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學
大學
許靈均躺在床上瞧着□□置頂群聊一順溜排下來的“@全體成員”嘆了口氣。
他已經把每個群都設置為了消息免打擾,但還是被大事小事事事都要回複“收到”的規矩惱得煩不勝煩。
他想着應該不會有類似明天全校停課的好事,索性把屏幕一關,手機往枕邊一扔,閉上了眼睛。
加上十五天的軍訓,許靈均進入大學已經一個多月了。
許靈均覺得人都有點賤,總喜歡懷念着從前,憧憬着未來,仇視着現在。
他自己就是這樣,明明幾個月前還心心念念着脫離高三苦海早入大學立地成佛,現在卻又癱在宿舍的床上回憶着,還是高中時期有壓力有動力一門心思只用考慮學習的日子舒服,還是高中的那幫同學心思單純。
許靈均倒也明白自己這副德行,估計過個幾年他走出大學校園了,自己又要開始感慨,果然還是大學的日子自由自在,果然還是大學的兄弟們能互幫互助。
許靈均現在還記得高中老師說着大學一上午只有兩節課時全班沸騰的模樣,同學們紛紛受到了激勵發誓一定要考上大學享受只有兩節課的生活。上大學後他們才知道,原來兩節課,就是一上午。
這一個月來許靈均總是特別忙,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特別忙,更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麽。
忙,只是他對這段如無頭蒼蠅,碌碌無為時間的總概述。
許靈均腦內查詢着明天的課表,有一節八點鐘的早課。他有些疲倦,只想沉沉睡去,但這時枕邊的鬧鐘響了起來。
“記得簽到。”他提醒了一聲自己的室友,關掉鬧鐘,點開每日必卡,簽到就崩的APP。
每天十一點鐘的定位簽到,扼殺了許靈均所有早睡的念頭。
淩晨十二點半,許靈均睜着眼睛瞧着天花板發愣。
宿舍熄燈時間是淩晨十二點,他的其它三個室友也基本是十二點左右才睡,半小時前悉悉索索上床的動靜把最近格外淺眠的許靈均弄醒了。
許靈均這個院運氣不錯,分到了學校的新宿舍,獨立衛浴四人寝。
1號床是位來自北方來的兄弟,一米九的身高還長着張五官精致深邃卻又顯得人畜無害的臉,軍訓期就毫無異議地被封了院草。正式開學上公共課,所有學生包括臺上的老師都已經習慣以他為中心會豎起各臺手機,探出各個攝像頭,竊竊私語各系女生。到了後來,本院有了條人生建議,如果哪天沒洗頭不打扮,千萬不要往那兄弟旁邊坐,不然當天晚上你和帥逼慘烈對比的醜照将全校瘋傳。
托這兄弟的福,許靈均和另外兩個室友開學沒過多久微信□□好友就無聲無息多了五六十個女生。有些女生比較直接,加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後第一句話,“你是不是xxx的室友?”,另外一些看起來禮貌些委婉些,但七拐八拐聊下去還是要回到終點的一句,“你是不是xxx的室友?”
但對比起1號床曾經收到過一個陌生女生發來的酒店定位,許靈均覺得這些叨擾倒也微不足道了。
許靈均客觀評價,只要視網膜沒有脫落,正常人類都會覺得這兄弟長得賞心悅目。
他就是正常人類。
不過還好,1號床長相對自己的沖擊,也就剛好只停留在了視網膜上面。
2號床是一個二次元宅男,閱番無數,剛進寝室那天就擺了一桌手辦。他私下裏話比較少,回到寝室常見的娛樂活動就是默默打開筆記本追番。
不過很意外,2號床在公共場合特別是需要展示自我的場合又是另一個人,自信大方,和人打起交道措辭向來妥當,又擅長察言觀色,還挺招人喜歡。
但他也無意間和室友們吐露過,要是可以,他寧願一直窩在宿舍,追番直至天荒地老。
原來大家都活得很難很累,許靈均這樣想着,有些同情他,也同情自己。
3號床是一個有些自信過頭的話痨。他對自己打游戲的水平自信過頭,對戀愛自信過頭,對身邊人的了解也自信過頭,對生活裏的大事小事都有些自信過頭。
不過好在他也沒有更多太讓人接受不了的毛病,平時樂于助人出手大方,和室友們的關系也還維持得不錯。
最近3號床一直想找個女朋友,但礙于1號床不會有這方面的煩惱,2號床的老婆都在二次元,就把傾訴的目标瞄準了許靈均。
平日裏,他回寝後總抓着許靈均聊這個女生或那個女生,聊着聊着,明明自己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自诩許靈均的戀愛導師。
“你喜歡哪樣的?诶,我們院那些妹子你總有一個是你中意的類型吧?你就沒一個有感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中時代被壓抑久了,剛踏入大學校園,戀愛這件事情被很多人提上了生活的頭等大事。
開學沒多久,許靈均連班上的人都還不認識幾個的時候,班裏院裏就已經成了好幾對了。
許靈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保守,或是有感情潔癖。他受不了和另一個同樣把脫單當做完成任務的人牽手,受不了和不夠喜歡的人擁抱,受不了沒有心動的感情冠上愛情的名號。
“別吧,你以前肯定有喜歡的人吧?你以前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我幫你照着找找?”
許靈均腦海裏盤旋着3號床無休無止的追問,終于找回了困意,在接近淩晨一點的時候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他記得,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那個已經将近兩個月沒和自己聯系過男生的。
色彩斑斓的夢裏,齊正則就遠遠站定在許靈均的正前方,站在一團大紅色的雲朵旁,背對着自己。
光怪陸離的夢裏,許靈均朝他奮力跑去,卻發現自己始終停留在原地。他記得自己不斷地大聲喊齊正則的名字,但對方像是牢牢記住了許靈均給他的最後一句叮囑,沒有轉身,沒有回頭,他無動于衷。
第二天清晨,許靈均睜開發酸的眼睛,發現喉嚨有些扯着疼。
他有一點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