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刀疤臉歸家 和睦的一家
第92章 刀疤臉歸家 和睦的一家
陶椿看他們手上有血,忙拿盆舀一盆熱水端下來,問:“沒人受傷吧?”
“好像就一個人受傷,被狼咬了一口。”邬常安不确定,他轉頭問:“是吧?”
“流血的不止一個人,好幾個人為了救狗去砍狼,有被抓傷的,也有被狼牙劃傷的。被狼咬的只有一個人,傷勢不重,棉褲穿的厚。”二堂哥說,他胡亂搓搓手,再往身上一抹,轉手端個碗埋頭喝口湯,舌頭燙得發疼,嘴唇都沒感覺,整張臉都凍麻了。
邬常安端着碗蹲在地上,他囫囵吞下半碗羊腸才嘗到味兒,羊腸炖了一夜,滋味都炖出來了,一嚼一口汁水
,味道鮮得能吞下舌頭。
“都回來了?我睡過頭了。”姜紅玉推門進來,說:“外面堆的狼肉不少,昨夜殺的狼不少?”
“三十二頭狼,大多是狗咬死的。”邬常順抽空說一句,“這鍋羊腸炖得好吃,不臭不膻,香的很,你也快點吃。”
陶椿也端碗吃上了,她往竈前走,讓出位置讓姜紅玉舀水。
大堂哥吃完一碗開始盛第二碗,他看鍋裏羊腸不少,不擔心不夠吃,他不再客氣,挾兩根擱案板上切滿滿一大碗,澆半勺湯蹲下去繼續埋頭大吃。
一鍋炖了兩挂羊腸,六個人一頓就給吃完了,就連湯也喝光了。
“還有豬腸,羊腸炖得有點耙了,豬腸炖得剛剛好。”陶椿揭開陶罐的蓋子,說:“大堂哥,二堂哥,碗遞來,再吃點。”
“不吃了,吃飽了。”大堂哥擺手。
“我也吃撐了。”二堂哥說,“身上發汗了,這會兒腿都是軟的。”
陶椿切四根豬腸子裝盆裏,她拿勺給幾個人分一分,說:“再吃點,豬腸肥,再給嘴巴抹抹油。”
大堂哥咧開嘴,他遞出碗,口不對心地說:“少舀點,我都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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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聲說吃飽了,四根豬腸子一塊兒都沒剩。
陶椿再問他們吃沒吃飽,兩個堂哥又滿嘴說飽了飽了,手連連擺動。她看他們沒再盯着爐子上的罐子,碗筷也放下了,這下相信是真吃飽了。
“常順?老三?”邬二叔找來,“侄媳婦,你兩個堂兄弟在不在你家?你小嬸說扒雪燒水的時候看見他倆過來,咋這會兒還沒回去?”
“在我家吃飯,二叔,你也進來吃點。”姜紅玉說,“豬腸還剩一點,正好你來吃了,他們都吃飽了。”
邬二叔看見兩個兒子從門裏出來,他上下掃兩眼,見他倆沒有受傷,他這才說:“家裏的飯也做好了,我回去吃。”
陶椿出來,說:“二叔,進來吃點,免得我們還要熱第二頓。”
邬二叔撇着嘴擺手,“臭烘烘的,我不吃。”
大堂哥扛起狼肉,說:“還真不臭,爹,你們以前炖腸子是不是沒洗幹淨?我今兒吃的羊腸也不苦。”
“羊腸苦就是沒洗幹淨。”陶椿笑,“用草灰裏裏外外多洗幾遍,腸子裏面的油脂都刮掉,洗幹淨了丢兩坨姜,清炖就好吃。”
二堂哥把狼內髒裏的狼腸子抽出來扔到另一堆肉上,說:“這玩意兒比豬腸味還大,我們不會做,留給你們吃。”
“家裏還有一挂羊腸一挂豬腸,我待會兒也給你們送來。”大堂哥說,“我爹做飯邋遢,他洗不幹淨,我娘也懶得動手洗這東西,往年炖腸子,有狗就喂狗了,這兩年沒狗,一挂腸子吃兩三天,頓頓熱剩湯,越煮越臭。”
“我看你們挺喜歡吃,你們兄弟倆按我說的多洗幾遍,炖個一夜,不也挺好。”陶椿說。
“兩個堂哥負責巡山,他們回來就不做飯。”邬常安解釋一句,“有二叔和小嬸,他倆過得可輕松了。”
大堂哥笑一下,“你們辛苦了,我們這就走了,你們吃飽了也歇一歇。”
邬二叔已經走了,兩個堂哥大步追上去,父子三人一前一後佝着頭說話。
邬常安和邬常順多看幾眼,等看不清了,兄弟二人才收拾扔在地上的狼肉。
狼肉腥膻,家裏有豬肉有羊肉,邬常安就不想吃狼肉了,他也懶得收拾。丢開狼肉,他走到竈房門口問:“陶椿,狼肉埋雪堆裏,以後沒剩飯的時候切了喂狗行不行?”怕她不答應,他還補充說:“狗要喂好點,它們吃得好才有力氣,有力氣才能在跟野獸厮殺的時候占上風,能占上風才能保住命。”
“行行行。”陶椿一連聲答應,“我可算曉得你有多讨厭吃狼肉了。”
邬常安一窘,随即又笑了,餘光瞥到他大嫂神色微妙地盯着他,他立馬斂起笑。
姜紅玉笑一聲,這邬老三是栽他媳婦手上了,那又得意又高興又不好意思的樣子真真是惹人牙酸。
“狼的腸子別扔。”陶椿腳步飛快地出去,“有兩副腸子是吧?腸子不喂狗,我得空了洗幹淨再炖一鍋,我看你們都挺喜歡吃。”
“嗯,喜歡吃,不膩又不柴,口感好,也香。”邬常順往路上走,他探着頭往邬二叔家的方向看,也不曉得他們會不會送豬腸和羊腸過來。
姜紅玉在竈房把鍋碗洗了,她把桶裏的雪水倒鍋裏,又舀兩碗草灰倒進去煮,這樣煮出來的水沒有油。
“弟妹,你是不是沒睡覺?待會兒你回屋睡覺,晌午飯我來做。”姜紅玉說,“你打算晌午吃啥?”
“炖蹄花?不行,沒泡豆子,明天晌午炖蹄花,剛好我們四個一人吃一個豬蹄。”陶椿說,“今天晌午就用豬肉片炒酸筍煮兩把粉條,這樣火竈就不用了,嫂子,你給我塞個番薯用火灰埋着,我醒來吃。”
姜紅玉點頭,“好。”
陶椿見邬老三忙完了,她把後鍋的熱水都舀走,再砸兩個皂角,拿去洗臉上手上的油。
邬常安跟着進屋,一進門就嚷嚷:“門忘關了?屋裏這麽冷?一點暖和氣都沒有。”
“還說!”陶椿瞪他一眼,“你倒是拔腿走了,留我在家丢臉,大嫂昨兒後半夜在這兒坐了一兩個時辰。”
邬常安立馬明白了,他撓了撓臉,一扭身坐椅子上,他瞥她一眼,自個嘿嘿地樂了。
陶椿撲上去捶他兩拳,又嫌他身上的騷臭,她離得遠遠,撸起袖子去洗臉。
“沒事,小核桃翻年就四歲了,大嫂哪能不懂,她又不會取笑我們。”邬常安翹着腿說。
“昨晚叫你換床單你不換。”陶椿扭過臉瞪他,“大嫂坐椅子上凍得發抖,我都不好意思叫她坐床上。”
邬常安扭頭笑,笑過了又說:“這也是好事,經過這一次,大嫂不會再來我們屋裏了。”
陶椿心想也是,她擦擦臉,轉手把布巾子扔給他。她站起來脫下棉褲,直接把腿從棉褲裏拔出來,這樣再把棉褲從長靴裏抽出來就不費勁了。
洗漱好,陶椿跟邬常安躺床上蓋上被子,夫妻倆嘀嘀咕咕說一會兒話,被窩裏暖和了就閉眼睡覺。
家裏四個人睡了三個,姜紅玉沒事做,她把狼腸子拿來洗,之前洗過羊腸豬腸和牛腸,腸子裏都有糞。但這次清洗狼腸子,她發現狼腸子裏面是空的,看樣子這群狼至少兩天沒進食了。
雪地裏乍然響起蹄聲,姜紅玉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頭皮發麻,手上的狼腸一扔,她拔腿就跑。
竈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姜紅玉靠在門上深吸一口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狼群在山上找不到食,其他的野獸只會過得更艱難,這種情況只會選擇下山。
蹄聲越來越清晰,姜紅玉扒着門縫往外看,只聞蹄聲不見影子,蹄子從雪地走到泥地,蹄聲越發響亮……
刀疤臉拖着繩子走進院子,見門都關着,它甩了甩牛頭,抖掉頭上的雪,轉身要走。
“是你啊!吓死我了。”姜紅玉拉開門,“你不是在你大姑娘家裏住?誰送你回來的?”
刀疤臉甩了甩牛尾巴,立馬朝她走過來。
姜紅玉竟然從一頭牛身上看見了高興,她回竈房舀一盆熱水端出來,牛喝水的時候,她撿起牛繩子,牛繩子是斷開的,看來是它自己掙斷繩子跑回來的。
“你姑娘女婿薄待你了?”姜紅玉問,“我看你也沒瘦,還壯了,看來是想你兩個兒子了。走,我牽你回牛棚。”
打趣罷了,姜紅玉又感嘆:“你一頭牛還像狗一樣認主,曉得哪個是你家,哪個是親戚家,不得了。”
……
晌午,姜紅玉做好飯,她敲門去喊人起來吃飯。
“快醒醒,你牛爹找回來了。”她拍男人的臉,“大雪天找回來的,掙斷繩子回來的,妹夫剛剛找過來,想牽它走它還不願意。”
邬常順還沒完全清醒,聽她說完一大串話,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刀疤臉回來了?”
“嗯,你快去看看,它想你了。”
“好好說話。”他瞪她一眼。
“你這人不講理,認人家當爹,人家當真了你又不負責了。”見邬常順惱了,姜紅玉一溜煙跑了,她心情極好,站門口挑着眼說:“你瞧瞧你妹子,你這個當哥哥的還不如你妹子孝順。”
邬常順又氣又想笑,他指着她讓她有本事別跑,他穿上衣鞋大步追出去。
邬常安和陶椿開門出來,見哥嫂摟抱着扭在一起,他調侃問:“抱歉啊,我們出來的不是時候。”
姜紅玉臉上一紅,她推開丈夫,說:“老三,你牛爹找回來了,你們快去看看。”
沒顧上吃飯,一家人先去牛棚,刀疤臉在吃草料,看見牛棚外的幾個人,立馬小快步走上來。
“看吧,就是想你們了,我可沒撒謊。”姜紅玉笑着說。
陶椿憋笑,跟着戲谑:“我大哥也是,你回來這麽多天了也沒想着去看看咱爹,瞧把咱爹擔心的,真是不孝。”
邬常順想笑又笑不出來,他鬧個大紅臉,只能嘆氣說:“你倆的嘴真是不饒人……”一個牛爹,一個咱爹,生怕他們兄妹三個忘了認牛做父的事。
遠處傳來狗吠聲,一家人齊齊扭頭看過去,是黑狼和黑豹回來了,兩個狗好像還叼着什麽。等它倆跑到到家門口了,他們才看清兩只狗各叼了條狼腿。
兩只狗哼哧哼哧地跑回來,炫耀似的,叼着狼腿繞着人又蹦又跳,按住了,狗屁股還在雪地裏扭動,尾巴快要搖出殘影。
邬常安和邬常順從頭到尾把狗檢查一遍,骨頭沒問題,身上的傷都是小刮傷,傷口也不流血了。他們把狗關進牛棚,拍拍手準備回屋吃飯。
陶椿轉一圈看看銀裝素裹的大山,問:“每年冬天都會有野獸下山?”
“差不多是的,附近山裏的野獸都曉得這山下住的有人,如果長時間找不到食,它們就會找下來。”邬常順說,“不過我們山下人多,大多時候我們吃不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