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第59章
林菲住進了隔離二區。
疏導之後, 林菲冷靜了不少,也清醒了不少。
弗雷格利妄想的症狀減輕了不少。
至少,她已經能清晰分辨出夏夢了。
這是好事。
夏夢從病房出來的時候, 正好經過護士站。
剛才的那一場鬧劇, 很快已經傳遍了整個向導中心。
有小護士感慨道:“沒想到哨向刻印的風險比結婚還大。人離婚大不了淨身出戶, 刻印想解, 怕是只有拼命這一條路了。”
夏夢低頭寫病歷,勾唇道:“所以啊, 刻印有風險, 上頭需謹慎啊。”
小護士:“夏醫生,那你和黎神呢?你們有那個打算嗎?”
夏夢筆尖一頓, 她哭笑不得地擡起頭:“你怎麽知道的?”
小護士捂嘴笑嘻嘻:“我聽樓上安全中心的朋友說的!說是樓上都已經傳遍了!”
夏夢無奈搖頭。
果然,黎晝這人,本事了得啊。
這時候, 一道男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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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傳遍了?你和黎晝怎麽了?”
小護士擡頭看去,“啊”了一聲,趕緊坐回了護士臺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夏夢扭頭看了一眼, 對上白主任疑惑的視線。
夏夢:“……”
白主任是來找夏夢說林菲和陸彧廷的事的。
沒想到一來就聽見了個一手的八卦。
夏夢合上病歷。
兩人往外走。
夏夢并沒有隐瞞的意思, 直接落落大方将自己跟黎晝在一起的事說了。
白主任的反應倒是很平常。
畢竟在他看來, 這兩個小年輕本來就挺有苗頭的。
他只是問了句:“那你們兩個應該還沒有刻印的打算吧?”
前腳才剛出林菲和陸彧廷的事, 白主任這麽一問, 倒顯得有些意有所指。
但他的表情看起來稀松平常,就像是尋常單位裏的領導, 在問已婚的女下屬, 最近有沒有懷孕生孩子的打算,免得影響到工作。
夏夢失笑:“您放心, 不會影響工作的。”
別的暫且不提。
現如今林菲還在依賴她的疏導呢。
她要是就那麽跟黎晝刻印了,林菲怎麽辦呢?
而且,她有預感。
今後類似林菲這樣的病患,還會有不少。
……
“道理我都懂,不過這麽一來,對黎晝是不是有點殘忍了啊?”
向導中心休息區。
歐旭拿了兩杯咖啡過來,在夏夢對面坐下來。
夏夢擡眸。
歐旭掰着指頭數:“你看啊,你們倆現在算兩情相悅是吧?那将來,結合熱周期肯定在所難免,向導的結合熱周期還算好,抑制藥物對向導的效果普遍都還不錯。但哨兵可能就很麻煩了……”
歐旭:“還有啊,看林菲那個情況,如果她後半生只能依賴你一個人的疏導,難道你和黎晝你們倆一輩子都不刻印嗎?”
熬一輩子結合熱周期……
歐旭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搖頭:“太慘了太慘了。”
夏夢沉默。
這倒是……還沒來得及深想過。
夏夢沉思着,想的卻是林菲的事情。
她說:“林菲的話,應該不至于。”
歐旭:“怎麽說?”
夏夢:“特效的向導素應該也能對她起作用。”
歐旭:“但那玩意兒不是很貴嗎?她買得起嗎?”
夏夢聳肩:“離了婚她不就有錢了嗎?”
這語氣,聽起來明顯是想讓陸彧廷淨身出戶啊。
歐旭擡手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這時候,兩人放在桌上的工作手機忽然同時“滴滴”了兩聲。
兩人下意識看向對方。
夏夢來入職的第一天,歐旭這位“黑塔老油條”就傳授過她不少在向導中心的偷懶法則。
黑塔內部的消息一般會标注等級。
尋常的通知類信息是白色,黃色是待處理的工作信息,紅色是緊急信息。
歐旭教她将白色和黃色信息就開了免打擾。
白色一般不重要。
待處理的則等他們按順序一個個查看就行。
唯獨紅色的緊急信息,必須第一時間響應并處理。
是出了什麽事情,需要他們兩個同時響應的?
夏夢撈起手機看了一眼。
信息裏沒說什麽細節,只說讓他們在收到信息之後立刻前往頂樓。
歐旭則“嚯”了一聲。
“頂樓啊,我進黑塔這麽久,還沒去過呢。”
夏夢偏頭問:“頂樓什麽情況?”
歐旭說:“頂樓有咱們北京塔一把手的辦公室。”
北京塔一把手?
夏夢疑惑:“他找咱們能有什麽事?”
歐旭摸摸下巴,不理解:“好問題,他那種大人物找咱們倆小喽啰幹啥?你也就罷了……為什麽還捎帶上我?”
夏夢:“去看看就知道了。”
……
頂層。
黑塔的塔尖,是個大平層。
執掌北京塔的分部部長辦公室占去了這裏一半的空間。
倒不是他為自己搞什麽特權,主要是他的辦公室裏會議室的圓桌就已經占去了一大半。
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更像是一間會議室。
每隔一段時間,全球所有黑塔負責人都會在這裏召開黑塔尖端會議——當然,是以虛拟會議的形式展開的。
北京塔的一把手姓胡,是一名A級哨兵,五十多歲。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姓氏的心理暗示,他的精神體是一只藏狐,腦袋方方,眼睛眯眯。
夏夢在見過胡部長本人之後,覺得可能還是受長相的心理暗示更多一些。
這位胡部長長得跟他的精神體真是一毛一樣。
面癱的臉上透着一副冷靜憂郁的氣質。
夏夢和歐旭到達的時候,橢圓形的會議桌上已經坐滿了人。
圓桌上一共有十個位置。
一多半是虛拟影像。
周啓正站在一旁。
這種場面,周啓甚至都沒有位置。
他朝夏夢招招手,說:“小夏,歐旭,你們來得正好。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
夏夢點了下頭,朝圓桌看去。
桌上這幾位都是全球各大黑塔的負責人,基本上是以大洲為單位。
歐洲區和亞洲區的負責人稍多一些,英法俄和中日幾個國家都有代表。
主座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偏白金色的金發,湖藍色的碧眼,一身剪裁修身的高級西裝,他姿态優雅閑适地坐在那裏。
雖然只是虛拟影像,卻依然有着極強的存在感,精致華麗得像是古老的歐洲貴族。
周啓最後介紹到他,低聲說:“這位就是黑塔總部的總部長,赫爾曼·德萊塞。S級哨兵。”
全球僅有七位的S級哨兵之一。
也是全球黑塔的領導者。
也就是說,這位相當于是哨向人類中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了。
夏夢擡眸看過去,發現那人也在注視着她,直勾勾的。
目光溫潤如水,唇角溫柔帶笑。
……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夏夢淡定地回以一笑,心下卻覺得有些奇怪。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可真去回憶自己什麽時候見過他,她卻一點兒都記不起來。
大約……是因為這人長了一張美麗的大衆臉吧。
畢竟好看的美人總是相似的。
只有醜八怪才能醜得千奇百怪。
大約是最近看黎晝看習慣了,此時再冒出一個金發碧眼的美人,并不太能吸引夏夢的注意力。
她很快收回視線。
目光在桌上掃了一圈。
所有的部長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十分有特色,很有氣勢的樣子。
每個人身後都站着一名身姿昂揚挺拔的哨兵。
仿佛在無形地展示着黑塔各大分部的實力。
胡部長坐在總部長的左手邊。
蘇方曉背着手站在胡部長身後,見夏夢看過來,她朝夏夢彎起眼睛笑了一下。
夏夢沖她點了下頭,目光轉了一圈,發現圓桌的另一頭,與總部長正對的位置上,黎晝就坐在那裏。
這種全是全球重量級大佬的會議上,黎晝也有着一席之地。
最關鍵的是,他看起來身份同樣不低。
隐隐約約間,有一點點在跟總部長分庭抗禮的意思。
然而這個時候,黎晝卻像是已經等待她的目光許久了。
等到夏夢的視線對上他的,他才終于笑起來。
他直接起身站起來。
走到夏夢面前,拉住她的手,牽着她就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夏夢一頭霧水地被他牽着走。
直到被他一把按在椅子上。
黎晝讓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己則學着其他哨兵的樣子,往她身後一站。
頗有種站在公主身後的騎士的架勢。
一時間,桌上的幾人紛紛遞來疑惑不解的目光。
一旁的周啓默默擡手扶額。
他!就!知!道!
先前他讓小助理關門,黎晝就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早知道他會憋着來總部會議上搞這一手,他之前就多餘替他遮掩!
前腳周啓還在絞盡腦汁想該怎麽幫他隐瞞。
後腳黎晝已經親自宣揚得全世界皆知了。
一點兒都不帶怕的。
不等有人開口問,黎晝已經非常主動地為大家介紹道:“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夏夢,我的向導。”
“我的”兩字上還加了重音。
夏夢:“……”
衆人:“……”
圓桌上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有人連手中的筆掉下來了都沒發現。
圓桌的另一頭,那名叫赫爾曼·德萊塞的S級也怔住了。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夏夢,忽然問道:“你已經跟他刻印了?”
字正腔圓。
他說着非常标準的普通話。
聲音聽起來清清冷冷的。
仿佛帶着清涼的冰川寒氣。
夏夢心想,又來了。
多冒昧啊!
她就是談個戀愛而已,一個個都問她刻沒刻印幹什麽?
然而赫爾曼湖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明顯是在問她。
夏夢頓了頓。
剛想開口回答,忽然感覺到黎晝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他似乎很緊張。
正如臨大敵般的情緒透過他的掌心,不自覺地傳遞給了她。
這個叫赫爾曼的男人,跟黎晝過去曾發生過什麽嗎?
夏夢猜,估計不會是什麽好事。
她知道黎晝對黑塔的态度。
尤其是對黑塔總部的态度。
他對總部的記憶是黑暗的,是痛苦的。
那個地方給少年時的黎晝造成過難以磨滅的艱難記憶。
而眼前這個男人,是黑塔總部的掌權者。
不管他當年有沒有參與,至少,目前在她看來,他就是黑塔總部的化身。
夏夢微笑了一下,綿裏藏針地回複道:“這應該屬于個人隐私吧?我們有必要告訴您嗎?”
男人聞言,彎着眼睛淺笑了一下,似乎夏夢的反應取悅到了他。
精靈王般精致美麗的男人,一笑起來,有種令冰雪消融般的魅力。
他依然維持着相同的姿勢,雙手交握,慵懶地搭在翹起那條腿的膝蓋上。
他微笑道:“這當然屬于你的個人隐私,但S級哨兵例外。這是全球黑塔上百年來的共識。”
夏夢定定看向他。
侵犯個人隐私的共識,有遵守的必要嗎?
這人說得冠冕堂皇。
但這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條條無形的鎖鏈,緊緊地扣在黎晝的身上。
夏夢沒來由地不太喜歡這樣。
也沒來由地不太喜歡他這個人。
她沒開口。
圓桌前的所有人也默契地沒有開口。
所有人都在沉默地注視着風暴中心的這三個人。
了解赫爾曼的人都知道。
赫爾曼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麽溫和可親。
這副美麗的外表仿佛與他鐵血狠絕的手段形成了鮮明的反比。
三十出頭,就爬上了哨向世界的頂峰。
如果說實力是天賜,是基因的恩賜。
那麽,年紀輕輕就将權力握在手中,足以證明他無與倫比的強大。
他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令人不敢小觑。
甚至不自覺地暗暗揣測起他此時的心思。
有人在猜測,赫爾曼似乎對黎晝私自與一名B級向導戀愛而非常不悅。
還有人在猜測,赫爾曼惱怒的是黎晝的先斬後奏,更惱怒的是黎晝脫離了他的掌控。
唯獨垂眸靜坐的胡部長意識到了什麽。
眼觀鼻鼻觀心,反而更能聽明白赫爾曼話語中不易察覺的心思。
他問的是夏夢。
他問她,你已經跟他刻印了?
赫爾曼關心的是“你”。
是夏夢。
赫爾曼的心思其實并不好猜。
尤其是他華麗的長相和美麗的微笑太具有迷惑性。
所以胡部長每次來開會,總是會下意識地避開去看他那張臉。
只聽聲音,反而更容易聽明白他的心思——
居然是夏夢。
胡部長此時擡起眼,不動聲色地打斷道:“時間不早了,相信各位公務繁忙,而且事态緊急,大家就不要再耽擱下去了。”
今天這次的會議,是為了讨論如今正在全球蔓延的怪病。
是的。
原以為這只是北京塔這邊出現的個別情況。
可最近的一段時間內,全球各地的黑塔都在陸陸續續地上報各自區域內發生的奇怪現象。
各黑塔負責人坐下來一交流,這才意識到“怪病”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在全球蔓延。
北京塔是第一個上報的。
目前看來,也是蔓延情況最嚴重的。
過去幾天內陸陸續續發生的幾起事件,前前後後至少已經有上千人被卷進其中。
于是,經過幾次的會議之後,各區域黑塔分部長們紛紛決定,先行派人支援北京塔。
控制住蔓延的态勢,并且找出“怪病”的源頭。
會議決定黑塔将組成一支特別行動小組。
集合各區域黑塔最頂尖的力量,深入怪病蔓延的最深處,幫助北京塔解決燃眉之急的同時,也能獲得對抗怪病的經驗。
行動計劃已經開了個頭。
今天會議的主要目标,是為了選出參加這次特別行動的人選。
這也是胡部長将夏夢和歐旭叫到這裏來的目的——
作為唯二兩個多次參加過救援行動的向導,他們兩個的存在彌足珍貴。
胡部長之前提議讓他們四個人作為特別行動小組的最初成員,并由黎晝帶隊。
對此,其他分部的部長們并無異議。
夏夢和歐旭來之前,分部長們正在提議各自的選派名單。
鑒于胡部長之前明确表示過,救援行動并非人越多越好,于是名單被精簡再精簡。
最後各部長們紛紛決定派出一到兩人。
胡部長說着,偏頭看了蘇方曉一眼。
蘇方曉會意,擡頭說:“名單已經統計完畢了。”
她口齒清晰地将名單上的所有名字逐一報了一遍。
名單上的每一名哨兵,都是各大洲數一數二的精英。
胡部長快速推進會議進程:“既然大家沒有異議,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就暫定為名單上的這些人——”
“等一下。”
赫爾曼忽然開口。
胡部長眉心一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無法避免地朝赫爾曼看去。
只見赫爾曼此時依然是笑着的,他直直地看着圓桌對面的人,說:“這次行動,我也加入。”
這話一出,各大分部長們紛紛一驚。
有人立刻出言反對:“這太危險了,您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怎麽能輕易涉險呢?”
還有人表示:“已經有黎晝這個S級帶隊,這次行動的配置已經足夠高了。”
一時間,圓桌上一半人都在反對。
赫爾曼并不惱,他安靜地任由所有人表達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相信各位也很清楚這次怪病的危險性,一旦失控,它對整個黑塔,以及哨向人類,甚至是全世界人類都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我身為黑塔的領導人,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在這種關鍵時刻站出來。”
冠冕堂皇的一番話,說得衆分部長們啞口無言。
衆人面面相觑,紛紛又習慣性地開始揣摩上意。
怎麽的?現在是怪他們沒主動挑起重擔嗎?
那……他們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
分部長們不由得冒出一肚子苦水。
哎,之前競選分部長的時候,也沒人告訴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要沖鋒陷陣啊!
早知這樣,這分部長誰愛當誰當!
衆人之中,唯獨胡部長暗嘆一聲。
太明顯。
太明顯了!
這人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擡起頭,與站在會議室角落的周啓對視一眼。
早在今日會議開始之前,周啓就曾經私下單獨找過他,向他表達過自己的擔憂。
夏夢如今這個情況,不知道多少哨兵盯上了她。
“聽說總部那邊……赫爾曼最近幾年一直在找合适的向導。如果他盯上了夏夢,事情可能會很麻煩。”
周啓當時就這麽說了。
果然,會議剛一開始,赫爾曼就主動提出想要見那兩位“神奇”的向導。
在胡部長兩次迂回地岔開話題後,赫爾曼依然锲而不舍地将話題轉了回來。
不得已,胡部長這才只能将人叫上來。
周啓擔憂的果然成了真。
夏夢剛一出現,胡部長和周啓就意識到赫爾曼看夏夢的眼神中閃過幾分熱切。
仿佛在說:終于找到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黎晝也察覺到了什麽。
下一秒就飛快宣布了他和夏夢的關系。
可惜……
這種宣言,只防得了君子。
防不了極擅長巧取豪奪的王者。
黎晝果然還是太年輕了點。
胡部長暗嘆一聲。
他擡眼看向周啓。
只見周啓不動聲色地朝他搖了搖頭。
他們對黎晝和夏夢的保護也只能到這一步了。
赫爾曼如果此刻真想做什麽,他們兩個攔不住。
最終,特別行動小組的名單上,還是加上了赫爾曼的名字。
依照之前的計劃,組長依然由救援經驗為豐富的黎晝擔任。
赫爾曼挂了個副組長的職銜。
明天早上,北京時間的九點鐘,所有小組成員會在北京塔集合。
……
王向屹知道消息的時候,會議早就結束了。
精神科的辦公室裏,難得坐滿了人。
王向屹在這裏,夏夢黎晝在這裏,蘇方曉歐旭在,周啓也在。
王向屹沉着臉聽完會議的內容,刀子般的眼神“嗖嗖嗖”地不斷往周啓臉上紮去。
周啓一邊說一邊擦冷汗,感覺自己已經快被紮成刺猬了。
王向屹聽完沉默了很久,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居然是德萊塞家族的小子。”
夏夢好奇地問道:“師父,您認識他啊?”
王向屹頓了頓:“嗯,二十多年前,跟他爹見過幾次。”
赫爾曼·德萊塞的來歷并不是秘密。
恰恰相反,因為他的身世太過金光燦燦,連周啓的小助理都能如數家珍地說出一二三來。
德萊塞家族是哨向界少有的古老家族。
衆所周知,哨向的基因其實很大程度上是随機延續,随機傳承。
哨向的父母生下的孩子,并不能保證百分百就是哨向。
非要說的話,高等級的哨向,生下的孩子一旦覺醒,同樣成為高等級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也正是因此,歐洲許多古老的哨向家族,會刻意尋找高等級的對象聯姻,試圖将家族優秀的哨向基因延續下去。
這位赫爾曼總部長出身的德萊塞家族,就是哨向優化理論的擁護者。
赫爾曼·德萊塞的父親,洛倫佐·德萊塞就是一名瘋狂的擁趸。
為了生下優秀的繼承者,他迎娶了一名比自己大五歲的A級向導,先後生下了三名孩子。
可他尤為不滿足,除了妻子所生的孩子之外,還至少有三名以上的情|婦為他生下了七名私生子。
二十年前,王向屹第一次聽說這人的時候,就見識過此人的荒唐。
洛倫佐的三名婚生子先後年滿十五歲,都沒有表現出覺醒的跡象。
相反的是,私生子中,當時年僅十一歲的赫爾曼因緣巧合之下覺醒了。
經由黑塔的檢測,确定赫爾曼是一名異常珍貴的S級哨兵。
當時洛倫佐當即選擇将赫爾曼帶回了德萊塞家族,立刻對外宣布選定赫爾曼為自己的繼承人。
只有覺醒的孩子才有資格被冠以德萊塞的姓氏。
只有他們之中最強的那個,才有資格繼承德萊塞家族。
這種畸形的傳承方式原本也曾令很多人不恥。
但赫爾曼的出現,成了徳萊塞家族最有力的證明。
後來,陸陸續續有不少家族、組織,甚至是個人,都開始效仿他們。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
當年那個私生子,如今已經成了德萊塞家族的掌舵者,更成為了哨向界的掌權人。
何其諷刺。
周啓說到最後,有點艱難地說:“據我所知,赫爾曼目前還沒有刻印對象。據說最近幾年一直在尋找合适的向導——”
說着,他擔憂地看向夏夢。
夏夢對上他的目光,愕然地指指自己:“我?沒道理吧?他要是真那麽執着于優生優育,怎麽不去找個同等級的向導?”
王向屹:“你以為S級的向導那麽多嗎?全球攏共也沒幾個,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性格合适年齡也合适的,那更是可遇不可求。”
夏夢:“那去找A級呗。我一個B級,他好好的盯上我幹什麽?”
王向屹頓了頓,跟周啓對視一眼。
确實,這一點确實令人捉摸不透。
非要說的話,可能是A級之中,沒有他能看得入眼的向導吧。
而夏夢,又太過特殊,太過獨一無二。
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無數哨兵瘋狂。
而這其中,多一個赫爾曼,似乎也不足為奇。
夏夢:“………………”
她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真是服了。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啊?
為什麽突然之間就成了被那麽多狼盯着的肉骨頭?
這時候,她的手被人收緊了。
她回過頭,看到黎晝一臉殺氣地擡起頭:“他要是敢對你怎麽樣,我就弄死他!”
夏夢能感覺到,他說的這句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暴力是暴力了點,但她能體會到他對她的重視。
她感動地反握住他的手,正想說什麽。
王向屹忽然罵道:“幹什麽呢?幹什麽呢!把你大豬蹄子拿開!”
王向屹剛被德萊塞一家惡心過一遍,此時連帶着看所有哨兵都帶着嫌棄。
他擡手将夏夢連人帶椅子拖過來,放在一邊。
他抱臂正色說:“還是趕緊說正事吧。既然這個特別行動小組成立了,最快大概明天就會進隔離區。你們得先做好幾手準備。”
夏夢趕緊乖乖坐好。
“怎麽說?”
王向屹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周末兩天時間,他并沒有閑着。
他找回了一點當年在特勤中心帶領隊伍的感覺和氣勢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前期準備得越充足,夏夢他們安全從隔離區出來的可能性自然也就越高。
于是,他研究了最近幾天發生的所有怪病的信息。
從樊雪,到霍清汌,到京北附中,到潘俊文,到李展,再到林菲。
每一個案例,他都反複研究過。
他從中找出了幾個共同點。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精神圖景主人的精神狀态都非常不正常,不穩定。這種不穩定有外因,比如樊雪受到蔣瓊然精神系異能的控制,比如京北附中那三名學生因為吃了有毒的菌子;也有內因,比如霍清汌的雙相,比如林菲長期受丈夫欺辱産生的精神分裂。精神狀态的扭曲直接造成了精神圖景的異化。”
“如今隔離區裏的零號病人具體是什麽情況,我們還不得而知。接診的幾名醫生都已經被困在裏面了。你們要想得到确切的情報,第一,可以先從零號的親戚朋友身上着手調查,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了解零號病人的病症以及精神圖景的信息,然後我可以試試從外部調整他們的用藥;第二,到時候你們進去之後,優先去尋找那幾名接觸過病患的向導,看看他們能知道多少。他們進去的時間較長,或許對裏面的情況也更為了解。”
“第三——”
說着,王向屹看向夏夢。
他頓了頓,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夏夢從老王這一聲長嘆中聽出了一絲恨鐵不成鋼來。
她:“???”
啥意思??
王向屹說:“第三,精神疾病方面,能依賴的就只有你了。裏面可沒有什麽場外求助,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夏夢心說知道。
結果下一秒王向屹就幽幽地說:“我記得當初在校的時候,你還有好幾門課的期末考試都是低空飛過的吧?每次一改你的卷子,我就得被你氣得血壓升高。”
夏夢:“……”
她弱弱地問:“……所以?”
王向屹堅定道:“所以,趁今晚,你回去把那幾門課都給我仔仔細細複習一遍。我明早檢查。”
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