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黃道吉日
黃道吉日
畫面一轉,寧昭又出現在最開始的銅鏡前。此刻冒牌貨正站在她身後,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着鏡中的兩張臉。
“就算姐姐想把這張臉給你,我也是做不到的呀……”
熟悉的對話再次傳來,眼前正在發生的,赫然就是寧昭剛進入游戲時經歷過的事。
看到銅鏡中的自己,寧昭知道,這是唯一一個能讓她尋回真身的辦法。
于是她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出言諷刺冒牌貨,而是看着她臉上得意的表情,試圖尋出些破綻。
誰料,這冒牌貨卻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寧昭想轉頭,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電光火石間,她發現冒牌貨唇角的笑容逐漸變大,就像什麽好事就要得逞。而正是這抹笑,讓寧昭明白了問題所在。
她想都沒想,擡手就往那冒牌貨的腰上重重擊打過去。冒牌貨沒想到她會在這時突然攻擊,一時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推倒在地,捏住寧昭的下巴的手也下意識松開,讓她脫離了禁锢。
就在這時,寧昭感覺自己呼吸好像變得順暢,頭腦也變得清醒了些。
她看向銅鏡,此刻,鏡中只剩下了屬于寧晦的那張臉。然而,兩秒之後,銅鏡裏的這張臉竟忽然變得模糊不清起來,直到冒牌貨氣急敗壞地起身,鏡中的畫面又再次變得清晰。
寧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她不再去看銅鏡,而是轉頭盯着冒牌貨的臉。果然,在視線離開鏡子後,她的面容也變得模糊不清,雖然依舊有寧昭原本的輪廓,但五官已經發生了些微的改變。
“換魂的重點在于這面鏡子,是吧。”
看到冒牌貨皺起的眉頭,寧昭知道自己猜對了。
“小晦,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奇怪?”
那冒牌貨并不知道寧昭已經經歷過一遭,雖然表情看起來略有惱火,但語氣還是努力壓制住她心頭的憤怒:“剛剛那一下打得姐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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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吧?”
寧昭起身,慢悠悠走到銅鏡面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錘子:“要是把這面鏡子砸碎,你怕是會更疼呢……”
看到寧昭手中的錘子,冒牌貨頓時大驚失色:“你!”
“想問我怎麽知道的?”
寧昭毫不猶豫,轟地一聲砸碎了銅鏡:“問閻王爺去吧。”
就在銅鏡碎裂的須臾,冒牌貨尖叫着撲上來想阻止寧昭的行為,但為時已晚。寧昭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徹底将鏡子砸了個粉碎,直到徹底照不出人臉方才罷休。
也就是這時,寧昭忽然覺得全身失了力氣。像是靈魂被抽離一般,她兩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地上,入目依舊是她熟悉的寧宅的天花板。
頭疼欲裂,她扶着額頭起身,只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渾身都像散架了一樣酸疼。
她依舊在寧晦的房間裏,腳下的銅鏡碎片昭示着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地上躺着的那個人……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寧昭心下一驚,立刻上前去扶暈倒在地上的女人。翻過她的身子一看,那張臉赫然是寧晦的臉。
那她現在……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原本穿在冒牌貨身上的水綠色的旗袍。再張開手掌心,一顆小小的黑痣落在熟悉的位置,看到這裏,寧昭徹底松了口氣。
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她定了定神,開始輕晃寧晦的身體:“寧晦,醒一醒……”
再次用自己的聲音說話,寧昭有些想哭。
然而,懷中的寧晦卻沒有醒來的跡象。她的臉色蒼白,眉心微蹙,呼吸十分薄弱。但寧昭沒有放棄,繼續叫她,搖晃的動作也變大了些。
直到寧晦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寧昭焦急的表情,她大夢初醒般揉了揉眼睛:“姐姐?”
“你醒了。”
看到一雙不帶任何心機的澄澈雙眼,寧昭可以确定,入侵寧晦身體并與她換魂的邪祟已經離開了。
原來破局的關鍵之道,就是那面銅鏡。
床上還放着那條屬于寧晦的灰撲撲的亞麻連衣裙。想來,這大概也是計劃中的一環。等到寧昭和寧晦換魂完成,再讓寧昭穿上寧晦的衣服,這樣一來,兩人的身體就實現了徹底的互換。
還好,這一次寧昭趕上了。
“姐姐,發生了什麽?”
寧晦見她躺在寧昭的懷裏,臉色一白,想要從她懷裏起身,卻因身體無力而站不起來:“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
“先到床上睡會吧。”
将寧晦扶到床上,寧昭松了口氣:“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怎麽還活着?”
看着大紅色的被單,寧晦的表情一片悲戚,說話間,連睫毛還在顫抖:“我這樣的人,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她的精神狀态很不好,那邪祟大概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才會鑽進她的身體裏。
“不要這樣想,寧晦。”
想到自己擁有這樣頑強的心态,用寧晦的身體生活時也依舊被那些歧視搞得心緒不寧,寧昭看向寧晦的眼神裏帶了些心疼:“有可能,黑暗後的黎明就快要到來了。”
寧晦看向寧昭,什麽話也沒有說。
終于回到自己身體,游戲進度卻又回到了開端。雖然之前發生過的事情通通抹零了,但好消息是,她現在開了上帝視角,一切線索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先躺在這裏休息。不要想不開,不要做傻事。”
離開前,寧昭還是放不下心,于是她再三叮囑,直到得到寧晦肯定的回答後,她才離開她的房間。
在房間裏耽擱了許久,按照劇情發展,現在沈書言應該已經在前廳了。
果然,到前廳的時候,沈書言已經坐在那兒聽着李秀麗講話了。
見寧昭出來,李秀麗臉上露出些不滿的表情:“怎麽到現在才來?姑爺來了,都在這裏等了你好久了。”
“小晦身體不太舒服,我陪了她一會兒。”
雖說是對李秀麗說話,但寧昭的目光卻落在沈書言身上。她笑笑:“離婚禮還有幾天,怎麽今天就來了?”
“外面下大雨了,我來躲雨。”
早知道沈書言會這樣說,寧昭唇角蕩漾着笑,走到他身邊坐下:“我剛好有話要跟你說,你就自己來了。”
“喲,看來小兩口是有話要說。”
見兩人之間的氛圍如此暧昧,李秀麗不由得掩嘴偷笑,連忙起身:“那你們先聊,我去買菜,今晚讓姑爺再嘗嘗我的手藝。”
待到李秀麗離開,前廳只剩下寧昭和沈書言兩個人。她轉頭看向他,歪了歪頭,唇畔是一抹好整以暇的笑。
看到她略有些不懷好意的眼神,沈書言眯了眯眼:“怎麽這麽看我?”
“不打算誇我兩句?”
沈書言将手肘随意搭在椅子上:“看你的樣子,是做了些什麽好事?”
“別裝了,我知道你記得。”
寧昭走到沈書言身邊坐下,兩人身體靠在一起,幾乎沒有間隙:“終于換回我自己的身體了。”
感受到她快要貼上來的身體,沈書言目光落在她窈窕的細腰上,只看了一眼就忙收回來:“還挺聰明的。”
“嗯。”
雖然看出沈書言的局促,但寧昭卻并沒有因此就離他遠一點。她一直看着沈書言的臉,直到看得他耳根子都紅了,這才說話:“然後,我有一件想做了很久的事情。”
“什麽?”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只是與前幾日不同。此刻落在沈書言眼中的,是屬于她自己的原原本本的眼睛。
“現在還不能做。”
寧昭故意賣了個關子:“還記得這個嗎?”
他之前送她的同心結出現在她手裏,她拎起它晃了晃:“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把它放到了系統背包裏,不然調整時間後就沒了。”
“你很喜歡它。”
見寧昭如此寶貝這個同心結,沈書言又不自覺地笑了,唇畔的小梨渦顯現,表情溫馴又和煦。
看着他的笑容,寧昭心下動容,不想再拖延時間:“我離開前還問了算命先生。他說,今年的七月初七也是個适合結婚的好日子。”
她回到了七月初六,于是明天還是七月初七。
“所以?”
“我們明天去領結婚證吧。”
“……”
*
民國時期,思想啓蒙,社會風氣開放,已經有了舉辦西式婚禮的習俗,結婚要領結婚證這個傳統也逐漸出現。
進入游戲這麽久,寧昭別的沒學會多少,倒是在沈書言的言傳身教下懂得了如何去鑽游戲的空子。八擡大轎轟轟烈烈去接親叫結婚,去領張結婚證也叫結婚。
甚至,後者還更有法律效力。
“新郎的表情怎麽這麽生硬,靠新娘近一點呀——”
攝影師看到一臉局促的沈書言,不禁笑着打趣:“新娘子這麽漂亮,怎麽還不舍得靠她近一點?”
“我先生比較害羞。”
寧昭倒是毫無心理壓力:“我靠他近一點就好。”
誰料,聽完這句話的沈書言身體更僵硬,直到寧昭從身後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腰:“雖然是假的,但你也不用這麽不情願吧?”
“我、我沒有不情願。”
怕寧昭誤會,沈書言立馬站直身子,朝鏡頭露出微笑,那略顯慌張的模樣倒是寧昭從未見過的。
心底暗喜,寧昭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對着相機露出了一抹燦爛又明媚的笑。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