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文和莊小憐全身被捆綁着, 眼睛也被蒙着, 兩人說了一會兒,正想辦法怎麽解開這束縛,好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 門口便傳來了咚咚的腳步聲, 接着是打開門栓推門的嘎吱聲。
一串腳步聲走了進來,莊小憐心頭一緊, 耳邊傳來梁文低低的安撫聲:“別怕,有我呢。”
有人給她松了綁, 眼睛上的布也被摘了下來, 她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擡起頭來, 面前站着兩個男人, 均穿着黑布衫,腦袋上罩着黑布, 只露出兩只眼睛, 一人手裏端着飯菜, 一人手裏拿着紙筆。
梁文和莊小憐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拿着紙筆的男人長得有點胖,碘着個肚子,聲音有些粗啞道:“你們寫信給你們的家人, 就說我們要借款五萬,若是肯借的話,就請他在接到信的七天後派人到東郊的土地廟裏接洽,來人只許一個, 戴黑呢帽,黑墨鏡為記,如若過期不來,我們就撕票了!”男人在最後兩個字上加重了音量,好像想吓唬他們一下。
梁文輕輕的點頭:“好。”
男人将紙筆遞給他,梁文乖乖接過來,男人警告了一遍道:“你就照我的話寫,一點兒也不能改動,否則要你好看!”男人說完也遞紙筆給莊小憐。
梁文眼珠一轉,開口道:“她是我太太,我寫就行了。”
莊小憐下意識瞥了他一眼,男人粗聲道:“你們一人五萬,那你就寫十萬!”
梁文提着毛筆,故意皺眉為難道:“這…我們都還是學生,家裏也并不是多富裕,十萬元實在是….”
男人肥粗的手掌在他肩頭重重一拍,呵斥道:“讓你寫你就寫!少他.媽廢話!”
梁文肩頭一抖,莊小憐吞了吞口水,看着都為他感覺疼。他便不敢再說了,低頭寫了起來,寫好後署上家中地址。他父親給的公館他一直沒住,自己租房子住淮安路的平房裏,正好符合他說家中不是很富裕的事實,這些人把信的地址送到這裏,香蘭發現他們失蹤後自然會找過去,到時候林蘊生知道他們被綁架,憑着林的人脈和權利,救他們出去只是遲早的問題。
他把寫好的信交給面前的胖男人,端着飯菜的男人便把飯菜放在他們面前,然後從胖男人手裏接過信看了一眼,朝胖男人點了點頭,兩人便轉身走了出去,門口把守着兩個男人,門砰地一聲又被人關上了。
梁文這才轉頭旁邊的莊小憐低聲解釋:“我怕他們知道你是林市長的夫人,會對你更加不利,所以才…..”
莊小憐點頭:“我明白的。”
兩人這才轉頭四處打量着這個屋子,和他們揣想的差不多,角落裏堆放着一些稻草和雜物,牆邊擺着一只舊茶幾,桌上破舊的燭臺上點了一只蠟燭,上面有一個窄小的格子窗戶,淡藍的月光照射進來,原來已經是夜裏了。
地上擱着他們送來的飯菜,兩碗白米飯,一碗白菜炒肉絲。梁文把托盤端起來放在桌面上,端起一碗飯和筷子遞給莊小憐,輕聲道:“你應該餓了,趕緊吃吧。”
莊小憐謝了一聲,她肚子早就餓得呱呱叫了,接過來就吃了一口,頓時皺眉,這米飯又冷又硬,她又吃了一口白菜肉絲,味道倒也不錯,就是冷了吃着有點膩味,然而這種情況下也沒得挑的,只得勉強吃完了。
林蘊生在情.報處華亭分站秘密辦公處的審訊室裏,待到晚上十點過才回家,到了家門口發現裏面竟然還燈火通明着,他按門鈴,女傭跑出來開門,四妹香蘭接着跑出來,一臉着急道:“姐夫,出事了!”
林蘊生一邊走一邊挑眉道:“怎麽了?”
香蘭憂心忡忡道:“三姐和扶蘇失蹤了!”
“什麽!?”林蘊生聽了頓時心頭一緊,倏地停下腳步,轉眸看向她皺眉道:“什麽叫失蹤了!到底怎麽回事!?”
香蘭頓時簡明扼要的将事情敘述了一遍,“我肚子不舒服就先回來呢,沒想到這麽晚了他們一直沒回來,我往扶蘇家打電話也沒人,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有種不詳的預感,我正準備去扶蘇家瞧瞧呢。”
林蘊生忙轉身就朝大門急匆匆走道:“我開車送你去。”
兩人開車來到梁文的家門口,淮安路這一帶住的都是平民,周圍隐約傳來打罵聲和麻将聲,環境有些吵鬧,林蘊生暗自奇怪梁文居然會住在這裏。
香蘭一下車就去砰砰地敲門,隔壁鄰居正好開門出來倒垃圾,看到香蘭,頓時笑道:“哎呀,是莊小姐呀,梁先生好像沒在家裏呢,早上見他出門後就沒見回來。”
莊香蘭強笑着道了一聲謝,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裏都沉了沉。
兩人正準備轉身離開,林蘊生轉眸間,眼尖的瞧見地上門縫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他不由蹲下去一瞧,是一封信!
他忙撿起來,拆開來就着隔壁白熾燈一瞧,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香蘭見他姐夫這副模樣,從他手中将信紙拿了過去,看了上面的內容後,頓時驚呼了一聲,“這是扶蘇的字,是他親自寫的!”
林蘊生斜眼瞥了旁邊的香蘭一眼,眼珠映着白熾燈,帶着青色,石子的青色,冷漠的顏色。如果不是她說要去月老祠,他太太就不會出這檔子的事。
林蘊生拿過香蘭手中的信紙收好,快步走到車旁,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香蘭忙跟了上去。
林蘊生驅車回到家裏,打開車門徑自往樓上書房走去,提起話筒打了警.察局和憲.兵隊的電話,放下電話後,想了想,又打電話給情.報分站的王站長,這些警.察和憲.兵辦事效率太低,在他眼中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衆,實在是不堪重任,他更相信他們情.報處的人。
王站長今天累了一天,正睡得香甜,聽到急促的電話鈴聲,他低咒了一聲,閉着眼睛不耐煩的拿起話筒,聽到話筒裏林處的聲音,瞌睡蟲頓時沒了,盡管對方看不見,他還是下意識點頭哈腰應了一聲,聽到是林處的夫人出事了,他馬上道:“我馬上叫兄弟們去打聽,一定将夫人解救出來!”
林蘊生放下電話,拿出手中的信紙出來又看了一遍,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
林蘊生這三個電話一打出去,華亭市的警.察局局長,憲.兵隊隊長以及情.報處站長,這三個地方平日裏讓人敬畏的地方卻都忙活了起來。
香蘭坐在房間裏也是一夜無眠,她知道他姐夫是怪她了,可當時是為了支開三姐才說去的月老祠,誰知道三姐夫的書房裏根本就沒找着她想要的東西,三姐和梁文還因此出了事,其實她也怪她自己。
春日的夜晚,涼意還是很重的,上方的窗戶裏吹進來輕輕的涼風,莊小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梁文見了,關心問道:“冷嗎?”
莊小憐道:“有點。”
梁文想把自己的圍巾給她,又怕唐突了對方,四處看了看,找了一根木凳子,架在窗下的木桌上,擡腳踩了上去,伸手将窗戶關緊了,跳下來又走去門邊使勁兒拍了拍門。
門口守着的男人不高興的嚷道:“幹什麽呢!”
梁文高聲回道:“天氣太冷了,我們需要兩床被子。”
門口頓了頓才不耐煩的回道:“等着!”
過了片刻,門外的人送了兩床被子進來,梁文接過來,拿了一床遞過去,莊小憐道了一聲謝接過來,梁文為了避嫌,找了一個離她距離最遠的角落裏躺了下來。
屋裏的蠟燭已經燃盡了,窗戶雖然關了,然而那月光卻是穿透透明的玻璃灑了進來,許是下過雨,今夜的星星異常的明亮閃爍。
梁文驀地想起白日在電影院裏撿到的耳墜,從褲兜裏掏出來,耳墜靜靜的躺在白色的手帕裏,閃着藍色白色的細碎的光,像今晚的星子。他倒不好還給她了,若是白日一撿到就當場說了還好。
寂靜的屋子裏忽然傳來聲響,他頓時做賊般的一把握緊手帕,發現是莊小憐翻身的動靜,他頓時松了松,将手帕放好,輕聲開口道:“還沒睡嗎?”
莊小憐道:“嗯,睡不着。”出于禮貌,又回問了一句。
梁文道:“我也睡不着。”頓了頓,又開口:“我——”
莊小憐也正開口:“睡不着也要睡,這種情況,我們得養精蓄銳。”
梁文只好把下面的話吞了下去,符合道:“你說得對。”
屋外隐隐傳來狗吠聲,過了一會兒,房間裏傳來淡淡的均勻的呼吸聲,梁文知道她應該是睡着了,可他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非但沒有睡意,還隐隐有些興奮,這種隐秘的興奮之感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然後他的腦袋裏又想起社團裏交代的任務,這麽久了,這任務一點進展都沒有,他心裏也是有些着急的,可是着急的同時又是暗暗雀躍的,可是有什麽好雀躍的呢,這種矛盾複雜的心情時時困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