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露鋒芒 糧食危機
第28章 初露鋒芒 糧食危機
“大嫂,咱家沒有燈籠?”陶椿問,“今晚月色不好,他們怎麽不提個燈籠過去。”
“有燈籠,那東西不好用,招蟲不說,還只能照亮屁股大的一塊地,提個燈籠光顧着看腳去了。”姜紅玉說,“沒事,他們在山裏走慣了,只要能模糊看見路就不會走摔。”
陶椿想了想,也是,燈籠若是比月色亮,人眼适應了燈籠的光亮,再看旁處就是漆黑的。
“你倆在這兒看着火,我回屋做飯。”姜紅玉說,“還剩兩瓢面,我混一瓢苞谷面貼兩鍋餅子,再煮一缽蛋花湯?”
“行。”陶椿沒意見,“要我幫忙你就喊一聲。”
“又不炒菜,用不上你幫忙。”
姜紅玉走了,陶椿跟小核桃蹲在牆根下看火,火溝裏捂的棗木估計烤幹了,火堆裏飙起一簇簇半指長的小火苗。
陶椿眼不眨地盯着,待火苗竄起一指長,她拿起堆在一旁的濕棗木又鋪上去,火苗壓了下去,嗆人的柴煙騰騰升起。
“走,我們走遠點。”陶椿推着小核桃跑開,見她反應遲鈍,她估摸着小丫頭的瞌睡來了,還沒吃飯不能讓她睡,她使喚道:“對了,你去把我的鼠皮手套拿來,就在飯桌上,這會兒清閑,我把屋後這一片雜草拔了。”
小核桃“噢”了一聲,應了卻還站着不動,她自己拍了拍臉,嘟囔說:“我咋瞌睡了?”
“對,你怎麽瞌睡了?回去洗個臉,等吃了飯再睡覺。”陶椿笑着說。
小核桃又“噢”一聲,她慢吞吞往回走。
陶椿伸個懶腰,她一腳一腳把地上的雜草踩下去,明年她進山的時候,遇到好看的花她就挖回來種,過個幾年,這屋前屋後會長滿了花,多好看啊。對了,竹子也要移幾叢回來,要是能從山下買到果樹,果樹也種在家附近。
“嬸嬸,我來了。”小核桃聲音歡快,瞌睡蟲從她身上跑掉了。
“嬸嬸,吃柿子,我娘給我們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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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椿接過一個,柿子濕漉漉的,洗過了,還有淡淡的酒味,她猶豫着要不要吃,怕吃了胃疼。
小核桃沒有顧慮,她咬一口,咂巴着吐掉皮。
陶椿聞到了柿子的甜味,她忍不住口齒生津,她心想少吃一點就行了,不會胃疼。
柿子皮挺厚,陶椿不确定是摘早了,柿子還沒熟的原因,還是本就是這個品種。不過皮厚歸皮厚,柿子肉還挺好吃,脆脆甜甜,一點都不澀。
陶椿默默把一個柿子吃完了,她把啃下來的柿子皮扔火堆上,戴上鼠皮手套沿着火溝往外拔草。小核桃要幫忙她沒讓,擔心草裏藏的蟲咬到她。
待姜紅玉烙好一鍋餅,扛樹的人回來了,兄弟倆累得呼哧呼哧的,身上的單褂汗濕了大半。枯木一撂下,他倆就把沾了木渣的單褂脫了,站在外面拍打衣裳。
小核桃跑去找她爹,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在兜裏藏了兩塊豬肉脯,她獻寶似的拿給她爹和她小叔吃。
“我跟嬸嬸做的。”小核桃說。
豬肉脯冷了幹巴巴的,邬常安嘴裏又渴又幹,嚼了幾下還把上膛戳出血了,他吃了一嘴的血腥味。
“好吃,你跟你嬸嬸手藝好。”邬常順還沒嘗出味道,他先誇一句。
小核桃高興,她蹲下去撚她爹腿上黏的草籽。
“我身上髒,你走遠點。”邬常順嫌她礙事,他走遠點,用褂子在腿上拍幾下,褲子上的草籽浮土就拍掉了。
“飯好了,忙完了就進來吃飯。”姜紅玉喊。
邬常順應一聲,他把單褂穿上,一手提起小閨女,扛着她往回跑。
邬常安跟在後面,瞥見陶椿從柴房後面過來,他趕忙套上單褂,飛快扣上扣子。
“明天還上山砍柴?”陶椿問。
“對,我們今天在山上相中了一棵老榆木,明天跟陵長說一聲,再喊上我姐夫,我們去把老榆木鋸了。這棵老榆木一個人還抱不攏,做獨輪車是夠用了。”邬常安說。
山裏的枯木、朽木陵戶們能随意砍伐,長歪的新樹和多發的新枝也能随意修剪,但若是砍伐經年的老樹,這個要向陵長報備,有些樹種和某塊地方的樹是只能修剪不能砍伐的。
守陵人守山不僅要防着山外的人進山砍柴伐木,他們自己也不能随意砍伐。
“你們兩口子在外面磨蹭啥?吃飯了。”姜紅玉喊。
“來了。”陶椿大步進屋。
邬常安跟在後面,他品咂着肉脯,這會兒嚼出滋味了,他頭一次發現野豬肉的粗肉絲還挺有嚼頭,越嚼越香。
蛋花湯早就煮好了,放涼了不燙嘴,邬家兄弟倆上桌先幹兩碗蛋花湯,解了渴才開始吃餅子,他倆餓狠了,餅子進嘴裏沒有細嚼就進肚了。
苞谷面顆粒粗,陶椿吃的慢,外殼上烙的苞谷粒嚼着脆香,裏面的瓤吃着甜甜的,要比煮的苞谷粥好吃。
小核桃吃着吃着睡着了,姜紅玉把她抱在懷裏繼續吃飯,抱個孩子不方便起身,她想到鍋裏還烙着餅,說:“弟妹,鍋裏還有一鍋餅子,你去看看,翻個面繼續烙。”
陶椿一口把剩下的餅子塞嘴裏,她一蹦大步走了。
邬常安看她一眼,她這一天天過得挺高興的。
鍋裏沒添水,烙這種薄餅就是要用火星慢慢焙,沒有明火,不會把鍋底燒穿。陶椿把餅都翻個面,蓋上鍋蓋了,她探頭看竈眼裏塞着大木頭樁子,不用添柴。
出去的時候,陶椿把食櫃裏的豬肉脯端出去。
“這麽多啊?”邬常順伸手捏一個,“這個挺耐嚼,越嚼越香。”
“你們明天進山的時候帶點,餓了就嚼一塊。”陶椿說。
邬常順點頭。
“蜂蜜壇子見底了,蜜沒了。”陶椿看向邬常安,“你什麽時候去取蜜?”
“要是明天能把老榆木放倒,後天就去。”邬常安沒推托。
“什麽時候扛回來?明年開春了?”姜紅玉問。
“對,在山裏放一冬,明年開春了扛回來,剝掉皮曬兩個月,水分曬幹了再刨木。”邬常安對這個活兒很熟練,“只要手上的功夫沒問題,我能趕在秋收前把獨輪車做出來。”
“你手裏還有多少骨膠?家裏沒什麽活兒了,我想把雨披做出來。”陶椿問。
邬常安嚼着肉脯回屋,他把剩下的骨膠都拿出來給她,小泥爐和融膠的陶缽一并搬了出來。
陶椿從布兜裏抓出一把灰黃色的顆粒,像是小石頭,看形狀是切成這個樣子的。她掂了掂重量,估計不到半斤,她擔心不夠用。
“熬骨膠只需要用骨頭和碎皮子?還有旁的嗎?我想自己熬一鍋。”她問。
“我見老三熬過,你要是想熬我幫你,這也是個費事的活兒。”姜紅玉說,“骨頭和皮子都好找,狗沒啃完的豬頭骨就行,你沒事的時候去小叔家還有香杏家轉轉,家家戶戶的狗都有啃不動的骨頭,豬骨狼骨都行。”
提到狼骨,陶椿想起來年嬸子給她的狼皮她忘記拿回來了。
“那我明天去轉轉。”陶椿說。
嚼着肉脯打發時間,待肚裏的食消化了,忙累了一天的四個人才起身洗漱。
姜紅玉打水給小核桃擦洗,陶椿去把鍋裏的餅子鏟起來,她舀兩瓢熱水把碗筷洗一洗,跟着舀一盆熱水回屋了。
邬常安兄弟倆把熏的豬腿和一扇排骨提回來,澆滅了火,他們二人也打水洗澡。
邬常安去晾衣繩上拿衣裳,衣裳還是濕的,他只能回屋拿。
趁着院子裏沒旁人了,邬常安湊到晾衣繩上翻找,來回找了兩遍也沒見他的衣裳,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只覺得這個媳婦娶得虧。
等邬常順洗完澡回屋了,邬常安回屋把他巡山的時候攢下的髒衣裳和今天換下來的悄
悄拿出去泡木盆裏。
夜半三更,其他人都睡了,他蹑手蹑腳出來把衣裳搓洗幹淨挂晾衣繩上,免得他大哥發現了,指不定又要有意見。
*
次日,邬常安他們去找陵長報備伐木的事,陶椿也一起跟過去。
“拿狼皮是吧?”年嬸子看見陶椿,她把狼皮拿給她,“你今天要是不來,我還準備叫我兒子給你送去。”
“我都忘了,還是昨晚提起要熬骨膠才想起來前天忘把狼皮拿回去了。”陶椿說,“對了,嬸子,你家有沒有骨頭?狼骨和豬骨都行,我拿回去熬骨膠。”
“有,我去狗窩裏給你找。”
“砍完樹你倆歇兩天,我打算初十那天讓你們動身去抱月山,早去早回,免得遇到下雪天。”陵長說,“你家是你們兄弟兩個都去?”
“是,我倆都去,我弟妹也去。”邬常順說。
陵長看向陶椿,他笑着說:“才從山外回來還不習慣山裏的清淨是吧?想跟去湊熱鬧?我可跟你說了,山路不好走,不是上山就是下山,遇到下雨天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你可想清楚了。”
“倒不是想湊熱鬧,我用豬肉做了一樣新吃食,想拿去看看能不能跟抱月山的陵戶多換些糧食。”陶椿不承認是去湊熱鬧,她有意給陵長留個好印象,日後山陵使若是因為山外的事找她麻煩,陵長或許能保她。
“我們陵裏種的稻子少,其他莊稼也不豐,跟其他陵戶換糧食只能靠陶器,我覺得這種交換方式對我們來說有弊端。糧食吃進肚子就沒了,陶器若是保存得好,一個陶罐能用上十年,到時候人家不缺陶器了,我們就換不到糧食了。”陶椿仔細說,“陵長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換不到糧食的時候我們能向朝廷求助嗎?”
陵長面上生愁,他勉強笑着說:“地裏又不是不長莊稼,沒了米還有麥和苞谷,我們跟他們糧食換糧食也行。”
“是呀,就是糧食搬來扛去累人。”陶椿沒跟他争糧食換糧食可不可行,他們扛着陶器去抱月山,而非抱月山的陵戶帶糧食來公主陵,已經看得出來哪一方處在交易的劣勢。她笑着說:“我用十四五斤野豬肉烤了一百四五十片肉脯,烤好了估計只有兩斤多,我打算拿去試試能不能換糧食,要是有人肯換,不論是糧食還是山貨,我都換。就是沒人換我也不吃虧,兩斤多的東西拿手上不累人,回來的路上就給吃了。”
陵長大差不差聽明白了,這個肉脯估計跟肉幹差不多,他不看好,見陶椿挺上心的,他不給她潑冷水。
“行,你跟着去,你們年輕人心思多,去旁的陵裏看看也好。”他說。
“陵長,我弟妹說的真不真?以後用陶器換不到糧食了?”邬常順問。
陵長笑笑沒說話,“出太陽了,你們進山忙去吧。”
年嬸子提了半麻袋的骨頭遞給陶椿,說:“好丫頭,去忙吧。”
陶椿提着麻袋抱着狼皮去演武場,她打算站完樁再回去。
“老三,你說陵長是什麽意思?”邬常順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我去年跟小叔他們去抱月山,聽他們說抱月山的陵戶越來越挑剔了,尋常的陶器已經不要了。”邬常安盯着女鬼的背影,說:“她說的大概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