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雨夜警探
雨夜警探
整理完卷宗,已經到了中午。
“目前整理出來的相似點有很多。”
寧昭理了理她記錄下來的內容:“六名受害者都是處于社會最底層的妓女,且除了第五名受害者之外幾乎都沒有固定住所,案件發生時間均在淩晨。”
“大部分被害人都曾有過婚姻、育有子女,但因為她們都有中度到重度的酗酒症,所以被迫離開家庭,過上了流離失所的生活。”
不僅是三年前的五個受害者有這樣的共性,就連昨天發現的受害者也符合這些條件。
沈書言颔首:“還有一點。我查看了三年前案件裏目擊證人的證詞,發現他們都曾看到受害者在事發三十分鐘到兩個小時之前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說過話。”
那時警方就已經初步斷定,那個男人就是開膛手傑克。只不過沒有具體證據,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按照目擊證人敘述,那個男人身材結實、長相紳士,頭上總戴着一個帽子,看着非常低調,應該是個社會存在感比較低的人。
“所以我們接下來得去……”
“去找目擊證人。”
沈書言合上文件夾,率先起身。
*
英國就沒個好天氣,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現代,總是陰雲密布小雨纏綿,陽光是稀缺資源,多少天都難得一見。
寧昭與沈書言肩并肩走在路邊,一路相顧無言。
陡然和沈書言從同生共死的隊友降級為公事公辦的同事,寧昭的心裏很不舒服。
Advertisement
但她實在做不出厚着臉皮死纏爛打這種事。
她可是女明星,從來都是那些男人跟在她身後求她賞臉,她怎麽可能為了沈書言拉下面子。
想到這裏,她心情更壞了。
“警察先生……”
敲開一家商店的門,裏面探出一雙藍色的怯生生的眼睛。見來人是警察,她将門打開:“我猜到你們會來找我。”
因為她的商店和昨天的案發現場之間只有短短五十米的距離。
“我們想來了解一下,昨天案發前後你有沒有目擊到什麽可疑的人物。”
寧昭出示證件,公事公辦地對女人說。
對沈書言的怨念化為了工作的動力,她将注意力放到了案件上,收起證件後,便拿起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開始記錄。
“看到的,看到的……”
老板娘像是在專門等待他們似的,立馬拉開門讓他們進屋。
這是一個面積很小的便利商店,裏面的貨架上擺放着日常生活時會用到的小商品。
不知道是不是環境太窄小的緣故,房間內的空氣裏彌漫着食物馊掉的氣味,但這氣味并不強烈,不會讓人感覺到不适。
“前天傍晚我見過愛麗絲。”
老板娘嘆了一口氣:“她經常來我的店裏買酒。”
“那她有沒有跟你提到過她要去見什麽人?”
寧昭追問。
老板娘搖搖頭:“她是很可憐的姑娘……說老實話,雖然她是妓女,但……”
說話間,她頓了頓:“如果不是為了讨口生活,誰又願意呢?”
“剛剛你說看到了誰?”
沈書言見老板娘越扯越遠,不由出聲提醒。
“哦,對,沒錯。”
老板娘如夢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腿:“昨天晚上快打烊的時候,我好像看到愛麗絲在南邊路口和一個人說話。”
“那是個怎麽樣的人?”
“嗯……身材很結實,但個子不是很高,大概也就到這位警官的下巴。”
老板娘伸手比劃了一下:“那個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戴了個帽子,看着像是個紳士。”
這就對了。
寧昭把這些內容都記下來,随後感激地看向她:“謝謝您。”
“不用謝,警官。”
老板娘如釋重負,像是松了一口氣:“老實說,知道那姑娘出事,我的心一直放不下……哦,已經中午了,要買兩塊三明治嗎?”
她指了指櫃臺裏的速食三明治。
那個時代的速食産品,不管是賣相還是味道都讓人下不去手。
但看着老板娘熱情的表情,寧昭還是掏了錢,順便還幫沈書言買了一個。
走出便利店,她把三明治扔給沈書言,語氣不是很好:“吃了我的東西得還的。”
這莫名其妙的脾氣是從哪裏來的?
沈書言看了眼她算不上晴朗的側顏,後知後覺她在氣什麽,不由得勾勾唇。
走到路邊,沈書言的馬車在不遠處等。
也許是到了上工的時候,路邊的行人明顯多了起來。
寧昭一邊咬着手裏的三明治填肚子,一邊看着另一只手裏的小本子,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麽線索來。
“身高和重點特征都能對得上,不過可惜沒看清臉,我們再去南邊路口問一問吧,說不定……”
寧昭自顧自說了不少,忽然,她感覺自己的小臂被人拉住,随後便被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接着,身旁路過一輛馬車,巨大的車轱辘壓過水窪,濺起一地的積水,差一點就灑在了寧昭的褲子上。
還沒等她回過神,那一觸而逝的溫熱觸感便消失。
“小心一點,走路看路。”
擡頭一看,入目是沈書言的側顏。明明還是那樣熟悉的長相,語氣中的疏離與冰冷卻讓寧昭感覺到落差。
就好像他現在做的這些都是出自他的良好素養,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兩人之間有股難以言說的惺惺相惜。
她把本子收起來,不說話了,只一個勁地低頭吃手裏剩下的三明治。
草草對付了午餐,兩人又一起去南邊的路口問了一些街坊鄰居,得到的信息和老板娘提供給他們的差不多,但共同點是,他們都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
*
“基本可以确定,這是開膛手傑克在時隔三年之後再一次犯下的案件。”
蘇格蘭場特別支部的會議室裏,寧昭将這兩天的工作內容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彙報。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希望特別支部的各位同僚都能以白教堂兇殺案為優先,為我提供幫助。”
寧昭雙手撐在桌子上,看着坐在下面的衆警員,毫不怯場:“我會盡我所能去偵查這件案子。”
嘴上這麽說,寧昭心裏可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如果兇手真的是開膛手傑克,那就真難辦了。
對于這個被後世津津樂道的“天才犯罪學家”,現代用那麽先進的技術都難以追蹤到他的真實身份,她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破解這樁世紀懸案。
下班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寧昭本想回家再理理線索,忽然,沉寂許久的系統給了她一個提示。
【今日日程:請前往詹姆斯醫生的診所進行心理理療。】
就在這時,阿諾走過來:“警司,去心理診所的馬車已經備好了。”
系統主動推流程,寧昭沒有不去的道理。
總比在上一個副本裏胡亂摸索的好。
她點頭應聲,和阿諾一起上了馬車。
不久後,馬車在一個不起眼的診所前停下。
寧昭走進去,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響。屋內的人聽到聲音走出來,她看過去,發現來人是個穿着白大褂的英國紳士,長得慈眉善目,眼上架着一副金絲框的眼鏡。
“Bridget警司,好久不見。”
他走到窗邊将窗簾放下,房間頓時變得隐蔽起來。
“最近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再做噩夢?”
他把治療專用的躺椅推出來,語氣溫柔和煦。
噩夢?她昨天确實做了噩夢。
寧昭點了點頭:“昨天還在做。”
“開給你的藥應該已經吃完了吧?”
詹姆斯醫生把日歷翻了一頁:“我今天會給你新的。每天堅持吃,做噩夢的頻率就會越來越少了。”
“好了,我們先開始今天的理療。”
他拍拍躺椅,示意寧昭躺上去。
寧昭聽話照做。
門口有阿諾在等,她的背包裏還塞着一張可以救命的地圖,就算有危險也不怕。
況且,她對心理治療并不陌生。
在現實生活中,她曾屢次遭受網絡暴力。精神壓力很大時,她就會去看心理醫生緩解情緒。
沒想到這種心理療法在19世紀的英國就已經出現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躺上去,寧昭就有些犯困。
詹姆斯醫生進行的應該是催眠療法,寧昭只聽他說了幾句話便深深地睡了過去,醒來已經是半小時之後。
理療室裏這時已經沒有人了。她起身,揉了揉脖子,竟然覺得自己的身心由內而外地舒暢了起來。
“醒了?”
詹姆斯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拎着一個袋子:“這是你下個星期的藥,每天都得按時吃。”
寧昭接過袋子,繼續聽他說。
“寫日記的習慣最好保留,這樣會讓你的腦袋保持清醒。”
詹姆斯醫生又追加了這樣一句。
一直到寧昭走進自己家的樓道裏,她還在回憶剛才在心理診所裏發生的事情。
她擡腳想上樓梯,卻忽然看到腳下多了個東西。
她回過神,彎下腰去撿,發現橫放在樓梯上的竟然是一把銳利的小刀。
寧昭心下覺得異常,仔細觀察了下,發現它的刀刃十分銳利,刀面卻光滑異常,看起來像是嶄新的。
視線往下移,直至她看清刀柄上刻着的字母,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J.T.R
Jack The Rip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