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柯西島（1）
柯西島（1）
為柯西島寫近代史，要怎麽開頭？
一天，一艘船來到柯西島海岸，輕而易舉的突破了吃人的森林，喊話長老院：“做生意，or 死？”
一開始，沒有人把這個訪客放在眼裏。
直到那個有着神女一般美貌的男人拿出武器，轟炸了柯西島。
自此，阿薩辛分公司入駐柯西島，架起了柯西與外界的橋梁，文明随着災難一起傳入。
亨伯特将陷入沉睡的維多利亞和剛剛出生的費米帶回了柯西島。
忙了一天，換衣服的時候，他在大衣領子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微型追蹤器。
回到那個問題，如果讓他寫柯西島的歷史，他會怎麽書寫？
會說是他讓西瑞爾定位到了柯西島的坐标，從而在幾年後，開啓了柯西島被阿薩辛經濟殖民的歷史？
是他的錯誤，還是不用過于怪罪自己，因為柯西與世界相連本就是命中注定？
費米下了阿薩辛的航船。
海的那邊是什麽？費米一點興趣也沒有。
海沒有那邊，海就是海。
捂着肚子的男孩從小巷子走出來，腸子從他指縫中滑落。
狗在垃圾桶裏翻騰，蒼蠅在垃圾堆上嗡嗡亂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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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土地吞噬了無數屍骨，他們很快腐爛，像從未存在過。
那條龍被殺死以後，終日籠罩在柯西島上方的霧也開始消散，柯西島人恢複了記憶，奧利弗明白了：“原來我也是外界扔來的垃圾！”
越來越多的柯西島人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他們本是令大陸聞風喪膽的罪犯，卻被扔到了這個島嶼，喪失記憶，每日渾渾噩噩。
“可惡，政府那群人，竟然如此對我們！”
于此，找回記憶的柯西島人，展開了對大陸的瘋狂報複。
一開始，只是小規模的行動，直到背後由阿薩辛控股的公司，打開了兩地的航線。自此，大陸的地下勢力頁湧入柯西島。美麗的原始森林短時間內，迅速變成罪惡的土地。
而無論多麽混亂，山巒上的城堡依然享有安寧。
這是背後最大主顧阿薩辛定下的，不成文的命令。
柯西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中去。
而柯西的長老依然在沉睡。
費米接了一個任務；鎮壓柯西島分公司反抗的勞工。
費米一點也不想聽從西瑞爾的命令，但西瑞爾永遠都不會考慮別人想什麽，願不願意服從，只要他想，別人就要按照他的意願去做。
如果他不願意……他的拳頭已經讓他變得很聽話。
是他的命運就是如此？他從阿薩辛到柯西，又從柯西來到阿薩辛，現在，又回到了柯西島。
他曾因對一個女人朦朦胧胧的情愫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以為他可以加入柯西海賊團，但是實習期還沒過，就被迫脫團，去到了□□的頂端，阿薩辛家。
他以為他可以安安生生的當他的阿薩辛二少爺，卻又無法忍耐的和柯西海賊團的女人糾纏不清。
費米踩下跑車油門，車上放着分公司董事發來的影像，呸了一聲：“什麽勞工？這是童工吧！”
沒日沒夜的工作，為阿薩辛生産武器，再分銷到各地。
他曾經不也是這樣嗎？
第一次拿起槍的時候，也不是拼寫都不熟練嗎？
有人在他的人生中對他伸出援手嗎？無論是婚姻破裂的父母，親哥哥，還是他的愛情，都将他推入深淵中。
費米将車停在零區入口。
一位老人在看守。
費米做好了戰鬥的打算。
誰知那老人看到他的身影，微微睜開好似失明的灰色眼睛，聲音中帶着驚喜：“費米？是費米嗎？”
“爺爺……？”費米認出了眼前人，心裏發寒。
老人咧開牙齒快掉光的嘴巴：“費米啊，真的是費米啊，你有十幾年沒回來了吧？”
老爺爺給他開了門，和他拉起了家常：“費米，你去了哪個□□工作？”
我不工作。我天天在家打游戲。
然而看着幾近失明的老人，費米說：“阿薩辛。”
“阿薩辛？啊，那可是大企業呢，比□□正規多了，簽合同，有年假，年終獎，還有傷亡撫恤金，工作也自由，就是壓力太大了，聽救濟院的小孩說，現在阿薩辛可是很難進，費米你小時候身體就弱，我們都覺得你活不長，阿薩辛怎麽樣？工作辛苦不辛苦？”
真奇怪，這明明是個很慈祥的老人，怎麽就成了他的心理陰影了？
“還好……”費米說。
他講鬼故事吓小孩子的事是真的存在，還是他自己在心裏放大了童年的恐懼？
“你都做什麽工作？危險嗎？”
費米：“……我在技術部，負責阿薩辛家的主宅安全。”
“跑外勤多嗎？”
費米：“……不多，基本就是在辦公室坐着。”
“那真是太好了，在辦公室好，安全，你們這一屆的孩子，像你這樣四肢健全的不多了。工作忙嗎？”
費米：“挺閑的，天天打游戲，特魯斯系列我全部通關了，業餘還會做做游戲。”
老人似乎很高興：“好，好。你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直到現在，都沒人破你在《特魯斯的巧妙冒險》的記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找到好工作。”
是嗎？
他不是因為天天玩游戲被加裏罵嗎？
別說柯西島沒人破他的記錄，就算是歌德大陸，也未曾有過。
費米辍學宅在家裏不出門的那年，另游戲界無數人頭痛的高手橫空出世。
老爺爺擡起頭，看着飄着黑煙的方向：
“新建的那些武器工廠，都沒有休息的時候，那些孩子也真是可憐……哦，對了，倒是有個問題要問你。”
老爺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方塊，遞給他：“這個怎麽打開？”
“這是很老的機型了。”柯西島居然還在使用上個世紀的東西嗎？費米看着手中老早就被淘汰的手機，按住電源，重新開機。
老人看到亮起的屏幕，驚喜的說：“我就知道你長大後會成為一流黑客!”
費米：“……”
費米，你看，這就是你的人生。
你的親爺爺，不是叨叨你出門，就是讓你去相親，你的爸爸媽媽有你的時候婚姻破裂，一個不來找你，一個早把你給忘了，你的親哥哥給你很多錢，但永遠要打壓你，讓你無法出頭。
是亨伯特把你養大，說費米是柯西島最可愛的孩子。
救濟院的爺爺，從不會說你打游戲是不務正業。而你的親爺爺從不在乎你幼時最快樂的記憶就在那小小的游戲機中。
你看，你一生中得到的鮮少的關愛都來自柯西島，你卻成了阿薩辛。
“爺爺，柯西島馬上就要滅亡了，我帶你走吧。”
那老人搖了搖頭，“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柯西島。”
費米沉默，擡頭看山端，那一如往日的城堡，移開話題：“長老最近怎麽樣？還在睡嗎？”
老人說：“長老？長老早就蘇醒了啊。”
費米睜大了眼睛：“什麽？！”
“我媽，哦不，長老現在在哪裏？？！！”
老人說：“長老蘇醒後就加入了柯西海賊團，現在已經去歌德了。”
費米：“？？？”
“阿薩辛的殺手小學以優渥的價格從柯西島的救濟院簽下了很多孩子，柯西島被外界所知之後，大陸政府養不起孤兒集中扔到柯西島的事也被報社捅了出來，現在天上，已經不會再下嬰兒雨了。”加裏說。
他們再度回到這片土地。
見到外面的那個世界，柯西島的孩子們才意識到，從前的人生，不是在生活，而是在茍活。
艾斯拉想：“對于那些孩子來說，也許離開柯西島是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加裏不屑的哼了一聲：“柯西島人更好的選擇，就是成為阿薩辛的傭人嗎？”
腳下的路，坑坑窪窪，還留着血與彈殼的痕跡。
他們曾于外來的□□戰鬥，贏來了大豐收：步槍，□□，來福槍，應有盡有，而槍柄山，都印着一個姓氏——科波。
槍支流入柯西島，柯西島從石器時代進入熱兵器時代。
之後這個生産槍支的公司，又被阿薩辛接手。
艾斯拉：“阿薩辛如果不曾來過柯西島，這個地方會更加迷人。是阿薩辛把災難帶到了柯西島。是他們建起工廠，榨幹了柯西島的土地。”
而幕後操縱這一切的大哥，竟如此招那些文明女人的喜歡？
那個陰毒的男人，竟如此備受黑暗世界的崇拜？
費米開車，駛向武器工廠的方向。
曾經郁郁蔥蔥的森林被砍伐，留下光禿禿的樹輪。
山已經幹枯。
這座山是公的，那座山是母的，看，那些向我們滾落而來的石頭，是他們生下的孩子。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亨伯特如此教導他。
從低矮的山脈延綿而下的草地，到現在，依然寸草不生。
“那就是試爆的地方嗎……”費米喃喃，“這次大哥，是鐵了心要柯西島的人全都去死。”
武器工廠外，已亂作一團。
費米下車，看着一片混亂的場景，啧了一聲：“鎮壓？這早就被占領了吧？”
來遲了一步。
阿薩辛柯西島分公司高層被艾斯拉的線綁作一團。
加裏拿着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不用擔心，我已經讓我弟弟去救你們了。”而公司高管看到他，露出得救的笑容，向他喊道：“二少爺——”
加裏抽刀，對準他：“好久不見了，費米——”
艾斯拉在加裏身邊，冷冰冰的看着他。
而勞工中，有人認出了他，驚喜的叫道：“是費米，是費米哥哥——”
加裏冷哼一聲：“他早就背叛了柯西島——”那刀對着他：“你這個叛徒——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應該你殺了——”
費米掃過那些孩子一張張面熟的臉。
沒有猶豫，擡起了槍支。
時隔多年，費米回到柯西島的墓園。
爬山青藤的墓碑上刻着一個熟悉的名字：奧利弗
加裏上前一步，“真虧你能說出那些話，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敢反抗你的那個哥哥了呢？”
費米将武器對準公司高層，而後對着電話那頭破口大罵：“不就是幾個武器生産廠嗎？！你想要賺錢，我給你做事就好了，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給你工作，你要殺多少人我都給你殺，你要多少新型武器我都給你研發——”
他無法對柯西島，這個養育了他的土地出手。
“好。”
視頻中的男人露出笑容，費米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得逞的，獨裁者的笑容，
費米：“？”
“那些人，就交給你處理了，做的幹淨點。”
費米回頭，他知道西瑞爾在說公司的員工。
男人挂斷了電話。
發生了什麽？
形勢變了嗎？
柯西島已經淪為棄子嗎？
老人說，長老已經離島，
費米立馬明白了：“可惡！被擺了一道！！！”
想起和奧利弗共度的那些歲月，費米喃喃：“奧利弗如果還活着，肯定想不到柯西島會變成這個樣子。”
費米擡眼，看着兩個海賊，“你們，為什麽要讓曾經政府的探員，背叛了同僚的探員，加入柯西海賊團？”
“凱撒嗎？”加裏說，“他可是個不得了的戰力。”
費米看着這片荒蕪的土地：“柯西海賊團，打算怎麽做呢？你們真的覺得，可以救得了這裏嗎？”
加裏：“你已經脫團了，我們的行動，也沒有向你告知的必要，現在——”加裏對着他，揮起拳頭。“就你也敢追艾斯拉——”
艾斯拉給他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上藥。
“為什麽不還手？”她聲音冷冰冰的，問。
因為加裏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喜歡纏着你的惡心的死小鬼。如此想，費米卻說：“也許是希望受傷，這樣就可以讓你給我治療了。”
“他又死不了，你還給他治療幹什麽？走了，艾斯拉。”
艾斯拉沒有看加裏，說：“我收了費米的醫療費。”
加裏冷哼了一聲。“維多利亞已經和你父親接觸了，你的媽媽回去了，有了親媽，就不要纏着艾斯拉了，沒斷奶的小鬼。”
艾斯拉将線打了個結：“好了，靜養幾天，就恢複了。”她收起針線，轉身，費米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想叫住她，卻發不出聲音。
懷裏的電話響了。
費米掏出手機，看到了熟悉不過的名字。
接通了電話。
“費米，分公司的資料全都銷毀了吧？哦，對了，媽媽要回來了，記得提前排練一下，做個乖孩子哦。明天中午，高塔餐廳見，家族聚餐哦。”
費米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