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豬頭狼腸一鍋炖 “有點本事的女鬼”……
第20章 豬頭狼腸一鍋炖 “有點本事的女鬼”……
邬家有個閑置的酸菜壇子,閑置的原因就是太過笨重,清洗不方便,這下派上用場了。
密封的竹筒在炙烤下變形,邬常安用火鉗夾起來丢進壇子裏,壇子蓋還來不及蓋上,竹筒在碰撞下“砰”的一聲炸了,爆炸聲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兩只拴在檐下的大黑狗吓得夾着尾巴嗚嗚叫。
“聲音比之前響。”邬常安驚喜。
陶椿也高興,她指點說:“往壇子裏倒一鍬火炭,多燒幾個竹筒一起丢進去。”
“對,多丢幾個竹筒試試。”陵長附和道。
邬常安依言照做,他認真觀察竹筒的情況,竹筒燒鼓包了,他接連把三個竹筒丢進壇子裏,末了不忘蓋上蓋子。
圍觀的人激動地盯着,猛地,“轟”的三聲響,壇子蓋都震得叮當響。
“壇子裂沒裂?”陵長問。
邬常安去看,“外面沒裂,裏面看不清。”
“那就行。”陵長滿意,“你們去砍竹子,我去召集人把得用的罐子壇子、鐵鍋銅釜拿出來。”
邬常安帶着阿勝等七個人出門去砍竹子,剩下的人回去搬柴。
姜紅玉見快晌午了,她喊上陶椿進屋做飯,人多,她們做飯不用講究好不好吃,煮一大鍋疙瘩湯不讓人餓肚子就行。
疙瘩湯出鍋,離得近的人也搬東西過來了,住在山坳的陳青雲拎來兩個大肚陶罐,他媳婦雪娘提來半袋子木炭,邬小叔一家送來四個陶罐,還有一盆南瓜焖飯。
“弟妹,我家的罐子薄,這個水缸還行,也不曉得用不用的上,我跟你姐夫先搬過來。”香杏跟她丈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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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陵長來了讓他決定,你倆吃沒吃飯?”陶椿問。
“沒有,我在這兒吃一碗,也不用往回跑了。”香杏坐下,“累死我了,這水缸可重了。”
陶椿吃飽了,她給香杏和杜月各盛一碗疙瘩湯。
又有人挑兩筐劈好的幹柴送來,陶椿過去張羅着讓人坐下吃飯。
午後邬常安他們扛着老竹子回來,陵長也帶着一批人過來了,他們帶來的壇子罐子多,難得的是還有兩個帶蓋大鐵桶和五個銅釜。
“陵長,你把陵殿裏供奉的銅釜拿來了?”阿勝驚訝。
“換下來的舊的。”陵長簡單解釋一句,他清點一下空地上擺放的東西,壇子罐子合起來有六十七個,大水缸一個,柴有十筐,木炭湊了五袋。
“差不多夠了。”陵長說,“現在我把任務派發下去,你們吃了飯該進山的就進山,其他人好好歇一夜。”
陶椿和姜紅玉擔心罐子會破,為了避免山林起火,她們召集了一批手腳麻利的年輕姑娘和媳婦挑擔子去打水,水桶提前放在山腳下,明天再跟着男人們一起挑進山。
忙忙碌碌一天過去,聚在邬家附近的陵戶商定好明日進山的路線,紛紛回家睡覺。
這一夜,由于沒人進山驅趕狼群,狼嚎聲越發逼近山腳。
天明,狼嚎聲消失了,陵戶們各自帶上弓箭和砍刀從不同方向入山。
姜紅玉把小核桃送到翠柳手裏,她跟陶椿還有香杏帶着二十六個女人也挑擔入山。
太陽的光暈投進山林的時候,邬家堂兄弟四個找到了進食的狼群,還沒靠近,狼群發現了他們。
“快上樹。”邬常安縱身一躍爬上樹,站穩了,他倚着樹幹拉弓,一箭射向一頭眼熟的灰狼。
灰狼躲了過去,跟在後面的一頭母狼中箭倒地,這一箭打破了人和狼群之間的拉鋸,其他假嚎的野狼立馬疾奔過來。
樹上的四人快速放箭,争取多取狼命。
遠處一聲狼嚎,頭狼發令,狼群迅速散開,它們遠遠包攏着四棵樹,邬常安他們立即沒了優勢。
“射死了三只狼,傷了三只。”邬常順說。
話落,西南方向的坡上砸來一個用泥封了蓋子的鐵桶,狼群冷眼避開,并不忌憚這個像石頭一樣的東西。
“砰砰砰——”滾動的鐵桶裏響起震耳的爆炸聲。
霎時,狼群驚得四散,它們扯着脖子嗷嗷叫。
趁着它們慌了神亂跑,一波人沖出來射箭。
又一個大鐵桶擲了出來,狼群亂了。
趁着這個時候,有人拿出銅鑼挂在樹上一個勁敲,鑼聲壓過爆炸聲,也壓過了狼嚎,一下子煞住狼群的威風。
邬常安從樹上下來,他撿起地上落的箭搭在弦上朝一頭口流涎水的灰狼射過去,它被震天的鑼聲和爆炸聲擾得晃了神,這一箭正中脖子。
一頭狼倒地,附近的野狼後退,縮在後面的陵戶趁機跑出去拖走鐵桶,鐵桶上糊的泥掉了,他忙擡頭去看,擔心燒着的木炭會掉出來。
“愣着做什麽?快去加柴。”邬常順踢他一腳。
“你留着心,看地上有沒有火炭。”
狼群有了退意,頭狼帶頭逃跑。
陵戶們追了上去。
邬常順轉了一圈,他踩滅一簇火苗,罵了一聲又去看其他地方有沒有火。
姜紅玉趕來了,她喘着粗氣說:“你去追狼,這兒交給我們。”
“仔細點。”邬常順交代一聲,他快步去追其他人。
從南邊上山的陵戶朝狼群嚎叫的方向追去,靠近了,帶鍬的陵戶火速挖坑,銅釜裏燃燒的火炭倒出來,摟一把枯葉,架上幹柴,火苗迅速飙起。
“竹筒倒火堆上,快拉弓,狼群過來了。”陳青雲喊。
鼓起的竹筒丢銅釜裏再摁上銅鑼,爆炸聲一聲接一聲,狼群聞聲迅速拐彎。
“追。”陳青雲扛走一袋竹筒,囑咐說:“留一個人滅火。”
北邊同樣有爆竹聲,三方夾擊,狼群只能往西去。
竹筒炸一陣,射箭射一波,臨近晌午的時候,狼群奔向斷頭峰。
斷頭峰上哼哧哼哧在樹上蹭癢的野豬群聽到狼嚎聲漸近,大豬帶頭想跑,但早在此埋伏的阿勝等人哪會讓它們退縮,他們蹦下樹,阻攔它們下山。
“快,還有竹筒嗎?再炸一波,把狼群繼續往山上逼。”山下的人氣喘籲籲道。
“有。”
“嗷!快躲開,這死豬要拱人。”阿勝大喊,“這只豬太大,放它走,把其他豬攔下來。”
半山腰,狼群聽到山上有人的聲音,它們疾奔上山。
狼群和豬群相遇,兩方都怒氣沖天,一見面就撕咬在一起。
得勝者迅速爬上樹。
邬常安他們追上來了,在山裏蹿了半天,他們又疲又累,箭已經
用完了,手也拉不開弓,見狼群和野豬鬥得你死我活,他們心癢也插不上手,只能爬上樹遠遠看着。
太陽緩緩西斜,林中的搏鬥也分出了勝負,六只野豬帶傷逃了,留下的狼群在落日下一聲聲嚎叫。
還有獵人在側,狼群匆忙分食了野豬,留下一地死無全屍的同伴,它們灰溜溜地從斷頭峰西側追着野豬離開。
“可算走了。”有人大松一口氣,“這次死的狼不少,我們跟它們的仇越發消不了了。”
“把它們都殺了不就沒仇了。”邬常安跳下樹,“別唠嗑了,天快黑了,能吃的帶走,我們趕緊下山。”
“路上點的火都滅了吧?”邬常順憂心。
“滅了,滅了,我們誰點的火誰留下滅火,都是滅了才追過來的。”一個老陵戶說。
野豬拱死了九頭狼,陵戶們收撿狼屍,又割了五個野豬頭,狼群沒吃的豬腿砍下來帶走,豬腸子也掏出來裝陶罐裏。
“我們在山下還挖了八個陷阱,也不曉得還能不能逮到野豬和野狼,要不追着狼群離開的方向跟過去?”阿勝熱血沖頭,想乘勝追擊。
“算了,明天再過來,我們一天沒吃飯了,都餓沒勁了。”邬常順還惦記着家裏,他憂心他媳婦會不會還在山裏滅火沒回去。
“回吧,箭用完了,要是遇上狼群還沒走遠,我們就掉狼窩裏了。”邬常安跟着勸。
“走走走,下山回家。”阿勝不堅持了,“餓死我了。”
“這一天又累又餓。”
“好在沒人受傷,也沒人喪命。”
“邬老三,你媳婦這主意不錯,山裏的狼還沒見過會滾會炸的東西,一下子就吓得慌了神。”
“改天去找陶匠說一聲,讓他燒一批個頭小一點的缸,要封死的那種,只留個巴掌大的口。下次狼群再來,我們把罐子也扔出去,又能吓一回。”
邬常安扛着豬腿沒出聲,他得承認,這個女鬼還是有點本事的,不單單會吓唬人。
還沒出山,月亮就出來了,好在一行八九十個人,在山裏走夜路也不害怕。
山谷裏,不等天黑,留在家的人就躲進屋裏了,狼這東西狡猾,他們擔心狼群會繞路下山偷襲。
陶椿擔心家裏的狗會被狼咬死,她回屋的時候把兩只大黑狗也牽了進去,有它倆守夜,她睡覺也踏實。
深夜,陶椿被狗叫聲驚醒,她聽見外面也有狗叫聲。
“是狼下山了還是人回來了?”陶椿問梆梆叫的狗,她穿衣摸黑下床,擠開兩只狗趴在門縫往外瞅。
屋外有月色,遠比屋裏要亮堂。
漸漸的,風裏有了人聲,陶椿拉開門栓,兩只黑狗一躍沒影了。
“弟妹?是你大哥他們回來了?”姜紅玉隔着門問。
“對,我聽見聲音了。”陶椿把門窗都打開,散散屋裏的狗味。
姜紅玉開門出來,她去竈房點火燒水,準備煮面條。
人聲近了,陶椿快步走出去,“你們回來了?狼群趕跑了?”
“跑了。弟妹,你說的法子挺有用,鐵桶帶着爆竹聲滾進狼群的時候,就是頭狼也慌了神。”大堂兄說。
“有用就好,沒白費大夥兒忙活大半天,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你們,箭法好是一方面,敢追着狼群跑就不是常人。”陶椿誇誇其談,“我今兒跟在你們後面挑水上山,聽到狼嚎聲心裏就發怯……”
“我小叔小嬸還在家等着,你們趕緊回去。”邬常安聽不下去了,“大半夜的,一個勁啰嗦什麽。”
陶椿:……
邬常順發笑,他拍了拍兩個堂兄弟,說:“快滾蛋,你們礙人眼了。”
邬常安生惱,礙什麽眼?他懶得聽這廢話,餓都要餓死了。
“弟妹,走了啊。”大堂哥走時拍老三一巴掌。
二堂哥暗罵一聲蠢蛋,也跟着走了。
邬常順擡腳離開,還喚走了兩只狗。
陶椿沒搭理邬常安,她溜溜達達走了,“大哥,殺了幾頭狼?”
“野豬拱死了九頭,你們在山上撿了幾頭?”
“也是九頭。一共死了十八頭,這個狼群還有三四十頭狼?這個族群不小。”陶椿說,“明年它們還會過來。”
“來了再說吧,山裏的狼殺不絕,愁也不是事。”邬常順擡腿進竈房,“飯好了嗎?我要餓死了。”
陶椿沒跟進去,她回屋了。
邬常安端水回屋洗澡的時候路過女鬼的屋,聽見屋裏有拍蚊子的巴掌聲,他站在門口問:“熏不熏蚊子?”
陶椿沒理,她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走了。
一盞茶後,邬常安開門出來倒水,他在門外站了站,走到窗外問:“你熏不熏蚊子?”
陶椿在床上翹起腿,她心有納悶,這男人不對勁啊,不怕鬼了?
又一個蚊子嗡嗡嗡地飛過來,陶椿下意識擡手一拍,窗外本來要回屋的男人頓住腳,他猶豫了幾瞬,擡腿去了倉房。
“艾草盆給你端來了,放門口,你自己端進去。”邬常安說。
陶椿翻身下床,她摸黑穿上鞋去開門,門外沒人,她端着冒煙的艾草盆進屋。
聽到隔壁的門關上了,邬常安站在桌前長長籲口氣,他也是糊塗了,餓了一天把腦子餓沒了。
鬼鬼鬼鬼!她是鬼!他擱心裏默念。
……
“小嬸子,我大爺叫我來喊你去選肉,昨天打了狼,我邬叔他們還砍了野豬腿和豬頭回來,你看你們喜歡吃豬肉還是狼肉,你去選。”陵長的堂孫來喊。
邬常安被吵醒,他開門出來看了看天,這都快晌午了,也沒人喊他。
“我跟小六過去一趟,鍋裏還燒着火,你去盯着。”陶椿回頭說。
“等會兒,你在家做飯,我過去。”邬常安醒過神。
陶椿沒理他,她拿上扁擔,挑着兩個水桶跟小六走了,路上她打聽,小六是陵長堂哥的孫子,叫小六是排行第六,但上面只有一個姐姐,另外四個不是沒生下來就是生下來了沒養大。
陵長的家離陵殿不遠,陶椿到的時候還沒多少人。
“大爺,我把我小嬸子叫來了。”小六去回話。
“陶椿,你來看看,你看你喜歡吃什麽。昨兒能把狼群趕走,你有大功,狼皮我做主分你兩張,肉随你挑。”陵長說。
陶椿喜笑顏開,“老叔,那我不客氣了。”
陵長哈哈笑,“不用客氣。”
“小嬸子,我跟你說,你要是吃豬肉就挑豬頭和豬腸子,別拿豬腿,野豬肉柴的很。”小六跳出來說,“你要是沒吃過狼肉,你切一坨回去嘗嘗味就行了,其他的就挑內髒,狼肉做不好就膻的很。”
“聽你的。”陶椿提個帶獠牙的黑豬頭放桶裏,臭烘烘的豬腸子提一挂,狼腸子也提一挂,最後取了兩個腌過的狼心。
“拿完了?”陵長問。
“拿完了。”陶椿點頭,“多謝老叔,我這就回去了。”
“行,狼皮炮制好我讓小六給你送去。”陵長說。
陶椿樂滋滋地挑着擔子離開,路上遇見其他來取肉的人,她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
回到家,陶椿見老大兩口子也回來了,姜紅玉在竈房炒菜,她放下擔子說:“地裏的花生拔完了,我下午不下地,在屋裏炖肉。”
“拿了什麽肉?”邬常順抱着小核桃過來,“豬頭,豬腸子,狼腸子,還有狼心,不錯,挑的都是好吃的。”
“好吃的。”小核桃吸溜口水。
陶椿笑,“你下午跟嬸嬸在家,肉炖好了你第一個吃。”
小核桃連連點頭。
“吃飯了。”姜紅玉喊,“進來盛飯端菜。”
陶椿昨天吃邬小嬸做的南瓜焖飯挺好吃,她今天也切了南瓜準備做焖飯,走的時候忘了交代邬常安了,沒想到他也做了焖飯。
“你怎麽曉得我要做南瓜焖飯?”她問。
“南瓜切好了沒有放篦子上蒸,你昨天又吃了南瓜焖飯,不難猜。”邬常安平淡地說。
“噢,那你還挺聰明。”陶椿淡淡地回一句,她坐下吃飯。
邬常安炒菜喜歡多用油,這頓飯也不例外,米粒裹了豬油和南瓜汁,泛着微黃的油光,吃着又香又甜,陶椿整頓飯沒有夾菜,幹吃一
碗半的南瓜焖飯。
飯後歇了歇,等家裏另外三人都下地幹活去了,陶椿起身去洗碗。
“嬸嬸,豬牙好大。”小核桃蹲在外面玩豬頭。
陶椿反應過來,邬常安在家的時候該讓他把豬獠牙卸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砍動。
竈房收拾幹淨,陶椿提一捆柴出去生火,她握着野豬的豬獠牙舉着豬頭在火上烤,黑豬毛燒得焦臭,她一邊烤一邊扭頭幹嘔。
小核桃蹲在一旁也跟着嘔。
“你跑遠點。”陶椿說。
小核桃抹着眼淚搖頭,“我陪嬸嬸。”
豬頭烤焦,豬牙只是溫熱,一點都不燙手。陶椿心想這是好東西,這東西不算小,可以打磨成一個湯勺,也能做幾雙筷子。
滅了火,陶椿挑着擔子領小核桃去河邊洗兩挂腸子,半路遇見邬常安,他挑着兩筐花生準備回家。
“洗豬腸子?我來洗。”邬常安放下扁擔,他接走陶椿肩上的擔子。
陶椿牽着小核桃跟過去,他洗兩挂腸子,她就刮豬頭。
兩口子隔着兩丈遠蹲在河兩邊忙活,陶椿掂着菜刀唰唰地刮豬頭,邬常安聽着聲莫名覺得頭皮發疼,脖子也涼飕飕的。
刮豬頭和洗豬腸子都是麻煩事,洗幹淨了,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回到家,陶椿讓邬常安把豬牙砍下來,她踩着椅子摘厚厚兩沓柿子葉去腌豬腸子,豬腸子只用草木灰去不了臭味。
“對了,家裏的這棵柿子樹怎麽沒結柿子?”陶椿問。
“結了,都在倉房裏,不等熟就摘下來了,生柿子用酒漬了是脆的,也能吃。”邬常安回答,“要是不摘,柿子黃了能被鳥啄得稀爛,掉一地惡心人。”
“嬸嬸,你吃不吃?”小核桃小跑着出門,“我去給你拿。”
“我不吃,我要留着肚子吃肉。”陶椿胃不舒服,哪敢吃生柿子,“小核桃也不吃,晚上多吃肉。”
“那好吧。”小核桃又小跑着進來,“嬸嬸要燒火嗎?”
“等一等。”陶椿心想這丫頭可真勤快,喜歡幫大人做事,挺招人喜歡。
柿子葉揉碎腌豬腸子和狼腸子,豬的腸子比狼的腸子油水大,其實适合爆炒,不過陶椿吃不得辛辣的,她打算兩挂腸子一起炖。
豬牙砍掉了,邬常安拎着豬頭進來,見陶椿還在揉豬腸子,他納悶道:“柿子葉能洗豬腸子?”
陶椿“嗯”一聲,“燒火吧。”
豬頭和兩挂腸子丢進鍋裏,鍋裏添上滿滿一鍋水,陶椿翻出辣椒、青花椒、八角和桂皮丢進去,再撒上鹽倒半碗醬油,她拿起鍋蓋蓋上。
“八角和桂皮也是從山裏弄來的?”她問。
“不是,從山外買的。”
“噢。”陶椿沖小核桃招手,“走,我們出去玩。”
家裏炖肉,後鍋少不了熱水,陶椿打算洗個頭,她昨天在山上看見柏樹折了幾支柏樹枝,曬了一天有六七成幹。她抓一把幹皂角搗碎,加上柏樹葉和艾草,搗出一碗碎渣,她跟小核桃各抱一個盆埋頭洗頭發。
鍋裏的肉炖開鍋了,邬常安用鏟子支起鍋蓋,鍋裏添上柴,他出來摘花生。餘光掃過披頭散發的女人,這還不足半個月,他感覺她像是變了樣子。
“嬸嬸,掉了。”小核桃在樹根下撿到一張硬梆梆的鼠皮。
陶椿想起來了,之前剝了鼠皮,她讓小核桃把鼠皮貼在樹上曬着,轉過頭就忘記收了。她取下還粘在樹上的四張鼠皮,用洗頭發的水泡着。
鍋裏的咕嚕咕嚕聲漸漸有了香味,陶椿洗一缽才拔出來的新鮮花生倒鍋裏一起煮。
黃昏,老大兩口子挑着花生回來了,聞到濃郁的肉香,累了半天的人頓感餓得心慌。
陶椿把煮花生撈起來讓大夥兒先墊墊肚子,豬頭還要再炖小半個時辰。
明月高懸,山裏的人聲和狗吠聲都歇了,邬家五口人才停下摘花生。
炖豬頭裝了一盆,兩挂腸子裝了一盆,狼心切碎摻肉湯裏。
“能吃了吧?”邬常順餓得直吞口水。
“能能能。”陶椿切一刀豬頭肉,又切兩結腸子,再舀一勺肉湯,她捧着碗抿一口,肉好不好吃不确定,湯的确香濃。
“炖到時候了,好吃。”姜紅玉說。
豬腸子口感肥糯,狼腸子口感偏綿不失嚼勁,豬頭肉滋味最佳,韌性十足的豬皮炖得膠質滿滿,主要是野豬肥膘少,豬頭肉一點都不膩,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