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片
第7章照片
風很大，大夥兒依然堅持扛着風沙繼續種樹，雖然鐵鍬鏟的沙還沒擡起來就被風揚了，稍微離得遠了點兒就看不清人了，但依舊沒人想罷工。直到有幾個瘦一點的女生好幾次被風吹倒在地上村長才開着車從村裏趕來喊他們回去。
一個同學看着所剩無幾的幾堆樹苗想着大概再一個小時肯定能種完就跟村長提議再堅持一下，但村長态度很強硬，說這種天根本不行，說死過人，同學們才紛紛妥協回了村裏。這段時間也剛好騰出來讓大家把行李收拾了。
仲清南冒着風又給各家送了好多人參果來，先前已經送出去好多，剩下的這些就想着讓他們帶回去。
“我天，小清啊，給我留這麽多。”洛川看着地上兩大框的人參果一臉的受寵若驚。
仲清南笑着道：“我專門給你挑的好的，你和你那個朋友分一下吧。”
“好，真是太謝謝你了。”他從框子裏拿了一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果汁依舊爆了出來，但他卻皺起了眉，“可是我的箱子裝不了吧。”
仲清南看了眼地上的果子，思考了一下道：“那我明天買點泡綿包裝一下給你們寄過去，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到。”
“哎呀，小清你真好。”
中午過後溫度漸漸上來了，風沙活動也慢了。兩點多的時候風已經很溫和了，大家又乘着拖拉機來到了種樹點。除了早上剩下的那幾堆樹苗外，下午沒再安排別的計劃，主要是來合影留念什麽的。
學生中間剛好有人帶了相機，花了點時間找好角度後，秦铮就呼喊大家聚集了。
“個兒矮的蹲前面，個兒高的站後面，洛川，陸青北你倆站最後一排邊上，要不然不好看，很突兀。”
洛川被迫站去最遠的角落有些不服氣，“站這兒也太路人感了吧，誰家拍照讓帥哥鑲邊兒啊。”
陸青北倒沒覺得不爽，他本來就對拍照什麽的沒多大興趣，站哪兒都無所謂，所以在洛川把他推去邊上自己站在第二個的時候也絲毫沒有反對。
除了給學生合影留念之外，秦铮還邀請了村長以及各位村民們前來。那個女孩兒是最後一個到的，陸青北站在邊上從人群裏看到她之後，眼睛就移不開了。
或許是秦铮描述的太誇張，今天好多大嬸兒、阿姨都是化了妝，做了發型來的。陸青北不知道那個女孩兒是不是也化妝了，因為那人只是站在陰影裏就已經在光彩奪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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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鏡頭啊，等會兒倒數三、二、一就說‘茄子’啊。”秦铮在相機前招呼完畢就邁開腿向隊伍跑去，結果不小心被小沙堆絆了一跤，雖然沒摔倒，但也惹得一陣嘲笑。
陸青北沒注意他，也不在意其他人都在笑什麽，他的眼神始終隔着距離落在一個人身上。那人雙手握着，拘謹地站在一旁笑，于是他看着也笑了。
“三、二、一，茄子~”
村長和各位村民看着這群小年輕吵鬧着嘻嘻哈哈的模樣也在笑。
這裏的一切都知道，浩瀚的黃色大沙漠上來了一群五顏六色的人。
學生的合照拍完了，秦铮把村民們喊了過來，村長當然是要站在最中間的，仲清南也被叫去緊挨着村長站着。陸青北的目光繼續跟随着她，看着她越來越近，到最後只剩一個背影。
後來大家三三兩兩和各自想拍照的人去合了影，仲清南有事要先走了，她跟秦铮打完了招呼就去了自己的三輪車旁邊，從車座下面拿了衣服帽子往身上穿戴。
洛川正在拉扯着陸青北跟自己拍照，陸青北覺得矯情不願意就一直躲他。
“小清，你要走啦？”洛川問。
聽見聲音仲清南和陸青北都轉過了身來，但陸青北卻只得到了洛川的背影。
仲清南把帽繩系上笑道：“嗯，家裏有點事，剩下的樹苗就不能跟你們一起種了。”
“嗐，這有什麽，那你開車小心，今天就不跟你合照了，等下次我帶我女朋友一起來再跟你拍照，我們到時候來還找你啊。”
“好。”仲清南笑着答應，然後移開眼神深深看了一眼洛川身後沒幾步遠的陸青北，她舔了下嘴唇，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但最後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然後惋惜似的輕輕嘆了口氣戴上口罩轉身上了車。
等車開走後，站了半天軍姿的陸青北才走上前問洛川，“她也叫‘小青’？”
洛川還在目送着離開的人，等到眼睛完全看不見人影才收回目光。
“沒有，她叫仲清南，我親切地喊她‘小清’。”
陸青北沒有搭理他的無厘頭，嘴裏默默重複了一遍：“仲、清、南，是哪三個字？”
“仲是單人一個中，清是清澈的清，跟你不一樣，南是南方的南，哎！”洛川驚訝着瞪了下眼睛，“你倆的名字還挺配，陸青北，仲清南，情侶名兒啊。”
陸青北：“去，別亂說。”
洛川白眼一翻不屑道：“啧，開玩笑呢，人女孩不見得能看上你。”
去機場的大巴上，拿相機的那位同學已經把照片發在群裏了。陸青北和來的時候一樣，又有點暈車。也真是服了，這地方到最後一刻了也要讓人讨厭一下。
“嘿嘿。”洛川突然笑了，陸青北看過去，見他正捧着手機看照片，手在屏幕上劃來劃去。
“哎，你看，我是不是還挺帥。”洛川把身體往陸青北這邊偏了偏。
“嗯。”
“照片還拍的挺好。”
“嗯。”
“秦铮也太有心機了，把我們長得帥的都趕去後邊兒，他一個人站在第一排最中間。”
“嗯。”
被人這麽敷衍，洛川也有些來氣，不過他知道陸青北這會兒暈車不舒服，也就沒跟他計較。
“你看看，這麽多人就你一個人沒看鏡頭，哎，你還笑了，”洛川把陸青北的臉放大，把手機湊過來，“你看你這是不是在笑，好猥瑣啊，看什麽笑呢？”
照片上，陸青北高聳入雲似的站在最遠處，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在看鏡頭，只有他一個人偏着頭嘴角彎着，不知道在看什麽。
陸青北看了眼照片上自己的模樣暗暗翹了翹嘴唇閉着眼靠窗上裝睡去了。
洛川翻了個白眼用拳頭砸了他一下，嘴裏罵道：“死德行。”
滿打滿算秦铮一行人三天時間一共種樹二十萬株，洛川當記者報道出去的那段視頻也在網上引起了不小的影響，廣大網友在各大交流網站上相約着一起去民勤種樹，旅游，他們這一行，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開創了歷史。
陸青北：“今年暑假還不回去？”
食堂小包間裏，陸青北和秦铮面對面坐着，秦铮低着頭用筷子撥弄着餐盤裏的米飯，過了會兒才回應道：“不回了，有事兒。”
“什麽事？”
秦铮啞言，他還沒來得及編自己的理由，“你別管。”
陸青北把筷子放下，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推了過去，“我媽昨天說了讓我帶你一起回去。”
秦铮嚼了下嘴裏的米粒，放下筷子慢慢把手機拉過來自己跟前，看着手機上的聊天記錄，他把秦珂發給陸青北的語音點開來聽。
“喊你哥一起回來，就跟他說我不怪他了，多大年紀了，還這麽記仇，也不知道跟了誰了。”
聽着秦珂的嗔怪，秦铮努着嘴笑了，他怎麽會以為自己小姑會恨自己一輩子呢。
6月28號，陸青北兩人乘着飛機落地揚州，秦珂估算着時間在他們剛拿到行李的工夫打了電話來。
“哥，幫我接下。”
陸青北借拿行李的緣由把手機給了秦铮，秦铮拿着手機手足無措，偏偏陸青北還故意放慢一切速度。
電話鈴聲像是不接就不準備罷休似的響了很長時間後，秦铮還是咬牙滑動了接聽鍵。
對面的聲音很溫柔：“喂，小北啊，到了嗎？”
秦铮噎了一下，“...是我，小姑。”
“秦铮啊，到了嗎？”
“到了，剛拿到行李。”
“哦，那叫個車趕緊回來，天挺熱的。”
秦铮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嗯，你不管了。”
在家裏沒幾天，陸青北瞞着姑侄倆偷偷報名了幾個駕照考證。因為先前考過小車駕照，所以這幾個學得也挺快。提前幾天把客觀題考了，後面都是上車實踐。第一天收割機，第二天挖掘機，第三天拖拉機，當天去現學現考，電三輪不用考試，他也去專門學了。
半個月後，秦珂打掃衛生的時候看見那幾個證也是一頭霧水，她不明白陸青北考拖拉機這些駕照是要幹什麽，但其實陸青北本人拿到證的時候也挺懵的。
是為了不讓洛川再在自己跟前嘚瑟，他這樣告訴自己。
8月30、31號報道，但因為秦铮的工作，陸青北27號就跟着一起回了學校，29號晚上的時候，洛川和劉馳也來了。
“哎，青兒，快來看，小清給我發了照片，她說我們種的樹苗發芽了。”
陸青北關上電腦來了洛川桌邊，劉馳手上拿着薯片也走了過來。
“看，都長葉子了已經，小清說我們當時有的苗沒種好，風沙太大把樹苗都吹倒埋起來了，她後來還去補了些，你們看多漂亮。”
陸青北從洛川手上把手機拿了過來，一張一張劃來劃去仔細看，之前死氣沉沉的荒漠，現在卻是一片生機盎然。
原來真的能活，他想。
“牛啊我們。”劉馳驕傲道。
洛川：“那可不。”
劉馳嘬了口指尖，“明年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活動，有的話我肯定報名，好想再去一次，感覺好有意義。”
“自己去也行啊，不一定非要跟學校一起組團去，累得要死就算了，拍照還要被趕去最後面。”洛川撇着嘴控訴，看來當初秦铮的做法真讓他記恨上了。
陸青北看完把手機還給他，心裏有些其他意味。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或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