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被盯上了
第54章 第 54 章 被盯上了
午時初, 縣學還有附近的私塾開始放人。
學生饑餓如虎,似咆哮着四處找食。
縣學飯堂對貧苦的學生來說稍稍便宜,再有膏火費獎勵, 一月能省下些錢。
有點銀子的, 便不願意在縣學裏吃了。畢竟那飯菜就那般, 要大少爺們說, 就如豬食一樣,食不下咽。
雖實際上不至于這麽誇張, 但大鍋菜着實也好吃不到哪裏去。
縣學的學生但凡手頭不緊的,就樂意出來找食吃。
而私塾那邊,少些會管一頓飯。因孩子也多, 有些家長願意送餐, 有些就拿錢讓他們在外面吃。
所以到點兒之後,這邊的生意就來了。
葉以舒這會兒早已經給老客開火, 那煮菜的水是骨頭湯,咕嘟咕嘟冒泡。
用簍子在裏面燙一燙菜, 撈起來就放調料。問問客人口味兒,葉以舒做得快。
施唯忙着稱重收銀,客人自發在後頭排隊。
學生出來一瞧, 心頭怪異。
“這怕不是找來的托兒,這邊什麽時候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傻子才願意排。無名, 你說是不?”
卻見那叫無名的小書生鼻尖動了動,眼中一亮。
他稍稍不那麽守禮地踮腳,看清攤位前的人歡欣地抿住要翹起來的唇角。腳步一轉,排在了隊伍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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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無名, 你還真排啊!”與小書生同行的是另一個跟豆苗差不多大的孩子,兩人都是從縣學裏出來的。
談無名道:“你信我就排着。”
曹楚河眼看在攤前巴望的人也要過來排隊,他趕緊往無名身後一站。
這會兒午時二刻,葉以舒攤位後頭的小桌子上客人都快坐滿了。
豆苗知道今日葉以舒要在這邊擺攤,夫子放人之後,立馬拉着圓柏趕過去。
“哥!”豆苗繞過攤位前,走到後頭。
葉以舒道:“怎麽跑來了?帶着圓柏挑點喜歡的菜,我請客。”
章老板是今日追過來吃午飯的,聽葉以舒這般說,笑道:“葉老板大氣。”
葉以舒眉梢帶着意氣道:“應該的。”
豆苗就在攤車裏面,問了圓柏,給他撿了些肉菜。葉以舒那圓桶上可以挂好幾個長筒簍子,煮的速度也快。
豆苗這邊撿完,他就給煮上。
豆苗又給圓柏安排坐下,自個兒跑去前面幫忙。他撿了施唯收銀的活兒,讓他安心稱重。
施唯笑道:“原來是來給你哥幫忙的。”
葉以舒無奈:“豆苗,你下午還得上學。”
“哥,就幫一會兒。”豆苗道。
前面都是老客,看到豆苗乖巧,笑呵呵地摸他一把腦袋 道:“豆苗就是孝順。”
“什麽孝順,明明是兄友弟恭。”
“也不知葉老板家怎麽把豆苗養得這麽好,要我家這個跟豆苗一樣懂事就好了。”
葉以舒跟客人閑聊,手頭活兒不停。
漸漸排到小書生談無名,後頭座位沒了,有眼力見的攤主立馬招呼到自家攤位後頭坐。
客人們自然也願意嘗嘗其他,買個燒餅或是甜湯配着,豈不美哉。
葉以舒見到無名,笑道:“又見面了。”
無名矜持,仰頭沖着他笑。臉上酒窩淺淺的,可乖了。就是這攤位有點高,小孩兒撿不了。
施唯這邊放下秤,小孩說,他幫忙給挑。
攤上的菜多,有春筍、小白菜、莴筍、南瓜、豬肉、雞肉、羊肉、紅薯粉、海帶,還有各種丸子,以及葉以舒專門去面坊訂做的火鍋方便面。
一樣随便來一點兒,那籃子就占了一半。
小孩胃口不大,施唯看着拿。拿完之後再給他看看,然後上稱。
豆苗就在旁邊飛快心算,算完之後道:“誠惠十二文。”
無名道:“再加半塊那個黃色的。”
“那是面炸的,有眼光。”豆苗道。他最喜歡吃的就是裏面的這一口面。
“要什麽口味的?”葉以舒問。
“微辣。”施唯就遞給他一個竹牌子,等會兒好了直接叫號。
無名好奇看着豆苗,他雖然來過葉以舒的攤子很多次了,但幾乎沒跟豆苗說過話。後來豆苗去念書去了,更是沒有交流了。
他對豆苗還挺好奇的。
不過顯然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找地方坐下,等着自己那份兒。
不一會兒,曹楚河坐到了無名身邊。
兩人沒等多久,施唯看是兩個孩子,幫他們端了過去。
麻辣燙是用大海碗裝的,所有菜色混在一起,曹楚河家跟談家出身不俗,鮮少吃外面的東西。
他瞅了瞅,心道:這樣豈不是失了食物本味。
談無名卻不管他,自顧自地将上面的蒜蓉香蔥以及少許辣椒攪拌好。又聞到一股淺淡的芝麻跟花生香味兒,他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小小地先嘗了一點菜,味道不是很重。他抿了抿被燙紅的唇,又繼續撿着肉吃。
小孩吃得認真,邊上曹楚河猶豫一下,緩緩拿起了筷子。
攪拌攪拌,然後吃了一大口的面。
他瞳孔驟縮,呆呆地看着碗中。仿佛剛剛被什麽攻擊了一般。
愣神的瞬間,嘴裏一下就空了,好像沒嘗出味兒似的,又挑了青菜吃。
果真,濃烈的味道席卷口腔,小少爺哪裏吃過市井裏的東西,一時間贊不絕口。
能吃出來食材是新鮮的,但多種多樣的調味混雜在一起,卻沒有哪個喧賓奪主。要是再配上一碗米飯……
思索間,無名已經站了起來。自個兒去小攤那邊盛飯。
曹楚河趕緊跟上去,去之前還看一眼碗,生怕跑了似的。
也無怪無名喜歡,從前吃過的山珍海味沒有一個有如今的感覺。要真老板直接開一家店,他定帶親戚朋友來捧場。
葉以舒見了無名問:“可還合口味?”
無名點頭,鼻尖紅紅。額頭滲出細汗。
“好吃。”
葉以舒彎眼,道:“那慢用。”
無名端着碗又回去,坐在桌旁繼續吃。
街道上麻辣燙飄香,老客新客不絕如縷。
葉以舒攤子生意紅火,帶過來的老客也給這邊巷子的其他攤子上帶來了些生意。
午時過半,下學來的書生們吃得差不多了,客流量就少了一半。
其他攤主好奇,也來葉以舒這邊試一試。這一吃就不得了。
能開鋪子的水平拿來開攤子,味道着實不一般。
有人想咂摸出味兒,探探方子。要是自己也能做,豈不是白撿來的銀子。
葉以舒有秘制醬料,他娘特意給他調的。別人要想學,那也最多能學個七分像。
他不擔心,只等客人少了,做了些跟施唯坐下來解決午飯。
豆苗這會兒也坐在圓柏身邊,抓緊時間吃飯。
兩個小的吃完,道:“哥,我上學去了。”
“阿舒哥哥,施唯哥哥再見。”圓柏跟在豆苗身側,乖巧道。
葉以舒道:“再見,要是喜歡明兒也來吃,但豆苗別幹活兒了。這會兒累了下午去上學,要學不進去,豈不是得不償失。”
豆苗确實有點累了的感覺,也聽他哥的話保證明日不幹活兒。
葉以舒才揉一揉兩個小孩的腦袋,讓他們去了。
午時過,兩人收攤回家。
葉以舒跟施唯一起先将用鍋的東西洗幹淨。剩下那些個青菜跟肉分了一半給施唯,讓他拿回去自己看着做個吃食,明兒這些就不新鮮了。
所有事情規整清楚,施唯回家。
兩邊都是換洗了身上衣服,倒頭就睡。
下午,葉以舒在一陣窸窣聲中醒來。他半眯着眼睛側頭,見宋枕錦坐在旁邊不知道在幹什麽。
葉以舒翻個身,宋枕錦聽到動靜,擱下筆轉頭來。
“醒了。”
葉以舒沖着他伸手。
宋枕錦頓了下,走到他身邊。
“彎腰。”葉以舒鼻音微濃。
宋枕錦看着他,彎下腰來。葉以舒就把手搭在他脖子上,讓他帶着自己起身。
宋枕錦垂眸看他,道:“懶。”
葉以舒拱着他側臉,悶聲笑道:“不解風情。”
宋枕錦耳朵尖泛紅,摟着哥兒的細腰穩住人。又擔心他着涼,拿了床尾的衣服給他披上。
“中午生意如何?”
“還行,準備的東西都賣得差不多了。但感覺還是早市那邊熱鬧些。”
是他高估了這個時代的學生數量。
這年頭,又是他們這個貧窮縣,能念得起書的也就幾千來號人。
像上輩子那樣一個學校上千人,在他們這裏是不存在的。
他今日特意注意了一下,那邊的學生,最多也就幾百來號。
不過他早市也就那會兒人多,也不适合賣。其他街巷都是鋪子,容他擺攤的地兒不多。
挑來看去,還是進賢街最合适。
葉以舒抱着他家宋大夫賴了一會兒,松了懶骨頭,起床下地。
這會兒還不得閑,要開始準備明日用的菜。
葉以舒路過宋枕錦剛剛坐過那地方,就見高凳上幾張紙。他皺了下眉頭道:“該買個長桌回來。”
原先這邊有張書桌,不過豆苗去私塾念書之後,那張桌子就移去他屋裏了。
“無妨,也能寫。”
“不行,該買得買。”
葉以舒趁着要出去買菜,直接套上阿黑就走。
“有空沒?”他問宋枕錦。
“有。”宋枕錦眼底帶着淺淺的笑。
“走,給你看桌子去。”
葉以舒抓着人就走,宋枕錦動了動,由着哥兒。
出了門,先去瓊樓。
沒見到許掌櫃,卻見到了聞賬房。他搓着自己那點胡子,笑道:“聽聞葉老板又弄了其他吃食,待明兒我也去嘗嘗味兒。”
葉以舒道:“聞賬房消息靈通啊。明日來,我請客。”
聞賬房呵呵直笑道:“明日準來。”
葉以舒拿了骨架就走,又去章老板的香料鋪子添了些調料,然後再拐去木匠鋪子買了書案。
書桌得是長而寬的才好,葉以舒讓宋枕錦挑。卻看他專找那狹窄又便宜的,葉以舒直接将他拉到一邊,自己來。
他選了一張榆木的書桌,差一點有臂展長,單臂寬。用料紮實,雖不及商家貴族用的精細雅致,可一看就很實用。
不是什麽名貴的木材,但一問賣家,也要四錢銀子。
宋枕錦:“阿舒,松木的便好。”
“松木太軟,随便從上面劃過就是一道痕跡。”葉以舒壓着宋枕錦的手,跟老板殺價。
“您瞧我前面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在您家鋪子裏買的?便再少些,以後再來照顧你家生意。”
“最低三百八十文。”
“再少些,三百五十文。”
木匠苦兮兮搖頭。
“不成不成,這榆木你別看不起眼,實則是從北方運來的。咱南方的榆木可不敵北邊兒的緊實。”
“三百六十文?”葉以舒琢磨琢磨,估着價格道。
木匠咬咬牙道:“最低三百七十文。我喊價四百文也是看在你是老客的份兒上,再降下去,就沒利了。”
葉以舒道:“那成,就三百七十文。”
葉以舒付了銀子,木匠當即讓店鋪裏的學徒将木桌搬到他的驢車上。
宋枕錦摸着厚實的木桌,聽哥兒邊駕着阿黑,一邊在耳畔哼着輕快的曲兒,他眼底柔和。
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葉以舒總算可以休息一下。
他跟宋枕錦一起将書桌搬到卧房,配上兩把椅子,一下就有了味道。
擺放書桌之餘,葉以舒問起宋枕錦之前在寫什麽,宋枕錦道:“閑來無事,将之前看過的病人情況做些總結。”
葉以舒:“寫了多少了?”
“并沒多少,就偶爾寫寫。”
“若積攢個百千份病例,不是可以寫幾本書來。”
“寫書?”宋枕錦眸光一頓。
葉以舒點頭,“名醫都是有自己的代表作的。你從現在積累,沒準兒以後寫本書能流芳百世。”
宋枕錦眼神一清。
“不求流芳百世,但求造福百姓。”他凝望着葉以舒,聲音低緩。
“不愧是宋大夫。”葉以舒道,“思想覺悟就是比吾等俗人高。”
宋枕錦雖沒聽過他偶爾蹦出來的這些詞兒,但細細思索,倒也能明白。
他看着哥兒,腦中忽然劃過豆苗那句哥兒沒喝過孟婆湯的話。宋枕錦心念一動,問:“孟婆湯是什麽味?”
葉以舒眼睫顫啊顫,随口道:“我又沒喝過,我怎知?”
他狐疑地看着宋枕錦,納悶:“你怎麽對這個感興趣了?”
宋枕錦只沖着哥兒淺笑。
只是對哥兒感興趣罷了。
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笑起來如外面的暖陽一般和煦,葉以舒稍不注意,心神就被他勾了去,哪裏還有什麽警惕。
他慣會耍賴,又見宋枕錦別開頭不笑了,走過去拉着人,讓他再笑一個。
活脫脫的土匪樣子,逗得宋枕錦面紅。
逼得人不得已,宋枕錦快步出門去,說:“我去武館看看人。”
葉以舒追出去幾步,卻見門外早沒了宋枕錦的影兒。
葉以舒笑容滿面,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關上門。
卻說那下林村,施蒲柳回程時,早已被葉家二老盯上了。
葉家正屋,老兩口關上門。
李四娘往床上一坐,眉毛高豎,氣得拍腿道:“我就說他兩口子有事情瞞着我們,原來那舒哥兒去了縣裏,生意做得紅火呢。”
葉開糧抽了兩口旱煙,躬身坐在凳子上,臉色漆黑。他道:“都已經分家了,再如何又與我沒有什麽幹系。”
“什麽幹系?!我是他奶,是他爹的娘。那做生意的錢,理應孝順我倆。”
葉開糧只顧抽着旱煙,悶聲不語。
要不是聽那薛家的老娘在鎮上罵街,他們又哪裏知道,舒哥兒如今在縣裏掙銀子。
這就罷了,可氣的是他居然願意拉拔一個外人,都不願意拉他小叔一把。
再鬧得不愉快,那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脈至親。這樣外面人知道了,讓他葉開糧的老臉往哪兒擱?!
“抽抽抽!就會抽你那煙!我讓你想想辦法,家裏如今沒有老大幫襯,瞧瞧咱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李四娘急得拍手,在屋裏轉個不停。
葉開糧道:“你可別忘了,舒哥兒是個什麽性子?”
先前折磨他老兩口的事兒還歷歷在目,是有那個心思,膽子也不夠。
話一開口,李四娘更為惱恨。
“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早年生出來就應該掐死!”她臉色一陣青白,眼神狠毒,在緊閉的屋內猶如惡鬼。
“行了,有那個罵人的勁兒不如想想辦法。”葉開糧道。
李四娘啪的一下坐定,絞盡腦汁,越想越暴躁。搓着膝蓋的掌心都要擦出火了。
“既然不敢硬碰硬,那咱避開他不就行了。”葉開糧砸吧了一口旱煙,慢悠悠道。
“細說。”李四娘定神道。
“生意能做好,無非在手藝。他既是做吃食,只要知道他方子,其他就不成問題……”
方子。
李四娘目光閃爍。
舒哥兒的手藝她還不知道嘛,那些個東西能做出來,我就靠着那大兒媳。
只要拿捏了她,不愁沒方子。
葉開糧看自己老妻的臉色,卻是提醒道:“你要敢動他娘,好日子就徹底到頭了。”
“那你說,要如何?!”李四娘不耐煩道。
“讓松兒跟兒媳去。”
那方子不在大房家就在上竹村的宋家,不在上家就在那縣裏。
葉正松對縣裏再熟悉不過,打聽打聽,悄悄探查一二,不信自己兒子沒那個知道方子的本事。
說白了,葉開糧也知道自己幺兒偷找東西的本事。
“好好好,這樣就不用我們老兩口費心。到時候一切都是松兒的,趁我們還能動,生意做起來了,我們還能幫襯一二。
老兩口一商定,立馬找到葉正松。
葉正松和金蘭兩口子自然也知道大房做的事兒能賺多少錢,當即答應下來,分頭打聽。
*
葉以舒松快了小半個時辰,接着又去熬雞湯。
剛生好火,門口有人敲門。
葉以舒起身出去。
身邊阿黃豎起耳朵,跟在葉以舒身側。
葉以舒看了它一眼,卻不見它叫喚,當是熟人。
拉開門一瞧,原來是周艾。
婦人挎着個籃子,上面蓋了一層布,看布面上突出的形狀,就知道是一籃子雞蛋。
她只掃了葉以舒一眼,沒管他。眼神直往他身後看,卻不見想見的人,才問:“我兒子呢?”
葉以舒道:“你兒子自然在武館。”
“武館在哪兒?”
時辰不早,天快黑了。葉以舒惦記着竈膛裏的火,只跟她道:“你往魚燈街上去到北面兒的進福街,再打聽一下濟德堂,那武館就在濟德堂一條街。”
周艾踟蹰,又不耐煩道:“我哪知道什麽街什麽街,你就不能帶我去?”
葉以舒冷笑一聲問:“不是你自己問的?找不到,沒長嘴呀,自己不會問嗎?”
他又不是宋仲河,哪管她有什麽情緒。
周艾沉默下來。
葉以舒煩躁的啧了一聲,回頭把火熄滅了,鎖了門兀自向前。
周艾緊跟着他,卻見他一直往東邊走。遇到那些從私塾裏出來的小書生,見其中有個眼熟的,走近一瞧,卻是這哥兒的弟弟。
原先那個黑色瘦弱的猴兒,如今竟然也成了這一副白淨文氣模樣。
周艾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她道:“我兒也在這裏?”
葉以舒給了她個白眼。
“這裏是私塾,又不是武館。”
豆苗他們就見他哥來接,這還是他上了私塾之後的頭一遭。豆苗喜不自勝,歡歡喜喜叫了一聲哥。
看邊上站着周艾,又拱手行禮,卻沒得周艾一個好臉色。
豆苗跟着他哥擺攤兒時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周艾這般反應,他只當沒看在眼裏。
帶着豆苗回去,周艾卻追着問:“我家菜頭呢?”
葉以舒看他對豆苗的反應,語氣不善:“不是告訴過你了。”
周艾:“我又忘了。”
葉以舒:“那又關我何事?”
“你!”周艾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豆苗見狀,先跟他哥回去放了書袋,然後走到周艾身邊道:“我知道崔定在哪兒,我帶你去。”
葉以舒聽見,只看了豆苗一眼,沒說什麽。
周艾卻沖着葉以舒悶哼一聲,道:“你弟都比你懂事。”
葉以舒回譏:“可不是。”
他家豆苗都比這女人懂事。
周艾挎着籃子要出門,走了幾步又停下,她招呼豆苗拿了個碗出來。
豆苗不解,但也拿了過來。
周艾揭開布,拿了五個雞蛋放碗裏。她道:“家裏養的,給你吃。可別給你那不知禮的哥哥。”
豆苗道:“嬸嬸,我哥如何不知禮了?您別亂說。”
周艾放雞蛋的動作一頓,轉頭就收了三個回來。
“我看你也別吃,淨給他說話。”
“他是我哥,我不幫他說話幫誰說話?”豆苗看只剩兩個蛋,仰頭道,“要不嬸嬸你全收回去,崔定學武累,給他吃了補身子。”
周艾聽得豆苗這句話心裏舒坦,看了一眼葉以舒,兄弟都比他有教養。
葉以舒無語。
周艾高興,又摳搜拿出來八個。湊一塊兒就是十個,那籃子裏的雞蛋也少了一半。
豆苗大大方方接了,然後催促:“嬸嬸,再不去天就黑了。”
周艾哎呀一聲,這才急急忙忙跟着豆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