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心悅你
第68章 第 68 章 我心悅你
李四娘氣成偏癱了。
葉以舒知道這消息的時候, 還正在準備臘八粥。
聽到來往于鎮跟縣裏的車夫送來的消息,院兒裏鬧騰的動靜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哥,咱回嗎?”豆苗松開捏着阿黃狗耳朵的手, 問道。
小舟不知葉家情況, 也沒去過村中, 只抱着阿黃脖子望着宋枕錦。
師父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葉以舒道:“回吧。”
爹娘既然送來了消息, 那就是這個意思。
于是他們當即收拾了東西,鎖了門, 一起回了下林村。
到村中時,山霧彌漫,天上正下着細密小雨。西風微斜, 冰寒刺骨, 在外駕車的人都凍得臉上泛紅。
匆匆到了葉家,院子裏寂靜得只有淺淺的風聲。
葉以舒進門就看到那正屋門半開, 他爹在那屋裏。
葉以舒跳下驢車,豆苗緊随其後。
葉以舒看着他急忙跑到那屋裏看, 他回頭對着宋枕錦道:“恐怕得麻煩你看看情況。”
宋枕錦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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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才片刻,施蒲柳迎出來。
“回來了。”
葉以舒道:“娘,老太太怎麽回事兒?”
施蒲柳聞言嘆氣, 示意葉以舒跟宋枕錦到自家屋檐下,才低聲道:“是被氣的。”
“你小叔被關入大牢後再沒出來, 你小嬸也沒回來過。老太太當是她倆賺到錢抛下他們老兩口了……再有那朱二媳婦跑來她跟前說嘴, 這一氣,人就倒了再沒起來。”
葉以舒蹙眉,問:“那老爺子知道小叔情況嗎?”
施蒲柳道:“多半是知道的,不過沒敢再跟老太太說。”金蘭與葉正松和離的事是要通知葉家的,坐牢那事兒, 也能從金家人嘴裏傳出來。
這要一說,疼小兒子如命的李四娘怕是要直接被氣死過去。
“你們去看看,也記着別說漏嘴。”
葉以舒點頭。
“小舟,過來。”施蒲柳招呼那最小的娃娃到家裏坐去。孩子還小,葉家的其他事兒就不用他也跟着湊熱鬧了。
宋乘舟叫了施蒲柳一聲阿奶,乖乖跟着他進屋。
葉家現在沒了年輕人在,就老兩口在家中過活。
那房門像是不常開,裏面空氣都是渾濁的。
葉正坤把那屋子裏收拾了一通,把被屋頂落下來的雨水浸濕的被褥給換了,抱着要洗的出去。
全程一聲不吭,也不看葉開糧期待的眼睛。
葉以舒讓開路,等他爹出去。
他看着蹒跚老者道:“爺,讓我相公給奶看看。”
“看吧。”葉開糧垂着頭,聲音嘶啞。不知什麽時候,他頭發已經全白。
他蒼老的手緊了緊手中的拐棍,不敢看哥兒。
宋枕錦上前查看。
葉以舒就站在他後面一側,老太太剛好能看見的地方。
世事無常,上次回來還活蹦亂跳的人呢,現在就成了這麽個凄慘樣。
嘴巴歪斜,半身僵硬,手不停地哆嗦着。
但還有精神死死瞪着他呢。
葉以舒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站在這裏的好,免得把老太太氣得更加病重。
葉以舒轉身要走,葉開糧卻立馬道:“你爹娘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葉以舒背對着老太太,也沒看見人眼中閃過的一絲希冀。
“自然還是要走的。”
葉開糧無力抓着拐棍,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他顫顫巍巍佝偻着去抓,葉以舒給他拿起來遞過去,看着兩行動都艱難的老的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爹娘必定放心不下你們,會給你倆安排妥當的。”
葉以舒明白,兩老的這樣了,他爹絕對放心不了。
至于讓他爹娘床前伺候,葉以舒是不許的。
現在老了知道後悔了,知道大兒子一家如何重要了。可以前做過的那些,并不是後悔就能抵消的。
宋枕錦檢查完,對二老颔首,随後被哥兒拉了出去。
走到東廂房這邊,葉以舒才問:“如何?”
“施以針灸,一兩年興許能起身。”
“那……”
葉以舒側頭,卻是他爹娘已經走到身邊來了。宋枕錦的話也被他們聽過去了。
葉以舒看葉正坤眼裏的猶豫與複雜,笑了下道:“爹,你想說什麽就說。”
“那能治,就治可好?”葉正坤聲音發緊。
施蒲柳沒開口。
那兩人到底是他相公的爹娘,當初再怎麽鬧,這血緣始終斬不斷的。但那兩人曾今如何對他家,對她的哥兒,她記得清清楚楚。
宋枕錦道:“若要治,伯父還是将人送去縣裏濟德堂吧。這種治療是長期的,我之後要去府城,還是找個固定醫者好。”
葉正坤慢慢點頭,看向葉以舒。
葉以舒道:“爹,別這麽看我,我又沒阻止你這麽做。但有個條件,他們可以跟着你去縣裏,但之後照顧他們的人單獨請,也不能跟我們住在一起。”
“好,好。爹去跟你爺商量商量。”葉正坤不敢看自己的哥兒跟媳婦,埋頭去了正屋。
東廂房。
豆苗挨着他哥坐着,跟前站着施蒲柳。
“阿舒、豆苗,你們也別怪你爹。”
“娘,你怪嗎?”葉以舒卻是問。
昏黑的室內,他眸子亮如辰星,施蒲柳愣了一下,才笑着輕輕搖頭。
她氣質溫婉,比從前平和又自如。手上有了事業,人也有了底氣。
“我怎麽會怪你爹。”
“只是心疼他。先前那般鬧,最難過的是他。都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回頭一瞧,先前那般憎惡的人卻躺在了床上,動不了了。”
“這憋着的一口氣啊,出不去下不來,不知道該不該恨,該不該怨。這兩日你爹跟失了魂一樣,左右為難。”
“要娘說,兩個老的而已,花幾個銀子照顧着也費不了事。”
葉以舒詫異她娘這般想法。
“我竟不知,娘心思這麽開闊了。”
“這有什麽,娘也跟着你做生意,看到的、聽到的,見得多了。”
葉以舒笑容斂下,輕輕抓住他娘的手。
豆苗見狀,抓住另一只。
“娘無所謂,那我更無所謂了。”
“娘無所謂,那我也無所謂。”豆苗跟着學。
施蒲柳展顏,一左一右摸着自家孩子的臉。她眼神再溫柔不過,道:“娘這輩子,有你們兩個才是最得意的。旁的,娘也不放在眼中了。”
“那爹呢?”
施蒲柳撫摸的手一捏,掐住葉以舒的臉。
“管你爹幹什麽,老娘自個兒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是,娘這想法對。”
葉開糧有兩兒兩女,大女兒不知下落,小女兒不常回來。葉正松在牢裏,就只有葉正坤了。
就是他爹沒回來沒遇到他奶現在這樣,村裏為了老兩口的安危,也會派人找他爹回來。
只因他爹是葉開糧的大兒子。
即便村裏有葉氏宗族,但宗族最多讓人來看幾眼,又不做成日守在人床前的事。
在這個孝為天的時代,反正怎麽都逃不開。
他爹願意,那就他爹去操心吧。
……
老兩口最後還是被送去縣裏了。
他爹甚至還通知了他小姑,但小姑就帶着姑父來看了一眼,又回去了。
誰都靠不住。
到了縣裏,他爹給人直接在那濟德堂旁邊找了房子。又給直接請了個嬸子看護兩人。
至于看病,就直接請濟德堂的大夫,按時上門。
銀子給了,事情安排好,葉正坤又回來繼續做吃食了。
時間愈久,家中也不提那老兩口的事兒。只他爹娘偶爾去瞧瞧,日子跟從前沒什麽兩樣。
葉以舒倒興起時去瞅一眼,每次都氣得老太太像案板上的魚一樣撲騰。
有次剛好遇到周大夫在,大夫無奈直接趕他走說:“以後別來了,來一次我這針就白紮一次。”
這老太太氣性還挺大。
行,在此之後,葉以舒就再沒去過。
*
新年一過,春二三月各家各戶去年播種下的土豆開始收成。
葉以舒這制糖工坊沒得空閑,制完一批甘蔗,又開始做土豆粉。
源源不斷的土豆從縣裏四處運送過來,葉以舒忙得腳不沾地。他這邊土豆粉一做出來,當即放在葉家鋪子裏售賣。
最後人太多,索性直接盤了個雜貨鋪,專門賣這些白糖紅糖還有土豆粉。
這一年,從春始,蒼徑縣的百姓就開始有收成。
那種得少的人家自己吃,一兩個就頂飽了。正好填補了這會兒已經吃完了的糧食。
有錢買肉的人家,将那土豆與肉一炖,整個村子裏都彌漫着香氣。
再有那些個種得多的,比方說包子家、喜哥兒家,那新年沒吃到的肉到這會兒也補足了。
現在的土豆雖然降價了,但按照現在的三文一斤,幾千斤土豆也能賣快十兩銀子。
家裏一下有了點兒家底。
村中熱鬧,除了送往葉以舒家工坊的土豆,處處還有縣裏其他酒樓、食肆甚至還有外地的商販進村中收購。
這一下子,村中人手有餘錢。
而縣裏冬日裏難得沒幾個餓死的人,那收的稅還比以往多了兩三倍。
春季縣官考核後,還沒多久,縣裏直接給換了個縣令。
縣中人還不知,葉家就先知道了。
已經是傍晚,霞光散盡。
葉家此時早關了門,卻忽聞有人敲門。
葉以舒開門一瞧,是那小書生,談無名。
“葉老板。”談無名仰着臉,對葉以舒粲齒笑開。臉上圓乎乎的,還帶着嬰兒肥。
葉以舒看他家奴仆跟他同來,笑着将人迎進去。
豆苗聽說談無名來了,想着都這個時辰了,興許上門有什麽事。
但走到院中,就聽談無名說:“縣中調令已經下來,祖父要立即啓程回京都。我與阿兄也要跟着祖父一起走,今日匆忙前來,是想來跟葉老板……”
轉身,看見豆苗又沖他笑道,“還有豆苗道個別的。”
“在縣裏,很高興能吃到您做的吃食,也高興跟豆苗結交。不過今日一別,往後不知能不能相見……”
說着,談無名眼眶泛紅。
偏他還極力睜着眼睛,看着更是委屈了。
葉以舒心裏泛軟,沒忍住,彎下腰來輕輕摸了下小孩的發髻。
“若有緣,早晚會相見。今日一別此後雖見不得出面,但也可以書信往來。”
豆苗連連點頭,也堵着鼻子道:“我給你寫信,你也記得給我寫。”
談無名抓住豆苗伸來的手,彎眼笑得不舍。
“好,我給你寫信。你也不要忘了我。”
“不會忘的。”豆苗保證。
孩提時得來的友誼不摻雜任何東西,分外珍貴。不過有些玩伴能走過經年,歷久深厚。
有的卻在歲月中漸行漸遠,斷了往來。
不過當下要緊,且看他們以後吧。
談無名沒在葉家待多久,因為走得着急,所以這會兒還要回去收拾東西。
他一步三回頭,最後還是葉以舒趕緊去廚房裏提了半籃子家裏做的酥肉,這孩子才腳步輕快地走了。
豆苗默默道:“他肯定有一半舍不得的是咱家的吃食。”
*
也不知春日是适合分別,談家走後,宋枕錦也決定要去府城了。
走之前,他回了一趟村裏。
宋仲河看到他回來,臉上盈滿笑意。
“回來了,爹去買的豆腐回來,晚上正好煮魚頭豆腐湯。”
每次回來,最開心的莫過于宋仲河。
周艾站那屋檐下道:“杵在外面幹什麽,進屋來幫我燒火。”
“你自個兒燒不成。”葉以舒回她。
“就是不成,要吃你就得幹活兒。”
“那我不吃。”
“不吃那換你相公來。”
這姓周的,當真是不饒人。
宋枕錦只要歸家,宋仲河在,那飯桌上就會擺好了一桌子菜。
現在宋家房子修了,崔定習武也有了點成效,再有周艾的操持,宋家這日子也算過起來了。
宋仲河肉眼可見的高興,但這高興并沒持續多久。
吃完飯後,就該說正事兒了。
宋枕錦放下筷子,看着又酌了幾杯小酒的宋仲河道:“爹,我打算去府城。”
周艾忽然看來。
“去府城就去府城,難不成還不回來了?”
宋仲河啪的一下放下酒杯,胸口快速起伏,過了一會兒才啞了聲音道:“又要走?”
宋枕錦道:“本該從師父那裏學成之後就去府城的。”
周艾看身側的宋仲河手在顫抖,眼眶也紅了。她起身,悄然離開。葉以舒也離開,留他父子倆說話。
“那你之前怎麽沒提起過?”
……
“他極舍不得他那大兒子。”周艾與旁邊的葉以舒道。
“還是愧疚吧。”先前做了錯事,都沒時間彌補呢。現在人又走了,也不知道人幾年才回來。
興許怕又如送去縣裏那樣,十幾年才回去。
周艾道:“我倒羨慕他有這麽個兒子。”
“說得好像你不是他繼母一樣。”葉以舒道。
周艾胳膊肘往他這邊一別,葉以舒躲開,擡頭就見周艾沒好氣道:“就不該跟你這個哥兒說好話。”
“你那是好話嗎?”葉以舒才不讓着她。
父子倆在屋裏沒說多久,宋枕錦就出來了。不過後頭不見宋仲河的人影,也不知道又抱着酒壇子去哪裏了。
葉以舒問:“你爹不想你走?”
“他不想我就不走了?”宋枕錦看着身側的人,長睫遮掩下眼中的猶豫。
他輕聲道:“阿舒,我都安排好了。”
葉以舒:“嗯,安排好了就成。”
兩人只在這裏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些東西就離開了。走時,沒見着宋仲河的人。
但周艾卻難得跟上來送。
葉以舒拉着缰繩,看她。
“回去吧,你兒子又不跟我們去。”
周艾擰着眉頭,嫌棄沖他擺手:“你一邊兒去,不跟你說話。”
“行。”葉以舒對身旁的宋枕錦道,“跟你說的。”
他挪着讓位。
周艾收斂了旁的情緒,望着那路旁的春草,聲音低低道:“你爹我在家幫你看着,你安心在外求學。”
“謝謝周姨。”宋枕錦頓了下,眼裏起了波瀾。
周艾聲音一重,越過他似看着那沒心沒肺的葉以舒:“照顧好自己。要有那個閑心,寫一兩封信回來。”
“好。”宋枕錦餘光瞧着哥兒,眼神柔和。
“走吧,走吧。再不走天黑了。”周艾催促,退開讓路。
葉以舒撐着宋枕錦肩膀沖着她擺手:“周姨,謝謝你了。争取我們回來,你再給家裏添個丁!”
周艾剛剛醞釀好的不舍情緒頓時被葉以舒這句話拍散,她氣急敗壞道:“你個小兔崽子嘴裏就沒有一句好話!跟我滾遠點兒,以後別回來了!”
“周姨,再見~”葉以舒笑得開懷。
宋枕錦看着哥兒側臉,唇翹了下,可不知又想到什麽,有些落寞地垂下目光。
趕路到縣裏,正好吃午飯。
宋枕錦也将要走的消息跟葉家夫妻說了。
“初八就走嗎?”
飯桌上,施蒲柳頭戴金釵,身着錦衣。瞧着的低調卻也掩不住富貴。她跟逆生長一般,膚白面秀,只眼角幾道皺紋。
她問的宋枕錦,卻不見他回。
葉以舒見人在走神,道:“初八就走。”
葉正坤沉默不語。
這日子才安生多久,哥兒又得離開他們。
施蒲柳做了兩年生意,人也自立起來。她心中只落寞一逝,不出片刻又着急道:“東西可準備齊了?娘跟你爹再出去采買些。”
說着就拉着葉正坤急忙出門去。
豆苗已經是個半大少年了,有葉以舒肩膀高。
“哥,我今年下場,你都不等我一起去府城嗎?”
一開口就破相,還是那個喜歡撒嬌的小孩兒。
葉以舒重重地薅了下他腦袋毛,看小孩被迫仰頭,道:“童生而已,你夫子說你這都不過就逐出師門。”
“夫子才舍不得。”
“哥你路上的點心準備沒?我也給你買些去!爹娘,你們等等我!”邊跑邊走,哪裏來的半點穩重。
甚至小舟拿着書來找宋枕錦,都被他随手一薅,勾着脖子就出去了。
今日初六,初八也就一天後了。
葉以舒前幾日已經随宋枕錦去拜會過宋枕錦的師父,之後又陸續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沒什麽別的事兒要做了。
這會兒爹娘走了,他們幹脆生火做起了晚飯。
宋枕錦去了廚房,圍着竈臺打轉。
葉以舒心裏正在盤算去府城的事兒,跟了上去。
“相公,去府城你有落腳的地方嗎?”
沒聽到人回答,葉以舒擡手在宋枕錦跟前晃了晃。
“相公?”
宋枕錦驟然擡頭:“阿舒說什麽?”
“問你去府城有沒有住的地方?”
臨近要走,葉以舒發現宋枕錦越發喜歡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有時候夢中醒來,總能看到他盯着自己在看。
葉以舒有心想問,但每次被他岔開。
他原本還只當他不舍得這地方,現在越發覺得不對勁兒。
“相公你心裏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天色漸黑,廚房裏卻沒亮燭火。葉以舒坐在竈前,宋枕錦能清楚看到葉以舒眼中的擔憂。
他側身面向外道:“阿舒,你想好了要跟我去府城?”
葉以舒皺眉。
“難不成我還說的是假話?”
葉以舒回想一下,只覺着幾日宋枕錦吃也吃不好,睡也沒睡好。他問:“相公,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宋枕錦避開哥兒的視線,輕聲道:“阿舒不是說,等到流言散去,就跟我和離。”
葉以舒失笑。
他就坐在那火光前,身上籠罩着一層輝煌。
仔細想來,他似乎從未對宋枕錦表明過自己的心意,葉以舒見人抿唇不語的不安模樣,心中柔和。
他認真望着宋枕錦道:“郎君,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心悅你?”
“咱倆雖然沒有過正式的拜堂成親,但早在來縣裏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再縱着我,我便不會跟你和離。”
“我說過這話,你不記得了?”
葉以舒看着宋枕錦的眼睛,卻發現他閃躲着視線。顯然,是根本沒注意。
葉以舒好笑,放輕了聲音道:“那我再正式地跟你說一聲,這次你可聽好了。”
柴火燒得熱烈,哥兒坐在那火光照耀之處,眉目灼灼望着他。
“宋枕錦,我心悅你。以後你與我互相扶持,相伴一生,可好?”
柴火燃燒發出哔啵的脆響,葉以舒滿懷笑意地等着他的回應。可事實并不如他所想,那立在昏暗處的郎君久久無言。
“可好?”葉以舒再問,卻聲音發緊。
宋枕錦逃避似地躲開他的視線,袖中的手緊握,輕輕發顫。
葉以舒看不見,但他卻能感受到。
忽然之間,他就明白了臨近離開,為什麽宋枕錦越來越反常。他在火光中,本該暖和,可寒氣肆意沿着血脈蔓延。
葉以舒臉上的笑意緩緩收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