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第21章 Chapter.21
◎戀愛需要眼睛力氣和頭腦◎
倘若對此刻正在一邊顧及着頭發別被風吹亂又一邊狂踩自行車腳踏板的忍足侑士提問:“你覺得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麽?”
“當然是雨音亞樹被鬼附身了!”再怎麽理也阻擋不了頭發逐漸變得像鳥窩的男生大概會這麽回答道。
就在幾分鐘前,他被網球部的後輩日吉若以一個電話敲響了內心一直以來暗藏的爆發力,這種爆發力除了打網球以外就沒怎麽在其他方面展現過。
“雨音學姐也在這裏,她喝光了監督那瓶酒,然後……”
“然後?”
“然後……她大概,被鬼附身了。”
“……”當然,如果硬要說他寫小說和日記的時候也在爆發……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他自己不太願意被這麽劃分就是了。
要知道,那個總被人評價為「優雅冷靜」又「老謀深算」的忍足侑士,其實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的是隊友芥川慈郎曾在睡着時說過的一句夢話,“戀愛就是要展現出與平時不同的自己。”
暫且別去管總是一臉單純無害且毫無戀愛經驗(大概)的慈郎到底什麽時候這樣說過,也不要管為什麽前面從來沒提過忍足對這話有印象……總之,忍足就是認定了這麽回事,認定了現在的自己是在被LOVE的POWER擊中随後徹底卸下了那份矜持。
他帥氣又潇灑的爆發着。
從家門□□到校門口又繼續噼裏啪啦的跑進網球部部室。
那裏有個被鬼附身的女子和被鬼吓到的男子等待着被他的月之光輝解救。
“雨音?”
他推開會議室的門,仿若深淵般的黑暗于一剎那間侵占他的視界和神經。
“雨音……”
打開電燈,明亮的光晃的他微微眯了眯眼,再次睜開之時,他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驚悚景象。
“呃……”
這樣的景象導致他控制不住的嘴角狂抽起來,連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也差點滑落。
“日吉……呃,你……”
眼前,約莫四米開外的,獎杯陳列櫃下。
日吉若正面無表情的享受着身後緊閉雙眼的雨音亞樹的深情擁抱。
他們就這麽緊緊貼着,跪坐在地上。
像極了在深夜裏偷偷幽會的情侶。
“你們……”
忍足擡手,将眼鏡的位置扶正。一邊控制着胸口那種類似于果醋味道的翻湧,一邊扯着嚴肅的表情說,“你們,在幹什麽?”
“忍足學長。”
日吉若從始至終都一副如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的淡定姿态,繼續沒表情的,對此刻已然對果醋這種東西恨之入骨的忍足說道:“學姐大概被鬼附身了,一直抱着我不放。”
Chapter.21 戀愛需要眼睛力氣和頭腦所謂的鬼,大概是神智這種東西被果醋或者紅酒浸泡過度之後的産物。
忍足如是想。
他開始思索怎樣方便又快捷的讓日吉若早點脫離雨音亞樹的懷抱,他簡直恨不得自己立即馬上和日吉轉換身份。就像他認為雨音亞樹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歡快又和諧的完成DNA粗提取以及X氣制取實驗一樣。畢竟日吉比他們低一級,教材還沒學到那一課。
“唔……你再用力試試。”他神情肅然的指揮道。
“我已經試過了,沒有用。”日吉的眉頭開始微微蹙起來。
“再用力呢?要不,你把衣服脫了。”忍足注視着他,目光越發凝重。
“學長,我要是自己能脫的話早就脫了。”眉頭越蹙越緊。
“好的,我幫你。你先把腿張開。”忍足擡手示意。
“腿?”日吉露出不解。
“不……抱歉,是張開手。”築起的凝重好像稍稍垮掉了一瞬,但又迅速恢複過來,“張開,用力。”
“哦。”
“然後,試着站起來。”
“哦。”
“繼續,用力。”
“哦。”
……
似乎有誰曾說過這麽一句話,女人是用耳朵來戀愛的,而男人則是眼睛。
這對此刻的忍足來說,真是深有體會。
對于事情的真相,大部分女人僅僅只需要流言蜚語就能被擾亂心智,而男人則是會在這個基礎上再用眼睛去确認。可是,眼睛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實的,到頭來在知曉事實後才發現之前爆發的擔憂根本就是無聊,就像現在——
“你說你來的時候,雨音她……剛喝完這瓶酒。”
“是的。”
“接着你有些吃驚的靠近她,她轉過身來就一把将你抱住了。”
“對。”
“抱的很緊……你完全無法掙脫。”
“是的。”
“于是……打電話,找我。”
“對。”
“這樣啊……”
聽完日吉若的解釋,忍足頓時覺得心情輕松了不少。但只是一瞬間過後,他又意識到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該怎麽「處理」此刻完全呈現出「我喝醉了」狀态的雨音亞樹呢……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日吉終于掙脫開她的懷抱,甚至還不得已的脫掉了外衣,忍足看着被頭靠在櫃子上打呼的女生用手拽的緊緊的那件制服外套,就有些哭笑不得。
“當務之急,是要把雨音叫醒。我們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忍足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早已過零點。雖然他自己這麽晚不回家不會有什麽事(因為是偷偷出來的),而刻意來這裏的日吉應該也不會有事(他大概又是來找幽靈的),但……雨音亞樹一個女生,這個時候還杵在這裏就非常奇怪了。
此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
“這瓶……酒。”
撿起地上已然空空的Petrus1950的酒瓶,還有那個一看就是被用力拉開的瓶蓋,忍足的眼前好像霎時就閃過了榊監督嚴肅到令人戰栗的臉,“要是被監督知道的話,會不會……”
“也許,監督早就知道這裏面有幽靈。”日吉若的聲音從另一側飄來,冷冽的質感才更像幽靈,“所以,才把它鎖在這裏。”
“你在說什麽……”當着日吉的面,忍足不好做出過分親密的舉動,只敢用手扶住雨音亞樹的肩膀,“怎麽可能會有幽靈。”
“她說,你逃不掉了。”日吉就像是完全無視了忍足的話繼續說道,“又說,我今天一定要逮捕你。”
“诶?”
“大概是死去的警察的幽靈……”
——喂!
忍足只差一點就忍不住吼出了聲,幸好因為不小心碰到了雨音亞樹脖頸處滾燙的肌膚才得以恢複一貫的理智。
“日吉,你說的這些話,是雨音她剛才抱着你時說的?”
“恩。”
“除了這些,還有呢?”
“沒有了。”
“哦。”
忍足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有幻想過雨音也許大概有可能曾叫出了他的名字……但幻想終歸是幻想,他必須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找到最好的處理辦法。
酒已經被她喝光,不可能再叫她吐出來,而比起被榊監督訓斥更嚴重的是,未成年人喝酒的問題……
所以……
“不能把雨音送去醫院,否則會被發現她喝了酒。”
大概,最好的辦法……還是将她送回家吧。忍足想。但卻注意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家地址在哪裏。
“我知道。”
日吉的聲音再次幽幽的飄過來,這讓忍足産生了「被鬼附身的其實是你吧」的錯覺。他愣了愣,轉過頭,“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學姐的住址。”
——
男人可不止是用眼睛來戀愛的,還更需要有強健的臂膀和聰明的頭腦。
“妹妹,和家人吵架了。”
迎着計程車司機充滿探究的目光,忍足侑士這麽說道。
他的神色既淡定又充滿某種對親人的關懷,特有的關西語調裏漫溢出真誠——這讓懷疑兩個未成年人有不軌行為的司機先生恍然大悟道,“呵,我就說嘛……你們一看就是兄妹了。”
“呵……”
這可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話啊,忍足一邊微笑着一邊想。
“和父母吵架了,然後離家出走了嗎?”
“恩,大哭着跑出家門,很晚了都沒有回家。”既然有了開頭,當然得繼續編下去,“爸媽都覺得她太任性了叫我別出去找,可是我怎麽會不擔心……”
故事是假的,但擔心是真的。
就像女生熱乎乎的手和臉,真切的難以抗拒。
“那你是在哪裏找到她的?學校?”
“對。”忍足點點頭,“在學校的網球部裏找到了她。”
“網球部啊。”司機先生一臉的了然,“哦哦,我知道的,冰帝網球部很有名的嘛,隊長叫阿部景雄對吧,我記得那孩子好像很喜歡康乃馨來着。”
“呃……”忍足愣了愣,下意識的握緊身側女生的手,糾正道,“先生,是跡部,跡部景吾。”而且他喜歡的是玫瑰花……這句話被他吞回了肚子裏。
“哦,原來是岡部啊,岡部同學還很喜歡菊花是不是?”
“唔……恩。”
雖想繼續繼續解釋下去,可是比起這個,忍足更希望得到片刻的安寧。他又朝司機先生微微一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司機立馬心領神會,壓低聲音道,“抱歉……打擾你妹妹睡覺了。”
“沒事。”忍足做了個口型,搖搖頭。
假作真時真亦假。
原本虛幻的輪廓仿佛可以随着身體的熱度蒸騰出真實的具象。
忍足不斷的回想不久前他背着雨音亞樹走出校門的一幕,多虧了日吉若走過去吸引了保衛人員的注意,他們才得以脫身……
日吉若不僅知道雨音亞樹的手機號碼,還知道她家的地址。
他可以和她在那樣的情況下相遇,還可以被喝醉的她緊緊擁抱在懷裏……他到底,還有什麽不可以?
“謝謝惠顧,這位小哥要好好照顧你的妹妹啊。”
“恩……承蒙先生關照。”
“哈哈,快去休息吧,晚安咯——”
“晚安。”
也許遇到這樣熱情又善良的司機也是件好事吧,忍足想,更何況他的記性貌似還不太好的樣子……
“雨音?”
輕喚了一下背上的女生,依然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她好像比之前更沉了……這讓他感到有些吃力。
“呼……”
深吸口氣,他将她的兩只手又往自己胸前拉了一下。随即推開院子的木門,幾步走上前去按門鈴。
“滋——滋——”
他一邊聽着這如同電流緩沖而過般的聲音,一邊默念着早已在車上醞釀好的臺詞。
就說自己是去實驗室裏看幽靈的(借鑒日吉)。然後在碰到了倒在那裏的雨音亞樹,根據情況推測她應該是誤喝了生物實驗室裏的用來灌醉實驗所需小動物的酒而醉倒的。在深思熟慮過後,他認為比起把她送去醫院,送回家是更好的選擇……
“滋——滋——”
不知是因為太晚了沒有聽到還是壓根沒人在家,按了大半天的門鈴都沒有回應。
忍足嘆口氣,将女生放下,抱到院子角落裏的鐵架幾乎生鏽了的秋千椅上。
他試圖從她的書包裏尋找門鑰匙,卻只翻出了練習冊和潤唇膏之類的物品。
好像總會有不斷的名為「意外狀況」的浪拍打在他的身上,他終是感覺到了疲累的侵襲。
離開前,他脫下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也許是被困意所幹擾,他竟覺得她的睡顏,仿若頭頂銀白的月色般美麗純淨。
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又将她露在外面的兩只手塞進蓋住的衣服裏。
晚安,雨音。
他在心裏這麽說道,随即站起來,轉過身。
但下一刻,好像所有的風都于剎那間隐匿在了濃郁的夜色中。
無盡的沉寂環繞下,只剩另一個聲音,從既遙遠,又近在身後咫尺的範圍內,冰冷的傳來——
“不許動,你已經被包圍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