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位
地位
奚暖其實是誤打誤撞, 才走到更衣區這邊的。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她以前喜歡季飏的時候，就總愛跟在他身邊, 覺得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但有一天忽然下頭, 她開始不喜歡他，連帶着開始讨厭關于他的種種, 甚至連他靠近都會覺得惡心。
周圍都是攝像頭，萬一被拍到什麽就是大新聞, 所以她才想着躲一躲，免得事後再被訛上, 畢竟她當年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結果走着走着，迎面就遇到了莘聿。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領帶略微拽松了些，倒像是剛開完高層會議的霸道總裁，盯了她幾秒後，他就明白了她的困境, 随手拽着她躲在這裏。
就…一切都順理成章，但又有點兒奇怪。
兩個人一起躲在這小房子裏，倒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外面的季飏還在繼而不舍得尋找着，挨個拉開試衣間的布簾向裏面張望，聽着那嘻嘻索索的聲音，奚暖不免有些煩躁。
忽然卻又有腳步聲響起, 有個人大步走了過來。
擔心是記者找到了這裏, 奚暖又怕她被拍到, 私人資料再被狗仔扒了公之于衆, 對奚小冉也不好。
她就繼續往裏縮了縮，恨不得隐藏自己的存在。
怕後面的水泥牆冰到她, 莘聿一直站在她後面替她墊着。
看她實在緊張，這才安慰：“沒關系，記者不會這麽快過來。”
她的情緒平穩下來，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貼在男人身上了，後背處他的心跳聲沉穩，震動的頻率似乎可以跟随身體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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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兩下，三下，漸漸與她的心跳聲揉雜。
雜物間後面有個小小的窗戶，玻璃被報紙糊了起來，只剩一股光線從縫隙中照射進來，小小的光柱中，灰塵仍在起舞。
狹小的空間關住了時間，一分一秒都變得悠長起來，奚暖的思緒有些飄遠了，回過神時，才發現莘聿輕手輕腳地脫了外套。
他把那長長的衣服罩在她身上，前襟合起來後，将她嚴嚴實實地包起來，而後低下頭去，下巴正正好好磕在她腦袋頂上，不動了。
就好像她的腦袋是個支架似的…
“诶…”她想轉身都沒辦法，只能低聲抗議。
外頭季飏正在和後面進來的人說話，她轉移了注意力，認真去聽，忽然又詫異起來———年少卿居然也來到了這裏。
他應該還在吃糖，所以聲音有些含糊，語氣照舊陰陽怪氣。
季飏：“你誰啊？來這邊做什麽？”
年少卿：“看不出來嗎？我是位勤勞的清潔工，來打掃衛生啊。”
季飏：“你有毛病吧？”
年少卿：“你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
季飏原本就心情急躁，跟他說了幾句話後，整個人更是要炸了，索性繞開他，想往雜物間這邊繼續找。
年少卿雙手插兜，直接斜靠在牆上把路給堵死了：“那裏面是我家，你不能進啊，你身上有細菌，會把我家給污染了。”
季飏都氣笑了：“你沒有家啊，就住雜物間？”
年少卿‘嗯’了一聲：“那裏面涼快，我睡着高興，你管得着嗎？”
兩個人正僵持着，季飏的經紀人鄒敏語也急匆匆趕了過來，帶着幾個助理連哄帶勸，這才把他帶回去重新領獎。
不出意外的話，這場鬧劇最終也會被星球娛樂花錢擺平，然後各種買公關粉飾太平，只是黑粉太多，操作起來也會更困難一些。
外頭終于恢複了寂靜，年少卿也邁着腳步離開了，臨走前還咚咚咚敲了三下牆壁，也不知是在給誰發暗號。
奚暖輕輕松了口氣，伸手輕輕把雜物間的門推開，吱呀呀一聲過來，外頭的光線才猛地湧進來。
她眯了眯眼，才發現腿有點兒僵，估計是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的原因，所以不怎麽能動。
身子一輕，莘聿将她抱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他把她放在外面的長椅上，這才蹲下：“哪條腿疼？”
奚暖急忙搖頭：“不是疼，就是右腿有點兒抽筋了，一會兒就能恢複。”
他就‘嗯’了一聲，大手按了按她的小腿肚：“就是不運動的原因，身體的肌肉太僵，不靈活。”
他就這麽給她按摩了幾下，雖然有點兒疼，但也有效的緩解了症狀。
奚暖動了動腿，忽然就笑了：“我總覺得，咱們一起躲進那雜物間裏，有點兒傻，我進去就算了，主要是怕被季飏發現，你跟着進去做什麽？”
莘聿神色淡淡的：“那裏面黑乎乎的，你一個人待着會怕。”
奚暖這才有些沉默，他似乎永遠都在為她着想，只看一眼就能發現她藏在心底細小的心思，之後再體貼的照料着。
她又問他：“那你覺得，我是不是不應該躲着季飏？”
莘聿搖搖頭：“這是你的事情，你想怎麽樣就在怎麽樣，而且以你的性格，想必四年前就與他劃清了界限，現在是他在纏着你。”
這麽說這，他站起身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可以幫你處理。”
奚暖卻不想：“不用了，我早換了手機號和住址，他又找不到我，你幫我處理的話，倒顯得兩個男人在為我争風吃醋…”
她講完後，又懊惱：“我不是說你會争風吃醋啊，就是随口亂說…”
男人盯了她一會兒，淺色的眸內浮現出笑意。
他伸手拍拍她的腦袋頂，将他剛剛用下巴弄亂的黑發捋順，這才慢悠悠地反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呢？”
電壓不穩，房間內的白織燈閃了又閃。
奚暖的心也跟着這燈光蕩漾起來，她定定地看着他。
遠處有說話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是腳步聲，好像是一群記者在讨論着什麽，其中一個人語氣非常篤定。
“我看到了的，季飏就是在追一個女人！是個一米六左右的年輕女的，頭發到肩膀那裏，看起來蠻漂亮的。”
“她當時在觀衆席那邊，看見季飏之後，轉身就往回走，一直走到這邊來了，前頭也沒有出口，我守了半天她沒出來，那就是還在裏面。”
“那你說這年輕女人和季飏什麽關系？”
“那還用說，肯定是他的地下情人呗，季飏這些年情緒不對勁，總是深夜買醉，肯定就是跟這女人有關系，咱們順着這條藤繼續摸，一定能發現驚天大瓜…”
“哈哈哈，那這半個月的娛樂頭條可要熱鬧了，知名影帝季飏驚爆地下情人，二人分分合合愛恨糾葛，究竟是為哪般？”
他們這幫人口無遮攔，越說就越興奮了，奚暖卻心驚不已，她很慶幸自己剛剛是躲起來了，不然被季飏遇到，後果不堪設想。
眼看着記者們越走越近，她猛地站起身來。
再躲進雜物間已經來不及了，她剛轉了個身，就被莘聿拉入懷中，男人用手臂擁着她，安撫似的拍拍她的後背，下巴輕輕貼着她的額頭，像是情侶間在親昵。
探頭進來的記者便只能看到他那高大的背影，懷中嬌小的女人幾乎被遮嚴實，氣氛實在暧昧。
“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
急忙道了聲歉，這些記者又嘀嘀咕咕退了出去：“奇了怪了，那女人跑到哪裏去了？怕不是換了衣服，跟着季飏那幫助理一起混出去了？”
“那就糟了，咱們趕快過去看看吧。”
走廊裏的腳步聲漸遠，奚暖仍然披着男人寬大的西裝外套，身子卻又被他緊緊的禁锢在懷中，兩個人的呼吸纏着，心跳幾乎同時起舞。
她輕輕地掙了一下。
莘聿這才像是戀戀不舍似的，下巴在她頭頂上擦過，慢悠悠放開了她。
他去門外看了一眼，走回來說道：“那些人都走了，咱們出去吧。”
兩個人沿着寂靜的走廊向外走，從場館的側面來到外面空曠的街道上，奚暖看見莘聿的車停在不遠處，就問他：“你也是來參加頒獎禮的嗎？”
“不是，我不喜歡這種場面，覺得太吵了。”
他搖搖頭：“但季繁森很感興趣，他跟我要了張入場劵，混進來體驗跟明星坐在一起的感覺，正好看到了你。”
他頓了頓，又說：“他那個人大嘴巴，立刻就打電話跟我說，我正好路過這邊，就進來看看。”
他說得這個‘看看’意思很明确，就是來看她了。
因為他前面說過，不喜歡這種吵鬧的頒獎禮。
夜風輕柔拂過臉畔，奚暖擡手用手背冰了冰臉頰，這才準備将身上的外套還給他：“那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個藝人在內場，我得去關照一下他。”
莘聿卻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拉着衣服的前襟，又将她裹了回去：“那些記者看到了你的背影，所以知道你的穿着，穿着這個能遮一遮，你最好也改變一下發型。”
奚暖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從手腕上摘下皮筋，在腦後束起一個高馬尾來：“謝謝你，這下他們應該認不出來了。”
旁邊的路燈閃着昏黃的光亮，那光芒的覆蓋處，女人後頸的皮膚白皙細膩，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又像天鵝的後頸，優美而動人。
莘聿眸色深了深，又把她身上的西裝外套往上拽了拽，蓋住她的脖子，之後拿起她的手放上去，讓她自己抓着前襟，以防再次散下來。
“幹什麽？”奚暖覺得莫名其妙。
“後脖子進風的話，容易着涼，身體抵抗力一弱，你就會感冒，免不了也把冉冉也傳染到，兩個人一起發燒咳嗽。”
他故意把話說得很嚴重，奚暖也有些怕了，急忙聽他的話照做，恨不得連腦袋也包上。
莘聿又問：“晚上回去，你打算吃什麽？”
奚暖還真有些餓了，想了想說：“冰箱裏有食材，我想喝些軟糯的鹹粥…冉冉要是醒了，也讓她跟着吃點兒，不然她饞得厲害，做夢會流口水。”
但是看了眼手機時間，她又笑：“算了，現在時間太晚了，等回去都得十一點，我還是餓着肚子睡覺吧。”
莘聿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點點頭：“那我走了。”
…
奚暖轉身往場館裏走的時候，還在尋思季飏這件事，她并不太相信這人會因為她的離開，而變得酗酒無度，情緒暴躁，但是種種跡象又都指向這個原因，又讓她無從反駁。
所以如果他真的這麽在乎她的話，當初又為什麽那樣做？
她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覺得實在沒必要為這種人浪費時間。
前面拐角處有個女人在打電話，奚暖原本不想偷聽人家的隐私，但聽到這聲音耳熟，還是站住了腳步。
四年多沒見，鄒敏語的面頰好像更精致了些，只是看起來更像是櫥窗裏的漂亮娃娃，面孔上罩了層硬殼，不怎麽真實。
她對自己的容貌一直管理嚴格，不允許無關出現些許的瑕疵，但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完美無缺？美容微調是有時間限制的，短時間調整太多，就會不自然。
此時手裏攥着手機，鄒敏語的聲音裏透着些無助，聽起來楚楚可憐。
“真的，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四年前我就因為那奚暖焦頭爛額，現在她又重新回來，讓我連覺都睡不好，我實在是受夠了…對啊，她這人人品很差勁，被她盯上的人，下場都不會太好。”
那邊似乎是安慰了她幾句，鄒敏語有些感動。
“謝謝你，你只需要讓她在事業上受挫就可以，讓她在娛樂圈無法立足，她就會乖乖辭職，而且說實在的，這樣的人待在寰亞，恐怕對公司也會産生壞的影響。”
這麽說完之後，鄒敏語才松了口氣，挂斷電話後，她慢吞吞把手機裝回包裏，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了。
奚暖從暗處走出來後，臉上倒泛起沉思。
她這會兒已經猜出跟鄒敏語打電話的人是誰，只是有些好奇這兩個人是怎麽有交集的。
轉念一想，便又想明白，這種富商的圈子大半都是相互認識的，因為要拓寬人脈。
但面對鄒敏語這種暗地裏的小動作，奚暖非但不覺得苦惱，反而揚起巨大的鬥志。
她跟大多數人都一樣，眼前的生活太過安逸，反而會不想奮鬥，就想着得過且過，舒舒服服享受生活最好。
但前方的挑戰越大，她便越是不服輸，倒要奮起反抗看看誰更厲害。
如果四年前不是因為鄒敏語和季飏，想必她也不會如此努力，多半找個清閑的工作，待在外國一個人慢悠悠撫養冉冉，再不會踏入這娛樂圈半步。
前面就是一個陽臺，她望着外面繁華的城市夜景，對未來的生活早就有了規劃，而現在當務之急的，就是将年少卿捧紅。
擡手按了下眉心，她又去內場尋找了一圈，發現這少年并不在，便又反身出來，走到了停車場的車子跟前。
年少卿果然就在裏面，懶洋洋靠在椅背上，他腦袋向旁邊歪着，已然睡了過去，身上還蓋着借來的西裝外套。
奚暖推了他幾下，他才醒來：“幹什麽？”
她有點兒沒好氣：“當然是回家啊，省得你在頒獎禮上坐着凳子吃零食，我跟你說，你以後要進行身材管理了，發胖上鏡不好看。”
但一想起他剛剛在更衣區的解圍，她又有些感激：“诶，你那會兒是不是知道我在裏面？”
年少卿迷茫着一雙眼睛，态度很不耐煩：“你在說什麽啊，我等了你好半天了，我十一點就要準時睡覺的，現在都幾點了？‘
奚暖也懶得跟他再廢話了，直接發動了車子。
…
等她回到家的時候，果然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趕忙又去葛阿姨家接冉冉，小孩子五分鐘前就醒了，正坐在小床上委委屈屈等媽媽。
她的小辮子拆了，現在披散着頭發，就像個炸了毛的小獅子似的，嘴巴一直癟着，但為了不讓媽媽擔心，一直忍着沒哭。
葛阿姨就嘆氣：”這孩子還是黏你，離開你時間長了就傷心，我哄着也不好使，剛剛其實偷偷掉眼淚了，後來自己又用小手擦了。”
奚暖低頭哄着女兒：“麻煩您了，這麽晚您還不能睡。”
葛阿姨又笑道：“沒關系，我一到晚上情緒就不好，睡着了就容易做噩夢，不如找點兒事情，心裏充實些。”
看着奚暖把孩子裹着被子抱起來，葛阿姨像是又想起了什麽。
“對了，我晚上熬了鍋皮蛋瘦肉粥，一個人吃不了，就送到你家裏一半，在桌上的砂鍋裏放着，你回去記得熱了喝。”
奚暖聽了，自然又是萬分地感謝。
回家後她洗漱完，奚小冉已經拿着小勺子在餐桌邊等着了，準備和媽媽一起享用夜宵。
奚暖給孩子盛出一小碗粥涼着，又囑咐她慢慢吃。
小女娃眯起眼睛，甜甜地笑：“媽媽放心吧，冉冉已經長大啦！”
“嗯，你是大孩子了。”奚暖摸摸她的腦袋。
奚小冉才又說：“我今天睡着睡着，聽到葛奶奶在說話，有個叔叔來過，他給葛奶奶送了好多東西。”
奚暖就問她：“那你看到那個叔叔的樣子了嗎？”
奚小冉搖搖頭：“沒有，冉冉在睡覺覺，不能随便睜開眼睛。”
女兒說話奶聲奶氣的，實在可愛，奚暖不由得笑起來。
奚暖之前從沒聽過葛阿姨提過她有親屬，還總擔心她會孤單，現在聽了冉冉的話，倒也欣慰起來。
…
奚暖在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接到了季繁森的電話，兩個人寒暄了幾句。
季繁森才笑道：“暖暖妹妹，我昨天在頒獎禮上見到你了，你帶得那個小藝人還挺有個性的，我聽到好幾個人都在讨論他。”
“真的嗎？我還以為沒有人會注意他呢。”奚暖有些驚喜。
季繁森又說：“對了，我之前不是替你租過房子嗎？後來你離開後，那房子裏的家具沒辦法帶走，莘聿一直在續租，那些家具也沒動過，就等着你回來搬走呢。”
奚暖愣了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萬千感謝湧上心頭，她急忙說：“謝謝你們，繁森哥，我下午六點多去幼兒園接到冉冉，然後就能叫搬家公司把家具搬回來了。”
季繁森急忙說：“哪用得着這麽麻煩？只要你在家就行，到晚上的時候我直接叫人給你送過去，你等着啊。”
他太熱情了，奚暖不好拒絕，她就答應下來。
中午她又抽空去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個多小時，仔細地挑選了兩件禮物，因為聽說季繁森愛好運動，她就買了套網球拍，又買了藍寶石的袖口，打算送給莘聿。晚上果然有搬家公司的大車停在樓下，她開門等待着，幾個工人搬着一臺陳舊的櫥櫃上來，四個角都用泡沫紙裹着，沒有受到一定磕碰。
後面陸陸續續又有些小櫃子和書籍之類的東西，都是舅媽以前留下來的遺物，因為當年奚暖要出國，這些都沒辦法帶走，只能留下來。
如今睹物思人，她看到這些東西，忍不住鼻子發酸，擡眸再看時，莘聿和季繁森也從電梯內走了出來。
兩個人手中提着些小孩兒的玩具和新鮮水果，進門後先幫着把家具擺放在合理的位置，然後又和工人清算了工錢。
奚小冉站在卧室門口探着頭看着，已經興奮得不得了，但媽媽不讓她出來，她就只能眨巴着眼睛等待。
奚暖把地板用消毒液拖了一遍，這才點點頭。
小孩子雀躍地蹦出來：“叔叔們好～”
季繁森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好好好，寶貝呀，你今年幾歲？”
奚小冉牢記媽媽的叮囑：“我今年三歲半啦。”
莘聿拍拍好友的肩膀：“你去陽臺，把那個折疊的餐桌拿出來，擺在客廳中間，然後再拿幾個椅子過來。”
他知道奚暖一定會留他們吃飯，但不想她太忙碌，幹脆從附近的私房菜館訂了幾個菜，這會兒已經有店員送了過來，熱乎乎擺在桌上就能開飯。
奚暖領着小冉冉洗了手，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圍坐在桌邊。
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城市的夜景五彩缤紛，奚暖這房子又在市中心，從窗戶就能看到無數閃着燈火的高樓大廈。
她把奚小冉想吃的飯菜都夾在小碟子裏，讓小孩兒拿着兒童筷子慢慢吃，并沒有怎麽幫助她，只是偶爾幫她擦擦嘴。
季繁森看到了，就贊嘆道：“咱們冉冉寶寶真乖，我表姐家有個小男孩兒，都六歲了，吃飯還得大人追着喂。”
奚小冉擡起頭：“哇，小哥哥羞羞臉。”
小孩子胃口淺，她吃了幾口也就吃飽了，又傷心地講述着自己玩具小車車壞掉的過程。
季繁森自告奮勇要幫忙修，一大一小兩個人鑽在陽臺頭裏頭，嘀嘀咕咕地研究着。
奚暖笑着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什麽來。
轉頭去看對面慢悠悠吃菜的莘聿：對了，我給你和繁森哥都買了禮物，就放在沙發上，一會兒我拿給他。”
吃掉了盤子中最後的蔬菜，莘聿起身把碗碟摞起來，殘渣倒在濾網中扔垃圾桶，打開手龍頭，三兩下就餐具都洗得幹幹淨淨，放在架子上晾着。
他走到沙發邊看了看：“哪個是給我的？”
“這個是給你的，旁邊的網球拍是給繁森哥的。”
奚暖說着，打開那深藍色的絲絨小盒子，給他展示裏面的袖扣。
莘聿‘嗯’了一聲：“寰亞公司內部有鄒敏語的人，這個事你知不知道？”
奚暖扣上那小盒子：“知道的，我那天聽到她打電話了，也猜到了是誰，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挺針對我的。”
“那就好，如果你想跟他們周旋周旋，練練手，那就先應對着，如果覺得煩了，告訴我，我幫你處理。”
這麽說着，莘聿就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穿好。
奚暖以為他要走了，也跟着站起身來。
結果男人只是将胳膊伸過來，把那深灰色紋理布料的袖口展露給她，詢問道：“可以幫我戴上嗎？”
奚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讓她幫忙戴那袖扣，急忙又從盒子裏取出來，替他戴在袖口的位置。
她的眼光果然很好，小小的袖扣制造精良，上面藍色的寶石發着熠熠光輝，在燈下分外好看，和他的氣質很襯。
莘聿低頭欣賞片刻，忽然問道：“你給季繁森買網球拍，花了多長時間？”
不知道他為什麽提起這個，奚暖想了想：“十多分鐘吧，就找了個體育用品的店，進去買最貴的那一款。”
男人又問：“給我買袖扣呢？”
奚暖：“挑了大概二十分鐘，因為款式比較多，我拿不定主意，還上網搜索了一下，又參考了你喜歡的顏色。”
她終于忍不住：“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沒什麽，只是随口問問。”莘聿搖了搖頭。
但他的表情似乎又很愉悅。
擡手摸摸她的頭發，他笑了笑說：“謝謝你，這個禮物我很喜歡，和當年那瓶香水一樣喜歡，又或者說，只要是你送給我的，我都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