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第4章 Chapter.04
◎人生準則就是一切為自己◎
“怎麽可能?”男生的眼裏露出一絲難以置信,但與此同時,他迅速的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扁扁的東西,借着電筒的光,令她看清了那是——
“即可拍相機。”
“不。”
“是即可拍相機。”
“是。”
男生有些不情願的點頭,臉又轉向一側,“是又怎麽。”
“說明你果然是有備而來。”她揚起下巴,以一種總結式的語氣說道,“雖然鏡頭和清晰度都比不了專業相機,但即可拍的優點是……膠片不能作假。”
“唔……”被說中了。
男生似乎輕輕的松了口氣,随即一邊用眼角瞄着她,一邊聲音低低的開口,“我們這樣,可以麽?”
“怎樣?”
“就是……站在這裏說話。”
“哦。”她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放心。”然後她說,“那個幽靈是法國的,聽不懂日語。”
Chapter.04 人生準則就是一切為自己當他出現的那一刻起,她便意識到自己的先前設定的計劃必須推翻重來了。
非法入室,撬鎖,裝神弄鬼——不僅可以構成偷竊罪,還能延伸到對未成年人進行不良誘導的罪名。
嘛……雖然她現在的身份也是未成年人啦,但是既然被人發現的話……偷竊這個罪名很有可能成立。
她可不想被送去少年管理所再教育啊……即便是一天兩天都不行。
“法國?那你的手裏拿的是……”
“驅鬼工具。”在男生的聲音中回過神來,她繼續扯着一臉嚴肅鎮定的表情道,“雖然它表面上看上去是一把虎鉗。”
“這就是虎鉗。”
“不,它的本質是驅鬼工具。”迅速将虎鉗塞進背包裏(順帶還有改刀、鐵絲等……),她裝作無奈的嘆口氣,“不過,那個幽靈太厲害了,光憑這個根本不夠。”
“不夠?”男生的眉頭微微挑起,本就犀利的眼神變得更加淩厲,“你怎麽知道?”
“是啊,我怎麽知道呢。”她并不懼怕他的目光,輕笑起來,“呵,也許,是因為我……”
下一刻,她突然撞開他的肩膀,沖到走廊的中間,擡頭正視着那臺正轉過來的監視攝像機鏡頭道,“因為我非常迷戀幽靈。聽說冰帝網球部的活動部室一到晚上就會出現幽靈。我很興奮,所以我來了。”
“喂……你幹什麽?”反應過來以後,男生立即轉身制止……可惜已經晚了,将該說的話說完的她,把手電筒牢牢的握在手裏,并正對着她自己的臉……一副希望攝像機能好好的、清晰的将她拍攝下來的樣子。
“你這是……”男生在和她隔着大約兩米的位置便停下腳步,似乎不太想和她靠太近,“你是因為……攝像機拍不到你……才這麽嚣張?”他問。音質依然冷冰冰的,但語調卻緩和似的而拖長了許多。
“怎麽可能拍不到。”她依然不偏不倚的站在那裏,表情裏充滿詭異的自信,“我只是個因為學習壓力過大而希望從幽靈啊妖怪啊等怪奇事件中找到些許心靈慰藉的普通女高中生而已。”
“到底哪裏正常了。”男生的輕聲的吐槽了一句,随即「哦」一聲道,“那,你是二年級的吧。”
“對,我是二年H組的雨音。”一邊說着,她一邊又擡起頭來看想攝像機鏡頭,“雨音亞樹,雨音,亞樹,就是這樣。請不要找錯人了。”
“……”宛如試圖在黑暗中用手電筒的光去編織一條虛幻的紐帶一樣,她右手一轉,光随着動作的起伏打到近處男生的臉上,“發型很不錯的小子。”她問,“那你叫什麽。”
“日吉。”頓了頓,男生一直緊繃着的表情,終于在這一刻,有了些許的松弛,“一年F組,日吉若。”
秉着「跟這個家夥說太多的話一定會露餡」的原則,在男生做完自我介紹以後,她只回了句「哦,名字和發型一樣不錯」便離開了現場。
沿着原路折返回家,頭頂的月光就和她腦子裏已然被破壞掉的A計劃一樣微弱。途經一間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她想起臨走前父親的囑托,便拐進去對店員說要來一包CABIN,結果即便她一再強調「我是給老爸買的」,還是因為她一看就是未成年人的身份而被店員拒絕了。
“做的好。”對于店員的堅持,她露出有些欣慰的表情,“現在很多未成年人都以「我是給老爸老爸爺爺奶奶買啦」的名義購買煙酒。而他們往往會露出純潔的難以被人懷疑的笑容,一不小心便會上了他們的當……不過請別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自動販售機。”
“咕嚕咕嚕。”
一罐冰涼的啤酒下肚後,她頓覺頭腦清醒無比。A計劃雖然失敗了,但還有B計劃,她之前對着網球部的監視攝像機所說的那些話,便是在為B計劃做準備。
“跡部,跡部景吾。”
她試圖在雨音亞樹的房間裏找到一些跡部相關的東西,卻只找到「今天和跡部大人說了兩句話!」「今天和跡部大人視線交彙了!」這種毫無營養的日記。這也難怪,在FANS的心裏,偶像永遠是完美的,她們大概容不得偶像有一絲缺點,即使看到了也會直接無視……就如同她在網上搜索「跡部景吾」這個名字所得出的結果一樣,盡是「無與倫比的高貴!」「跡部財團最年輕也是最優秀的繼承人!」等等光芒四射的定語。他在自己所出現的每一張照片上,都是一副信心滿滿,運籌帷幄的樣子……就像,就像……
“王者麽……”
鼠标定在冰帝網球部為數不多的幾次輸球記錄上,她的雙眉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世上最難搞定的……便是即使遭遇失敗也能從容自信的面對的人。
“裝的吧……”她咬咬牙,血液中,好像有什麽正慢慢的,沸騰起來——
“看來B計劃,要稍微改改了。”
——
第二天,和預料中一樣,她因為擅闖網球部的事情,而被學校警衛隊請到了……呃?為什麽不是警衛辦公室?而是……網球部……
走進昨天光顧過兩次的網球部活動部室的大廳,她的視野中再次迎來了那副名為《燃燒吧,紅玫瑰!》的巨幅油畫,就像她此刻身體裏沸騰的血液一樣,那樣濃烈的色彩令她勾起了嘴角——
“你還笑的出來?”
旁側傳來一個聲音,是她所熟悉的質感。
“我緊張的時候就會笑。”她轉過頭,注視着不遠處忍足侑士,男生身上穿的不是學生制服,而是白灰相間的網球T恤,一副「我很青春」的樣子。
“你,緊張?”忍足笑起來,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眼鏡道,“我看不出來。”
“是嗎?那也許是我緊張過頭了。”她毫不偏倚的正視着他的目光,語氣平靜,“所以看上去反而不緊張了。”
“呵。”又笑一聲,男生眼珠一轉,視線飄向不遠處那條通往會議室的走廊,“那雨音同學應該知道,今天為什麽讓你來這裏。”
“哦,應該知道吧。”她點點頭,“畢竟,什麽都逃不過監視攝像機的眼睛。”
“你既然知道。”忍足又看向她,嘴角的笑容依舊維持着,“那為什麽會那麽直接的對着攝像機。”
“因為根據民法第●章第●條,嫌疑人只要在犯案未遂後的一定時間內做出合理又充分的解釋,就可以根據情況輕重而撤銷犯罪嫌疑。”
“诶?”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忍足侑士微微一愣,“也就是說,你所謂的,合理又充分的解釋就是……”他的語氣似乎有些顫抖,“就是光明正大的對着監視攝像機鏡頭說出那番話麽。”
“沒錯。”
“……”不知是不是錯覺,忍足侑士突然覺得,空氣裏充滿了一種針鋒相對的火藥味,他眼前伫立着的,身材胖胖的、留着俗氣卷發的雨音亞樹。除了外形以外,性格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女生真的是完全不同……
到底是看了什麽漫畫才會變成這樣啊……
昨晚用那些關鍵詞在網路搜索出的結果裏面根本沒有一個具有現實意義……
“對了,日吉君呢?”
她并不想有意冒犯,她所做的一切也僅僅只是為自己找後路而已。事實上,她後來也因為自己的計劃不周全引來漏洞而自責過。但網路上所搜尋到的關于冰帝網球部以及跡部景吾的一切卻又在下一刻勾起了她戰鬥的欲望。
她僅僅只是想得到那瓶酒而已。
她僅僅,只是不願屈服于現在這種……莫名其妙被賦予的命運。
她不是女高中生雨音亞樹,而是随時随地的準備着破大案而晉升的警員。
她從來不會在口中說什麽「我要為了人民怎樣怎樣」,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僅此而已。
“日吉君,怎麽不在?”
“日吉他……”忍足侑士頓了頓,迎着女生那毫不掩飾的高傲目光,說,“他還在訓練。”
“訓練?哦。他是網球部的成員麽?”
“是。”
“原來如此。”
她抿抿唇,随即将胖胖的身軀挺的筆直,眼神裏的氣勢仿佛越來越強盛,“對不起。對于昨晚的行為,我感到非常抱歉。”
“……”确确實實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忍足侑士這下是真的怔住了。
他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夠一邊露出這種「哼,你以為我會怕你麽」的挑釁表情……一邊向人道歉……
“不……”回過神來,他擺擺手,竭力維持着微笑道,“我們不會追究的,畢竟拍到的不是你一個人。”
“你們?”
“恩?恩,這是跡部的意思。”
“哦。”
原來自己是沾了那個叫日吉若的光,她終于明白過來,這也是為什麽她沒有被叫去警衛隊辦公室喝茶而只是被叫到了這裏。
“日吉君是怎麽跟你們說的?”她還是想問清楚,因為她一點也不想欠任何人的情。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相信幽靈的毛頭小子。
“他的原話是「我和雨音學姐一樣是來找幽靈的」”忍足扶了扶眼鏡道,“而且,他還出示了昨晚拍到了靈異照片。”
“靈異照片?”
“對,就是這個。”
上前一步,忍足朝她伸出手。她「哦」一聲,接過他遞來的那張照片,上面顯示的影像是在一片黑暗之中閃過的一團形狀詭異且質感虛浮的白光。
——是手電筒。
她嘴角止不住的一抽,差點笑出聲來。
而這樣想笑又卻又忍住不笑的扭曲表情偏偏被忍足侑士看進了眼裏,令他突然間湧起了一股想要捉弄她的沖動。于是下一刻,他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跡部。”
“哦。”
但……和他預想不同的是。
雨音亞樹并沒有因為這個名字而産生一絲驚慌或者欣喜,而是露出一種類似于鄙夷的表情道,“你在叫誰?”
“跡部。”
“他在這裏?”
“不在。”
“哈……”
不,這并不是類似,而是确确實實的……鄙夷。
“你剛才看着我叫跡部,難道……”她挑起眉,“難道,你把我看成了他?”
“不,你誤會了。”
“我誤會?可是你明明對着我叫跡部了。”
“我……”
一世英名啊……忍足無奈的想,我今天是要栽在自己手裏嗎?
不……絕對不行!
“雨音,別這樣。”強壓住心裏的不爽,忍足恢複一貫神色道,“我絕對不可能,把你看成跡部,畢竟……”
如同在給面前的女生施壓般,他的目光掃過她圓圓肉肉的臉,以及那頭俗氣的卷發,聲音略顯冰冷,“畢竟,你們……”
他想說,你們身上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相似。
他想說,你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想說,你們之間的差距簡直猶如南極和北極。
他想說……
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無論是哪句話,都一定會對女生構成巨大的傷害。
他可不想把她惹哭啊……
“我們?”
“不……”
“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
“哦。”
女生露出一副「不想說了就算了吧」的表情,退後兩步,将手插進口袋裏,“雖然你沒什麽話要說,但我有。”随後她又揚起下巴,将背脊挺的更直,“不管你是不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我看錯,我就是我,我不想和任何人相提并論。”
她眼裏的氣勢仿若火焰,和中央牆上的畫中那些燃燒着的紅玫瑰……交相輝映,“無論對方是跡部景吾,還是外星章魚。”
——“啊恩?”
轉身的同時,耳側突然如同被風撩過般,迎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她定住目光,看清了不遠處那個正雙手環胸、倚門而站的少年。
他有着灰紫色的發和修長的身段,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眼神裏滿是……不可一世的,怒意——
“本大爺也不想自己的名字,被随便拿去和你的同類擺在一起。”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