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濛

第7章 7

回到家我一身輕松，不用裝模作樣真的好棒啊！啊，寶寶，我要抱寶寶！

寶寶在拉屎呢，蹲在貓砂裏臭臭，我走過去還不好意思地把臉轉過去，喵了喵。

好可愛哦，拉屎也這麽可愛，我真是養了個什麽絕世小可愛。我等着它拉完粑粑，等它乖乖巧巧埋了，就歡歡喜喜幫它清理臭臭。它一直好奇地看着我，我把屎球球丢進垃圾桶，嚴肅地對它說：

“快去吃飯飯，媽媽待會兒要幫你洗澡。”

它嗖地一下就跑了，哈哈。

我扔了垃圾，回到家澡也沒來得及洗，就趿着拖鞋到處找寶寶。

“寶寶，寶寶……”

我媽坐在客廳看新聞聯播回放，無語地看着我。我已經習慣了，還是各個角落裏找：

“寶寶，寶寶快點出來。”

寶寶躲在抽屜裏呢，該死的小東西，害得我找了好久。随着它“嗚哇嗚哇”的哀嚎聲，還是被我抱進了浴室。寶寶今天還是挺乖的，雖然叫得委委屈屈，但被我搓毛的時候還是一動不動，真可愛。

洗完了澡我用厚厚的浴巾将它整個包住，溫溫柔柔地先給它擦幹，讓後将它放到烘幹機裏面。每次它進去都不太适應，害怕地看着我，我一直坐在外面陪着它。

我媽說，我對別人能有對貓的一半好就不至于現在還單身了。我不屑一顧，人和貓能一樣嗎，貓是我的，從頭到腳都是我的，生氣快樂都是我的，撒嬌粘人都是我的。人呢，能全都是我的嗎？

我巴心巴肝對人好，人會回以同樣的友善嗎？

不能吧。

我固執地守着自己的警戒線，等寶寶烘幹毛毛了，将它放出來，終于有時間收拾自己。洗完澡我快樂地在床上撸貓，把微信頭像換成了我和寶寶的照片，簽名也改了：

“可愛。”

雖然沒幾個人會注意這些，但這些都是為寶寶做的，它是我的小乖乖，媽媽為它做什麽都心甘情願。

晚上我和寶寶陷入了甜蜜的夢鄉，我夢到它一直舔我，将屁股坐在我臉上。

媽蛋，睡過頭了。

我家貓用臭屁股坐我臉上，用這種方式叫醒我，我的鼻子正對着它的蛋蛋。

………………

我郁悶了一早上。這小崽子怎麽能這麽對我？報複我上次讓它舔腳？

啊，一點也不乖。

我急急慌慌去上班，叮囑我媽：

“媽，你記得給它喂吃的啊，不準喂面條。”

“知道了，你趕緊走吧。”

我趕在打卡前最後一分鐘走進了公司，開始了一天新的征程。

嚴瑞昨晚給我發信息了，我沒回，我準備晚點直接拒絕他。齊衡終于消停了，沒再回複我。不過，他的弟弟我是一定要上手的。

我得和他睡一覺，不為什麽，就為了找點痛快。

所以，我準備追他啦，追到手就甩掉吧。

我是不是過于自信了？

不管了，快樂就好了。

可是追他好難啊，我們兩之間就像隔着一座泰山，我眼巴巴地上趕着送熱臉，他連冷屁股都不願意讓我貼。

唉，如果他不那麽敵視我就好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學校我是不好意思再進了，容易碰着嚴瑞，但我又不知道怎麽和齊勉接觸，我連他手機號都不知道，談個屁的戀愛啊。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時，周末我竟然接到了他的電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周六中午我正躺在床上躺屍，我媽出門了，桌上給我留了菜。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瞅了了瞅，看着是本地的，不敢接。自從我前兩天拒絕了嚴瑞，他給我打了無數的電話，我真是怕了。我不接他的電話，他又用室友的手機給我打，我真是防不勝防。

所以，我默默瞅着那個陌生號碼撥來一分鐘，愣是沒敢接，也沒有挂斷。那個電話撥了兩次，隔了幾分鐘後總算消停了。我餓得頭暈，全身無力，又不想下床去吃飯，沒有胃口。

起身喝了口水，我就準備再睡一覺，睡到下午三四點，去吃個火鍋。

結果還沒等我閉上眼睛，我就收到一條短信，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我是齊勉，你接一下電話。”

我嗖地一下就精神了！齊勉給我發信息了！！天哪！！OMG！上帝呀，我的男神給我發信息了！

我激動得手抖，頭不暈眼不花了，立刻坐起來，給他撥回去，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我嗓子過于激動竟然有點啞，輕咳了一聲才說：

“喂，齊勉？”聲音好嗲呀，yue。

電話那頭他沉默了一陣，半天才說：

“你在哪？”

我激動得頭暈：“怎麽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聲音好嗲好嗲好嗲。

“你沒事能不能來一趟學校？”

學校，額，我不太想去。這兩天我不想和他在學校約會，碰見嚴瑞就遭了。所以我說：

“可以不去學校嗎，學校好遠啊。”

他就問：“那你在什麽地方，我過去找你。”

天哪！！男神竟然要主動過來找我，主動過來找我嗷！我沒忍住噗嗤一聲樂出聲，笑得超嗲說：

“我在家裏面，小勉你在哪兒，我可以過去找你。”

“我在學校。”

額。

這他媽就不好回了，他又說：

“你現在過來吧，我在那天的籃球場等你。”

還沒等我同意就把電話挂了，都不說清楚約會的時間、原因，可惡。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啊，好喜歡他拽拽的樣子，這種追起來好帶勁，我可以追很久，快樂很久。小勉勉要和我約會，真是太可愛了，冷冰冰的樣子也好可愛。

我立刻打了雞血一樣從床上爬起來，兩三口刨了一點飯，補充一點能量，然後風風火火去洗澡。

匆匆忙忙，快快樂樂，我愉快地哼着歌，将自己從頭到腳洗得幹幹淨淨仔仔細細，敷了面膜，美白了一下牙齒，噴了口氣清新劑，吹幹頭發，對着鏡子捯饬了半個小時。

然後選衣服花了半個小時，一時覺得這件不好看，那件不好看，為什麽這段時間沒有買點新衣服。寶寶一直好奇地趴在地板上看我，我看它的小腦袋裝滿了大大的疑惑，神經病一樣對它說：

“寶寶，媽媽要去約會了，和你未來的爸爸哦。”

它張嘴“喵”了一聲，好可愛好可愛。

總算穿好了衣服，我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新鞋，前兩天買的，還沒來得及穿。最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噴了香水，就準備出發啦。要出門時寶寶卻咚咚咚跑過來，扒着我的褲腿兒不讓我走。

我媽和她退休的小老太太們出去爬山了，不知道晚上還回不回來。我看着寶寶一只貓好可憐，想了想就把它抱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齊勉應該是喜歡寶寶的。

看我多聰明，用我兒子去誘惑他。

就這樣，我載着寶寶出門去約會。學校有風險，我泊好車時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戴帽子，最終想了想還是沒戴，戴了一只黑色口罩。

籃球場千萬別碰見嚴瑞啊，碰見就要死了。

到達南苑後的球場時已經三點半，秋陽溫溫熱熱，空氣中夾帶着一絲絲冷風，快入冬了。我穿着一件銀白色闊領口毛衣，将鎖骨和脖子露出來。毛衣漏風，稍微有點冷。寶寶被我抱在懷裏，我也給它做了一點美容，白乎乎的脖子上戴了一個漂亮的粉色蝴蝶結項圈，真是比我還漂亮。

臭寶寶，待會兒就看你的了，幫我拿下齊勉。我很快就注意到了齊勉，他還是在那天的場地上，穿着一身白色球服，白色球鞋，手上戴着護腕。打球的姿勢好帥，哈哈。我依然默默地站在栅欄邊，觀察了他一會兒，不一會兒他的隊友就輕輕碰了碰他，指向我。他回頭看到了我，我立刻笑容滿面打招呼，腳尖都墊了起來：

“齊勉！”

他沒什麽表情，沖隊友點了點頭就向我走過來，我立刻迎上去，把口罩摘了，心花怒放說：

“你還要打球嗎？”

雖然他打球我也樂意看，但我還是更想和他約會。他淡淡說：

“來了啊？”

“嗯。”

他根本沒注意到我的貓，可惡。他大步向座位席上走，看起來要收拾東西離開。我就乖乖跟過去，他坐着喝水時看我傻乎乎站着，就點頭示意：

“坐。”

啊，太好了，竟然還知道讓我坐，好乖。我歡歡喜喜挨着他坐下，他喝完水低着頭打量了我幾眼，笑：

“這幾天過得還不錯？”

這話怎麽莫名其妙的，我正準備接話，突然看到場地門口走過來一個人，嚴瑞。

齊勉的聲音在我耳邊冷冰冰炸開：

“嚴瑞想見你。”

我渾身都變得僵硬，盯着嚴瑞猶豫地向我走來，轉身看齊勉，他面無表情地注視塑膠場地，手上還捏着水，透明的汗珠順着額角滑到他幹淨的下巴上。

我被耍了。

嚴瑞很快就過來了，他還是一身黑，夾克外套有些皺巴巴，眼睛也微微紅腫，他猶豫着站到我旁邊，啞聲對我打招呼：

“嗨。”

我心都冷了。齊勉站起來，拍了拍嚴瑞肩膀，似乎在安慰他，然後握着水走到場地另一邊。他的其他隊友也不打球了，都站到另一邊說話，但都沒走，似乎在給嚴瑞保駕護航。

我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兒。

嚴瑞還試圖和我搭話：

“這是你的貓嗎？”

寶寶不喜歡陌生的環境，一直緊緊扒着我。我不該帶它出來，不該讓它承受這種驚吓。我覺得氣都喘不勻了，盡量維持表情：

“嗯。”

他看我冷冰冰，似乎又要哭了，有點崩潰：

“這幾天你……我想約你出來，但你不接電話，所以……我……”

我一直不說話，他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深呼吸，決定快刀斬亂麻，看着他說：

“抱歉，我确實做得不好，不該這樣，對不起。”

他似乎立刻崩潰了，嗓音哽咽：

“俞濛，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你……”

我說：“我也挺喜歡你的，但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适。”

“為什麽？”他眼睛睜大了。

我說：“你還這麽小，才大二，我都上班了。”

他立刻開口：“你是怕我不成熟嗎，不會的，你不要有負擔好不好？”

我搖搖頭：“我想認認真真找一個，你看你還這麽小，萬一哪天你不喜歡我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種事情又不是不會發生，他一時喜歡，等過一段時間了呢，等畢業了呢，不就嫌我老了？把我甩了？

他立刻搖頭，保證：“不會啊，你怎麽會這麽想，我不會那樣。”

我還是很堅決：“真的不行，對不起。”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我留下來陪陪他，我看得出他也不容易，也沒做得太過分，就盡量安撫他一陣。他還是沒忍住哭了，我就說：

“你別哭啊，我是真的為你好，你看你這麽帥，怎麽會沒有人喜歡你。”

他低着頭盡量克制自己的眼淚，我拍了拍他後頸，安慰：

“沒事兒，真的沒事兒。”

卧槽，我好渣。

雖然我心如磐石，但還是很愧疚的，還是很難過的，我等着嚴瑞慢慢平靜了，才抱着貓站了起來，輕聲對他說：

“沒事啊，別難過。”

我又短短站了會兒，就摟着寶寶走了。寶寶趴在我的肩膀上，暖融融的。我沒去看齊勉他們，但我出門的時候注意到他們那一行人都轉過來看了我一眼。

離開場地的時候我注意到齊勉他們都圍在嚴瑞身邊，似乎在安慰他。秋陽很好，湛藍的天空上挂着幾盞白白的雲朵，柏油馬路上幹幹淨淨，偶爾幾個學生騎着自行車路過。

我是有些低沉，那種低沉的情緒像狂風暴雨般向我席卷而來，我覺得自己低沉到不想走路，不想呼吸了。

我沉悶到無精打采，看人看物的眼光沒有任何波瀾，這是又要陷入郁悶的前兆。我咳了一聲，讓自己清醒清醒，快速走到旁邊的商店裏，買杯奶茶喝。

奶茶店的牆上貼了許多貼紙，我呆呆地看了會兒，大多都是關于愛情的。我好像沒幹過這種事，又好像幹過這種事。幹沒幹過呢，記憶有點模糊了。走出門我才想起來，我幹過，當時我和齊衡分手，我的一位學長帶我來喝奶茶，我看到有一張黃色的小貼紙上寫着一行字：

“愛過，痛過，恨過，疼過，等過，想過，念過。”

很瑪麗蘇吧，但就是這句話治愈了我，我當時陷入失戀的痛苦久久無法走出，齊衡卻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我覺得我的痛苦是一種恥辱，我覺得我很賤，我痛得很賤。我的學長對我說：

“有一只小松鼠受傷了，它每天都把傷口暴露出來，每次要痊愈的時候都暴露出來，這樣永遠好不了。”

我大概懂他的意思了，我太矯情了，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悶悶不樂，全世界都知道我失戀了。于是我寫了張貼紙貼在奶茶店的牆上：

“好起來。”

喝了口冰奶茶，我又治愈了。我抱着寶寶去曬太陽，天氣這麽好，我要和它約會。我又買了些零食，大步走到另一個操場上。我坐在足球場地裏偷閑，這裏三三兩兩也坐了其他人，有一些男生在另一半的場地上踢球，這種鮮活的氣息真好。

我的寶寶好可愛，吸引了幾個女生圍觀，她們看起來都好小，估計才上大一，咋咋呼呼，嘻嘻哈哈，一點都沒不好意思。

青春真好，可以肆無忌憚。她們要走的時候，一個女生竟然過來要我的微信，我他媽？我有點尴尬，笑着說：

“我有對象了。”

她們這才不好意思走了，走出好遠還能聽到她們咋咋呼呼的聲音，一群小鴨子一樣。

我撸撸寶寶，這小東西現在不害怕了，一蹦一蹦的，張着小嘴巴竟然去吃塑膠草坪上的黑色塑膠粒。啊啊啊啊，怎麽可以，吃壞了肚肚怎麽辦。

我就把它抱起來，摟着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