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起裝
第十二章 一起裝
楚越進門,尋了一張椅子坐在邢立的斜對面,這是最好的位置了,從視覺和距離來說稱之為絕佳。
趙筠不情不願地進來,夥計識趣地關上門。
趙筠杵在門口,
在挑選座位上犯了難,這巨型圓桌上只剩下三個座位,邢立占了一個,他一旁的佩劍占了一個,楚越則是坐在了佩劍之外的椅子上,剩下三個位置一個是邢立的正對面,一個是邢立旁邊,還剩下一個與楚越和邢立的距離一樣,大概是個等三角的位置。
猶豫片刻,趙筠為難地坐在了等三角的位置。
這張桌子很大,三人分散開來,把我們三個不熟體現的淋漓盡致,說話估計都得大聲點吧!
趙筠心中不悅,好端端地吃個飯,怎麽這麽別扭。
楚越推門第一眼被眼前人驚豔,邢立松了發髻,修長的烏發散在腰間,與他獨特氣質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放蕩不羁,他長得很白皙,比楚越和梅靈澤都要白一些,整日穿着一身黑,顯得更白了。
就是這麽一個長得白璧無瑕之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死士。
最初楚越發現邢立是暗影衛首領他是不相信的,這樣的清純公子怎麽會是個雙手沾滿鮮血,令整個大魏聞風喪膽的人。
後來邢立自嘲大概是終日處在黑暗之中,面具加身,不見陽光自然比一般人白一些。
“邢大人好雅致。”
楚越見場面過于寂靜,打破尴尬氣氛。
趙筠才不敢開口,萬一說錯話,這閻王把他關進皇城司可怎麽辦?雖然他是國舅之子,可當初淮陰侯惹惱了他,照樣關進了皇城司,出來的時候人都瘦了一圈,聽說回家做夢開始說胡話了。
邢立手裏拿着酒杯,一飲而盡後拿在手裏把玩,整個人散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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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楚越開口,邢立擡眸看了眼楚越的方向,“梅公子謬贊了,本将軍長得确實雅致!”
楚越:“……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還是邢立嗎?楚越想他不會也被人奪了身體。
邢立也不理他,拿起手上的酒壺,起身為楚越倒酒,
倒了酒,彎身拿起一旁的佩劍,趙筠臉色煞白,一屁股站了起來。
只見邢立随手将佩劍扔到地上,坐在了放佩劍的桌椅上。
趙筠自知反應過度,覺得尴尬至極,好在邢立當他是空氣,全程都沒有看他一眼,楚越原本不知道邢立要幹什麽,卻被趙筠起身動作吓了一跳。
趙筠扯了扯嘴角,複又坐下。
楚越看了眼地上的佩劍,這佩劍的劍鞘看着就價格不菲,不過和他那把棠溪寶劍相比差遠了。
為什麽邢立不配那把棠溪寶劍,既然他能弄到手,想必一定是很喜歡那把劍,劍客幾乎都是嗜劍如命,邢立劍術天下無雙,那把棠溪寶劍應當配這樣的主人。
“你看上我這把劍了?”邢立掃一眼地上的佩劍,“喜歡我送你了。”
楚越想到今日小六說的話,随口道:“聽說你手裏有一把棠溪寶劍,是端慧太子生前的貼身佩劍?”
趙筠正百無聊賴地喝水,楚越這一語驚人,趙筠吓得差點撒了一桌子茶水,“邢……邢大人!靈澤年少,說話不過腦子,您可千萬別生氣。”
那把棠溪寶劍,邢立在處決景川王一黨時用過,自那以後便消失不見,聽說那把劍削鐵如泥趙筠起初還不相信,直到景川王一家被斬首時,邢立手持端慧太子那把佩劍,一劍便削下景川王的腦袋。
邢立的殘暴誰不害怕,偏這梅家小公子天不怕地不怕。趙筠暗暗叫苦,這孩子以前還知道收斂,怎麽現在如此大膽了。
邢立像是聽不到趙筠說話似的,在楚越提到棠溪寶劍時,臉色微變,很快面色如常,身體傾向楚越,“你喜歡?喜歡的話我送給你。”
楚越咽了咽口水,邢立離得太近,身上盡是皇宮裏浸上的龍涎香,香氣迷人,配上邢立那張立體刀削般的臉就變得很勾引人。
“只是想見識一下,”
楚越往外挪了挪,心跳加快,
楚越很納悶為什麽這幾次見到邢立會有這樣的心理和生理變化,一定是梅靈澤這具身體是斷袖的緣故,生前見到邢立他并不是這樣的。
邢立見楚越躲着自己,便識趣地坐好,“改天你去我府上,不僅有寶劍,還有許多你感興趣的,只要你喜歡,都可以拿走。”
楚越受寵若驚,心裏篤定邢立一定不是當初的邢立了,就如同梅靈澤已經不是當初的梅靈澤。
楚越尴尬地眼睛瞟向他處,剛入門時,便發現這雅間裏的的陳設好像都沒變,可仔細一看,這裏的兩盆蘭花變了,雖是相同品種,卻不是他當初栽種的那兩盆。
“這花……是大人栽種的?”剛問出口楚越才反應過來,又不是人人都愛蘭花,他邢立不擅長養花弄草,他擅長的是殺人。這花多半是老板換上的。
剛在心底否定了,誰料邢立起身開口道:“不錯,我種的,養的怎麽樣?”
楚越吃驚地看了一眼邢立,他居然會養花了!
“之前的蘭花死了,被我養死了!”邢立深邃的黑眸裏流露出一絲悲傷,背着楚越,面朝緊閉的窗戶,“我很沒用,留不住蘭花,也留不住人。”
楚越心裏“咯噔”一下,五味雜陳,看着邢立的背影,實在不知道怎麽接。
透過邢立的背影,出神了一會兒,目光移到了那扇緊閉的窗戶,
原本是來觀察時局的,見到邢立差點忘了,
于是走到邢立身前,兩手一拉,外堂的客人盡收眼底。
楚越在窗前左右望着流動的客人,沉重的情緒随之飄散。
“大人介意我開窗嗎?”楚越在邢立的身後笑道:“人世間,遺憾太多,如果事事都糾結于心,那活着豈不是太累,得忘且忘吧!”
邢立搖頭,“你想開便開吧。”
邢立就這樣在楚越的身後凝視着他,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趙筠雖半天不吭聲,這二人的微妙變化盡在眼底,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邢立對梅靈澤的态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哎?”楚越嘴角微揚,“今日運氣很好。”
“什麽?”邢立走上前來看楚越發現了什麽稀奇事情。
趙筠明白過來,快步流星地走來,一手搭在楚越肩上,大聲嚷道:“在哪,在哪?”
楚越“嘶”地一聲,忍不住彎下身去,趙筠的那一下力氣很大。碰到了傷口。
“抱歉抱歉!”趙筠想扶起楚越,邢立已先一步彎身下去,“怎麽了?”
只見楚越肩膀往下不遠處滲出一片嫣紅。
“怎麽回事?”邢立孤狼般的眼神又出來了,正用在了趙筠身上,趙筠連忙搖手,“不是我,是梅大人打的。”
“這個老腐朽敢打你?”邢立幹脆道:“我殺了他。”
趙筠吓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上。
楚越怒道:“他是我爹!你要殺我爹先殺了我!”
邢立沉默不語,眼底的殺意未消,指尖捏的發白。
楚越起身要去關窗戶,邢立先一步将窗戶關上了,“你身上的傷嚴重嗎?”
“不嚴重,”楚越想去椅子上休息一下,
餘光瞄到邢立伸手似乎想去抱他。
“不要碰我!”楚越下意識大喝一聲。
邢立橫在空中的手僵住,這一聲可吓壞了趙筠,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暗暗發誓今日要是能活着出去,再也不來天下第一樓了。
楚越有些心煩意亂,整個後背全是傷,萬一邢立真抱了他,不疼死他,在趙筠面前也羞死他算了。
但是剛剛說的話太急了,顯得很刻薄。
後悔也沒用,說都說了。
楚越自己挪步到桌椅邊坐下,意識到空氣可以結冰了,于是若無其事地說:“你們不來喝酒嗎?”
趙筠:“……”
喝你妹!
邢立垂下手,坐回了最開始的位置,趙筠見狀也爬了起來,坐了回來。
趙筠好奇問:“靈澤,你剛剛看到什麽了?”
楚越眉眼一彎,“我看到了庸王世子,還有他身邊的三個人。”
“誰?”趙筠問。
“王東陽,年紹儀,還有于達舟”楚越原本想報各位官名,這不在朝堂已經七年了,這些人應當早就不在當時的位置上了。
趙筠汗顏,“靈澤,你怎麽對這些大人直呼其名!”
楚越正要解釋,邢立開口道:“王東陽現任京兆尹,年紹儀如今是太尉大人,于達舟任禮部尚書。這些都是手握實權的京官。”
“哦哦,”楚越拿起桌上的酒就要飲,邢立道:“受傷不易飲酒。”
楚越只好又放下了,
邢立收回目光接着道:“你的六姐夫王安宜也與庸王世子交好。”
接着邢立又說出了一連串名字,有好些楚越根本就不認識,他這位六姐夫他就不認識。
語畢,楚越想被撞破了什麽事情一樣,尴尬地向邢立道了謝,顯得二人疏離了許多。
這樣的相處模式,趙筠才覺得正常,可楚越反倒覺得別扭起來,邢立也冷着臉。
“我今夜有公務在身,失陪了。”邢立飲了一口酒,随後起身,地上的佩劍也不要了,衣袂飄飄而去。
趙筠在邢立走後終于有心情吃飯了,趕緊叫來夥計點餐。
楚越胸口郁結,将面前的酒一口悶下。
“受傷不易飲酒,你怎麽還喝?”
趙筠一屁股湊了過去,坐在楚越身邊,“這個邢立什麽時候轉了性,對你這麽好了?”
“有嗎?”楚越挑眉,“可能最近他得了失心瘋吧!”
趙筠篤定:“有點不正常。”
…………
回去的馬車上,楚越腦子裏一直在回想邢立說的那一堆名單,這名單他知道的如此清楚。
這名單裏沒有他自己嗎?
邢立是皇帝的人,他之所以被這些京官所忌憚,無非是皇帝的信任,給了皇城司許多的特權。
邢立今天為什麽要說出這些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