂唇語,知道她說了句“自讨苦吃”。一時間,反胃,惡心,徹骨生寒。
片晌,樊明淑叫來傭人,拿毛巾裹着冰塊,敷在魏庭修的嘴角。
“既是對你重要的人,就不要輕易暴露底牌。”樊明淑音色華麗,情緒很穩定地說:“我教你這麽多年,你怎麽還這麽容易沖動。”
魏庭修隔開她的手:“您不必假惺惺。”
“下次父親若再有意讓我聯姻,麻煩您提前打電話告知一聲。”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滿庭花香撲鼻,正暗自盛放,然而魏庭修對此處的一切厭惡至極,他自虐似地屏息穿過院子,直至胸膛快要爆炸,他才扯開領口的扣子,松散開領帶。
“回別墅。”
司機見他臉色陰沉,不敢吱聲,立即啓動車輛。
魏庭修昏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打開車窗,一路上涼風呼嘯,可卻按捺不住渾身的躁動、焦慮,沖散不去心口無邊的空虛、渴望,他憑借着想象午間緊擁青年的觸感,艱難地挨過最劇烈、最極致渴望的時刻。
可症狀發作起來,漫長、煎熬,綿延不絕。
一下車,魏庭修便直奔三樓的健身房發洩精力。
每次從冰冷的魏宅回來,他總要在厭惡中觸發肌膚饑渴症。
而此遭尤為猛烈,月上中天,他的症狀竟仍然沒有減緩,仿佛此前從青年那兒得到的短暫慰藉,已産生出抗體,讓他無法抵禦來自體內深處嘶吼的欲念,以及無盡的孤獨和空虛感。
亟需青年變本加厲的觸碰、撫摸、肌膚相貼,才能填滿他胸中欲壑,阻止症狀持續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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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晴。
賀驚深一早起床鍛煉完,便去醫院看望家人,給他們帶去特産點心和水果。一起吃過午飯後,他又把費用續交上,才不緊不慢地回大學城。
他打開微信,自從昨天問完金主地址,對方就是失蹤狀态,不僅地址不發,連晚安、早安都不回。
輕嘆一聲,目光落于【男神】一欄上。
賀驚深想問問魏庭修使用助眠小物是否有效果,卻遲遲不決……他理不清男神是想和他發展哪種關系。
站臺停靠,日頭還很刺眼。
由于華大離得特別近,他打算回宿舍把作業收尾,三點半再出門和舒卿秋彙合。
“呦,今天怎麽沒兼職啊。”
周宇通宵打游戲,這個點才起床,看到賀驚深在宿舍,随口就道:“爆火後看不上那點小錢了?”
賀驚深根本不搭理他,兩耳不聞地唰唰狂寫。
周宇自讨沒趣,罵罵咧咧地啐兩口後去上廁所。
到點鬧鈴響起,賀驚深作業剛巧結束。
他快速換身衣服,鎖好櫃子,撥弄兩下頭發便下樓往華大趕去。
京華大學南門前有條玉京河,賀驚深沿着石板路走,遠遠便瞧見河堤邊青柳底下的舒卿秋,近前一看,她本人比照片還要美幾分,仿若從畫中走出的江南女子,她身量不到一米七,清瘦卻不柴弱,着裝風格很飄逸,走動時裙擺随風揚起,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上半部分用簪子盤起,垂下的青絲便輕飄漫卷着,靈動漂亮至極。
“你好呀,小姐姐。”賀驚深笑道:“第一次和校花約會,感覺很新奇。”
舒卿秋眉眼舒展,聲音溫柔如水:“我也是第一次和校草約會,感覺很新奇。”
俊男美女的校花校草組合,回頭率極高,此番兩人的合照,一發至論壇,便飛速被票選到榜首。
當之無愧的“最佳配偶”。
随後,兩人到附近商業街購買晚上的裝備。
既然是假面晚會,那面具則是必需品,賀驚深便先帶着舒卿秋到一家造物坊選購面具,這家面具種類齊全,風格多樣,有半臉、也有全臉,有恐怖、卡通動漫、複古、動物類,也有電影角色、朋克、浪漫蕾絲類……
賀驚深選的是黃金半臉面具,閃閃發光,戴上後只能看到鼻子以下部位,僅憑此,很難辨認出來他是誰,可以有效避免聯誼。
而舒卿秋選的是白色蕾絲羽毛面具,只遮住眼周,配以她本身的氣質,顯得純潔而神秘。
舒卿秋付完面具錢,又想買搭配的裙子和高跟鞋。
賀驚深便和她去逛女裝、女鞋店,挑選帶有羽毛、蕾絲元素的,好在這樣的款式不少,舒卿秋試穿一件仙氣滿滿的及地禮服裙和裸色羽毛高跟鞋後很喜歡,便沒脫下。
約莫六點,兩人簡單吃個三明治,便朝晚會現場走去。
華大每年都要舉辦兩三場聯誼,主題各不相同。
此次假面主題神秘又浪漫,成功吸引到大批春心萌動的人,聯誼的場地在文學院禮堂外的草坪,經由社團裝飾,周圍布置得跟婚禮現場有的一拼,大草坪上鋪着紅毯,漫天挂起吊燈和小夜燈,還有鮮花搭就的拱門,氣球拉花也沒落下,休息區的長桌上有燭臺、甜點、蛋糕、果盤和香槟,舞臺上有彈琴奏樂之人,紅毯便成為舞池,單身男女們可以随着音樂盡情相攜起舞,享受着這場聯誼。
賀驚深與舒卿秋到時,清澈的大學生們還挺扭捏害羞,可當旋律一轉,燈光暗下,只留幾盞氛圍燈和燭光,氣氛霎時就變得暧昧柔情起來,盛裝打扮的青春男女不由燥熱難安,各自挑選中意的人跳舞、喝酒聊天或是玩游戲。
賀驚深端來兩份水果和草莓蛋糕,邊吃邊問道:“小姐姐,你想跳舞還是玩游戲呀?”
“跳舞吧。”舒卿秋要保持身材,把蛋糕都給他:“你會嗎?不會我可以教你。”
賀驚深不确定地道:“電視劇上那種簡單的交誼舞,我應該會……吧?”
舒卿秋掩唇低笑:“嗯吶,算會噠。”
二人從舞池邊緣緩緩融入,少間,便因突出的氣質成為焦點,有些熟悉舒卿秋之人,只一眼就喊出她的名字,接着,他們又因“一日男友”猜出男方是賀驚深。
“天吶,他倆在一起,我一萬個支持啊啊!”
“顏值、學歷、身高樣樣絕配,他倆的孩子不得上天啊?”
“但他倆畢竟不是真情侶啊,在座各位都有機會,喜歡賀驚深就上!”
“啊啊啊只有我注意到,賀驚深的嘴唇好薄好性感嗎啊啊啊,他塗的啥牌子潤唇膏那麽潤?!”
“我朋友說他從不化妝,沒錢買潤唇膏,至今用的是嬰兒霜。”
“他的腿也好長,腰好細,屁-股好翹!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
聯誼晚會的一隅。
高大強勢的男人伫立場邊,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他戴着黑色皮革半臉面具,靜靜地望着舞池中央英俊潇灑的青年,眸底暗潮洶湧。
聽到旁人對青年的議論,他不自覺想要将青年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視、觊觎。
唯有他能盡情地占為己有!
緊緊地擁抱、狠狠地磋磨,讓青年每一寸滾燙的肌膚都與他嚴絲合縫地相貼!
一曲終了。
男人一步步逼近。
賀驚深正想就此退下,卻沒曾想晚會燈光盡數熄滅,只餘燭火搖曳。臺上的主持人适時開口道:“請場中舞者交換你們的舞伴。”
舒卿秋還想玩,而賀驚深卻不想與客戶之外的人聯誼,遂貓着身子趁機悄悄往後溜。
即将到場外時,賀驚深冷不丁撞上一堵彈性的牆,面具磕在對方腰間,發出“咔——”一聲輕響。
“抱歉抱歉。”他說罷,便要繼續遁,可肩膀卻被對方猛地按住,拉直身體。
夜色晦暗,賀驚深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從輪廓能辨別出是男性:“對不起啊兄弟,撞疼你了嗎?”
“我不是故……”
一語未畢,他的下颌陡然被用力扣住、擡起。
他想掙紮,可緊接着,他的腰身也被掌控,距離強行驟縮,胸膛緊密相連,蓬勃的肌肉、巨大的力量,幾乎讓賀驚深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某人的模樣,同時,一股熟悉的冷香乘着風月逸入鼻腔。
樂聲更疊,夜燈變換。
賀驚深一怔,他感到男人的呼吸燙得像是快燃燒。
目光交彙,更是瘋狂、熾熱,猶如疾風驟雨來臨前一般猛烈。
男人在他的驚愕中覆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