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厲清昂不想聽談晉賣關子，可他知道談晉不會無緣無故提到姚星宇，聯想到剛才談晉說姚敬維給了溫虞五百萬是對她的賠償，他更加确定溫虞在姚家不僅僅受了一點委屈。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別繞彎子，直接說。”
談晉撥開肩上的手，故意呲牙吸氣，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
兩人只是在年少時有過交集，後來談家發生變故，再有交集已經是多年之後，要真論起來他們其實根本不了解對方，至于談晉說的吃軟不吃硬，厲清昂嗤之以鼻。
“你喜歡吃什麽和我沒興趣，軟的硬的你回家吃去，今天來找我，你如果只是想來挑撥我和我女朋友的關系，那我勸你別白費心機了，這些年你都沒機會，現在你更沒機會了。”
話說完，厲清昂又重重地在談晉肩上拍了兩下，力道可比剛才捏的那兩下重多了。
這次談晉連眉都沒皺一下，側頭看了眼被他拍過的肩膀。
這位少爺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半點虧也不肯吃。
他一口一個女朋友的，着驕傲自豪的勁兒搞得全世界就他有女朋友似的。
也确實，世上只有一個溫虞，現在她已經是厲清昂的女朋友。
就差一點兒，就差那麽一點兒，就慢了那麽幾天，如果當初知道她要回國時就向她表明心意又或是陪着她一起回來，一切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
也許會不一樣，但也許什麽也改變不了。
正如厲清昂所說，在國外的那些年他和溫虞有那麽多相處的時間，可他和溫虞之間從來清清白白，也不能說清白，畢竟他的心思不清白，可溫虞對他始終都是保持在朋友界線的上，從沒有越雷池一步。
今天來找厲清昂他确實有自己的私心，也有挑撥離間的心思，畢竟厲清昂和溫虞就算有曾經的情意在，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而他們在一起又那麽倉促，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只要溫虞還沒和厲清昂結婚，那他都是有機會的，就算結了婚還能離婚不是嗎？
談晉知道自己的心思很卑劣，大概是在爾虞我詐的圈子裏摸滾打爬久了，他在某些方面很自私。
但現在看來厲清昂比他想象中的難搞。
也是，厲清昂雖然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可厲家那樣的家庭又怎麽會真的養出一個頭腦簡單的傻白甜金疙瘩呢。
厲清昂如果真是傻白甜，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可談晉從來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你和溫虞有高中三年，我和她也有相互扶持的六年，你覺得我在溫虞心裏的分量比不上你麽？”
就算是輸了，他也要膈應一下對方，這就是他這些年的處事風格。
厲清昂眼神一凜，只是一瞬的變化就恢複如常，他不屑輕笑：“你的六年在我眼裏算不得什麽，我和她還有餘生幾十年呢，你拿什麽和我比分量。”
兩個在談判桌上運籌帷幄，雷厲風行的男人這時候卻像兩個小學生一樣鬥嘴争高下，要是被對手看到肯定是要狠狠嘲笑一番的。
一番你來我往後，談晉沉默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犯蠢了，他沒再繼續下去，把話題轉移到正題上。
“厲清昂，你真的了解溫虞嗎？”
厲清昂瞥他一眼，懶得回答。
談晉自嘲地笑了笑：“事實上我也不是真的了解她，很多時候我猜不透她的心思，總感覺她像隔着一層蒙蒙的霧，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她最信任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江時安。”
提到江時安，談晉又找到了可以打擊厲清昂自信心的自信。
“你應該知道她和江時安的關系，江時安比你我更早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曾經把江時安當做救贖，事實上江時安确實救贖了她，在她陷入絕境的時候江時安像個救世主一樣把她從泥潭中拉了出來，不僅僅是江時安，還有江時安的媽媽，這些人都是拍在你我前面的。”
厲清昂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慵懶随性，依舊是矜貴驕傲的姿态。
“他們在溫虞心裏都是很重要的人，可我為什麽要和他們比，他們對溫虞而言是恩人也是親人，而我是她的愛人，都是她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存在，人是複雜的，感情也是，人的一生中不可能只有愛情，親情、友情都是不可或缺的，那些對她好的人，我同樣對他們心存感激，正因為他們的幫助，才有如今的溫虞，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他們從溫虞的心裏剔除。”
原本是想借機給他找不痛快的，可這一席話下來，談晉頓時覺得自己過于自私狹隘，竟然拿那些真心對溫虞好的人來做比較。
談晉頹敗嘆了口氣。
“厲清昂，這方面我不如你。”
厲清昂得意挑眉，洋洋得意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談晉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麽嗆過了，雖然氣可也不能失了氣度。
他和厲清昂的較量可以慢慢來，今天他來是想和厲清昂談一些正事的。
“我剛剛和你說姚星宇是姚星彤的哥哥，姚敬維的侄子，當年溫虞在姚家被他們兄妹倆欺負得很慘，你先聽聽我知道的版本嗎？”
厲清昂沒接話，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談晉笑了笑，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溫虞的親生父母又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兩人離婚後，她媽媽很快就和姚敬維再婚了，後來溫虞的父親意外去世，她和繼母與弟弟生活在一起，她繼母對她視如己出，一家三口的生活雖然不富裕，但也算平穩幸福，只是後來她的繼母因意外傷人坐牢，她和弟弟也被迫分開，後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一點，但有一點你可能不清楚。”
厲清昂終于掀起眼皮看向他。
“什麽？”
談晉想到什麽，眼神裏有一閃而逝的嫌惡，可是想到溫虞，他的情緒又穩了下來。
“姚敬維那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包括同意溫虞的母親把溫虞帶到姚家。”
厲清昂的眼神霎時冷了下去，慵懶不在，他正了正坐姿，等着談晉把話說下去。
談晉也沒再賣關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時候溫虞已經十幾歲了，到她成年也就幾年時間而已，關鍵的一點是溫虞長得漂亮……”
厲清昂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談晉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再清楚不過。
一個十四五歲長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姚敬維不需要在她身上花太多錢，只需要四五年她就成年了。
在溫虞回來前他對姚家并不了解，後來見到溫虞對姚家人的态度後才特意去調查了姚家。
他才知道姚家已經爛到根了，姚家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厲清昂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冷的。
“你剛才特意提到姚星宇是什麽意思？”
談晉說：“你既然調查過姚家，那應該知道姚星宇是什麽樣的人，溫虞到姚家的第一天他就藏了禍心，只不過那時候溫虞還小，姚敬維不許他把歪心思動到溫虞頭上，他才有所收斂，而姚星彤一直嫉妒溫虞，總是明裏暗裏欺負她，姚敬維見了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溫虞寄人籬下，被欺負了沒人撐腰，只能忍着，她想着只要上大學了她就能逃離了。”
厲清昂緊抿着唇，手不自覺已經握成拳，他沒說話，談晉知道他的憤怒已經快到頂點，于是又加了把火。
“事情是發生在溫虞高三畢業後的那個假期，之前她住校，平時溫虞不怎麽回姚家，可假期她沒地方住，只能回姚家，白天她外出打暑假工，晚上就得回姚家，有天晚上，趁姚敬維和虞娜不在家的時候，姚星宇故意裝醉闖進溫虞的房間，而姚星彤拿着相機站在門口拍……”
話說到這裏談晉就停了沒再繼續說下去，他看厲清昂此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談晉把咖啡喝完，看了眼始終沉默的厲清昂後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臨近下班的時間溫虞剛好查完房，回到科室正好聽到另外兩個已婚女醫生在和許昭衡說給他介紹對象的事，她沒進去打擾，在門口聽了一會兒。
許昭衡被之前相親的事搞得有心理陰影了，婉拒了同事的好意後看到點下班了就找借口開溜，走得太急沒注意差點和溫虞撞上。
看溫虞像是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應該是聽到剛才他們在裏面說的那些話了，許昭衡有些尴尬。
“查完房了？”
溫虞微笑點頭，并沒有拿剛才聽到的事情和他開玩笑，只笑問：“師兄準備下班了？”
許昭衡放松下來，微笑說：“到點下班了，正好今晚你我都不用值夜班，一起吃頓飯呗，我請客。”
兩人在外面說的話被裏面的人聽到了，裏面傳出兩道暧昧的“哦”聲，随後有人揚聲說許醫生厚此薄彼，請客只請溫醫生。
溫虞不在意地笑笑，許昭衡有點不好意思，又折回去站在門口朝裏面說大家一起吃頓飯，他請客。
大家只是和他開了幾句玩笑就放過他了，有人要值班沒時間，不值班的都忙着下班回家帶孩子。
許昭衡又回頭問溫虞有沒有空，還沒等溫虞拒絕，她的手機适時在衣服口袋發出震動。
她拿出來看了眼，對許昭衡露出抱歉的一笑，走到一邊接電話。
是厲清昂打來的，她剛接通就聽到厲清昂說看到她了，她驚訝回頭看，看到厲清昂從電梯間的出口處走了出來。
看到挺拔英俊的男人走了過來，許昭衡愣了一下，他看到溫虞微笑朝男人走去，那笑容裏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看她站在男人面前，男人微微低着頭專注看她，兩人光是站在一起就很般配。
許昭衡不禁苦笑了一下，很快又釋然了。
認識溫虞那麽久，她只有在這個男人面前時才會不經意露出女孩子戀愛時的嬌态。
許昭衡和溫虞說了句先走了，又朝厲清昂點了點頭後就離開了。
溫虞快速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和厲清昂一起進了電梯。
和厲清昂在一起後，他只要不出差，每天早上都要親自送她來上班，有空就來接她下班，又因為厲清昂過于出衆的臉，所以溫醫生有個長得很帥很有錢的男朋友的事就傳開了。
認識溫虞的醫生護士每次見到厲清昂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溫虞和他走在一起，回頭率百分百。
厲清昂喜歡牽她的手，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一開始溫虞還有點不好意思，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兩人沒有直接回家，厲清昂帶着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餐廳，用完餐後兩人又去了餐廳附近一家大型超市。
沒有特別想買的東西，兩人就慢悠悠在超市裏逛着，厲清昂一手推着推車，一手牽着溫虞。
超市是一個很有生活氣的地方，人來人往，有老人有小孩，有情侶有夫妻，也有男孩女孩三三兩兩，青春洋溢。
從超市出來，滿載而歸，兩個購物袋滿滿當當，厲清昂兩只手拎着東西沒法牽她手了，溫虞想替他分擔，但他笑着避開了。
“我家溫醫生的手是用來救死扶傷的，要好好保護。”
溫虞被他逗笑了，好在東西雖然多，但不是很重，她也就沒和他搶了。
回到家，溫虞把購物袋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大多是些生活用品，紙巾毛巾什麽的，就連圍裙都買了兩條，買的時候都是她多看了一眼的東西厲清昂就拿着往推車裏放，她想放回去，他不許，說是總有用到的時候。
在某些方面他其實挺霸道的，比如說在花錢這方面就是。
溫虞拿着那兩條印着狗狗圖案的圍裙樂不可支。
也知道當時怎麽想的，怎麽就買了呢，這東西她和厲清昂都用不上。
因為工作性質，她屬于早出晚歸，自己動手做飯的機會很少，而厲清昂就更不用說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他更用不上。
厲清昂從衛生間出來看到她看着圍裙傻樂，不禁也笑了起來。
“看什麽呢？”
溫虞将其中一條圍裙遞給他，笑得很開心：“你穿上給我看看。”
厲清昂頓了頓才接過，有點猶豫，又有點不确定地問：“現在嗎？”
溫虞點了點頭，興致勃勃的樣子。
“對啊，有問題嗎？”
厲清昂定定看了她一會兒，俊臉竟然慢慢紅了，眼神裏有期待，又有點別扭。
“要不洗洗再穿……”
随後又補了一句：“用洗衣機洗很快的。”
溫虞聽得一頭霧水，她不明白只是讓他試一下而已，怎麽還要洗一洗，她記得他沒有潔癖啊。
“不用這麽麻煩了吧。”
她是這麽覺得的。
厲清昂咬了咬牙，有些難為情，但他妥協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吧，等我一下。”
說着，他先将圍裙放下，然後手忙腳亂找了一陣終于找到了遙控将窗簾關上，然後又回到溫虞面前。
“就在這裏試嗎？”
溫虞從他臉上看到含羞帶怯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圍裙，有些不明所。
就是想看他系狗狗圍裙的樣子而已，他搞這麽慎重做什麽。
見她點頭，厲清昂無奈嘆了口氣：“唉既然你喜歡，那就試試吧。”
說話間他開始解襯衣扣子，溫虞看着他的動作，眼露茫然。
系圍裙而已，用得着解衣服扣子？
直到他解開最後一顆襯衣扣子，溫虞瞪大眼睛看着他線條流暢的腹肌。
“你幹嘛！”
話說完她就假裝性地捂了捂眼睛，又從指縫裏偷偷看了兩眼，頓覺火氣上頭，口幹舌燥的。
“我可是正經人，可沒讓你做不正經的事啊，快把衣服穿好。”
厲清昂手上還拿着狗狗圍裙，無語地看着她。
他這才明白過來，她說的穿上試試和他想的試試不是一個意思，他還以為她突然開竅了想和他玩一些不一樣的情趣。
原來是他想多了。
興奮和期待的情緒一瞬間被失望取代，厲清昂的臉黑得像鍋底，就這樣一動不動站着死死盯着她。
溫虞演正經人演不下去了，看他好像是生氣了，又笑嘻嘻湊上前哄他。
“我男朋友這腹肌可真結實，一看就是經常鍛煉。”
厲清昂冷冷看她一眼，将手中的圍裙往沙發上一抛，轉身就進了卧室。
溫虞傻眼了。
她很郁悶，不知道厲清昂生哪門子的氣，等她慢吞吞将購物袋裏最後一盒東西拿出來時手抖了一下。
看看手裏的東西，又看看被扔在一邊的圍裙，又看了眼緊閉的卧室門，她突然想到了前幾天薛明珠在手機上給她科普的某些情侶間的情趣。
回想剛才厲清昂怪異的言行舉止，溫虞笑出了聲，臉也燙了起來，她已經沒辦法直視那兩條狗狗圍裙了。
可是男朋友還是要哄的。
走進卧室沒見到人，浴室裏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她猶豫了一分鐘，最終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拉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