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拔草
第32章 第 32 章 拔草
秋高氣爽, 藍藍的天空上,飄着朵朵白雲,黃土高坡的坡頂上, 涼風陣陣, 這會兒是無比的涼爽。
坡頂是大片平整的黃土土地,既種得有成排蔫了葉子的土豆,又有成排新長起來,還不到一指長的翠綠冬麥,還有成熟枯黃待拔的胡麻,一些高大的玉米杆......
種植得作物那叫一個亂,收成都不怎麽好。
村支書給解堰安排扒土豆的地兒,就在一大塊麥子地旁邊。
也不知道村支書是故意的, 還是別的人在別的地兒幹活, 還沒忙到這上頭來,總之諾大的黃土坡頂, 只有喬希瑤跟解堰兩個人。
解堰到地之後,把背簍放在路邊上,伸出兩條健壯的胳膊, 先把背簍裏放着的幾個空麻袋、一瓶軍用水壺拿出來, 丢在路邊, 轉頭快速拔扯蔫掉的土豆秧苗, 将那一個個黃皮帶泥土的圓滾滾土豆, 一個一個從板結的黃土裏扒拉出來,随手丢進背簍裏裝着。
他幹活的速度又快又麻利,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着光,喬希瑤扛着鋤頭,原本還想跟他說兩句話, 看他到地頭之後直接幹活,她也不好打擾他,走到屬于自己的麥地裏,鋤起草。
她雙手握着鋤頭,輕輕把麥壟之間的雜草鋤掉,即便是用力輕微,她握住鋤柄受傷的左手還是很疼。
她放下鋤頭,拆開裹在手上的紗布,查看傷口。
昨天受傷以後,解堰用黃土和大薊給她止了血,她回到知青點以後,又用舒曼給得靈泉藥膏,一早一晚都在擦拭。
雖然傷口恢複的不錯,到底之前傷得太深,整個左手掌幾乎都被尖銳的玉米稈劃破,中間的部位更是深入見骨,昨天她又強撐着去洗澡洗衣,今天又燒火做飯,傷口處皮肉翻白,隐隐滲血,疼得她不得不停下來,拄着鋤頭嘆氣。
村支書看在她受傷的份上,一片好心安排她跟解堰一起幹活,是有讓解堰幫她幹活的心思。
但解堰那人陰晴不定,喬希瑤又接連得罪他,她真不覺得解堰會幫她幹活。
可她的手實在太疼了,要是她今天完不成村支書給她安排的這點活,回到知青點以後,以沈夢雪那小雞肚腸的性子,還不知道會怎麽編排她。
想想,她又把紗布重新裹回手上,也不用鋤頭了,半蹲在地上,伸出完好的右手,徒手扯掉地裏長到腳踝處的雜草。
膚色勝雪的美人兒,蹲在麥地裏,緩慢清理着雜草,從日頭初升,做到日曬頭頂,整整半天,喬希瑤都沒有停下來歇息過。
她早上出門出的急,沒有拿毛巾裹在頭上,水壺也忘了帶,就帶了兩個黑面馍馍,一把鋤頭,這會兒火辣辣的日頭,曬得她臉疼,汗水浸濕了她額頭的碎發,喬希瑤只覺得頭暈眼花,不知道自己是曬暈的,還是渴暈的。
來麥地裏鋤草,一點也不輕松。
喬希瑤現在是又熱又渴,好幾次,她都想叫隔壁土豆地的解堰幫忙,盡早幫她幹完活,她好回去歇息,但倒嘴的話,數次被吞了回去。
她跟解堰非親非故的,人家為什麽要幫她幹活呢?
昨天說好幫她幹活給錢,她忘了這茬事,那錢到現在都沒給解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自己言而無信。
喬希瑤看一眼隔壁的土豆地,解堰已經從這頭幹到了土地的另一頭,好幾t塊土豆地,已經被他幹得只剩下一塊,這人幹活的速度可真快。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喬希瑤對解堰幫自己幹活不存什麽期望,認命地低頭蹲下身子,繼續扯雜草。
半天時間過去,她才拔完一大半的雜草,她所在的麥地大約有一畝地,按照她以往的幹活速度,一畝地的雜草,她用不了兩個小時就能弄完。
現在左手受傷,地裏有不少難扯的牛筋草,需要她徒手拔起來,拔起來的雜草還得一捆一捆的捆起來,到時候割草的放養娃會來背走喂羊,不能亂扔,她這拔草的速度就慢了一半。
喬希瑤白嫩的右手費勁扯掉一從牛筋草,感受到右手一直拔草的酸痛感,她忍不住伸出左手去替換。
費力拔下另一株雜草,碰到了她的傷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喬希瑤擡起左手,看着紗布漸漸滲出的血絲,忽然悲從心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本份做人,善良做事,從未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可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對她,讓命運的齒輪弄她來鄉下吃苦算了,還讓她變成對照組炮灰角色,要用盡一切手段讨好女主,只為脫離原著劇情,自己卻是傷痕累累,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一行淚滑落在手背上,喬希瑤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淚眼朦胧之際,頭頂上的陽光忽然被遮住,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她擡頭一看,看到解堰那線條冷硬的下巴,向下看她的漆黑眼眸沒有任何感情。
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仰頭瞪着他道:“幹嘛,看我笑話?”
解堰看着她卷翹睫毛上的淚珠,聲音冷冷:“哭什麽?”
不問則以,一問喬希瑤氣得不輕,從地上站起身來,兇巴巴道:“你明知故問。”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說明知故問了,解堰望着她那張挂着淚珠的粉嫩臉頰,又垂眸看着她垂下的左手紗布上隐隐可見的血跡,喉結滾了滾,淡聲說:“別哭了,去地頭陰涼的地方休息。”
“我地裏的活兒還沒幹完,我要去休息,一會兒村支書來看見,不得罵我偷懶。”喬希瑤犯倔地重新蹲下身去拔草,“你不用在這笑話我,我又沒讓你幫我。”
解堰沒說話,轉身就走。
喬希瑤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氣得伸手錘了一下黃土說:“小氣扒拉的男人,活該你最後被付凱旋弄死。”
誰知道解堰去而複返,擰着一雙濃眉問她,“你說什麽?”
背後說人壞話,被人逮住,喬希瑤吓得吐了吐粉嫩的舌頭,“我沒說什麽。”
解堰目光在她被太陽曬紅的臉上轉了一圈,将手中拎着的水壺遞給她,“喝口水,剩下的活兒,我來替你做。”
喬希瑤接過他的水壺,不敢相信他會這麽好心,試探性地問:“你上次幫我幹活,我還沒給你錢,這次我沒叫你幫我幹活,你幫我幹了,我可不給錢啊。”
解堰被她這話氣笑了,“你要覺得我是為錢幫你忙,那你自己做吧。”
“嗳?別啊!”喬希瑤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連忙伸手拉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說:“解堰,不,解二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你幫我幹活,回頭我去縣裏買東西的時候,給你買些好吃的點心當作謝禮給你。”
女人纖白如玉,帶着黃土泥沙的手掌,緊緊拉住男人麥色粗糙的大掌。
兩人皮膚一黑一白,手掌一大一小,緊緊握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體溫。
解堰呼吸變得滾燙,着魔一般輕輕捏了一下女人纖小白嫩的手掌,感受那小手柔溫潤如玉的手感,忽然回神,有幾分慌亂地松開女人的小手,喉嚨裏嗯了一聲,逃一般的離女人遠遠的,撿起她放在地壟裏得鋤頭,快速鋤着草。
喬希瑤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改變主意幫她鋤草,不過自己不用幹活,她心裏還挺高興。
正好她喉嚨幹渴的厲害,她捧起解堰的軍用水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打開水壺喝上幾口。
擰開水壺蓋子,低頭一看,水壺裏的水竟然是滿的,細看那水的顏色黃黃的,她不确定的湊近去聞了聞,聞到一股淡淡的茶香,應該是解堰的母親或者他的妹妹,在他出門前,給他泡好一壺茶,倒進他的水壺裏。
在窮鄉僻壤的石水村,村民及其愛喝茶,哪怕家裏沒啥吃喝,他們也要花錢買些粗茶回家備着,一是用來招待客人,二是村裏農閑時沒事做,尤其到了冬季,大雪紛飛的時候,他們喜歡泡一盞罐罐茶,在爐子上煮着,從早喝到晚,直到喝到茶水沒味兒,這才倒掉,就覺得生活特別惬意。
茶水還是溫熱的,喬希瑤口渴的厲害,也顧不上講究,捧着水壺咕嚕咕嚕連喝幾大口,直喝得喉嚨從裏到外都潤起來,這才捧着水壺,滿足的舒氣。
解堰在遠處鋤着草,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看到她又嘴對嘴的一氣喝下水,身體頓時一僵。
喬希瑤感受到他的目光,偏頭看,見他目光古怪的落在她手中的水壺上,她才想起來,他似乎又潔癖,頓時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把水壺口擦着幹幹淨淨,雙手捧起水壺,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忘記隔空喝水了,我已經把水壺口子擦幹淨了,你要是介意的話,回去洗洗吧。”
解堰沒回答,收回目光,繼續鋤草。
長年缺水的黃土高原,土地十分幹涸又很結實,解堰每鋤一下雜草,結實的泥土被鋤頭鋤裂之時,他麥色胳膊上的肌肉,也随着虬結微鼓。
他悶聲不吭地幹活,一會兒功夫,就鋤好一條地壟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