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府城
第69章 第 69 章 府城
“你不願?”葉以舒低着頭, 聲音幾乎從嗓子裏擠出來的。
他苦笑一聲,又心裏酸澀得發疼:“原來你還一直想着和離的事情,想着将我才你身邊推開。原來你對我那些縱容都是在退讓, 都是在陪我做戲?”
“不是, 阿舒。”宋枕錦猛然擡頭, 眼前發黑。
“那你不喜歡我?不喜歡你怎麽不早說?”
“沒有。”宋枕錦着急解釋, 又不知該怎麽說。
他急得緊緊抓住葉以舒的衣袖,看葉以舒要将他的手拿開, 藏了許久的話沖破阻礙。
“阿舒,我孑然一身。離開縣裏之後,興許輾轉各地, 我擔心我給不了你安穩的生活。你、你……”
葉以舒氣得頭腦發昏。
他都在思考之後去府城怎麽生活了, 這呆子還沒搞清楚他倆的關系。
“我怎麽樣?”葉以舒後退一步,狐貍眼靜靜注視着宋枕錦, “你願意把我推開,那我找其他男人去?”
宋枕錦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
他垂着眼睛, 聲音滞澀,可不得不說:“我擔心你,跟我會過得不好。”
“那我就跟別人過得好了?成、成!”葉以舒直接扯着人到書房, 拿出紙筆拍在桌上,“你既然這樣認為, 那你把和離書寫了。我跟別人過去!”
葉以舒将人往凳子上一按, 直接出了門冷靜去。
胸腔裏燒着一團火,再不走,葉以舒怕自己沒了理智出口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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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呆子,氣死他了!
他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難道他還沒看明白自己的心意?
宋枕錦起身追出去, 哪知葉以舒腳步快,出門卻不見了哥兒人影。
他繞街找,惶惶沒了支撐。
找到最後失了力氣,又擔心哥兒已經回去,便回到屋裏等着,呆坐在凳子上望着門口。
桌上紙張被風吹得輕響,宋枕錦看都不看。
他猶豫了很久,這一天如期到了。
他害怕阿舒跟他一起離開後在陌生的地方會過得不如意。他擔心自己護不住他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給他想要的,他覺得自己不能讓他像在縣裏一樣輕松自在。
原本他設想了無數次的和離,可看着桌上這紙筆,他怎麽都寫不下去。
是不是錯了?
應該在阿舒在縣裏那次說和離的時候就應該答應。
現在讓他寫,他覺得提不動筆。
宋枕錦眼中灰暗,像被灰塵掩埋。他如行屍走肉般起身,立在門前。
風吹過衣擺,輕輕飄動。
他呆站着,安靜如枯木。
……
晚飯時分,葉正坤夫妻倆跟豆苗兩個小孩回來了。宋枕錦做好了飯菜,好似如往常。
“阿舒呢?”
“哥哥說在施哥哥家吃。”豆苗道。
豆苗悄悄看了眼宋枕錦,夾了一口菜吃。
咦,怎麽這麽鹹!
哥肯定是又欺負宋哥哥了,不然他哥怎麽會讓他注意宋哥哥的動靜。
宋枕錦聞言,手慢慢放緩。
一桌子菜他吃得食不知味,葉家夫妻倆一口菜就着大半碗飯吃下,臉色難看。
今兒怎麽這是,要走了舍不得家裏的鹽嗎,這麽使勁兒放?
小舟皺着小臉,仰頭看着豆苗。剛張嘴要說鹹,被豆苗捂了嘴,拉到屋裏灌了幾口水。
“鹹,豆苗叔。”
豆苗點頭悄悄道:“我也覺得鹹。”
“吃飽了沒?”
小舟點頭。
豆苗捏着小孩兒臉道:“鹹還吃,吃不飽我帶你去吃其他的。”
“浪費唔。”小舟道。
“不浪費,你沒看到你師父全給吃了。”豆苗揣測他哥倆夫夫鬧什麽矛盾了,拉着小舟關在他們這邊院子,沒去摻和。
葉正坤夫妻倆也察覺到一點不對勁兒,不過哥兒的事兒,一般都不會讓他們插手。
他倆趕緊吃完,又留了點勉強能吃的菜放鍋裏,然後回屋去了。
另一邊,葉以舒在施唯家坐了一會兒。
他被外面冷風一吹,腦子降了溫。
他跟這呆板木頭計較個什麽!
外人眼中他怎樣都是一對兒,宋枕錦猶豫,他不猶豫不就好了。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他的男人,他擔心個什麽!
葉以舒冷靜下來,思索他家宋大夫忽然鬧這麽一出的根因。
無非是宋家老爹太混賬,惹得宋大夫幼時就獨身在外。對自己沒信心,對旁人也沒信心罷了。
他葉以舒又不靠別人養,換他養宋大夫都行。跟他那敏感小心思又計較什麽呢。
葉以舒吃完飯後趕緊回家解決這一樁事情。
天冷,他才不願意分床睡。
想着解決的法子,葉以舒回到葉家。
他在外站了一會兒,心想着無論如何都得給人教訓,讓他謹記沒了下次。
可走到門口,見宋大夫就坐在屋裏。燭火只點了一盞,門半開着,火光風吹得搖曳。
宋枕錦一動不動,目光發直地看着門口,風吹得臉色發白。
葉以舒嘆氣。
這可憐模樣,怪心疼的。
他一進門,宋枕錦一眼看來,飛快起身時帶倒凳子。一聲重響,宋枕錦如夢初醒。
他局促地往前走了幾步,又飛快停下。
葉以舒看着他。
宋枕錦躲開他的眼神道:“吃飯嗎?我去熱。”
葉以舒沒出聲,而是一步步靠近他。他擡腳勾起凳子,在宋枕錦要走時抓着人往凳子上一按,擡腿就跨坐在他腿上。
葉以舒雙手擱在他肩膀,抓住椅背,強勢地将人禁锢住。
他目光描摹着宋枕錦的臉,徐徐道:“都成親了,我還怕你跑了。”
宋枕錦哪裏被哥兒這種姿勢壓過,腿上肉乎乎的,惹得他面紅耳熱。可又惦記着哥兒剛剛生氣離家的事兒,腦子裏只有“和離”二字在不停地轉啊轉。
他眼睫亂顫,腦子裏的事兒還沒捋清楚呢,就胡亂開口問:“回來幹什麽?”
葉以舒被他一句話弄得生氣,擡手放在他面前。
“要和離書。”
宋枕錦手猛地拽緊葉以舒衣角,手背上青筋跳動,臉色瞬間蒼白。他喚:“阿舒。”
葉以舒盯着他,等着他開口。
宋枕錦垂目看不見葉以舒神色,卻始終也沒聽到他的話。宋枕錦心懸半空,沒有着落。
“阿舒……我不想。”
不逼一把,宋枕錦就不會說出自己的心意。
葉以舒沒管他的回應,只抓着他領口用了力氣扯了扯,惡聲惡氣道:“剛剛立在那裏幹什麽?想生病給我看?”
宋枕錦像個提線木偶,動作僵硬。
“沒有。阿舒……”
葉以舒松了手,看着他不言。
宋枕錦雙手從葉以舒腰側穿過,然後猛地收緊。
他等不到葉以舒的回答,以為葉以舒真應了他之前的胡思,唇抿得失了血色。
葉以舒悶哼:“怎麽,和離書寫好了?”
“阿舒。”宋枕錦猛地攔腰抱住他,那力道極緊,仿佛要将他嵌入身體。
“阿舒,我不想。”
“不想什麽?”
“不想和離。”
葉以舒感覺到他在顫抖,心裏泛着針紮一般綿密的疼,他趴在他肩膀上氣咻咻道:“我去年跟你說過不和離,你是根本沒聽進去。”
他試圖坐直身子。
但宋枕錦頭一次在意識清醒之下将他抱得如此的緊。
葉以舒索性放松,将重量全壓在他身上道:“我這次再明明白白地跟你說一次,你既然招惹了我葉以舒,那就別想着還要将我撇開。我早就看上你了,不然你當這兩年抛媚眼給瞎子看啊?”
“嗯。”
嗯嗯嗯,就知道嗯!
宋枕錦眼皮壓在葉以舒頸側,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滿。泉水有了泉眼,飛鳥有了河灘,他心安歇下來。
“別再提那兩個字。”葉以舒揪了一點他散落的頭發,暗暗威脅。
“好。”
“換個稱呼。”
“夫郎。”這是宋枕錦在心中叫了千百遍的稱呼,說出口順溜得葉以舒都懷疑。
葉以舒捧着他的臉,眉頭深深皺起:“你叫別人夫郎了?”
宋枕錦眼中全是眼前人。
“沒有。只有阿舒。”
“再叫一聲?”
“夫郎。”
葉以舒被順毛了,他手窸窸窣窣往下摸。宋枕錦忽然一驚,抓住他的手,緊張不已道:“阿舒。”
葉以舒仰起頭,黑發有一縷搭在細膩的頸子上。他眼裏真帶着幾分疑惑道:“你不動我,也是因為擔心和離的事?”
宋枕錦“嗯”了一聲,将人往懷裏又攏了攏的。
葉以舒很是誠懇道:“我當你不行呢。”
宋枕錦被哥兒一句話說得臉上緋紅,冒着熱氣的臉貼在哥兒的發上降溫。
緊張的氛圍一下被沖淡了。
“阿舒,別說了。”
葉以舒忽然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什麽德行!
這憋着不說事兒,關鍵時候刺激你一下,多來幾次人都要瘋。
葉以舒松了口,又心疼地蹭了蹭那牙印才平心靜氣下來,跟他細說:“以後有什麽問題,別憋在心裏不說。你直接問出來,我定不瞞着你。”
“好。”宋枕錦将人圈得緊緊的,滿是失而複得的後怕。
“和離……”
“不和離。”宋枕錦急忙道。
“那去府城?”
“一起,阿舒跟我一起。”
葉以舒這才放松了身體,整個人挂在他身上。
早這樣不就好了,仔細想想,因為這點兒屁事兒耽擱了多少相親相愛的時間。
葉以舒回想起來,以前宋枕錦怎麽逗都不主動,原來是這方面的原因。
現在想想,憋悶不已。
他都已經想好當上頭那個了。
*
初八。
宋枕錦跟葉以舒出發去府城。
走時,葉正坤跟施蒲柳萬般不舍。從家裏一直叮囑,到了碼頭都還沒停下。
“到了那邊讓人捎個信回來,爹娘也好知道情況。出門在外,跟阿錦好好相處,別動不動就欺負人。”
“還有小舟,這孩子還小,多多看着點兒。外面地方大,聽說那人販子也多。”
“在那邊也別想着省錢,該吃什麽,該買什麽盡管賣。銀錢不夠了就寫信回來,爹娘這邊還存了不少……”
先前是來縣裏他爹娘擔心。
現在去府城,葉以舒又體會到一次爹娘唠叨。
不過他也認真聽着,讓兩口子安心。
豆苗紅着眼睛在碼頭送,施唯兩夫夫也跟着,眼中盡是不舍。
施唯道:“阿舒你等着我,我以後也去府城找你。”
“你只管來。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們在家也記得吃好穿好,不用太過擔心。”
“當初我一個人縣裏都闖了,府城也差不到哪裏去。”
“話不是你那樣說的……”施蒲柳聽他這莽撞話,心裏就不安心。
葉以舒笑得燦爛:“等我在府城紮根了,我就來接你們去。記得看好鋪子,工坊那邊也多多注意。不知道的去找聞賬房。”
船只搖曳,在河中慢慢遠去。
河畔的楊柳正抽了新芽,嫩綠纖細。葉家人立在碼頭,不舍地招手。
葉以舒立在船頭,直到看不見他們。
宋枕錦看哥兒垂在身側的手,看了許久才伸手牽住。
葉以舒反手一抓,給他握得緊緊的。他笑道:“怎麽着,還沒走就想回去了?”
宋枕錦不理會他的調侃,只拉着人進船艙。
“外面涼,吹了容易生病。”
“哪有那麽容易生病的。”葉以舒嘴上不退讓一步,到行為還是順着宋枕錦的。
船艙裏,小舟坐在包袱堆裏正在閉着眼睛默背着宋枕錦教導的草藥藥性。
剛離了豆苗,眼睫這會兒還濕着呢。
因着碼頭修建好,去府城就快多了。
從這邊過去,順水而下。
先走經過他們縣的小河,河畔去歲枯敗的蘆葦垂在河面,與水中的藍天白雲同随水波飄蕩。
船家撐船繞過那蘆葦岸,行過兩個時辰,彙入另一條河。
這河面寬闊,目光盡頭與天相接,兩岸修整,多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這河可是修建的運河?”葉以舒坐在船艙,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
船家笑道:“是,南來北往,就靠着這條離水運河走吶。要不是談縣令又重修了咱縣裏的碼頭,我們也就只能靠着河裏捕魚才賺些生計。”
河流不算湍急,清澈如碧。
河面上偶能見過漂浮的水草,帶上來一股泛着濕意的水汽。
走着走着,葉以舒有些暈船。
他軟身靠着宋枕錦,手被他抓着按揉前臂掌側的內關穴。
走之前千算萬算,到那邊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卻忘了暈船這事兒。
葉以舒失了活力,他看着河面,目光順着那在河面盤旋的飛鳥落下,看它細長的兩條腿立在河中。
“船家,這河裏還有暗石?”
“沒曾見過什麽暗石。”
“那飛鳥站的地方?”
“飛鳥站……”
葉以舒猛然站起。
宋枕錦抓住他的手,仰頭不明情況:“阿舒?”
“快,船家救人!”
那哪裏是個什麽暗石,分明是個人漂在上面。瞧着那水波卷着衣服,飄來飄去跟一大團水草似的。
虧得葉以舒眼尖,不然就劃過去了。
而船家看了半晌才看出來那是個什麽玩意兒。
“哎喲!是個人!不會、不會是死了吧。”
葉以舒道:“管他死沒死,萬一是個活的不得撈起來看看。一條命呢!”
“是是是,夫郎說得極是!”
宋枕錦穩住人,看船家飛快撐船靠攏。
葉以舒在這搖搖晃晃中,剛剛壓下去的難受又浮起。
他看那船家用那船槳勾過那人,蹲在船邊臉色發青。
他忍不住幹嘔了下,隔着朦胧淚眼看那近了的水中人,還是個半大少年。
他不确定道:“沒死吧。”
宋枕錦伸手勾住人頭發拎着水裏的人腦袋擡起。
手貼着他脈搏,随後将人往船上拉。
“夫郎,搭把手。”
葉以舒忍着嘔意跟頭暈,拎着人往船上提起。
正打算動手做心肺複蘇,卻在下一刻看他家宋大夫掐着人下巴清理口鼻,随後将人倒挂抗在身前。
葉以舒看得驚奇,随着微微搖晃的船站起,就看那被扛起來的人吐出水來。
應是宋枕錦的肩膀連續頂着他肚子。
不消片刻,人呼吸順暢,被他放下來又快速脫去了濕衣。
葉以舒趕緊去拿了件宋枕錦的冬衣出來,看他将人裹上。
小舟全程坐在原地,将他師父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等那少年緩過氣,又被船家送來的姜糖水灌了下。迷糊睡去,小舟才輕輕挪到已經換好了衣服的他師父旁邊,小聲問詢。
“救落水者,可将人放牛背或馬背上牽牛馬行走,又或如剛才那般”
葉以舒湊過去道:“還有一種法子。”
“如何?”
葉以舒道:“心肺複蘇。”
又是那般不懂的話。
宋枕錦看着哥兒,握住他的手腕,忽然就手背貼在他額上。
葉以舒道:“我沒說胡話。”
“沒當你說胡話,剛剛不是還吐,現在可還難受?”
“難受。”葉以舒頓時靠着宋枕錦,閉眼不動了。
小舟靜靜往葉以舒身邊挪了挪,學着宋枕錦剛剛的樣子抓住他的手,找到他手上的穴位按壓。
那力氣跟小貓踩似的,沒點力氣,但可愛得緊。
葉以舒笑着看他一眼,由着小娃娃孝順他了。
船家這時候道:“客官,那孩子怎麽辦?”
宋枕錦問:“這附近是何處?”
“附近都是山林,沒個人家住處。他多半是從哪裏漂過來的。”
宋枕錦看剛剛給那少年脫下來的衣服,瞧着破爛成條,磨損嚴重,多半是縣裏的孩子。
船家又道:“咱走的這條河一直到府城才有碼頭了,也沒什麽縣城。”
宋枕錦道:“那就等他醒了再問吧,到時候我們再給他送回去就成。”
“诶!”船家應道。
到環繞府城的大河,兩日就能到。因着碼頭修好,縣裏的人去府城的就多了。
府城外的河水平靜,遠看船如落葉飄動,緩緩而行。
那救起來的少年醒了,可問及他家裏情況,卻是一開口就見他警惕,自個兒往角落裏蜷縮。
葉以舒抓着小舟擋在他跟宋枕錦身後。小孩抱着他師父的腿,好奇地歪着腦袋看着那角落裏的少年。
“師父,他像阿黃一樣。”阿黃怕人的時候就這樣低低嗚嗚縮在角落出聲。
船家瞧着也覺不對勁兒,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宋枕錦。
“這、這可如何是好。”
宋枕錦半蹲下,看那少年。
他眼神透着野性,亮得如黑曜石。臉藏在頭發中,身板結實,大腿跟手臂尤其有力。
看着也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那樣面黃肌瘦。
宋枕錦道:“我們救了你。”
少年往後退縮。
“你從哪裏來,我們送你回去。”
少年扯了扯衣服,擋住自己半張臉。他鼻子動了動,在衣服上聞到了身前這人的味道。
他又看向宋枕錦,目光一轉盯着他身後的小舟。
小舟不怕他,黑色的眸子看回去。
兩小的像對峙,随後,那少年開口:“謝、謝。”
聽這沙啞嗓子,跟當初的小舟一模一樣。
“我們要到地方了,你家在何處?”
少年搖頭。
“死了。”
葉以舒:“父母爺奶都不在了?”
少年像在理解他們的話,好久才點頭。
葉以舒看向宋枕錦。
“送官府嗎?”
宋枕錦道:“讓官府查一查吧。”
他們又不是慈幼院,專門收留孩子的。
船緩緩靠岸,兩人付了銀子下船。
葉以舒回身過來拎着小舟下來,後頭那少年警惕地看着四周,緊随而下。
帶來的東西多,宋枕錦直接找了碼頭上蹲着的挑夫幫忙挑走行李。
走着走着,就見那巍峨城牆橫亘在面前。攔截了府城所有景,只給人留下它威嚴肅穆的第一面。
這便是他們縣所屬的府城,沐州府了。
*
葉以舒自出生起,還未曾來過府城。
進了城門,被高牆遮擋的城中景象映入眼簾。
府城車馬來往,錦衣飄香。
看那眼前富貴人家手頭抱着個白色絨球走過,細細一瞧,原是那長毛獅子貓。毛似雪,眼如琉璃。
眼前高頭大馬走過,又看那八擡大轎迎新婦的,後頭擡着嫁妝的排場都值得駐足一瞧。
看酒樓林立,稍有人在門前駐足,裏頭的小二便跑出來滿臉笑地招呼。
那客人半躲着身子,紅着耳朵笑“不用不用”,那小二卻是放了人,也沒看那書生打了補丁的衣裳調笑。
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這看來看去,葉以舒只道:挺适合掙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