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君子的協議
君子的協議
秦淮序的突然示軟讓還揪着他衣領的徐晴桉怔了一下。
這到底算是什麽路數?
苦肉計?
“你少跟我倆在這裝深明大義……”她話才說到一半,身後突閃一道強光,随後一陣連綿不絕的喇叭聲便在她耳邊快速擴散。
追上來的是一中年男人,他摸了把頭頂稀疏的毛發又嘀了兩聲喇叭:“媽的!開豪車了不起啊,有那時間回家親啊,就差這麽兩步了嘛!”男人一抹嘴唇又啧啧了兩聲,登時信號燈快速轉變,他身下的白色SUV就從他們面前緩慢駛過。
徐晴桉快速松開手:“這麽寬的一條馬路他憑什麽嘀我啊,再說這才剛轉換為綠燈啊,真拿自己當小螺號了,滴滴叭叭的,給我加速!”
“要不還是算了,忍一步海闊天空。”
秦淮序這麽一勸,徐晴桉心頭的怒火猛地又蹿了三尺高。
“嗯,退一步得寸進尺,退兩步乳腺增生,退三步宇宙爆炸,秦淮序你要是車技不行就自覺下車!”
如果論激一個男人勝負欲的有效方法的話,那“不行”兩字指定名列前榜,秦淮序猛地一提速,兩輛車就瞬間行駛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徐晴桉降下車窗:“呦大哥,瞧着您這氣質也挺非凡的,怎麽還開着報廢車呢,是不是這兩年不夠努力啊~看您應該也挺喜歡樂器的,我再給您譜一曲吧。”
“傻******”
這一聲實在是急促、高昂又洪亮,吓得那男人直抖了個激靈,就在男人還愣在原地的功夫,留給他的只剩下那句悠揚的“拜拜了您嘞”。
車影漸漸越拉越遠,徐晴桉揉了揉嗓子向後一仰,見秦淮序的笑聲還沒停止,她不耐煩地又瞅了她一眼。
“開你的車吧!”
“你還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不過這麽多年過去徐大小姐的河東獅吼功力絲毫不減當年啊。”
“就知道你憋不出來好屁來。”
“今日我就送佛送到西,要不要去幫你買個潤喉糖?”
“不用!”
空氣大概凝結了三秒,秦淮序問道:“你為什麽要結婚?”
“想結就結呗,哪有那麽多問題。”這一聲過後,徐晴桉就自動進入了宕機模式。
車子大約行駛了近四十分鐘才在一獨棟別墅前停了下來,幾乎是瞬間,徐晴桉快速睜開雙眼。
“行,我也到了,你走吧。”
還真把他當代駕了。
秦淮序嘴角一抽:“有沒有可能現在我沒車回去?”
“那有沒有可能我也沒有收留人的習慣。”
“好歹等到蔣鹿勳來接我吧。”
聽起來還算是個合理的請求,徐晴桉沒有拒絕:“不過,你自求多福……”她提醒了一句就故作面露獠牙的模樣唬他一下,然後一團疾馳而來的黑影就真堵在小路的中央。
那是一只體型極為龐大的藏獒,一雙宛若銅鈴的雙眼正狠狠盯着她身旁的不速之客。
秦淮序下意識停了一步。
在所有的物種裏面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獨那被贊譽為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偏是他一生的‘天敵’。事情的起源大概可以追溯到他還在國外的時候,據說幼時的他鬧離家出走時被三條惡犬連追了三條馬路後又灰溜溜跑回了別墅。
徐晴桉能發現這個秘密自然不是秦淮序對她的坦誠相告,而是在他搬回梨城的第三天,林晚的一只泰迪就徹底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時的秦淮序就呆呆站在十米開外,朝屋內的林晚喊道:“林阿姨,我突然想起來我的功課還沒做完,我就先回去了。”
“我這湯才煲好啊,你好歹嘗一口再走啊。這孩子真是的,還是太用功了。桉桉啊,你去把這湯送給淮序吧。”
坐在沙發上目睹了一切的徐晴桉轉過頭來:“什麽刻苦用功嘛,他分明就是怕布丁,一只小泰迪就把他吓成這樣真是沒用。”
“那你還不許別人有個怕的東西,我跟你說淮序才剛回來,你秦爺爺特地拜托我們好好照顧他,你可不許拿這事欺負人家知道了嗎?”
“那合着我不僅要給他送湯還要幫他趕狗呗,真是個麻煩精。”
“我們桉桉不是要當正義使者嘛,這點心胸和情義還是有的吧。”
圓溜溜的黑眼珠一轉,徐晴桉站起身:“那要是我幫他瞞下這個秘密,每天能再多玩半個小時游戲機嘛。”
“解決一次危機就可以多玩半小時。”
“成交!”
回憶翩然,自打與林晚暗暗達成此協議之後,只要方圓五十米內出現一聲狗叫,她都會準确無誤替他掃清一切危機。
就像現在一樣,她吼了一聲“狗序別鬧”,前一秒還面露獠牙一副兇神惡煞模樣的惡犬就瞬間哼唧了兩聲,然後乖乖貼在她的腳邊成了一只軟萌可欺的憨憨。
但雷達當久了徐晴桉也有不耐煩的時候,尤其有上午的不愉快在前,她是真想直接讓狗序一頭撲到秦淮序的懷中,然後讓他痛哭流涕拽着她的衣袖求饒。
可她哪是那會一直揪着別人短板使勁欺負的人,于是出于某種所剩無幾的道德約束她還是帶着狗序進了屋。
“等我喊你你再進來。”
大門暫時緊閉了三分鐘,七條不同品種的狗狗不約而同排好隊伍朝樓上的卧室沖去。徐晴桉念叨了一聲“麻煩”,還是又默默打開了門示意秦淮序進來。
秦淮序有些尴尬咳了兩聲,徐晴桉從冰箱取出一瓶冰水遞到他面前:“回去可別瞎說我沒好好招待你嗷。”
“謝謝。”
秦淮序道了聲謝,客廳就陷入了另一種尴尬的沉寂,一樣不自在的徐晴桉如坐針氈不停刷着手機上的時間,就她刷了遍過後,屏幕上的數字還紋絲不動時,她終于開口打破了沉寂。
“你今天來京燕就是為了跟我道歉?”
秦淮序點了點頭,随後又立即搖了搖頭,徐晴桉看得一頭霧水,頓時有點暴躁。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又是又不是是幾個意思。”
“道歉是真的……”
徐晴桉快速打斷:“行,我知道了。放心,你不樂意的話我也絕不會強逼你的,今晚過後咱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通天大道。”
秦淮序眉頭一皺:“你已經有其他人選了?”
徐晴桉反應了一會,才後知後覺他說的應該是結婚對象,索性直接點了點頭,坦然道:“嗯,晴椿推給我那些舊交都還不錯,我看了下還是有些不錯的結婚人選。”
“你認識他們嗎,你喜歡他們嗎,什麽都不了解就這麽結婚!”他喊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激動,又找補了兩句:“再說婚姻又不是你單方面的決定,你怎麽知道他們就會接受……”
“要不說你說的全是我不愛聽的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眼無珠!”
“不娶你就是有眼無珠?”
“對,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秦淮序眉頭一松:“徐晴桉,你是不是暗戀我?”
徐晴桉白眼橫飛,抓起身後的抱枕就擲了過去:“需要幫你挂號就直說,有病還是趁早去治治,早治療早出院,重抱美好新生活。”
秦淮序一把接過抱枕:“別,你不是說有病就能結婚嗎,徐晴桉,我們結婚吧。”
他脫口而出,徐晴桉瞬間石化,同樣僵在原地還有剛推門而入的蔣鹿勳。
秦淮序和徐晴桉要結婚了,那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要迎來的末日?
“你說結就結,我跟你說老娘現在還不伺候了!”徐晴桉回過神,又抓過一抱枕狠狠砸了過去。
秦淮序這次沒有伸手去接,就這麽直挺挺站在原地挨了一計軟揍:“徐晴桉,你不會是怕對我動心吧。”
對他動心?
好一個癡人說夢。
“我對你動心?”
秦淮序拾起抱枕,不緊不慢坐回沙發上,正色道:“既然你無意我無情,那我們不如就來一場君子協議。你也清楚我爺爺年紀大了這幾年的心思全在我的婚事上,我仔細想了一下與其找一個不熟悉的伴侶倒不如就近一勞永逸,也省得我浪費精力。再說我也了解你們徐氏現在的處境,伯母和伯父當年待我不薄,這門婚事就當是我還他們的恩情。”
好話賴話全讓他一人說了,徐晴桉聽了頓時火冒三丈,但他一路故意跟過來又把話挑明,這也意味着他是真的不介意幫徐氏解決問題,既然如此,她強壓下心頭的怒火,遂也沒有拒絕:“好啊,你還你的舊恩情,我演我的乖孫媳,我們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
徐晴桉坐直身,正對上他的雙眸,又補充道:“但我醜話先說在前面,合作歸合作,請秦總嚴格遵守協議不要妄想其他。”
秦淮序冷笑一聲,墨色瞳仁頓時染上一抹冷峻:“妄想其他?”他雙腿微翹,身體微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對你率先動心?”
徐晴桉翹起同樣的二郎腿,唇角也跟着起了一絲弧度:“沒有最好,省得日後麻煩。”
“徐大小姐放心,只要你把持好自己,我絕不會逾矩半步。”
“好,這是你說的,誰先動心誰是狗!”
“誰先心動誰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