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 第74章
“之前是騙你的。”夏夢眨眨眼, 笑着說,“我沒談過戀愛。”
黎晝怔住,下意識反應是覺得不太可能。
她這麽優秀美好的人。
風趣, 活潑, 善良, 溫柔。
只要跟她接觸過, 喜歡上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她怎麽可能沒談過戀愛啊?
“還能為什麽……”夏夢笑着看他傻愣愣的樣子, “跟你一樣的理由呗。”
因為是他, 才被打動,才起心動念。
非要一個理由的話, 只能是因為他足夠好。
夏夢擡手捏捏他下巴:“所以你不用逞強,也不用什麽事情都非要做到完美。”
反正他們倆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再怎麽生澀都是正常的。
黎晝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
親完嘟囔着說:“……總覺得你是在安慰我。”
夏夢笑起來:“非要比較的話, 我還想說,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為我付出,又是盡心盡力保護我,又是幫我做飯, 又是帶着我熟悉哨向的事情, 我好像都沒為你做過什麽。”
黎晝:“怎麽可能?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夏夢一怔:“什麽意思?”
她可不是在客氣, 是真心覺得自己沒為他做過什麽。
黎晝無比鄭重地說:“認識你, 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這話他說得真心實意。
這段時間跟在她身邊, 他有了很多很多全新的體驗。
比如全心全意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情。
比如喜歡一個人的心情。
比如明白了什麽叫朋友,什麽叫家人……這些都是他從她身上, 和那些受她吸引而圍繞在她周圍的人們身上感受到的。
這一切, 都讓他覺得很美好。
她很美好。
喜歡她這件事也很美好。
他甚至很喜歡這個喜歡着她的自己。
想到這裏,夏夢擡眸看向他。
而他若有所覺地放下手裏的東西, 繞過島臺走向她。
兩人自然而然吻在一起。
他抱起她,而她順勢往他身上一挂。
他将她抱得略高于他,于是她微微低下頭,雙手捧住他的臉。
唇舌溫熱又柔軟。
他鑽過來,她推回去。
然後纏繞在一起。
互相索取,又互相給予。
這一刻,不需要講什麽技巧不技巧,熟練不熟練。
純粹出自本能。
夏夢感覺到自己被他抱着坐到了島臺上。
他的手似乎探進了衣服裏,順着後背的皮膚一點點往上。
而等夏夢回過神時,他胸口的紐扣也已經被她解開了三四顆。
兩人微微分開,夏夢望着自己仿佛有了自我意識的兩只手,失笑。
黎晝也跟着回神了。
手掌在她後背上一僵,随即有點心虛地抽了出來,小心翼翼将她衣服拉好。
他站直身體,與她抵着額頭,低聲說:“對不起,我沒打算這麽做的。”
其實夏夢也沒有。
無奈身體反應比腦子更快。
這種事,也不是說不行。
畢竟他們倆都是身心正常的成年人,談個戀愛,幹點什麽都很正常。
再說了,現在都住到一起了,進一步來點靈|肉合一的快樂交流,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她不排斥這事,更不排斥跟黎晝一起做這件事。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就是不知道黎晝是怎麽想的……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她當然能感覺到他某處發生了點正常的生理變化。
黎晝也反應過來了。
這下連看她眼睛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偏頭将腦袋埋進她肩膀上,抱住她,羞赧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住。”
夏夢一臉強裝鎮定地點點頭。
理解,十分理解,正常的生理反應嘛。
她擡手習慣性地摸摸他後腦勺,想安慰安慰他,結果下一秒就發現他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夏夢:“……”
黎晝哼哼:“別摸我頭……”
夏夢飛快擡起雙手,跟面對警察繳械投降似的。
她哭笑不得:“好的好的,我不動,你慢慢來。”
好一會兒,黎晝才恢複正常。
黎晝終于松開她。
直起身的時候,有點眼神游移,有點不好意思。
夏夢覺得他這樣子可愛極了,忍不住逗逗他:“其實你想繼續也不是不行。”
黎晝瞥她一眼。
他明顯也感覺到她是在開玩笑,故意逗他的。
黎晝擡手捏住她的鼻子,沒好氣地說:“你不要故意撩撥我。”
她大約是不明白二十多歲的男人有多血氣方剛,多經不起撩撥。
也就是欺負他情窦初開,才剛開竅沒幾天,軟件加載的進度稍慢了點,還稍稍欠缺一點一鼓作氣的勇氣。
而且,今天不太合适。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知道她還有很多情緒還沒來得及消化。
他很心疼她。
特別是當時看到她站在羅尋非病房裏時的眼神。
無助極了,也無奈極了。
仿佛像是只被全世界抛棄了的小動物。
夏夢笑嘻嘻的:“我沒撩撥呀。”
黎晝:“……”
他只得艱難地轉移話題:“先吃晚餐吧。”
幸好剛才順手把電磁爐關了。
否則牛排得焦。
他轉身取了碗盤将牛排和羅宋湯都盛了出來,端去了餐桌。
夏夢覺得黎晝的廚藝愈發爐火純青了。
用的食材好,煎烤的技術也好。
頂級的菲力肥瘦相間,牛油的香氣恰到好處地被激發出來,有一股濃濃的奶油香。
五分熟,入口即化。
夏夢吃得心滿意足。
黎晝見她一副滿意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她這副表情,就是對他最好的獎勵了。
吃飽喝足,黎晝非常熟練地去洗碗。
房間內有洗碗機,不需要他動手了。
夏夢吃完在客廳裏散步,看着随後一點落日餘晖消失在地平線上,她偏頭說:“黎晝,我是真的覺得自己都沒為你做過什麽。要不,就今天吧。”
黎晝洗完手,回頭:“什麽今天?”
夏夢一臉正經地說:“進你的精神圖景,幫你找你的——”
之前的說法,一直是幫他找他的刻印向導。
但她很清楚。
現在比那正重要的是,她要确認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她。
以及……他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前緣。
黎晝猶豫了一下:“可能會很危險,你确定嗎?”
夏夢點點頭。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她有預感,她似乎能在他的精神圖景裏找到一些線索。
再危險也要去。
黎晝似乎也下定了決心,點點頭。
“好。”
……
進精神圖景的流程就是疏導的流程。
憑他們兩個的關系,自然不用像其他人那樣保持距離,隔着一張桌子坐。
黎晝在沙發上坐下來,朝她拍了拍自己的腿。
夏夢忍不住又笑了。
之前才差點擦槍走火過一次,這人倒是學不乖。
黎晝的表情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無辜地看着她:“我的精神圖景太危險了,我需要點額外的安撫,不行嗎?”
夏夢:“……”
行,當然行。
他都這麽可憐巴巴地說了,不行也得行。
夏夢也是個膽大的。
幹脆直接跨坐了上去。
兩人面對面。
夏夢雙手搭在他的胸口,掌心下觸碰到他胸腔內的心跳聲,砰砰,砰砰,砰砰,偏快。
看來他确實有點緊張。
黎晝忽然說:“還有一件事,我之前可能說過,現在再提醒你一次。”
夏夢:“什麽?”
黎晝:“我進不去自己的精神圖景。”
夏夢點點頭,她也記得這件事:“我知道。”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進了他的精神圖景後,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也就是說,黎晝沒法給她任何形式上的幫助,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他皺了皺眉,還是覺得不妥:“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點,要不算了……”
想到之前那些自信滿滿踏進他精神圖景的向導,他們無一例外,全部折戟沉沙。
“夢魇”的力量太強大了,幾乎每一個進去的人,受不受傷暫且不提,精神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終生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他不希望夏夢也遭受這樣的痛苦。
而他只能無能為力地在旁看着。
夏夢捧住他的臉,朝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她歪頭看他:“你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嗎?而且你當初找上我,不就是看中我的能力?”
她這麽一說,他也想起來了。
想起自己當初找上她家門,游說她進黑塔,然後第一次跟她提及自己精神圖景的事。
當時她問過他,為什麽選她?
他當時怎麽回答的來着?
好像說的是……因為她看起來不太容易死。
萬萬沒想到,當時随口的一句話,此時“噗”地一聲,一箭紮進他的膝蓋。
他憋屈地抿嘴。
夏夢不逗他了。
她起身從他腿上下來,坐到了旁邊,與他肩并肩。
她伸出右手,與他的左手上下交疊。
她偏過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精神力一點點從她的掌心裏凝聚出來,然後流淌向他。
她靜靜地深吸一口氣。
夢魇。
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麽樣的夢魇?
她閉上了眼睛。
她一步跨越了他的精神屏障。
眼前一片濃霧散開。
陽光照耀着,和煦地灑在她臉上。
夏夢睜開眼,看到眼前是一片搖晃的梧桐枝葉。
清風拂過,樹葉發出細碎的唦唦聲。
陽光斑駁地落在她臉上。
她的頭頂上,是一棵樹。
參天大樹。
樹冠并不算十分茂盛,時不時有金紅交錯的葉子從枝頭被風吹落。
看起來像是個非常平常的秋日。
這就是……夢魇嗎?
她心中微微覺得有些奇怪。
她翻了個身,支着身體爬起來。
擡頭剛要環顧四周,她的視線忽然在在不遠處定住。
幾步開外的地方,立着一座墓碑。
墓碑旁邊還垂首坐着一個男人。
她一看就知道是黎晝的背影。
他不是說自己進不來嗎?
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飛快走向他。
繞到他面前,她剛要開口,話都到嘴邊了,忽然,她整個人猛地僵住了。
眼前這個人……
憑她讀醫多年的經驗和眼力,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狀态不太對。
不像是睡着了,也不像是昏迷,而是——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在他鼻息上探了一下。
沒有鼻息。
她遲疑了下,伸手在他頸間摸了一下。
別說脈搏了,觸碰到的瞬間,她的指尖就感受到了涼意。
死了。
已經死去多時了。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她的夢魇??
夏夢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的臉。
确實是她的黎晝。
他靜靜地靠在墓碑一側。
安詳地閉着眼。
眉宇間凝着沉沉的郁色。
夏夢的視線沿着他的臉,逐漸看向墓碑。
墓碑是一座無名碑。
上面沒有刻人名。
但上面刻着一道圖騰的印記。
夏夢視線僵住。
金色與銀色交錯的圖騰。
日,月,星。
她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