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過年
過年
奚暖從前是很不喜歡過年的, 她關于春節最溫暖的記憶只有幾年，就是和舅媽住在一起，兩個人圍在小桌包餃子的那些日子。
後來離開舅媽, 再後來舅媽去世, 她每每度過這個節日時，總會覺得無比失落, 窗外越是萬家燈火燈光，笑語連連, 她便越是悵然若失，只好胡亂吃一些東西, 早早睡下，用睡眠來麻痹自己。
這種情況在有了小冉冉以後，就改善了很多。
但之前母女二人并不在國內，當地過節的氛圍并不算濃烈，很多食材都買不到，奚暖包餃子的水平也不是太高, 每次只能包些醜醜的餃子對付一下，好在小女娃願意捧場，每次都吃得十分開心。
而今年因為有了莘聿，一家三口在一起，自然處處都不一樣。
28號放假後，奚暖和莘聿就和葛阿姨一起, 帶着小孩子出門采購年貨了, 大街上熱鬧非凡, 恭喜發財的歌曲循環播放着, 喜洋洋的氣氛讓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出笑容來。
冬天天氣寒冷，奚暖和奚小冉穿着母女裝樣式的羽絨服, 又都戴着熊熊毛絨帽，大人小孩兒都是可可愛愛的，一路上沒少引人注目。
她又怕被認出來，一直在調整口罩的高度，不怎麽自在。
莘聿順手就替她把羽絨服的帽子也戴上，帽子前面那一圈毛絨絨的鑲邊一遮擋，就把她的面頰遮住大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來。
他又笑道：“這樣就可以了，好好逛街吧。”
奚小冉笑嘻嘻坐在爸爸手臂上，也要有樣學樣，自己用小胖手把毛絨服帽子拽上來戴好，過一會兒又嫌熱，晃着腦袋把帽子給晃掉了。
兩旁的店鋪都上了很多新款，各種商品看起來琳琅滿目，雖然大多數東西都可以上網買，但一家人一起挑挑選選，也是不可多得的溫馨體驗。
來都來了，索性大家都買了一身新衣服，先去一層的精品店，店面裏的衣服都比較典雅，很适合性格娴靜的人穿。
奚暖挑選的時候，葛阿姨還覺得很不好意思，一直在推脫，但小輩們有孝心，老人肯定是很開心的，過一會兒也就試衣服去了。
奚小冉蹦蹦噠噠的，非要給葛奶奶選衣服，但小女娃的眼光實在是有問題，不是大紅就是大綠，被奚暖否決之後，她還挺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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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自己剛剛還承諾過，讓小孩子自己挑選滿意的小衣服，家長絕對不幹預，奚暖就有些頭疼。
轉頭看了眼莘聿，她悄悄說道：“我感覺啊，咱們閨女這審美，實在是…”
男人便也悄聲笑道：“沒關系的，小孩子嘛，長着長着審美就上來了。”
“…真的嗎？”奚暖還半信半疑呢。
奚小冉伸着脖子正仰頭瞅一件花花綠綠的棉服，這會兒聽到爸媽嘀咕，小孩子還挺機敏，立刻就轉過頭來。
脆生生問道：“媽媽爸爸！你們在說什麽！冉冉也要聽！”
奚暖伸手遮了遮小孩兒的眼睛：“寶寶乖啊，太花哨的衣服葛奶奶不喜歡，咱們就不給她選了啊，讓她自己做決定。”
這時試衣間的門打開，葛阿姨穿着一件素雅的長裙走出來，搭配上外面的毛呢大衣，看起來又高雅又溫柔。
奚小冉噠噠噠跑過去，嘴巴特別甜：“哇！奶奶好好看呀！”
葛阿姨還不怎麽習慣穿這樣的衣服，又開心又不好意思：“真的好看嗎？我覺得還是去那邊的奶奶裝店鋪看看吧…”
奚暖搖搖頭：“漂亮的衣服誰都可以穿，為什麽一定要分年齡段呢？您的身材和氣質都很好，穿這裙子和大衣正合适，很好看。”
奚小冉也拍着小手應和：“是噠！超看好！”
葛奶奶這才放心下來，索性也沒有換回原來的衣服，就穿着這一身繼續逛街，反正車子就停在地下停車場裏，外面罩上羽絨服，走兩步也就到了。
接下來就是給奚暖買衣服了，她衣櫃裏的裙子蠻多，都是莘聿給她添置點，所以她這次重點是要買日常一些的衣服。
奚小冉特別熱情，還要幫媽媽挑選呢，最後卻被莘聿抱在一旁的椅子上，塞了兩顆榛仁巧克力糖在小手裏。
有零食吃，小孩子就老實了很多，開開心心晃蕩着小短腿。
奚暖卻對比着兩件大衣，有些糾結起來：“你說，我該買哪件好？”
“喜歡的話，兩件都要。”莘聿仔細看了一會兒，說道。
他這個意見雖然蠻好，但就是太敷衍了。
奚暖撇撇嘴：“你是不是覺得給我挑選衣服很煩啊？”
“不是。”莘聿搖頭，語氣認真：“我之所以讓你都買下來，是因為這兩件大衣的款式都很适合你，左邊這件有收腰設計，日常穿顯俏皮，右邊這件線條流暢，會更端莊些，适合工作場合。”
他這麽一說，奚暖也就猶豫起來，其實兩件衣服她都蠻喜歡，就是覺得一次買兩件太奢侈了些，畢竟以前不寬裕的時候，她總是很節儉。
而且衣服嘛，只要每天換洗，幹幹淨淨就好，太多了倒浪費。
莘聿自然看出她的想法：“咱們平時忙，難得出來買一次衣服，多選些也沒什麽，況且大衣春季和秋季都能穿，實用性很強。”
奚小冉吃完糖了，這會兒也跑過來幫着勸：“媽媽媽媽，都買都買！”
這麽一來，奚暖便點點頭：“那好吧。”
莘聿讓店員把兩件大衣包起來，順便又替她選了幾件內搭，然後才刷卡結賬，繼續去逛下一個店鋪，不知不覺間，他手上就拎了很多購物袋，而且大多數都是買給她的衣服…
奚暖一開始還覺得不好意思，但他買多了，她也就漸漸習慣了。
葛阿姨因為腿不太好，就決定去車裏等待。
奚暖莘聿帶着孩子送阿姨下去，順便也把購物袋放在後備箱，然後上樓繼續購物，這次就該給莘聿挑選衣服了。
只是這男人給別人買衣服很起勁，輪到他自己的時候，卻不怎麽上心了，只随便拿了件襯衫就要結賬。
奚暖當然不同意，拉着奚小冉又給他挑了一會兒，挑選了黑色的長款羽絨服，還有一套黑色休閑裝，都是他平時喜歡穿得休閑款式。
旁邊就是好幾個童裝店，小冉冉躍躍欲試跑過去，指着一件花花綠綠，印着亮片與愛莎圖片的小裙子，簡直喜歡到不行。
奚暖看着那裙子，都覺得晃眼，而且元素實在太多，根本分不清個主次，也不知道設計這個兒童服裝的設計師是怎麽想的。
但是小孩子喜歡，她也就只好領着去試衣間換。
等到奚小冉穿得花花綠綠特別興奮跑出來，就連莘聿也有些忍俊不禁，笑着彎下腰去，給小孩子拍了張照片。
小冉冉還以為爸爸是覺得她好看呢，特別嘚瑟地叉腰，小手舉在臉頰旁，比出一個小樹杈來。
過一會兒又‘噠噠噠’跑過去，給自己搭配了鞋底可以閃燈的小皮鞋，還有綠油油綴着小紅花的帽子，扭捏着擺出姿勢，示意爸爸繼續拍照。
奚暖現在覺得，自己之前親自替孩子選衣服的做法，其實是很正确的。
不然每天領着這麽個五顏六色閃着光的小聖誕樹出去，那不得接受滿大街人目光的矚目？遛一圈絕對能出名…
眼看着莘聿還在興致勃勃拍照呢，奚暖就覺得十分不理解。
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她低聲問道：“诶，你到底在幹嘛？”
男人輕笑一聲：“給小孩子留個紀念，等她青春期叛逆的時候，咱們就把這些黑歷史拿出來給她看。”
奚暖瞬間就無語了：“你這人怎麽就這麽壞呢？”
但是既然爸爸都拍照了，媽媽不參與一下也說不過去…過了一會兒，奚暖也有些躍躍欲試，拿出手機後打開了照相機。
小冉冉頓時就更開心了，兩只小胖手都舉了起來，雀躍地比了兩個小樹杈，笑容那叫一個燦爛。
就這麽終于買完了衣服，奚暖勸着小孩子先把新衣服換下來，等回家以後再嘚瑟，然後一家三口下樓跟葛阿姨彙合後，接着去逛地下超市。
因為過年促銷的原因，很多食品袋都是特質超大版，顏色紅彤彤分外喜慶，奚小冉坐在購物車內，懷裏抱着一包超大薯片，簡直開心到不行。
反正是節日，也不用太限制着吃零食，于是各種好吃的就源源不斷往車裏放，小孩子漸漸抱不住了，就興高采烈用小手撲騰着，徜徉在零食的海洋。
眼看着快要到除夕了，年夜飯莘聿打算自己準備，食材自然要精心挑選。
購物車已經裝滿了零食，另外還裝了一個奚小冉，根本就不夠，他幹脆便又推來一輛，就這麽整整裝了兩個購物車。
滿載而歸回到家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吃過晚飯後，小冉冉就高高興興跟着葛阿姨上樓去了，也沒有吵鬧什麽的，場面異常和諧。
小孩子之所以變得這麽獨立，不再時時刻刻黏着媽媽，是因為之前一家三口已經有了約定，把一周的時間均勻分配開。
七天中有三天，小孩子可以跟媽媽爸爸一起睡主卧。
剩餘的四天，她雖然不能睡主卧，但睡前享受豪華講故事服務，可以連起來聽整整五個兒童小故事，第二天早上又有香噴噴荷包蛋套餐提供。
而這份套餐裏，一共包含了兩枚金黃焦脆的煎蛋，分別是糖醋口味和椒鹽口味的，配着酥酥脆脆的烤面包片一起吃，味道簡直好極了。
只是單獨調制味道比較費事，所以莘聿之前并不經常做。
小冉冉又是最喜歡荷包蛋的，這麽一來，小吃貨就被徹底誘惑到了，同時也明白了‘有舍才有得’的人生道理。
距離除夕夜只有兩天了。
奚暖內心不知不覺就升起期待，這種感覺她之前從未有過，就好像學生時期等待郊游的前夜似的，居然會興奮到睡不着。
于是她就穿着毛絨拖鞋‘噠噠噠’滿屋子走，眼睛亮晶晶的，在牆壁和窗戶上貼上靜電窗花，讓紅色的元素遍布屋子。
主卧的大床上，她也換了大紅三件套，紅色綢緞的背面和枕套床單上面都用彩線繡着鴛鴦和各色花卉，在燈光下紅彤彤的，泛着淺淺的光澤。
屋子的空調開得高，她又怕熱，索性就穿了個小吊帶裙子，專心致志将床單的各個邊角撫平整，長發從肩上滑落下來，身子就壓很低。
她皮膚又白，身姿窈窕，從背後看，是極美的風景。
莘聿這些天其實是很忙的，莘家現在完全由他掌管，這種宗族式的大家庭瑣碎的事務極多，他雖然不想理會，但為了穩定人心，還是會盡量處理。
吃過晚飯後，男人就一直在書房內不停接電話，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所以奚暖就覺得他今晚可能會徹夜工作，不會回卧室了。
背後的門發出一聲輕響，她也沒察覺，繼續高高興興整理床鋪。
兩個人的枕頭挨着，她拿起來挨個上了大紅的枕套，然後再鋪上紅枕巾，接着又想給奚小冉的小枕頭也上一個，小孩子明天過來睡覺一定會開心。
身子被從後面抱起來時，她才‘啊’了一聲。
整個人都被吓到了：“你怎麽來了？事情都忙完了嗎？”
“怕你等得着急，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處理吧。”
男人身上還穿着襯衫和西褲，硬質的布料蹭在皮膚上稍稍有些癢，她扭頭看着他英俊的面頰，冷不防又被他在唇上輕輕啄吻了一下。
臉頰稍微紅了紅，奚暖語氣嗔怪：“誰說要等你了？你可真自戀。”
莘聿便笑了一聲，只随意将她一轉，就用另一種方式抱着她，兩個人面對着面，而他的手臂則托着她，像抱奚小冉似的，十分輕松。
親昵地與她貼貼額頭，他笑着問道：“你把咱們的卧室布置這麽喜慶，難道不是想和我洞房花燭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