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艾雷斯子爵
艾雷斯子爵
艾雷斯子爵最近遇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煩，來自于他的亡妻。
希格諾覺得“艾雷斯”這個姓氏有點耳熟，是她聽過的貴族姓氏，但她又了解不多，一時想不起來。
或許回頭可以問一下尤妮佳，對貴族姓氏、家族情況這些事情，她了解的更多。
“您是說，您死去的亡妻纏上了你？”希格諾處理案件，開口詢問道。
他的案件被受理，傳喚來雪弈，艾雷斯子爵行色匆匆，神色不定。
“是的，我從上個周開始就心神不寧，夜裏起床時經常能看到身側有影子出現，那是我妻子入葬時候的模樣，正在神色猙獰地盯着我。”艾雷斯子爵說道，想想還是一陣害怕。
“您的妻子是什麽時候死亡的？”希格諾思索着詢問。
“就是上個月，她舊疾複發而亡，我求盡了醫生，也無法找到醫治她的辦法，原想着前幾日教廷遣人來到洛德森城，我可以向神女禱告，怎知她在那之前便失去了生命，我也無能為力。”艾雷斯子爵說道。
他表現出的悲傷是真心實意的。
“遇到怪事的第一時間，我察覺到不對勁，那不像是魂影而是實體，于是我不顧阻攔，又去了我妻子的墓碑之前，挖出棺材，發現她的屍體沒有了，那個纏着我的身影真的是她，我快要吓死了！”
希格諾看他狀态有點奇怪，開口詢問更詳細的情況：“你和你妻子的感情如何？”
“我們感情很好，結婚十年一直恩愛如初——當年我是個窮小子，她家裏只有她和她妹妹兩個女兒，是我入贅給她繼承了爵位，可惜她身體有恙，無法生育，我們之間一直沒孩子，但我依然愛她。”艾雷斯子爵說道。
“喪妻之後，你有再娶的打算嗎？”希格諾又問道。
艾雷斯子爵尴尬了一下：“額，這個，算了，實不相瞞，我是有再娶的打算。”
希格諾的眼神轉向懷疑。
“但是我想娶的是我妻子作為寡婦的妹妹，因着她姓艾雷斯，我願以她妹妹的兒子為子爵的繼承人，絕對沒有霸占她遺産的意思，我仍然希望家産能夠屬于我們，而非外流。”艾雷斯子爵連忙解釋道。
希格諾聽這情況有點複雜，整理了一下筆記，起身站起來：“我想我應該去你家看一下，就這件事情再詢問一下你的新夫人。”
艾雷斯子爵表現出一點遲疑，但也點頭同意了：“好的，這邊走，我始終希望我的妻子能夠安息。”
魔氣可以感染萬物，也可以感染屍體，與人死後殘存的意識抗争。
艾雷斯提到妻子屍體的消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情誼不是假的，他是真的覺得，他的妻子不至于化身厲鬼、找他索命。
起身的時候，艾雷斯将手貼近左胸口，默念雅歌塔薇神女名諱，作為祈禱。
子爵房屋不大不小，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屬于老牌貴族中不太有聲望的家庭。
這種類型的老牌家族最是尴尬，坎貝爾家族好歹出了個生下王子的王妃，能不上不下地卡着，艾雷斯子爵則完全是走在被遺忘的邊緣了，祖祖輩輩守着的基業，就剩眼前的老房子了。
希格諾看來，這房子甚至不如自己嫁妝之一的那棟小樓。
“這位就是我妻子的妹妹，我要娶的新夫人。”艾雷斯介紹道。
希格諾看艾雷斯夫人，已經不年輕了，略顯疲憊的面容，很難和“漂亮”兩個字相關聯。
希格諾欲言又止，看向周圍。
“我知道您要問什麽，您是覺得我做錯了事，所以我的妻子纏着我，是嗎？”艾雷斯子爵有些暴躁地交代了，“我和我夫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始終記得是她帶給了我這一切，請相信，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她的陰魂不散，真的不是我的錯。”
艾雷斯夫人在一旁點頭解釋道：“我的亡夫去年死去的，之後我一直在他的破屋內住着，即使樓房塌了，我也是帶着兒子在外面住，直到我聽聞姐姐的死訊，回家奔喪，才剛認識的姐夫不久。”
旁邊一個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就是艾雷斯夫人和前夫的兒子。
那孩子的身體似乎不太好，時不時咳嗦兩聲。
艾雷斯夫人注意到希格諾的目光，蹲下順了順男孩的後背，解釋道：“這是家族遺傳病，我的姐姐和兒子患的是同一種病症，現在還沒救。”
“請相信，我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麽對不起姐姐的事情。”
希格諾點點頭：“我知道了，其實這不重要，恨意什麽的，人死如燈滅，再大的仇恨也沒法讓人從棺材裏複活。”
“可，這是為什麽，那消失的屍體，還有家裏發生的怪事兒……”艾雷斯子爵手舞足蹈地解釋着。
“這世界上沒有鬼魂，有即是魔物作亂——你夫人生前有表現出瘋癫之類的狀态嗎？”希格諾問道。
艾雷斯子爵搖頭：“我夫人自成婚開始便身體不好，日常是個很文靜的人，臨死前的日子尤其地沒力氣，不像是被魔氣附身的樣子。”
“那你夫人有佩戴什麽東西嗎？陪葬品有什麽特殊的？”希格諾又問道。
“都挖出來了，”艾雷斯子爵引着希格諾到了屋後院子，指着一處地面，“我發現妻子不在棺材之後，把陪葬品都拿出來了，我數過，什麽都沒丢。”
希格諾點頭：“這樣呀。”
她低頭，翻看着這些珠寶飾品，艾雷斯子爵不太敢擦拭這些東西，因而東西上沾了不少泥土和破布，有的都幹在上面了。
托尤妮佳的福，這些日子裏，希格諾對珠寶的鑒別能力提高不少，能認出這些東西的價值，陪葬物的總體價值很符合子爵一家的現在情況，加起來還沒有她一條祖母綠的項鏈貴。
卻也是珍重選擇了飾品入葬，不是敷衍了事的态度。
希格諾的手指在陪葬物品中搜尋，最終定位到一個小瓶子。
“這個，上面有魔物的氣息。”希格諾感知到了。
艾雷斯子爵上前辨認，皺起了眉頭：“這個東西，好像不是我夫人的陪葬。”
“嗯？”希格諾看着空瓶子。
“沒錯，我為她挑選陪葬品時，不會選擇這樣易碎的瓶子，這不是原本在裏面的。”艾雷斯子爵肯定道。
一點魔氣，似有若無，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這點魔氣太少，還感染不了人。
“那子爵大人說，你是什麽時候看見了你的夫人魂影？”希格諾問道。
“就是在家裏，睡覺的時候，我聽得見夫人的聲音，有時候上樓，我似乎還看見她在樓梯口，距離她最近的一次，我甚至握住了她的手——那雖然冰冷得不像是活人的手，但我能觸摸到東西，那就是人手！”艾雷斯子爵說道。
“當務之急是需要找到你的夫人，或者是她的屍體。”希格諾說道。
“我在你們家待一日，今日之內，若有魂影現身，你們随時告知我。”她做出了安排。
艾雷斯子爵向希格諾鞠躬：“多謝副隊長大人，我一定聽從安排。”
他說着，又觸摸心口祈禱：“希望神女保佑，保佑我妻子的魂靈早日安息。”
之後，希格諾在這房子內走了一圈，查看布景，老舊但确實有底蘊，在貴族中排不上號，卻也足夠普通人吃喝一輩子不愁了。
據艾雷斯子爵描述，他妻子的屍體應該就在這房間之內，如果要藏的話……
屍體不是小東西，要藏的話瞞不住旁人的眼睛，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掘地三尺地搜尋，物理方法找到消失的她。
“副隊長大人，請移步這邊說話。”希格諾剛轉一圈，艾雷斯夫人向她開口邀請。
“怎麽了？”希格諾上前。
只見艾雷斯夫人左右看看，确定四下無人之後，拿出一只手镯，金燦燦的，估計值不少錢。
“這件事情，還請您幫個忙，便說是我丈夫他神思不定，因着思念姐姐而出現了幻覺，根本沒什麽屍體複活行動之事。”艾雷斯夫人說道。
希格諾手一縮，懷疑的目光盯上了艾雷斯夫人：“你這是……”
“還請您幫這個忙。”艾雷斯夫人說着要把手镯往希格諾手裏塞。
雪弈接手案子，一般以當事人滿意為結案标準，別鬧出治安事故就行，對的錯的，很多事情不予評判。
這事情無關王室政要，向上打報告都申請不下來獎金，從案子裏撈一筆，就是利益最大化。
希格諾最近正是缺錢的時候……
“我不要，”她還是縮回了手，“這事情原來是你搞的鬼，你姐姐屍體出現在屋內，是為了算計什麽？想用這點手段把我收買了——我現在就去告訴艾雷斯子爵。”
“別，”艾雷斯夫人驚慌道，“請千萬不要告訴他！”
希格諾審視着艾雷斯夫人，她是有明确動機的，姐姐死之前，她只能帶着兒子輾轉漂泊，姐姐死之後，姐夫願意娶她，還願意以她的兒子作為繼承人，獲得不算富裕但總比什麽都沒有好過的生活。
“是你殺了你姐姐？”希格諾盯着艾雷斯夫人。
艾雷斯夫人瞬間慌張起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如果這涉及殺人案的話，那你就要跟我們走一趟了。”希格諾的态度很冷。
艾雷斯夫人瞬間被吓到了，臉色發白，不停地擺手：“我，我沒有殺人……”
希格諾看她智商不高的樣子，主動把“可疑”倆字寫在了臉上，湊到希格諾面前，似乎也沒有瞞天過海殺人還不被察覺的能耐。
“最好老實交代，不然，就跟我去雪弈走一趟吧。”希格諾說道。
艾雷斯夫人吓得冷汗都下來了，不住地點頭：“好，我，我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