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禦王自省自律,老太監偷偷放置案上的點心絲毫未動,眼見着禦王殚精竭慮飲食量少,不幾天瘦了一圈,老太監心酸,無計可施。
“阿福,你且吃了,年紀大了不比壯年,不必跟着孤受苦,爾等無罪,這是孤要承受的。祈願上蒼罰一人放過吾民。”
“王上......王後今晚特意給您備了一桌好菜……”
“今天酒裏下的什麽春/藥?”
“王上,王後都是為了禦國為了您。”
“不必多言,孤今晚宿于鳳栖宮!”
老太監心裏疏朗,親自去鳳栖宮跑了一趟。
王後端坐桌旁,瞧着宮廚做的花樣,甚是精細,居于鳳栖宮母儀天下,夫唱婦随,她也要做表率,一日三餐皆清淡樸素,也許久沒見這麽垂涎欲滴的菜肴。
聽見老太監“王上駕到”的聲音,王後起身跪拜。
“王後免禮。”禦王親自扶起她,王後心裏激動。
“都退下!”禦王不喜很多人伺候。
老太監一擺手,打發掉所有宮女,關上了房門。
王後打開酒壺,給禦王和自己分別斟滿酒,禦王嗅覺敏銳,酒裏一股異樣的味道飄然而至,他心下冷然,看來沒有助興藥他們成不了好事。
禦王端起酒杯仰頭喝下,王後也泯了一口。
“王上。”王後低眉柔柔喚了一聲,雖頂着王後的巨大頭銜,畢竟是面若桃花的嬌俏少女,不經意的小動作自是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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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冷琰試圖配合王後營造的旖旎氣氛,話到嘴邊覺得這個名字陌生拗口。
司韶采薇是楚楚動人的,他以前撲到一個女人只需要獸。/性和欲。望就夠了,這些都哪去了?似乎無聲無息間被一個女人消弭了,剩下的唯有愛和思念!而這對于至高無上的王是禁忌。
前戲做不起來,禦王幹脆抱起王後,繞過屏風往床上一扔。撕裂衣衫,一身雪白狼毛淩亂虬結,王後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硬撐着戰栗的身體!
這是第一次看見禦王的身體,她終于見到禦王的真容。
冷琰直視着王後受驚的眼睛,緩緩摘下面具……
一只狼首突兀眼前,立體有型,畫面驚悚,淡綠色的眼睛迸射出駭人的光,長長的獠牙倒映着搖曳明暗的燭火,暗褐色的鼻吻伴着強有力的呼吸一開一合,王後雙手撐床,還在倔強抗着。
狼首咧嘴呲牙往前一撲,王後瞬間不省人事……
她醒來,看着滿床的狼藉和身下大片血跡,驚悸未消。慢慢撫平心緒,傷感又有些寬慰,畢竟她和王總算有了第一次,好兆頭!
*
“姐姐,你可真疼弟弟。”
秋露原生于荒漠,長于草原,混跡于伍人之間,禮數法度自然沒有旁人那樣多,他賴在聶珊珊家裏,盤踞于椅子上,饒有興致的看着一本書。
聶珊珊瞟了一眼,是《黃帝外經》。
“別自作多情,我可不搞姐弟戀。”
“姐姐送我這本書,真有趣!”
“好看就好好學着,多研究實踐,別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
“實踐?那姐姐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一個女子?”
聶珊珊看他那兩眼放出的精光,這不是研究醫書該有的狀态,直覺不對勁。她搶過他手裏的書。不禁吐出一句國粹,我C!
看來挂羊頭賣狗肉偷梁換柱的傳統亘古不變!書名是《黃帝外經》,裏面畫的是男歡女愛。
不過話說這畫的真不錯。畫功雖然粗燥了些,但畫風強勁有力卻又不露骨,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妙傳達的神乎其神。
她當時看到這書名,頗感意外和驚喜,毫不猶豫的入手,打算先買回去,等秋露原看完了自己再看,然後一起探讨一下,因為關于這本書有很多版本的說法,諸如它和《黃帝內經》一個講內科,一個講外科,相輔相成,後來失傳了。諸如它是道家用來修仙的,諸如它裏面的內容玄之又玄,後來被棄了,此類傳言不一而論。
看着看着,聶珊珊雙眼迷離心馳神往,自動帶入了她和狼人。
蘭汀歪頭瞅了一眼,捂臉跳腳驚叫。
“姑娘,你......你......”
秋露原慢慢湊過來。
“姐姐,這男女之事真有那麽好?”
“嗯~~妙不可言,銷魂!”
“姐姐試過!?怎知妙不可言?”
蘭汀顧不得羞恥,推開他。
“我家姑娘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潑髒水。”
聶珊珊上下打量着秋露原,按說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那方面怎麽一點也不開竅,難道需要她這個只比他大一歲的姐姐給做啓蒙?
“姐姐,你這以後可怎麽嫁人,不從女德。”
先不說從不從女德,她以前雖醜,可滿眼的唯帥至尊,顏值至上,表面冷靜,內心浮躁,喜歡的是傅粉何郎,沈腰潘鬓。自從遇上了冷琰,這守則破了,難道自己天生重口味,只是不自知,冷琰讓她清醒認識了自己?
她從小受的教育,看人要看內在,嗯!她一定是被他內在吸引,原來自己是如此高潔的人!
高潔的人要去做高潔的事喽!
夕陽西下,天已擦黑,她把書塞給秋露原,知會一聲蘭汀就要出門,蘭汀拉着她不放。
“姑娘,外面亂!”
“你忘了本姑娘我可是武林高手。你乖乖在家呆着,等咱們收拾了邬君陌,找到蘭芷,就一主二仆仗劍走天涯去。”
因怕蘭汀被邬家堡的人認出,自從到了金沙城,天天關在家裏搞後勤工作,外面熱鬧她自己心癢的很,但為了不給胥游苎惹麻煩,只好安分守己。
聶珊珊拿過新買的銅鏡左照右照。第一次認認真真實實在在看清自己的模樣,這個樣貌婉若天人,她甚是滿意。以後要多多淨化靈魂,否則自己這一身糟粕侮辱了這樣的好皮囊!
都說錦衣夜行,她這是頂着仙顏夜行。
期待着和邬君陌邂逅,那要猴年馬月?自己青春逝去不一定有一場完美偶遇,還是主動出擊掌握先機的好,突兀給他個驚喜。
打着去拜會懷信君的旗號去邬家堡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邬家堡把方圓幾裏甚至幾十裏的地盤收歸所有,卻獨獨不敢觸碰羽初的一畝三分地,一則羽初的祖父尚在,雖已耄耋不參與政事,但說上一句話尚有分量,二則懷信君畢竟是王室血脈,雖則羽王沒有重用他,卻名聲遠播深受愛戴。
這說起來羽榮一脈為何深受羽國人民愛戴,聶珊珊通過胥游苎腦袋的記憶和詢問周邊的人,到也大體知道了個來龍去脈。
有些人雖一輩子不堪,但只要關鍵時刻頂天立地一回,便會被深深記住。羽榮屬于此類人。
大約十二年前,羽國遭了一次蝗災,蝗蟲漫天遍野,所到之處寸草不留,莊稼被啃得只剩光禿禿的杆。如果不是天氣熱,凄慘的景象如嚴冬無異。羽國地處西北,屬于黃土高原,秋天來的早,一年只收一季,補種已經來不及。
羽國王庭也無多少存糧,眼見深秋已至,寒冬逼近,糧倉空乏。羽王一籌莫展。
屋漏偏逢連夜雨,周圍古蓿國古槐國趁火打劫,背後插刀。提出的苛刻借糧條件讓羽國百年難以翻身。
“往大都借糧!”
羽榮以古稀之年歲朝堂請纓。衆人皆眼神複雜的看着他。
“天下皆中都子民!禦王何以棄之不顧!”
彼時禦與周圍五國已相當不融洽,就在前一年羽國私兵向禦國挺進五裏,可謂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在此情形下去大都只有自取其辱。羽榮明知此一去必千難萬難,但不得不試,這是唯一的出路。
一則是為自己孫兒羽初積福,他這個孫兒極度的聰明也極度蠢笨,若不給他造福,自己百年之後一切難以預料。二則,自己活到古稀之年也算看活明白了,自己空享羽國人民日久,也該為國人做點事的時候了。年紀大了臉皮厚了,任你禦國朝臣再怎麽噴口水,只當下了一場有味道的雨。
這邊羽初拿出所有家資,四處購黍買麥。爺孫倆雙管齊下,借糧購糧幫着羽國熬過冬春。又掏空自己的糧種并王庭庫存于開春播種,秋收冬藏,總算得以循環為繼。
羽國子民感恩戴德,要立廟供奉,羽榮堅決不授。羽王在冬暖夏涼溪水潺潺號稱仙境的西山谷中為羽榮建了一所園林頤養天年。
羽榮一脈口碑極好,勝于朝堂,羽王給與最好的供奉卻不重用,不知這是否是原因之一。羽榮年邁卻不昏聩,自知羽王最忌憚什麽,心安理得居于谷中,自得其樂。
所以邬家堡對羽初也采取敬而遠之的态度,動了周圍所有的地卻不敢動羽初的宅第,羽初的家成了堡中家,那些護衛只敢簡單盤問,卻不敢有進一步的僭越。
去羽初家前她先去了趟蔡氏布莊,作為并肩作戰的戰友,多少也該提點他一下,雖然蔡老板是個聰明人,但難免得意忘形。
“蔡老板,憑你的想法喽,若想安安穩穩,做到中流就可,不會引起各方注意和嫉妒,若想做大,就要放手一搏。但高處不勝寒,你要想好一旦跌下來會怎樣,尤其是和王室扯上關系。”
“請胥姑娘給在下指點一二。”蔡老板誠心誠意一個長揖。
“你姓蔡可一點都不蔡,老奸巨猾的很!心中早有盤算了把!”聶珊珊和蔡老板相視一笑。怎麽說蔡老板也是革命友誼,有好的方法還是要告知一下,萬一有用呢。
“有一個法子蔡老板倒是可試一試,需要破費些錢財,你每賺十貫錢,拿出一貫救助窮苦人。無災無害就把這筆錢存起來,羽國有難就拿出來,試想你于國有利,不論誰當王也不會拿你開刀。”
蔡夫人倒是對她和顏悅色了,可一出門,又挨了刀子似的目光,看這派頭這穿着這姿勢,盲猜是王氏布莊的老板。
聶珊珊有些郁悶,凡事不可兩全,她這點未經實踐的三腳貓功夫,不能保所有人大富大貴,再說了王氏布莊這樣的主,少幾天生意也餓不死,和那些流落街頭的不可比,兩廂權衡下,還是要先救助流民!
聶珊珊以見懷信君為由進了邬家堡的勢力範圍,在門外便聽到院裏羽初的聲音。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亂離瘼矣,憂思結成愁,我往何處歸?”
她推門而入,羽初坐直身體呆呆看着她。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維其有之,是以似之!”
“燒火姑娘。”
聶珊珊差點被這個稱呼噎死,他出口成章滿腹經綸,就不能給她起個高雅點的名字,比如“彈琴姑娘”,再不濟“蒙面姑娘”也行。呵呵,看來在他心裏最重的分量是燒火姑娘。
“姑娘不悅?”
“燒火姑娘何悅之有?”
“姑娘喚在下‘掃地’,竊以為會喜歡‘燒火’。”
思維不在同一時空難以達成默契,‘掃地僧’絕對的褒獎之意,‘燒火姑娘’聽着就很接地氣,像是二嬸三姑。
于文章數理他可能一點即通,人情世事就算了把,于是她直言。
“我今天找你有正事,幫我安排和邬君陌巧遇。”
他眼裏的鄙夷之色隔着石桌也能感受到洶湧。出賣色相她也是嗤之以鼻,但胥游苎這相貌必要時還是可以用一用,分寸她自會把握。
“我和邬家堡有大仇,他欠我銀子和人命,我要拿回來,讨得公道!”
“我是好人,大好人,施粥就是我和蔡老板策劃的,我出謀劃策,他出銀子。”
羽初眼睛一亮,頭一次端詳眼前人容貌,但覆着面紗,不知上次在河古廟初見他有沒有記住她的樣貌。
“果真是姑娘出的計策?我和爺爺策略幾番都沒有姑娘的實用。”
“當然是本姑娘,我不只會彈琴!光靠着一顆赤誠之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衆人拾柴火焰高,僅靠個人微博之力能救的了幾個人,郭德綱曾經曰過‘一個人的血再多能做幾碗毛血旺。’”
“邬家堡勢力大,恐姑娘難達成心願,反害了自身性命。”
“我有功夫傍身,最重要的是有腦子,且惜命!涉險前必會思慮一番。”
“初如何幫姑娘。”
這麽痛快就答應了!這就信了?
“你不找蔡老板求證一番?”
“無需!”
“這個嘛?身處宅中宅,想必你有很多機會見到邬君陌,大體行蹤透露一二,只要讓我見到他,往後的事情由我自己解決,絕不連累公子。”
羽初雙眼望天,不再搭理她。
無需多言,聶珊珊心情甚好,剛出了邬家堡範圍,忽一股煙霧飄過,心道不好,趕緊一手捂口鼻,一手準備接招,可無奈身子一軟,被套了麻袋!
等幽幽醒來,發現手腳被束,面紗已被取下。她這是得罪哪個地溝裏的宵小?
王庭已經發文把她碎屍萬段,應該不是冷琰所為。難道她身份暴露被邬君陌發現了?如果是他估計早把自己宰了了卻心頭病。還是專門拐賣婦女兒童的團夥所為?
從衣角裏順出一把小彎刀,割破繩子,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四周環閉,只有一扇可供出入的小門和屋頂巴掌大的通風口。
“有人麽!來人!”拍門喊叫無果。
她掃視一圈,竟然意外發現屋裏有面斷了一根弦的破舊古琴,雖和古筝不同,但只要讓她找準音,稍加練習,想必彈上一曲應該不難。
心裏祈禱這裏尚在羽初的耳力範圍。以他那比狗鼻子還靈的耳朵和音律上的造詣,來一首求救的曲子想必他不會無動于衷,會尋聲救人。
但,轉念一想,上來就彈求救的曲子有些冒險,畢竟很多人都懂音律,萬一惡人進來一刀結果了她......聶珊珊渾身一顫,生命第一位。
于是她修了修琴調了調音。來了一曲《醉夢》,這首曲子溫情柔和廣闊包容略帶一絲融化人心的憂郁傷感,想必再爆怒的兇徒也會斂去一絲惡意,給自己一招制敵的機會。
果然她一首曲子還沒彈完,門外傳來腳步聲。她佯裝不知,繼續彈奏。
門鎖打開,有人推門而入,身後還帶着幾人,聶珊珊偷瞄觀察着形勢,人太多不好對付啊,只能以靜制動,繼續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