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吃得真香(捉)
74 吃得真香(捉)
◎再看不給你飯吃。◎
送完醬料, 可以吃雞了。
回到家裏,陸柳都不敢在黎峰面前站着,他感覺黎峰看他的眼神, 真要把他吃了一樣, 讓人怕怕的。
今天買的醬料多, 醬的銀子還沒給,但之前送過去的山貨都結清了,有個一兩多。
他們家有點家底, 之前收山貨, 黎峰的好友是賒賬,先給貨。後來的村民送貨,就不好一起賒賬, 是掏家底收來的。
回家太晚,要明天再去送錢。
晚上陸柳跟順哥兒做飯, 他們跑一天, 辛苦了, 菜都是順哥兒炒的,陸柳幫着打下手。
他們連着吃了好幾天的菌子醬, 今早還就着餅子又吃了一頓, 晚上就不挖醬吃了。
飯菜上桌,陸柳見沒有鹹菜,也沒醬,就說去取一碗酸蘿蔔來吃。
他到竈屋, 看見了酸蘿蔔, 才一拍腦門記起來, 之前還說把酸蘿蔔也帶一壇子到縣裏賣賣看, 連着忙幾天, 一直也沒吃,給忘記了。
他再端着碗回飯桌上,就提了一下這個事。
陳桂枝讓他別急:“菌子醬都要擺試吃攤子的,一樣一樣來。”
而且她的酸蘿蔔做得好吃,純屬意外。是之前順哥兒拿錯了罐子,往裏面加了不少糖,她發現的時候糖都化成水了,沒法子,将就着做,做出來意外的好吃。
糖跟鹽都貴,這蘿蔔賣不了低價。
她還說陸柳會吃,家裏就這個鹹菜最貴了。
陸柳也是真愛吃,家裏有,每天都要嘗兩口。
飯間閑聊,是這幾天難得的空閑。
黎峰說了賣柴火的事,這個錢他打算讓給別人掙。
“一車就九十文錢,還要滿當一些。這麽遠的路,說起來就是辛苦錢。我這兒抽不出空閑,幾個兄弟都是種地打獵兩手抓,馬上忙起來也沒空,我打算讓給大強幹,他就住山下,打柴方便。我們兩家離得近,以後借車方便。”
姚夫郎還跟陸柳玩得好,這個面子可以給。
一個月五車柴火,加起來也有四百五十文錢,忙活幾天就夠數了。
姚夫郎娘家人也在山下住着,要是大強忙,可以請娘家人幫忙,這錢流來流去,還是他們家的。
陳桂枝想了想,問他:“你看二田能幹嗎?”
二田兩口子過來幫了幾天忙,想讨口飯吃。
炒醬的事不能讓他們長期插手,這兩口子胳膊肘往外拐,長期跟吃食打交道,手上不幹淨。
打柴還行,賣個力氣的事。
黎峰搖頭:“不太行,新村那邊沒多少樹,附近的荒地都有主,種樹都不行,他要跑到山下打柴。再說,丁老板是長期要的,他馬上要犁地播種了。”
陳桂枝點點頭不說了。
陸柳見縫插針給她夾了一片臘肉吃。
他們晚上也吃的山菌炒肉片,他中午吃過一回,不饞了。
陳桂枝看他,陸柳還在端水,緊趕着又給黎峰夾一片,對上順哥兒的目光,又再給順哥兒夾一片。
“吃個飯,忙什麽?你自己吃。”
陸柳跟她說:“我中午吃了肉,你們吃。”
這話說出來,順哥兒都要說他傻。
“還有人嫌吃肉多了啊?”
陸柳就是覺着肉難得,他們家日子還不錯,也沒到頓頓大口吃肉的程度。
這幾天忙得很,大家都幹着體力活,每天能吃一頓肉。四口人,四張嘴,分下來也沒多少。
他這兒可以歇息兩天,就讓一讓。
黎峰給他夾兩片肉,讓他吃。
這一筷子夾完,盤子裏就沒肉了。
陸柳:“……”
他看向順哥兒,跟他說:“順哥兒,下次切肉切薄一點,薄的肉片看起來多。”
順哥兒沉默,過了會兒說:“那是不是切成絲更好?”
陸柳點頭:“切成丁更耐吃。”
陳桂枝和黎峰倆個人都是笑,讓他們快別說了,趁熱吃飯。
吃完飯,各自收拾洗漱。
陸柳依然感覺黎峰的眼神很可怕,恰好最近出汗多,他今天跟車跑一趟,頭臉沾灰,身上黏糊,就說想洗澡。
黎峰聽他的,夫夫倆先伺候娘洗臉洗腳,再幫順哥兒燒出一鍋熱水,再燒水,就都是他倆的。
黎峰還說他:“是誰說喜歡兇一點的?”
陸柳嘀咕道:“那你也不能吃了我啊。”
黎峰都還沒下嘴呢。
再磨叽,水有燒開的時候。
再拖延,澡也有洗完的時候。
順哥兒還沒出嫁,半大孩子一個,黎峰這個做哥哥的就嘴上花花,辦事還是很收斂的。
他在浴桶邊拿話臊陸柳,泡澡卻是分開。陸柳先洗,洗完了,他就着水,再加些熱水,也洗了。
等他回房,陸柳身上還跟泡在熱水裏一樣,燙燙的。
黎峰伸手摸一把,疑惑,再摸摸炕,晚上沒燒炕。
“小柳,你身上怎麽這麽燙?”
陸柳支支吾吾:“沒什麽,我就是想到你在洗澡,還用我的洗澡水,我就好熱。”
黎峰也熱了,脫衣吹燈,上炕吃雞。
陸柳說是怕,多親他一會兒,他又找到感覺了,不怕了。
黎峰不會吃人,就是眼神可怕了點,像餓極了的狼。雖然陸柳沒見過狼,但他聽黎峰說,在山裏遇見的狼,都餓得眼睛冒綠光。
陸柳被他抱到身上坐着,被頂得聲不成調,兩條胳膊搭在黎峰身上,柔弱無依,根本撐不住,到後面,只能貼黎峰身上靠着。
都這樣了,還不老實,等他躺下了,可以仰面直視黎峰的眼睛了,還要揉揉眼,睜大眼睛看。烏漆嘛黑的夜色裏,他什麽都看不清,只好問:“大峰,你眼睛會不會是綠色的?”
黎峰沒聽懂:“可能是黑的吧。”
陸柳就說:“那你也沒餓狠啊,也對,我給你摸過雞。”
黎峰聽懂了,抓住他,俯身又幹一回。
生活處處有道理,陸柳勤學,悟出來一件事。
摸雞是不頂肚子的,吃雞才會頂。
他一清早,淺淺睡了個懶覺。
黎峰出門一趟,結清菌子的錢,跟大強說好了送柴火的事,又約好春分之前,他們進山獵野豬,回到家裏,他家小夫郎還睡着。
他過來看,陸柳迷迷瞪瞪睜眼,跟他講道理。
黎峰點點頭,恍然大悟,給他也摸個雞。
陸柳讨厭他。
進二月,就可以去捉雞苗了。
黎峰答應了陸柳,給他捉雞苗養,兩個爹也要養雞,說好了到時一起去。
他春分之前要進山一趟,捉雞苗的事要趁早,拖一拖,就到三月了,別家的雞都下蛋了,他們家的雞還沒褪黃毛。他問陸柳什麽時候去捉雞苗。
“我帶大強認個路,正好去問問你哥,看菌子醬賣得怎樣,下次要多少貨。”
這回,陸柳不跟着一起去了。
車上要帶貨,家裏新收的山貨要帶上,王猛那邊又獵了一只羊、五只山雞,到了陸家屯,還要把爹爹捎帶上。
可能兩個爹都會去縣裏,他們難得出去一趟,哥哥住縣裏,也不方便常回家,正好去看看。
捉雞苗的事,爹爹可以掌眼,黎峰也會看,他就不去占位置了。
他跟黎峰說:“你看着日子去吧,我這回不去,你見了我哥哥,看看他臉色好沒好些,要是哥夫在,你拉他問問郎中怎麽說的。我心裏記挂。”
陸楊那臉色确實不好,黎峰應下了。
他們一行三個人離開寨子不久,陸柳就忙活着收拾換季的衣物。
他以前沒接觸過皮制品,還是嫁來黎寨學着做了些小東西,手套、帽子之類的,現在黎峰穿不了大皮襖了,他就說拿出來洗洗。
還是陳桂枝跟他說不能洗:“洗了就縮水了,曬曬就行,哪裏髒了搓一搓。”
陸柳聽了有些後怕,還好他去年收拾的時候,想着黎峰馬上要穿,只拿雪粒搓了,要是過水了,這幾件衣裳都廢了。至少黎峰是穿不了了。
他追着陳桂枝誇誇。
這點小事,給他誇成了天大的喜事。
陳桂枝就是随口一提,被他連着誇一刻鐘,嘴角都壓不住了。
“行了行了,你去忙吧。”
陸柳應聲,回屋繼續收拾。
順哥兒湊到陳桂枝旁邊,跟她說:“娘,我看大嫂不像炮仗,是炮仗,也是個啞炮。我覺得他挺好的。”
陳桂枝知道。
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啞炮。
她問順哥兒:“你屋裏收拾了嗎?還等着你嫂子幫你收拾?”
黎峰收拾出柴火,給陸楊拉過去,一間屋子就空了一半。
家裏炒醬燒一些,再把餘下的柴火拉出來,暫時放到小鋪子裏,後面的一間房就空出來了。
天氣暖和,不用燒炕,順哥兒可以搬過去自己睡一屋了。
順哥兒幹活的時候勤快,但幹活之前要拖延一會兒。
像收拾屋子這種,不是緊要的事情,他不會撸起袖子就幹。
他笑道:“娘,我就想跟你睡一屋。”
陳桂枝不跟他睡一屋:“我藏個私房錢都不方便。”
順哥兒:“……”
不知怎麽說,但娘都這麽直白了,他還是收拾收拾,搬去小屋住吧。他也有私房錢呢!
這一天,家裏收拾着過。
夏季之前,還要穿夾襖,陸柳沒有夾襖。陳家給陸楊的陪嫁少,薄衣服有,厚衣服就身上一套。黎峰扒了棉衣,都是厚實的,眼看着天暖了,陸柳只好又拆棉衣,自己做個薄夾襖。
這個活可以拿出來幹,在小鋪子裏,坐在桌邊做,有人來買東西,他也搭着賣賣貨。
陳桂枝看他在做夾襖,跟他說:“你棉衣留兩身就行,回頭再拆一件薄的,把棉花壓實一些,山下比外頭冷,早晚都涼,幹活熱,坐一會兒就冷,換季的時候最容易生病。”
兩件棉衣的棉花做夾襖,就有多餘的。
多餘的就放一放,攢一攢。她看陸柳的棉褲也不厚,等徹底轉暖了,棉衣全穿不住了,再把剩下兩件也拆了改改。
陸柳個頭小,陳老爹雖然也不高,但好歹是個男人,他的棉衣穿陸柳身上太大了,改小一些,穿着合身,不透風,再掏些棉花出來。下回拿了賣醬的銀子,就近在縣裏裁幾尺布,讓他先做一件厚實的棉褲穿。
醬賣得好,就多扯幾尺布。
陳家那些陪嫁的舊衣裳,實在寒碜。
在寨子裏穿,都嫌窮酸。
陸柳聽得淚眼汪汪:“謝謝娘,你真好,我都沒想到這個。”
年過完了,各家都忙,過來聊天說話的人少了些,家裏有個清淨時候。
陳桂枝手下得空,也跟他一起絮棉花。
她跟陸柳說:“家裏現在不種地了,手上就得勤快點。別人有個農忙農閑的,我們這一年到頭都要候着。得了空,你手上有什麽活,要分出來一起做,攢着堆着,等家裏忙起來的,你自己的事全沒空幹,到時都要亂了。”
陸柳都是說好,對她更是親近,說話的腔調都變了,愈發柔軟,聽到耳朵裏都是甜的。
家裏各處好着,黎峰跟王猛、大強一起,到陸家屯外頭,叫上兩個爹,一起去縣裏。
車上都載着貨,坐一起有點擠,去縣裏的路上,将就着湊合,等回來的時候,就寬敞了。
兩個爹到路邊一看,就說只去一個,黎峰硬把他倆都留下了。
他話說得簡單:“鋪子裏忙,他身子不大好,你們過去勸勸。”
兩個爹沒二話了。
大強跟王猛挨着,低聲問他:“誰呀?”
王猛說:“陸夫郎的哥哥。”
說起陸楊,他豎起大拇指:“腦子是真活啊,張口都是掙錢的事,有勁兒。”
大強心思也活了:“你說賣醬的事能成嗎?”
姚安回家跟他說了,要是以前,搭夥的事,他嘗試就嘗試了,虧不了幾兩銀子,大不了當幾個月白幹了。
可他連着三年都是蜂窩聚集的獵區,已經白幹很久了,都在吃老本,爹娘都要被他啃窮了,他一時不敢入夥。
王猛覺着能成:“就是利薄了點,我是不在乎,給我家夫郎找點事幹,他那張嘴,跟你一樣不讨喜。”
忙起來就沒空招惹是非了。
大強就不服了:“你夫郎的事,你扯我做什麽?我可沒在外頭瞎罵人。”
王猛也不服了:“他什麽時候罵人了?說話難聽點,怎麽叫罵人?”
大強看看黎峰,嗓音壓得更低:“他罵陸夫郎的事,你還不知道呢?”
王猛真不知道。
他聽懵了:“啊?”
大強撇嘴:“跟你說,比嘴臭,我不如你夫郎。”
王猛不樂意聽:“你什麽人啊,跟我夫郎比嘴臭嘴香,我揍你信不信?”
大強笑了:“我怕你?你揍我那也是他嘴臭。”
他倆一路說,說着說着要吵起來。
黎峰吼一嗓子:“你倆做什麽!”
王猛啞聲了。
這是多年習慣,他跟黎峰搭夥組隊上山,聽話是第一要義。
聽完了,心裏想想,意識到現在不是在山上,就跟黎峰說:“他罵我夫郎。”
大強冤枉死了:“他夫郎嘴臭,我說實話,他說我罵人,我罵什麽了?”
陳酒是黎峰的表弟,又是小哥兒,如今都嫁人了,男人和哥哥都在這裏,大強張口說人嘴臭,黎峰都聽不下去。
“什麽臭不臭的,那又不是個漢子,你這話太不中聽了。”
大強:“……”
這年頭,說實話還要挨罵。一夥人全是臭嘴。
他們行在路上,陸二保跟王豐年不敢多說孩子的事,聽他們吵一陣,也沒聽懂其中的關系,過了會兒,才跟黎峰說起家裏事。
他們叫陸楊老大,一般叫孩子,也會按照排序來稱呼。比如黎峰,陳桂枝喊他的時候,也會叫老大。
王豐年說:“我家老大給他大伯家找了個掙錢的活,讓他們炒面粉賣。大伯家不好撇下我倆,我們這兩天也在炒面粉。說是要兩百斤,月中前就要交付。”
黎峰沒聽說,搭着聊一聊:“炒面粉怎麽掙錢?”
這事是陸林跟張鐵過來說的,豬崽就等送完炒面粉再就着車子一起接回來。
他們兩口子沒聽全乎,各處都不懂,就知道炒面粉能掙錢。
黎峰也不細問,他們家已經有好幾個掙錢的買賣了,陸家屯這裏才得一個,也是掄鍋鏟的事。炒面粉比炒醬簡單,不知長久不長久。王猛和大強都在,問細了,讓人搶了生意就不好了。
緊趕慢趕的,他們到了縣裏。
王猛上回一起送的柴火,算個熟臉,他帶大強一起去酒坊送柴火,認個門。
黎峰就先拉着山貨,帶着兩個爹去陸楊的鋪子裏。
陸楊的鋪子外頭已經搭起了試吃攤子。試吃的勺子是短竹篾,是陸林回家拿來的。
他們家做竹編,這些東西多。一長條竹篾,能切出幾十根短平勺,客人吃完了,放一邊,他們拿到後頭洗一洗,還能接着用。
試吃就是免費,路過行人聽見吆喝紛紛側目,看見醬碟子就拐彎,過來試吃品嘗。
醬裏有菌子丁和肉丁,吆喝的時候明明白白說了,但客人們一勺定量,挖到什麽算什麽,不能挑揀。
短竹篾短又平,正好控制了試吃的量,這兒沒一會兒就圍了不少人。
好些人喊着沒嘗出味兒,陸楊讓他們往後靠靠:“那你們重新排隊,再吃一次。給後頭的哥哥姐姐讓讓路,讓他們也嘗嘗,大家一起吃!”
別守前面蹲着吃。
菌子醬的味道不用提,炒醬之時就有很多人吃過,吃過都說好。
嘴刁一點的客人,品出醬香,咬到菌子,再看裏頭真的有肉丁,眼珠一轉,就知道真劃算。
便宜的醬料味淡,不夠鹹,不夠香。
想也是,最便宜的醬料是五文錢一斤,醬油也是五文錢一斤。
醬油都是水,醬料黏黏糊糊能吃出豆子。便宜的醬,肯定勾兌過,早沒味兒了,調個色,看着香而已。
陸楊在午飯之前擺攤子,吆喝着試吃,就拿了兩斤出來,吃完就沒了,想吃就下回再來。
下回是什麽時候呢?三五天之後。等不及,可以照顧照顧生意。
好吃又劃算的菌子肉丁醬,十二文一斤,六文錢一碗。
陸楊也定做了量勺,一勺就是半斤。碗要另外收錢,兩文錢一個。
要是自己帶碗過來,就不用加錢了。
還能買小壇子醬,一壇子醬有個兩斤多點兒,多個一兩左右。算出來也有個一文多錢的零頭。加壇子,兩斤醬是二十四文錢。
第一次買,買小碗醬的人多。
都是當時試吃了,覺得香,嘴裏饞,正好要吃飯了,先拿一碗回家,吃完了再說。
這個生意開張,陸林收錢取醬,陸楊則靠邊,觀察着客人們的神态。
勺子還是太小了,很多人沒嘗出味兒。
來買的人都是重新排隊,有所準備,要麽吃到了菌子丁,要麽菌子丁肉丁都吃到了的人。
再有幾個,是吃到嘴裏,感覺還不錯,但沒勾出饞蟲,看別人在買,一碗才六文錢,就搭着買了。
黎峰過來送貨,在後面卸貨,聽張鐵說前面在搞試吃攤子,陸楊要過會兒來點貨,就不急着卸貨。
他跟兩個爹說一聲,繞去前頭。
試吃的醬才兩斤,一會兒就沒了。
黎峰想要捧場,都沒拿到試吃的醬。
他想了想,掏出十文錢,拿了一碗醬,就着兩個饅頭,坐門口就是吃。
他本就飯量大,不怎麽挑嘴,吃東西香。饅頭就往碗裏蘸醬吃,一口饅頭一口醬,他也不說話,三兩口吃完一個大饅頭,還回頭問:“老板,有水喝嗎?”
陸楊看他會來事兒,給他倒了一碗熱茶。
黎峰喝完一碗熱茶,又吃第二個饅頭。
一樣的吃法,一樣的不說話。
試吃的時辰好,他來得也巧,正是飯點。
好些嘗出味兒,饞蟲沒勾起的人,看他這個吃相,也跟着饞了,紛紛問他是什麽味道。
黎峰看他們一眼,還是不說話,幾口吃完,他就近把碗還了,也就不用給碗的錢。
吃完摸摸肚子,演得可真:“十文錢一頓飽飯,有饅頭有肉,吃得好!”
沒一會兒,王猛跟大強也來了。
他倆也是先進的後門,沒見着黎峰,兩人偷偷摸摸在後面看着,見狀,也紛紛去前面演起來。
恰好,趙佩蘭看親家來了,黎峰又來送貨,家裏飯都煮好了,不夠數,就煮了一鍋面條。
他倆拿了碗筷,一人盛一碗白水面,跑出街,繞到鋪子前門,趁着門口的人多,抓緊買了醬來吃。
本來說一人一碗醬,陸楊怕他倆演太過,适得其反,勸了一句:“拌面的話,這一碗醬能拌三碗呢,你們合夥買一碗醬就行了。”
他倆就掏了六文錢,當即就把醬分了,還了碗,也不用再給碗的錢。
這兩人也不吭聲,就靠邊在牆根吃得噴香。
黎峰看他倆吃面,還假模假樣說:“早知道我也買碗面帶過來,跟你們湊着買一碗醬吃。”
大強嘴欠,說他:“你現在去買一碗素面過來,倒我碗裏滾滾,也是一碗拌醬面!”
周圍人都笑了。
這是個好主意。
這天中午,買素面的人多。
素面便宜,三個人搭夥,一碗醬分下來,一人就給兩文錢。當即把碗還了。
醬料鹹香,菌子丁和肉丁保留了食材的鮮美,吃到嘴裏又鮮又下飯,勾着他們一口又一口的吃。
在這兒吃東西的人多了,後來沒嘗到試吃醬料的人,也跟着饞了。
有人懶得去買素面,就近買饅頭,也跟人合夥買一碗醬,你蘸一下,我蘸一下,分着吃也挺好。
黎峰悄悄走遠,又繞回鋪子裏。
王猛跟大強吃完面條,也拿筷子走人。
等前門生意淡了,陸楊才空出手,到後院裏看看。
這一看,才發現兩個爹也來了。
他笑臉更深,問他們:“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我還讓你們等。”
他們年節裏,就知道陸楊病了,這麽久不見好,聽黎峰說起來,好像嚴重了一些,見面就盯着陸楊看,見他好憔悴,兩人都是淚眼婆娑。
“有人幫工,怎麽還要這麽辛苦?”
陸楊真是閑不住。
他無奈笑道:“今天是趕巧,我正好開攤試吃,要是你們昨天來,我就是坐着打盹兒的。”
正飯點的時候,先吃飯再說。
三個大男人,飯量很大,兩個饅頭、一碗素面,也就吃個半飽。看在他們幫忙招攬生意的份上,陸楊請他們上桌,再吃一回。
大強是頭一次見陸楊,在前門的時候就狠狠驚訝了一回,到後面,更是忍不住,眼神老往陸楊臉上看。
他聽說過,這倆兄弟長得像。沒人說是這種像啊。
寨子裏誇人,也會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簡直一模一樣。這都是說兒子像老子。他還當這話都是客套話。
陸楊又不是好脾氣的人,他一眼瞪回去:“再看不給你飯吃。”
大強:“……”
要是真兇他,他就頂嘴。
不給飯吃,他就閉嘴。
黎峰問他:“謝岩呢?怎麽還沒回家?”
提起謝岩,陸楊臉上表情一變,浮出笑意:“回過了,他去同窗家裏拜訪,說要學幾道食補的湯羹,回來做給我吃。早上剛出門,明天就要繼續上學了。”
黎峰:“……”
他是做不出這種事。
他一時忘記了,他也給陸柳做過幾次飯。
陸二保跟王豐年聽着,都念叨着謝岩有心了。
桌子小,趙佩蘭怕生,沒在這兒一起吃。
王豐年夾點菜,下桌去屋裏,找趙佩蘭一起吃飯。
陸楊讓他等等,拿了空碗,夾出一碗菜,讓他們多吃點,吃好點。
黎峰再問他:“我今天沒旁的事,待會兒你讓人點貨,我帶二舅去捉雞苗。豬崽要不要我捎帶?”
他們三個人出來,車子空着也是空着。
陸楊稍作思考,等着賣面粉的時候再捉豬崽,縣裏人多擁擠,路難走,不如讓黎峰幫忙捎帶一下。
“行,那你幫忙跑一趟東城區吧。”
都是親戚,東城區都跑了,再讓黎峰幫忙帶四壇醬料過去。
都是小壇子醬,羅家兄弟占兩壇,魯老爺子一壇,劉屠戶一壇。
拿了豬崽,還要在劉屠戶那裏買點肉。
等天氣暖了、熱了,陸楊就不方便在劉屠戶那裏買肉了。
路遠,跑一趟,肉都要放臭了。
到時做包子的成本會高一些,他的包子要少做,以饅頭花卷為主。
他使喚人不客氣,還跟黎峰說:“再買個豬肚。”
黎家是誰當家,他心裏明白。
陳桂枝願意讓陸柳給他拿一只肥兔子過來,他投桃報李,還一個豬肚回去,也算禮尚往來。
他知道禮數,以後兩家往來,今天你多一點兒,明天我多一點兒的,就不用計較太多,可以當一門貼心好親戚。
黎峰都不願意聽了。
事情真多。
他自己問的,皺皺眉就算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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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12:00有一章~
貼貼寶貝們,我們明天見呀,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