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友
第8章好友
“清清，清清。”
仲清南正往院裏的菜地澆水，房裏的人就開始喊她。
“怎麽了爸？”
仲武一臉可惜的表情：“爸想再跟你商量商量念書的事兒。”
仲清南沉了一口氣：“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我決定了不念了。”
“爸就覺得太可惜了，你好不容易考出去。”
“那也沒辦法，我已經退學了。”
“唉，都怪我，都怪我...”仲武悔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腿，“都怪我啊，我活着幹什麽，我拖累了我閨女啊...”
看着父親突如其來的情緒，仲清南也吓到了，“爸，爸！你別這樣爸。”她坐在床邊，拉扯着仲武的手，盡力去讓人安靜下來。
“爸，沒有，你沒有拖累我。”
仲武眼眶含着淚看着他的女兒，別人家孩子從小享過的福他的閨女從來沒享受過，可他的閨女懂事漂亮又比別人差哪裏去了，他一個斷了腿的殘廢還茍活着拖累她，當初死的為什麽不是他啊。
“你聽爸的話繼續去念，大不了爸出去借錢給你交學費，孩子啊，好不容易有出路的啊。”
仲清南看着他爸卻笑了，“要什麽出路，我又不是身在絕境，要出路幹什麽？”
仲武覺得女兒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苦口婆心道：“你沒比任何人差，不該被困在這裏，爸想讓你出去看看，你也該有你自己的人生啊。”
“我看了啊，我去年在學校那陣兒看了好多風景，但還是覺得我們這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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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武晃着女兒的手：“唉，你怎麽，你怎麽不懂爸的意思啊。”
“我懂，”仲清南眼神真切，“我都懂，但是爸，我是成年人了，我的人生應該我自己說了算，我覺得我現在就很幸福。看着家鄉一點點變好，我就很有成就感了，并不是說非得去念個好大學，或者是得個什麽獎才算好的人生，我保護家鄉也很值得稱頌不是嗎？就跟以前的陸叔叔一樣，爸，你不也覺得陸叔叔是大英雄嗎？”
想起陸林，仲武的表情變得更悲傷了，“他當初要不是為了救你跟你媽...”
“你看你又說這個，”仲清南埋怨道，“陸叔叔救了我，我和你一樣感激他，所以我想繼續做他沒做完的事情，況且我就是這裏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更有責任保護我的家鄉，反正我知道陸叔叔肯定不會怪我。”
“可這跟你上學又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我就是太戀家，在外面待不習慣。”
“亂說。”仲武氣道。
“哎呀，反正我就是不念了，學都已經退了，你再怎麽勸我也來不及了，不跟你說了，我的西紅柿要被淹死了。”仲清南說完就掀簾子出了屋，她站在門外剛剛臉上的無所謂立馬變成了傷感，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她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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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我女朋友又讓家裏寄了點人參果來，說要給我，你跟我一起出去取一下呗。”洛川往脖子上圍着圍巾，圍巾尾端各有一顆仙人球，是他女朋友送給他的，他可稀罕了。
“下午去行嗎？”
洛川走過來看着他一直在電腦上敲字，不知道在幹什麽。
“下午可能下雨呢，你幹什麽呢？”
“我鄰居家小孩兒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幫着解一下。”
“數學啊，你還沒忘呢？”洛川看着電腦上的導數函數有點犯惡心，他捂着胸口面露痛苦，“啊，好難受。”
陸青北看了眼他覺得好笑：“你怎麽了？”
“數學好惡心啊，特別是高中的，啊，我高中差點被數學弄死，特別是這個導數，我現在想起來我當時練題練到吐都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有這麽誇張嗎？”
“你學習好你不懂。”
陸青北把答案敲上去然後返回關了電腦，“走吧。”
他們來到校外的一家快遞站，洛川看着有22寸行李箱那麽大的紙箱子瞬間就感覺胳膊疼了。
“這麽大，怎麽不寄到校內呢？”陸青北問。
“姜雯前兩天跟我吵架故意填的校外，要不然我還叫你來幹嘛。”
陸青北：“......”
兩人擡着箱子一路走走停停，眼看着雨就要來了，他們不得不加快腳步。上樓的時候碰巧碰上剛買飯回來的劉馳，三個人又一層換一個人擡着回到了寝室。
“哎噓，可累死我了。”洛川放下箱子就往自己椅子上一攤，蹬掉鞋大口喘着氣。
“買的什麽啊，這麽大快遞？”劉馳問。
“人參果。”
“你那個朋友寄來的？”
“不是，我女朋友家裏寄的，我跟小清好久沒聯系了。”
“哦。”
陸青北回來後也坐在自己凳子上，那箱子确實重，搬這一趟還挺費勁。
稍微歇了會兒洛川就拿了剪刀去拆快遞了，寄包裹的人包得很仔細，每一個果兒都套了泡綿，整個箱子沒有一個爛果。他找了自己的洗臉盆裝了一盆端到陸青北桌上，“你愛吃，這些都給你。”
陸青北：“有點多吧。”
“也不多，你慢慢吃，我看了還都硬着呢，大冷天兒的壞不了那麽快。”洛川說完就回到箱子前又用裝鞋的盒子給劉馳裝了滿滿一盒，“劉二，這是你的。”
劉馳吃飯吃的一嘴油接過盒子開心到：“謝謝川哥。”
“嗯，拿着吃吧。”
一床的那個室友退宿了，就沒給他分，洛川把一些已經軟了的挑出來拿去分給了隔壁宿舍，一箱子人參果分完後，他給自己還剩下一盆。
過了會兒，陸青北把人參果全部裝進袋子放在自己的儲物櫃裏，騰出了洛川的盆子給他拿了過去，不小心瞟到洛川的手機屏幕，那人還在給女朋友道歉。
“你的盆子。”
洛川沒回頭，看着手機屏幕只是揚了揚下巴，“嗯，就放那兒吧。”
陸青北彎腰把盆子放在洛川腳邊的地上，起身卻沒着急離開。他猶豫了會兒問：“那個...仲清南最近沒跟你聯系？”
洛川還是沒回頭，随意應道：“沒有。”
“哦。”
不知道為什麽，洛川竟然從陸青北的話裏聽出了落寞的感覺，于是他把手機扣在桌上，微微眯着眼審視着面前的人，“你問這個幹什麽？對人家有想法？”
“...沒有，我就是...”
洛川的表情漸漸有點猥瑣，陸青北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心虛，清了清嗓子道：“我就是想問我們種的樹苗怎麽樣了，剛開學那陣兒不是說已經發芽了嘛，現在呢，你沒問問她？”
洛川收回眼神，“沒呢，這段時間只顧着哄我女朋友了，都沒時間關心別的事。”
陸青北拉來大桌邊的凳子坐下，問：“你倆又在吵什麽事？”
“我媽想讓我畢業後就結婚，我就只是跟她提了一嘴她就不高興了。”洛川癟了下嘴道。
“畢業就結？太早了吧。”
洛川苦着臉：“我也是說呢，我媽意思是趁我倆現在感情好就趕緊結了，害怕時間一長會分手什麽的。”
“你怎麽想的？”
“我還能怎麽想，我肯定不同意啊，我現在除了家裏有一套房其他的什麽都沒有，拿什麽結婚啊。”
陸青北見過姜雯，那女孩性格特別好，也不是那種家裏有錢看不起人的人，洛川跟她平時相處得也還不錯，而且也沒聽洛川說過他們為錢的事情吵過架，“她應該不圖你其他的吧。”
洛川頭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她不圖我還能真就不給了？人家嫁過來什麽都沒有那憑什麽嫁，憑我對她好？可是能對她好的人多了去了，我總不能跟她說讓她跟我一起努力吧。”
陸青北沒談過戀愛，青春期的時候秦珂抓得緊，而且當時他在哪所學校上學秦珂就去哪所學校當老師，兩人作息什麽的幾乎相同，他也沒機會搞那些暗戳戳的早戀，所以現在自然對這些事情沒什麽經驗，也不能給洛川提供一些建議。
“唉，我來幫你問問吧。”洛川重新拿起手機，突然又想起什麽來，“哎，你要不要加她好友啊，反正你倆也見過，她還經常跟我提起你呢。”
陸青北聽見這話心裏莫名其妙激動了一下，“什麽時候？”
“就我們剛從民勤回來那陣兒，她問我你是哪裏人，我說你是揚州的。”
“其他的呢？”
“沒了。”
“就這一次？”
“啊。”
陸青北有些無語，起身回自己桌上拿手機：“那你說經常。”
“啧，我說你肯定對人家有意思還不承認，死鴨子嘴硬。”
手機拿過來陸青北卻沒主動提加好友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掩飾什麽，他是想加好友的，但又不想讓仲清南知道是自己想加的她，也不想讓洛川知道，所以就想讓洛川跟仲清南提讓她來加自己。
“我給你念你加昂。”
洛川已經點開仲清南的主頁了，但陸青北卻把手機又收起來了。
“我的手機沒電關機了，你把我的名片推過去讓她加我吧。”
“啧，”洛川皺眉看着他，“咋這麽煩人呢。”
他把剛關機了的手機拿出來給洛川看，裝作真誠道：“真關機了。”
“行了，可能等會兒就同意了，你等着去吧。”洛川三兩下弄好起身穿鞋，“我去找找姜雯，要不然真不理我了，你那盆人參果有幾個軟了的，趕緊吃了啊，小心壞了。”
“好。”
洛川走後，陸青北回到自己座位上給手機開了機，剛打開微信，仲清南的好友申請就彈了出來。他不知道在猶豫什麽，停了幾秒後才點了同意。
對面立馬就發了消息過來。
【人參果-清清：你好，我是仲清南。】
仲清南的頭像是一個人參果，上面用筆花了眼睛和笑臉，加上她的微信網名，陸青北立刻想到她可能是在網上賣人參果的原因。
【，：你好，我是陸青北，是洛川的朋友，我們見過的。】
【人參果-清清：我知道，洛川跟我說了。】
陸青北一時有些語塞，拇指在手機鍵盤上晃動了好一陣不知道發什麽。
【，：知道就好。】發過去後他在嘴裏默讀了兩遍覺得有些奇怪又給撤回了，結果對面又發了個微笑的黃臉表情包。
【，：沒什麽，我就是想問問那些樹苗怎麽樣了。】為了不讓消息顯得生硬，他也發了個同樣的表情過去。
【人參果-清清：挺好的，葉子也長出來了，我明天會去一趟，到時候拍照片給你。】
【，：好的。】陸青北覺得聊天結束的有些猝不及防，忙又問了一句，【，：為什麽還要再去？不是過了植樹期了嗎？】他想着可能是要澆水什麽的，卻沒想到他完全想錯了。
【人參果-清清：我沒事兒會去沙漠上看看落日什麽的。】
陸青北正想着回複一個“哦”，那邊就又來了消息。
【人參果-清清：明天這裏是晴天，落日會非常好看，你想看嗎，我拍了照發給你？】
【，：好。】
【人參果-清清：那你先忙吧，不打擾了。】
【，：好。】
陸青北本來想說不打擾的，最後卻又只回複了個好。對話結束後，他把聊天記錄又重新回看了一遍，然後給那人修改了備注。
仲清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