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不了都別活!
第24章 大不了都別活!
開始只是輕微的抽噎, 後來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像一顆塵埃,飄飄然來到這個世界,看不見前路。
她哭自己倒黴、哭自己沒用、哭那些人太惡。
她哭了很久, 開始是放聲大哭,然後聲音漸小, 變得抽抽噎噎, 最後是無聲流淚了。
木屋裏的火焰跳躍着, 火爐中的燃燒物快要燃盡, 陳文嘉往裏面添了炭塊, 然後猛地吸了下鼻子,用袖子擦了擦,從褲兜裏掏出三支營養液和兩小支膏藥出來。
膏藥是趙展在說話的時候,偷偷扔給陳文嘉和關山月的,兩人一人一支。
後來關山月又把她的那份塞給了陳文嘉。
膏藥是很小的一支, 像酒店裏的一次性牙膏,純白色, 沒有包裝, 上面用筆寫了“淤傷膏”三個字。
陳文嘉抖着手, 擰開淤傷膏,膏體也是純白的, 她擠了點在指尖, 摸索着塗在臉上。
這裏沒有鏡子,她摸着痛的地方, 便往那裏塗藥。
藥涼涼的,給了她一絲慰籍。
塗了臉,她靜坐幾秒,打開門, 拿着手電筒在小木屋外走了一圈,見沒人,才放下心回到木屋,脫了衣服。
她的背部、胸口、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紫。
尤其是背部,大片的紫,看着觸目驚心。
陳文嘉看不到自己的背,只能反着手去摸,然後疼得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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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顫巍巍地給背上藥、塗開。
兩支藥膏很小,擠出來沒有多少。
陳文嘉給自己能夠摸到的地方上了藥,最後一點,塗到了虎口處。
她穿好衣服,又慢慢把褲子挽到大腿。
她的膝蓋也是烏紫的,腿上有大小不同的青塊。
這些傷是她被打倒在地上時,那些人踢的、踩的。
他們的面孔猙獰、可惡、讓人生恨。
陳文嘉盯着自己的膝蓋:應該還手的。
可是,她不會還手啊。
陳文嘉又忍不住流淚。
然後她突然抹了淚站起來
,腦海裏回憶着今天練拳的招式,忍着全身的痛意,笨拙地伸出拳頭揮舞。
一下又一下。
代號為‘飲冰’的星球,常年冰凍,有時氣溫低到令人發指,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逐十星傭兵團為什麽選擇了這裏作為根據地。
盡管這裏足夠隐蔽,聯盟無法尋到這裏,但偏僻的位置也讓這裏與世隔絕,無法接收一點主星的光芒。
這裏被黑暗籠罩。
在‘飲冰’這顆星球上,只有基地是永恒的光。
在這裏生活的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基地上,沒有人會在意小木屋裏,小火爐發出的光。
也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裏有個摔了一身泥濘的人,在黑暗中頑強掙紮。
拳法的動作并不長。
陳文嘉重複了很多遍,直到精疲力竭。
她把幾張椅子并在一起,枕着噼啪的燃燒聲響睡了過去。
意識被拉進深淵,感知被藏入厚繭。
她沉沉睡去,沒有聽到小木屋被打開的聲音。
火爐的燃燒物被人撥弄,角落堆放的最後一點炭塊被扔入火爐中。
光亮映出另一個身影。
牆面上,如爪牙般的影子靠近熟睡的人,又在即将觸碰時堪堪停住。
陰影退去,小木屋裏留下一聲輕微的嘆息。
-
在聽到敲門聲時,陳文嘉立刻從夢境中挺回了現實。
她望向小木屋的表,已經六點了。
冰室的人要上工了。
陳文嘉拍拍自己的臉,一邊活動手臂一邊去開門。
Alpha的身體恢複起來是非常快的,手臂昨天還是青紫一片,今天已經褪去了紫色,疼痛感也近乎消失。
門外站着的人并不是金鼠,而是個缺條手臂的年輕人。
他笑道:“昨天晚上辛苦您值守了,現在六點了,這裏交給我們就好。”
陳文嘉點點頭,拿好後勤部發的物品,走了出去。
幹活的人很多,有老有少、有高有瘦,應該有二十幾個。
斷臂的年輕人招呼着人進木屋拿東西,過了一會,他們推出那個機器。
一個大叔往裏面倒入燃料,把各種線連在上面,擺弄了兩下,機器發出轟鳴聲,同時,線連接的燈泡便亮了。
看樣子,那個機器是個發電機。
衆人把燈泡挂起來、拿到冰室下面。
這裏熱鬧起來。
他們動作很快,從擡出機器、發電、拿出各種工具,也就短短的幾分鐘。
陳文嘉看了一會,吸了口寒冷的空氣,轉身走進黑暗裏。
背後突然傳來嘿呀的聲音。
“嘿呀一二、嘿呀一二……”
她心裏默念昨天記的路标數字,舉着手電筒,踏着號子聲,摸索着朝基地走去。
陳文嘉走得很快,原本一個小時多的路程,她縮短到了四十分鐘。
她沒有回宿舍,而是徑直去了訓練場。
訓練場空無一人,電子屏顯示時間:6點55分。
這個訓練館是四隊固定的訓練館,這個點沒有人,說明還沒有吹哨。
陳文嘉繼續打昨天學的拳,在打了三遍拳法後,哨聲終于響起。
起床哨響起後,有十五分鐘的時間用于穿衣、洗漱、集合。
陳文嘉的臉上微微出汗,想了想,她走進了訓練館的衛生間。
她一晚上沒有洗漱,總感覺臉上不舒服。
在搓了幾把臉後,陳文嘉低頭看向褲子,猶豫一瞬,轉手走進了廁所隔間。
她現在還沒法接受自己新長出來的玩意,每次上廁所,都是進入廁所隔間,翹着手解決,而不是和其他Alpha一樣直接去小便池。
陳文嘉解決完後,臭着臉拉上褲鏈,正準備出去,外面傳來的聲音阻擋了她開門的手。
“還是咱三聰明,不洗漱直接跑過來,這樣就不會被刷掉啦!”
“你快點!讓我也沖沖臉!”
三個人吵吵嚷嚷的,沒人發現位于中間的廁所門是緊閉的。
“那個陳文現在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了意外吧?”
“誰知道呢,基地外面那麽黑,走丢太正常了,而且冰室那麽多窟窿,裏面要是藏個人,在你經過的時候給你來那麽一下,人這會估計屍體都涼喽!”
“我們是來當傭兵的,又不是專門給人守廠子的,不知道基地為啥這麽安排,費力不讨好,連個積分都不給,那個冰室誰愛去誰去,我才不去呢!”
“诶,話說我們越哥為啥要針對陳文啊,昨天那一出,擱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我聽說是為了個Omega……”
聲音逐漸遠去。
三個人走出了衛生間。
Omega?
什麽Omega?
她來基地才幾天?什麽時候招惹Omega了?
這群人真會造謠。
被欺負就是被欺負,欺負人還需要什麽理由。
陳文嘉覺得荒謬,她洗了個手,甩了兩下,走向訓練場。
衛生間在訓練場外,回訓練場,需要經過一個長廊。
四隊的Alpha們正從大門走進訓練場。
陳文嘉隔着Alpha們,隐隐約約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
走近了看,這個嬌小的人穿着後勤的衣服,她微眯着眼,正在人群裏尋找着她想見的人。
突然,她的目光鎖定了陳文嘉,臉上露出喜悅和羞澀來。
陳文嘉看着這張有些熟悉的臉,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女孩擠過人群,朝她跑來:“陳文!”
女孩仰望着她:“聽說你昨天受傷了,我給你拿了幾支活血化瘀的膏藥。”
陳文嘉聽着女孩甜甜的聲音,記憶浮現出來:蘇蘇。
她眼睛往胸口一掃,果然,女孩胸牌上寫着白紫蘇三個字。
名字往下,便是象征着是Omega的标識。
“我聽說是為了個Omega……”
剛剛在衛生間聽到的話在陳文嘉腦海裏響起。
Omega……白紫蘇……
那個Omega指的是白紫蘇???
吳越喜歡白紫蘇???
不會吧……不會這麽巧吧。
正想着,陳文嘉一擡頭,就見吳越在大門口緊緊盯着她和白紫蘇。
陳文嘉僵住了。
白紫蘇完全不知道她的身後,有人正盯着她,她見陳文嘉沒有接,小聲道:“這個是我用自己的積分買的,不是從後勤偷拿的,你放心用。”
“本來昨天就要拿給你,但是聽同事說你去冰室了,我就只好早上來等你了。”
白紫蘇靈動的眼睛裏滿是擔憂,她是很可愛的那種類型,這樣的Omega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一個Alpha時,對方的心都要化開。
然而剛分化成Alpha的陳文嘉表示:不敢化,完全不敢化。
她的心,已經被不遠處吳越的眼神給凍得死死的。
陳文嘉低頭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白紫蘇,退後一點,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那個,蘇……白紫蘇……小姐,讓你破費了,但我現在不需要膏藥,謝謝你的好意了。”
白紫蘇的表情顯得更擔憂了:“怎麽不需要,你看你的眼睛,還是烏青的。”
“明明那麽白淨的一張臉……”
說着便要上手摸。
陳文嘉趕緊後撤躲開,打了個哈哈:“我沒事,傷過兩天就消了,真是謝謝你,但我真的不需要這個,您還是快回去吧,等會房長和教練就過來了,看着不好。”
白紫蘇也知道訓練的時間很緊迫,她點了點頭:“好,那你好好訓練,我晚上再來找你。”
陳文嘉見白紫蘇點頭了,心裏松了口氣,立馬轉身進訓練場,一聽最後那句,內心一震,下意識看已經入場正和她并排行走的吳越,果然,吳越的臉已經臭的要噴火。
他哼了一聲,遠離了陳文嘉。
“陳文,過來!這裏這裏!”
遠處的關山月在向她招手,陳文嘉得救了似的,趕緊加快腳步走過去。
在遠離吳越的檔口,她聽見後面有人在說:“越哥,你看那個小白臉,剛剛還和嫂子打情罵俏!”
“哥,你別急,等會我幫你出氣!看我怎麽整她!”
陳文
嘉的腳步頓住,心裏一股早已憋悶的怒氣沖了上來。
收拾她?行啊,她倒要看看怎麽收拾,大不了都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