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念頭
冰冷寒氣撲面而來, 讓清胥的肌膚都裹上了一層藍霜, 無憂垂眸, 便伸手攬住了她, 身上點點太陽星的熱度傳來,化去了冰霜仙力。
清胥的睫毛顫了顫, 咬唇擡眼看她, 眼波微動。
“你為何總喜歡咬唇”,無憂沉聲問道, 視線落到清胥緊咬的唇瓣,她似是有些驚慌,便又放開了唇, 那唇瓣便如果凍般彈動着,水潤光澤, 引人入勝。
無憂抿了抿唇, 忍不住的欺身而近,氣息相互纏繞, 清胥的氣息清雅似蓮, 撲面而來, 睫毛驚慌微顫,總是冷靜的人,此刻卻是視線躲閃,從耳根到玉頸便染上了一層紅霞。
心, 跳的莫名快起來, 幻境裏的畫面閃現在腦海裏, 無憂的手指拂過她微涼的唇,清胥瑟縮了下,又不動了,任由她的指尖作祟。
是啊,縱是無憂怨她數百年,還是難敵吸引,看吧,她還是會掉下來。
無憂低頭覆上了她的唇,齒間的唇瓣冰涼而柔軟,她漸漸松開牙關,用唇去摩挲糾纏。
清胥慌亂而急促的呼吸噴在臉上,鼻尖、唇齒間,都是她的味道,如蓮清香,讓人沉迷。
她終是驚惶擡眼,看進無憂眸子深處,似是惶恐、不安,又有着她至始至終的清冷和探究。
眼前的人,經歷了數百年的糾纏,鐘情、心冷、怨恨,想把她推開萬裏,她做不到,想将她揉成碎片的瘋狂念頭,占據了無憂的心,滿心滿眼,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怕在她眼裏看到自己動情的模樣,無憂掩住了她的雙眼,只留下瓊鼻豐唇,水潤嘴唇微張而潮濕,細細喘息着。
血液裏仿佛有什麽在沸騰,無憂的體內真火燃燒,用手指把黏在她唇上的發絲挑開,低頭在她唇上碾磨着。
清胥的鼻息裏發出一個極輕細微又柔軟的哼聲,突然滿面緋紅,扭頭躲了一下。
無憂的嘴唇就落在她微蕩的面頰上,觸到的肌膚似花瓣細嫩,一時不能自持,捂住雙眼的手往下,摩挲着她的颀長脖頸。
她清冽的眸子重新映入眼底,那裏有着迷離、彷徨,隐隐藏着一絲哀傷,又有着細如春草般絲絲縷縷的溫柔從哀傷裏滿溢出來,最終凝聚為寵溺的縱容。
千般滋味,萬般悱恻。
她還是在意的麽在意自己的心裏,記挂着、惦記着,那個再也無法重生的人。
這世上,有一種人,你永遠都贏不了,打不敗,那就是已經不在的人。
無憂眼神微黯,便松開了她,察覺到四周已無魔族的氣息,方打開結界,轉頭說道,“走罷,回仙界”。
清胥縮在角落裏,唇齒間還殘留着她草木陽光的味道,隐隐露出一絲抗拒,她不想回天澤山,那樣,就不知何時,再能看到無憂。
天澤山,對她來說,意味着數百年的孤寂和落寞。
而且,那裏還有一個,長相跟璇玑一般無二的花盈,她在時時刻刻提醒着無憂,要銘記住那個人。
若是可以,就算是着荒寂可怖的魔界,只要無憂在,她亦肯永世留在此處。
可清胥是不能任性的,她從來都是克制而冷靜的。
“好”,清胥應道,起身走在無憂身後。
天澤山近在眼前,清胥的眼眸裏的光,就漸漸黯淡下來。
降靈和小夭知道闖禍了,沒敢回天澤山,無憂以為她倆會收斂性子,可是,剛走到忘憂閣,就看到花盈驚慌地上前,一一禀告。
原來,當日無憂和清胥去龍宮求龍融液時,随行的敬衡公主,把即将跟甫聘大婚的龍七公主偷偷帶出龍宮,兩人溜去了天庭,誰知敬銘皇子不在仙界,而是在昆侖山。
敬衡和龍七到昆侖山見敬銘,想要一訴衷情,誰知,敬銘留在昆侖山竟是因為小夭,那日在鳳族宴席上,敬銘對小夭一見鐘情,窮追不舍。
龍七公主傷心欲絕,大鬧昆侖,跟小夭大打出手,而龍王氣急敗壞的把龍七公主領了回去,此事傳到雷神甫聘的耳裏,便上天庭請天帝解除兩人婚約,遭到了拒絕。
天帝一面責罰了敬銘和敬衡,一面大為光火,只将兩人婚約推遲到五百年後,希望天庭依舊能跟龍族締結姻緣。
“真是不省心的崽子”,無憂拂袖罵道,她扭頭看孤月峰,不忍讓受傷的清胥奔波勞累,便獨自急沖沖地趕去了昆侖山。
昆侖山桃花盛放,無憂落到瑤池邊上時,就看到小夭捧着蟠桃啃着,降靈病恹恹地縮在西王母懷裏,嬌聲嬌氣地喊道,“我要飲桃花釀”。
“你傷勢沒痊愈,不可”,西王母摘到她發上的桃花瓣,神情溫柔。
“不嘛,我想飲”,降靈正甩着腿撒嬌,突然後背發涼,蹭的坐起身,左右四顧,炸毛似得喊道,“小夭,快跑”。
小夭抱着仙桃啃得正歡,母女心有靈犀,拔腿就跑,被無憂一手一個揪住領口,臉色陰沉的拎了回來。
“神君”,降靈耷拉着腦袋,求助似得望向西王母,可憐巴巴的,“這裏是昆侖山”。
“不用你提醒我”,無憂冷眼瞥她,手裏繞出一根赤練,把兩人手腳綁的結結實實的,這才躬身拱手朝着西王母拜道,“見過王母,兩個不成器的東西,給昆侖山添麻煩了”。
“降靈生性頑皮,神君莫怪”,西王母不忍看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只好出聲勸道。
“天澤山的事,我容後再跟你算,說吧,怎麽跟敬衡公主和龍七公主動起手來的”,無憂拂袖坐下,沉臉問道。
降靈心虛的和小夭互看一眼,硬着脖子說道,“是她們無理取鬧”,“對啊”,小夭應聲說道,“本來敬銘一天到晚纏着我,就夠煩人的了,誰知這兩嬌滴滴的公主,更是煩人,天天找我們的茬,娘親看不過去,才跟她們動手的”。
“唔,看來是降靈先挑頭的”,無憂咬牙切齒罵道,“我看你無法無天了”,
降靈被纏的跟粽子,蠕動着身體,跟毛毛蟲似得朝西王母滾去,趴在她腿邊,縮成一團,閉眼不看。
西王母皺眉,指尖拂過,那赤練就松開來,降靈剛要跑,就被她素手一翻,困住無法動彈,扁着嘴,委屈巴巴的。
“那敬衡和龍七,也不知哪裏聽來的閑言碎語,嘲諷小夭的身世,還罵她是個瘸子,降靈看不過去,才動的手,她們在昆侖山生事,也有我的責任”,西王母說道。
“給王母惹事了”,無憂拱手,冷眼看她倆,“跟我回天澤山去”,降靈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天帝懲戒了敬銘、敬衡,看在天澤山的面子,沒有追究降靈和小夭,但無憂若不責罰,如何向天帝給個說法。
“我若不罰你們,日後總有苦頭吃”,無憂冷聲道,但如何罰,又讓她犯難,這兩寶貝,罵舍不得罵,打也打不得。
“神君,我答應西王母,每三十年來昆侖山的,你若帶我回去,豈非要讓降靈失信”,降靈義正言辭說道。
“那你留在昆侖罷”,無憂開口說道,降靈面上一喜,就聽得無憂說道,“小夭我帶走”。
兩人瞬間垮下臉,降靈嗷嗷哭着,“神君是要我們母女分離啊”,無憂咬牙切齒,“那你兩就一起在天澤山關上百年禁閉”。
降靈頓時收聲,淚眼汪汪地瞥着小夭,嘴型無聲說道,“我會去找你的”。
“罰謄寫歷仙錄百遍,此後方可出昆侖”,無憂轉身朝西王母拱手道,“有勞王母費心”,西王母颔首應下。
無憂拎着小夭剛到青丘,南沁正躺在狐貍窩裏美滋滋地喝着酒,見她倆不請而至,猛地坐起來,額角直跳地問道,“你們來幹嘛”,
“狐狐”,小夭蹦跳着,朝南沁撲過去,插着腰罵道,“你們這些狐貍精,退下”,她神鳳的氣勢尊貴威厲,竟讓狐女瑟瑟發抖,慌張地出去。
南沁拼命壓住要爆起的青筋,無力說道,“無憂,給我帶走”。
“虛天境,在魔界血霧山,是你說的罷”,無憂好以暇整地坐在她面前,袍袖一拂,掌心出現一杯靈茶,送到唇邊飲着。
“怎麽你取到虛天境了”,南沁神色一震,問道。
無憂仔細端詳她,确是仿佛不知情的樣子,這才冷哼道,“血霧山就是個陷阱,本來虛天境已拿到手,只可惜,出現一個修為到魔皇的魔物,把虛天境搶走了”。
南沁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日襲擊我的也是接近魔皇修為,三頭六臂的魔物”,她推了推直往懷裏鑽的小夭,“小鳳凰,邊兒玩去”。
“等你再查探到虛天境的下落,告知于我,這個魔物非同小可,倒是讓我起了點興趣”,無憂輕哼道,下一回,絕不會放過他。
“狐狐,你的尾巴呢拿出來玩玩”,小夭往她身後鑽,
“快把她帶走”,南沁炸毛喊道,“你成日禍害天澤山,風水輪流轉,也該到青丘了”,無憂露出一抹笑意,“好的,我要留在青丘”,小夭巴不得留在這裏,嘴裂到牙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