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白 “哥你被看光了,清白不保啊”……
第1章 清白 “哥你被看光了,清白不保啊”……
六月初,雨噼裏啪啦地墜落在枝繁葉茂的葉面上。下着雨,卻有暖陽,有日光。
不少雨水滴滑到溫簌皙白的腿肉上,流下一绺一绺的水痕,白裙邊被洇濕。她狼狽地空出手來收傘,護了一路,琴盒多少還是被沾了雨。
溫簌急匆匆地把傘靠到門邊,任由傘面蜿蜒的雨珠在傘尖彙成了小小一灘。然後驚魂未定地坐進教室,注意到教授還未到,這才松了一口氣。
“怎麽遲到了?昨晚幹壞事去了啊?”孔妍笑盈盈地湊近。
揶揄的口吻讓溫簌臉熱紅了兩分,“你別亂說,我就是看比賽看得晚了些。”
孔妍一臉了然,但瞧着她溫淨的面容,一逗就臉紅。忍不住裝傻的和溫簌說笑。“又是F1的比賽,看你家那位去了?”
溫簌溫吞地沒應但也沒否認。
兩人話說到一半,黎敏就進了門,頓時還嘈雜的班級立馬安靜了下來。要說音樂系什麽課最可怕,那非專業課莫屬,再加持上黎·大魔頭·敏的名聲,上課的心情堪比上墳。
溫簌輕手輕腳地把琴取出,就聽見黎敏已經發話,“這周都練琴了吧?誰先來。”
場面一度靜谧,專業課根本不存在自告奮勇的現象,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黎敏掃視了一圈,直接點了坐在右手邊的一個女生,“盧曉玥,你先來吧。”
孔妍揚起唇,一幅看好戲的表情。她很記仇的,也還記得上周盧曉玥故意踩髒溫簌琴譜的事情。
盧曉玥瞬間一臉便秘色,在黎敏不耐煩的表情下沒敢拖沓,随着她的動作有琴音響起,也不知道是緊張的手不利索還是真的沒練,越拉到後面黎敏的臉越臭。
“停停停,盧曉玥你回去沒練琴?”
盧曉玥緊咬着唇有點難堪,“練了,老師。”
“拉成這樣你告訴我練了?你有耳朵嗎?”黎敏嚴厲地往下瞟她,明顯心情不好。“下節課還這樣你就不用來了!”
孔妍擠眉弄眼的和溫簌交換了一個“她活該”的表情,就見聽見黎敏點了溫簌的名,直直地往她們這邊看來。
一進門黎敏就注意到了溫簌取琴的動作,她現在已經支好琴,紅棕色的琴身伴在勻直的小腿旁,更顯得她皮膚白,骨架伶瘦纖細。
“溫簌。你來吧。”黎敏氣息平緩了兩分,但眉目仍然緊鎖。
溫簌輕點頭,眉眼溫柔沉靜,她半斂下了眼,從容不迫地擡起了柔軟的肩臂,落弓。
孔妍不是第一次看她拉琴了,但每次都覺得賞心悅目。
溫簌臉小皮膚白,杏眼溫靜,身上有種幹淨柔和的氣質。不是一眼驚豔的漂亮,卻格外吸引人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優雅婉轉的大提琴音從她的指下傾瀉而出後,黎敏臉上的躁怒淡了下來,聽着溫簌把一整曲拉完,眼底也多了幾分滿意地贊賞。“很不錯,轉音那裏可以再處理一下。”
得黎敏一句誇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溫簌沒多大動容,只是乖巧地應下。
可孔妍卻是忍不住啧嘆,也難怪盧曉玥處處要和溫簌比。此時往那邊看去,還能看到盧曉玥咬牙妒忌的目光。
下課後,孔妍等着溫簌收拾着琴。“簌簌,上周那個姓程的還找過你嗎?”
“誰?”溫簌茫然地擡眼。
“就上周攔下你,想答謝你撿到他飯卡請你吃飯的那個。”孔妍說話的聲音沒有遮掩,确保還在班上的盧曉玥能聽見。
“我拒絕他了,本來也不是大事。”溫簌搖頭,把耳機帶上左耳後,就背着琴盒和孔妍一路往教學樓外走。
她的耳機裏放着的是上課時錯過的那場賽事解說。“……回到塞佩身上,接下來是個右彎,他的硬胎抓力很掙紮,如果他能在這裏保持領先就能拿下冠軍。”
“天哪!塞佩擠壓了二號彎的空間阻擋住了陳斯野超車!”
溫簌心髒被這句話牽扯着緊張了起來。沒等她屏息凝神地往下繼續聽,手臂被推了一下。
她從耳機裏的聲音中分了點神出來。順着孔妍的目光看去,站在屋檐旁的男生正沖着她欣喜地打着招呼。
被迫中止了聽比賽,溫簌表情很淡,沒等她回應,身邊就有人迅速地掠過她,朝屋檐下的人小跑而去。
盧曉玥喜不自禁地站在來人面前,“程學長,你怎麽來了。”
程靖然笑着,“剛好有點事。”
然後視線越過盧曉玥看向了她身後的溫簌。
盧曉玥表情微變,很不好看。反而惹得孔妍掩嘴笑着,東倒西歪地往溫簌身上靠。
溫簌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阿妍?”
孔妍稍微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意,而程靖然已經繞過盧曉玥走到了她們面前。“好巧啊,溫學妹。”
孔妍看熱鬧不嫌事大,“都不是一個學院的,哪來的巧呀。”
華京大學可談不上小,程靖然學院和她們八杆子打不到一條邊,能在這遇上?不是特意來等的才奇怪。
程靖然沒有半點心虛,重新看向了溫簌。“我侄女也想考音樂學院,所以過來考察考察。你們是準備去吃飯嗎?”
溫簌搖了搖頭,興致不高。她感覺到了小腹位置的不對勁,“我想先回宿舍。”
“那你先回宿舍,我等你一起吃飯?”
其實程靖然長得不賴,是個一米八幾的大帥哥,沒有理科生那種木讷,是陽光開朗的類型,而且人還是學生會的。
盧曉玥也就是在學生會認識的程靖然,幾次相處後也喜歡上了他。但轉眼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個溫簌來,自然怨恨。
程靖然意圖明顯,孔妍沖着溫簌使了使眼色。溫簌不擅長處理這樣的關系,她溫吞了幾秒,話卻幹脆坦然,“我有男朋友的。”
沒去看程靖然尴尬的神情,溫簌覺得小腹的疼痛更明顯了,拉了拉孔妍的手臂。
回到宿舍後,溫簌就直進衛生間,果然如她想的經期提前。溫簌經期時比一般人要更難受,她唇色都白了幾分,窩在床上後就不想再動彈一下。
孔妍瞧她難受得厲害,給溫簌接了杯熱水,就放在她桌上。“我去食堂吃飯,給你帶點吃的吧?”
溫簌和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宿舍門重新合上,恢複了安靜。
溫簌是想休息,但痛楚時不時地傳來,她虛弱無力地點開手機轉移注意力。
一點開就是她沒看完的那場f1比賽賽事,重新戴上耳機,溫簌沒從被打斷的位置繼續看,而是從頭開始。
畫面跳轉到比賽還沒開始的階段,正對準了選手中那張唯一的東方面容。
突然的顏值暴擊,讓彈幕刷了滿屏。
“不愧是F1顏王,陳斯野真的好帥啊啊啊。”
“導播好懂,請一直對着陳斯野好嗎。”
“瘋狂舔屏,誰懂我想去現場的心。”
溫簌看了幾條,只能無奈地暫停畫面,把彈幕關了才能繼續看比賽。
因為還沒開始,他也還沒戴上頭盔,額間的發被往後撩開,露出了光潔的額和峰致的挺鼻。濃顏恣意,黑眸純粹又疏冷。
乍一看散漫矜驕的很招人,卻又有種高不可攀的疏冷感。
解說的聲音也到了耳邊,“畫面來到了本屆最大的黑馬,來自中國的陳斯野。他年紀輕輕就斬獲了f2全球賽事總冠軍。”
“這還是他第一屆f1賽事,卻已經奪下了多個分站金獎,積分榜與去年冠軍也僅一分之差……”
“趁比賽沒開始,讓我們看看觀衆們最看好誰,是去年的冠軍塞佩…..”導播切到了觀衆席,念到塞佩的名字時現場爆發出來激動地吶喊。
“……還是新晉黑馬陳斯野。”
尖叫聲瞬間蓋過剛剛,此起彼伏的尖叫讓溫簌都有種在現場的感覺。
“不愧是咱們WDC的人氣王啊,感覺現場的女粉都比以往多了幾倍……”
中途孔妍拎着飯回到了寝室。“簌簌,飯我給你放桌上了。”
溫簌暫停了畫面,有氣無力地和孔妍道謝後,才又點開了視頻。
一場比賽直播大概要三個小時左右。最後争奪冠軍的時間,離終點不過百米,黑色的賽車一個漂亮地壓彎趕超,最終在終點的位置停穩熄火。
現場頓時摧枯拉朽地躁熱了起來。“在最後的時刻陳斯野外彎線領先了!”
“讓我們恭喜陳斯野贏得34賽季巴塞羅那分站冠軍!”
溫簌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可以呼吸的。她替着畫面裏的人高興,也看着他拿起那座分站獎杯。
溫簌感慨,他好像越發矚目耀眼了。
視頻再往後就是後臺的最後采訪。
主持人話筒對着那個發梢微濕的,似乎是剛洗完澡的人。他散漫地在高腳椅上坐着,身骨線條拓致挺利。
身上也已經換下了那套黑色的賽車服,套了件白色的短袖衫,袖口的位置被他挽起到肩線處,手腕上的白金色骨鏈也明晃晃地暴露在鏡頭面前。
面對主持人的提問,他冷淡又安靜。
“……聽聞野神有喜歡的人,是真的嗎?”突如其來的題外話,卻是衆多粉絲在意關心的。
溫簌心裏一緊,下意識逃避他的回答,手忙腳亂地想退出視頻。
畫面就已經切到了內場的另一個方向。
在那裏站着一個容貌嬌甜妩媚的女孩子,目光毫不掩飾地往鏡頭這邊瞄,是在注視着他。
彈幕又炸了,“天哪,葉秀秀居然在現場,是陪陳斯野去比賽的吧。”
“我們秀野cp是真的,他們絕配啊啊啊!!!”
鏡頭又重新回到了陳斯野這邊,他微微撩起薄薄的眼簾,視線透過鏡頭看了過來。黑熠的眸裏泛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卻又像是回答了。
溫簌呼吸不自覺地輕了些,像是有絲線纏繞住了她的心髒,一點點地收緊、再收緊。
導播的最後,還留下了個畫面。
葉秀秀小跑地追上了前面身高腿長的人。兩人背影湊在一塊,一個恣意不羁,一個嬌俏可人。
……
退出畫面,溫簌半張臉陷進柔軟的枕頭裏,久久地沒動。
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剛剛的畫面,胸口悶疼得厲害,而這次的腹痛也格外地難挨。
她忍不住紅了眼,緊咬着唇,忍着這一波疼痛過去。卻也讓她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她也曾這樣疼得冷汗直冒……
高一入學,每個人都要進行為期一周的軍訓。
原本是安排在入學初的第一個星期,奈何天空有意拖延時間,下了差不多一周的雨後才開始放晴。
軍訓也緊跟着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就算前幾天下過雨,九月天還是炎熱得過分。外加還要整齊地穿上一整套并不透氣的迷彩服,站在烈陽下能要了人大半條命。
上午光是站軍姿就站了四五個小時,脫水脫得每個人都在瘋狂補水。
“真要命,累就純當減肥了。可是這樣曬幾天下去,會黑成什麽樣啊?”
班上的幾個女生圍在一起,你幫我我幫你塗着防曬。然後視線就都統一放到一邊的溫簌身上。
她皮膚白得發光。
不是塗了什麽素顏霜之類的化妝品,是真的天生白。
而且人還漂亮,典型的南方姑娘。
而此時溫簌的臉卻似乎比平時更白了些,她環着腿安靜地蹲坐在一旁的石階上。
有人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溫簌,你怎麽了?”
她下意識搖頭,下唇早已被她咬出深深的痕跡。“我、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最後還是引來了老師。她臉白得厲害,唇瓣都沒了顏色,額上的細汗也不是曬熱的,而是虛冷的汗。
溫簌坐進了老師辦公室,得知是因為例假,班主任才松了一口氣,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手邊。
熱氣氤氲缭繞,在三十多度的天裏,很難涼下來。
随後班主任給溫簌母親打去了電話,确認她的情況。而電話後,溫簌沒有再被要求去參加軍訓。
在場得好幾人都被她這幅樣子吓壞了,“我沒想到來這個,有人會疼得這麽難受。”
“我也是,我也就是有點不舒服,一會就沒事了。”
“……”
溫簌仍然惹得班上一衆女生羨慕,畢竟這簡直天選請假條,能躲開魔鬼般的軍訓。也讓人自覺忽視了,她有多疼,疼得耳際發絲濕黏,都是被冷汗沁濕的。
熬過中午,溫簌卻沒感覺到腹痛有所緩解,挪着步伐還是準備去一趟醫務室。
并不清楚醫務室的上班時間,溫簌到的時候并未在大廳看到人,她坐在外面的鐵椅上做了有一會,幹等着沒辦法。
溫簌看到有一兩個學生的身影晃過,進了某間問診室。
門外确實挂着問診室的牌子,溫簌敲了兩下門,沒聽到裏邊傳出讓她可以進去的聲音,只聽到幾個男生在散聊吹水。
“我當時一拳過去,都沒打到他人,那小子自己就吓得躲開了,還沒站穩。”
“笑死我了。”
“不過說厲害,還是我們野哥厲害。”
“一出手,就幹趴下兩個……”
“……”
“那個……”溫簌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開了門,屋內的人齊刷刷都消了音,看了過來。
屋裏的光線很明亮,以白色為基調,只有幾張桌子和幾張椅子。
四五個男生圍坐在一塊,一眼就能掃視完。當她目光落到最中間那個男生身上時,其他人像是被虛化掉成了背景板般的存在。
他坐在桌邊,一只腳懸空一只腳撐地,身上只就了件簡單寬松的黑短袖衫,衣的一角被他撩起,露出了清健野欲的腰腹正準備噴藥。
而随着溫簌猝不及防地開門,他擡了下臉,額發在淩利分明的眉骨間微動,漆黑深邃的眼眸就這麽直勾勾地和她對上。
幾乎是瞬間,溫簌臉燙紅,很小聲地說了聲“抱歉,打擾了”就反射性地關上了門。
她把着門把,兩秒後猛然松開,往後退了一大步。
同時,一門之隔的屋內爆出一聲,“我靠!”
“哥,你被看光了,清白不保啊!”
門外的溫簌聽得真切,臉紅,心跳也快。快得讓她羞赧,只想立馬溜掉。而屋內男生清冽磁性的嗓音也傳到了她的耳中,他懶洋洋地笑罵了對方一句,“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