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手學校（1）
殺手學校（1）
關于創立殺手希望學校的報告
報告人：斯卡·阿薩辛
在經濟下行，失業率激增，社會動蕩，戾氣增多的大背景下，人民殺人的需求與日激增。阿薩辛殺手有限公司在持續半年的007工作制度下，公司員工出現了即使加工資依然不滿的情緒，甚至有殺手表示，三天跑了六個城市，便利店的飯團都來不及吃，就要匆忙趕往下一個城市殺人，不少殺手不堪重負，紛紛遞交辭呈，雖然進行了返聘老殺手，業務外包給□□，在多個求職軟件發布急聘等諸多舉措，依然無法滿足客戶的需求，在此，為了緩解公司激增的業務量，增加歌德就業率，緩解孤兒院壓力，幫扶貧困兒童，維持社會安定，本人決定創辦一座專門為公司培養殺手的學校，為阿薩辛培養未來的殺手。
學校選址：雷文城維多利亞街44號
學校官方網址：
“維多利亞街44號？”
汽車揚起塵土，從她身側駛走。
莉莉安小皮鞋踩上石子路，停下行李箱，從手機地圖導航擡頭仰望：希望高中。
簡陋的大門，敘利亞風格的建築。
學校兩旁的标語：您給我們一個孩子，我還您一個希望。
她坐了一個小時的只有她一個乘客的汽車，終于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招生簡章上，這座學校由五年前開辦。
不要求成績，不要求語言，籍貫不限，必備的，只有體檢報告。
懷着疑惑的心情，莉莉安還是在看起來建設不久的簡陋的學校官網上遞交了就讀申請和體檢報告，很快便受到了學校的offer。
開學之際，她不遠千裏，從北到南，來到了這個邊陲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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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真的親眼看到學校的标牌，她幾乎要懷疑這是一個騙局。
生源：孤兒院，戰區遺孤，棄嬰，少管所，精神病院
沒有接待處，學生也不多，莉莉安拿着錄取通知書，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新生報到處。
“new fish，這裏。”一個笑容開朗的中年男人向她打招呼。
new fish？這是什麽監獄對新人的稱呼？
“歡迎入學希望高中。”男人接過她的錄取通知書。
莉莉安注意到男人右胸口的姓名标牌：斯卡。
“呀~你還是這個學校開辦以來第一個網上投入學申請的人呢~”男人接過她的身份證件，驚訝地說：“北方人？這麽遠來南方？”
“是的。”莉莉安好奇：“這個學校的生源都是南方人嗎？”
男人點頭：“99%都是，你是那1%。”
看來，是一座新開辦的鄉鎮學校，學生估計都是一個村子裏上小學上初中出來的，莉莉安如是想。
這樣的話，招生簡章上：“就業率100%，畢業即進一流大廠，政府機關。”也有道理了
一開始莉莉安還疑惑哪有高中畢業就工作的？可好似經濟欠發達地區，确實很多人高中畢業後都不會接着上大學。
但是這個“畢業即進一流大廠，政府機關。”是不是就誇大宣傳了？
入學要求：個人信息表，體檢報告
入學測試：校園大逃殺
“哦，對了，我們開學是有開學測試的。”男人說，“放心，只是一個簡單的小考試，考試之前，麻煩簽一下誠信保障書。”
男人将一個文件遞給她。
莉莉安看到誠信保障書的擡頭，看都沒看，直接簽了名字。而不知怎的，莉莉安覺得男人的笑意更濃了，“祝你好運，new fish，希望可以在課堂上看到你。哦，考試開始之前，去體育場領一下號碼牌，也可以挑選喜歡的服裝和順手的武器，體育館直走右拐，那邊有工作人員。”
喜歡的服裝？校服嗎？
校服還可以挑選？
武器又是什麽？
莉莉安走到體育場，将行李箱交給工作人員。
體育場中，受理處排成一排，空地三五成群聚成小團體。
大多數人年紀相仿，可莉莉安也看到了幾個年紀很小，似乎應該上小學的小個子。
莉莉安走到隊尾，前面幾個人站成不規則的三角，似乎是熟人。
針對新學校，莉莉安展開了社交，問：“你們是一個初中的嗎？”
而那幾個人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搖了搖頭，說：“我們是一個孤兒院長大的，你呢？你是哪個孤兒院的？”
莉莉安：“……？”
隊伍離受理處越來越近。
“蒙古彎刀。”
排在小團體前方的少女冷冷的說。
莉莉安探頭，見桌子上，一把彎刀泛着寒光。
莉莉安愣了。
塑料的嗎？裝飾嗎？水果刀？
少女拿了刀走人，到了前面的三個人，“P85，3把。”而随着隊伍将近，莉莉安才終于看到受理處的原貌。
遠距離看不到的地上，成區扔着刀槍劍戟。
“3把P85。”工作人員将小巧的黑色手槍與彈盒一起推向前方的三位女生。
玩具槍？模型？
——不，這絕不是什麽模型，這就是貨真價實的殺器，她的父親是軍火商，她不會認錯任何一把熱武器。
少女們拿槍如拿課本輕巧，“您需要什麽武器？”直到工作人員發問，莉莉安才終于緩過神，說：“2011，謝謝。”
為什麽應該領的校服是防彈衣？為什麽應該發的課本是武器？這個學校為什麽會有槍？
莉莉安走出體育館，擡頭，發現了破舊的教學樓上空，淺淺的淡藍色痕跡。
——這個學校已經封閉，任何信號都無法穿越校園頂空的屏障，而任何聲音與信號也不會傳出去。
莉莉安随人群來到舉辦開學典禮的操場，學生或三五成群，或獨行。比起進來時，都已全副武裝。
講臺上，一個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上，停在話筒前。
擴音器刺啦刺啦，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朝講臺上望去，不約而同地露出微笑，似乎在期待什麽，躍躍欲試。
而臺上男人，接待處的男人看着綠茵茵草地上烏泱泱的人群，咧出一個笑容，雙臂大展：“歡迎來到阿薩辛，渣滓們——”餘光中，工作人員鎖上了操場的門，身邊的男生女生将手按在刀上，槍上，做出準備的動作。
轉回頭，講臺上的男人掏出一把槍，高舉對着天空，“現在，入學測試，正式開始，兩個小時後，活下的人，即是合格——”
“砰——”
槍聲打入蒼穹。
莉莉安看到身邊的人面露兇光，仿佛森林中，野獸的眼睛。
課程設置：
拜仇家諸多的軍火商的父親所賜，莉莉安沒有安琪砂糖與舞蹈的童年，她小時候，是在武器和訓練場中度過的。
綠色的操場染成了紅色。
倒下的人被工作人員拉了出去。
學校的幾處醫療點排起了長隊。
毫發無傷的莉莉安只想早點走到宿舍換件衣服。
手機中，她收到了課表：
武器使用技法通用語毒藥理論與實踐計算機程序體能訓練思想道德修養基礎殺人手法歌德傳統殺人文化文學賞析
文學賞析這一選修課倒是格格不入。
授課老師：斯卡
就業方向：阿薩辛殺手有限公司，殺手希望高中，政府機構，國家體育隊
莉莉安又拿出錄取通知書，湊近了看，放大數倍，終于在希望高中的希望左邊看到了小小的“殺手”二字。
投資方：阿薩辛殺手有限公司
阿薩辛……
這個姓氏，聯想到歌德南方的歷史，莉莉安把一些線索穿了起來，那一切都合理了不少。
歌德共和國南北分治，北方是藝術與時尚之國，是塞洛的城邦。南方是殺手與自然之國，是阿薩辛的國度。
而她簽的也不是什麽考試誠信書，而是生死狀。
簽下之後，學生的生死概不由學校負責。
這座學校的生源的确都來自南方，落後地方的孤兒，戰争遺孤，入學也的确不需要成績單。
而宣傳頁上就業率100%，畢業即進一流大廠。
這個學校的學生，就業率百分白，沒就業的都死了。
畢業過後，基本會進入阿薩辛這個國際殺手公司入職。
而政府機關……
父親說過，南部政府官員不過是阿薩辛家族推出的臺面上的人。
莉莉安來到女生宿舍樓，上樓梯，刷房卡，推開門。
單人宿舍，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莉莉安合上門，她的行李已然被放在客廳。
放在茶幾上的，還有嶄新的換洗衣物。
她依着門，輕輕劃下，坐在地上。
裙角染上的血已經幹涸。
垂下來的黑發間，莉莉安露出一個笑容。
看來，陰差陽錯，到了一個有趣的學校呢。
莉莉安十五歲的時候入學希望殺手高中，學會了無數殺人手法，身體素質大大增強，解鎖了學校的隐藏課程：如何說髒話。——當然她并不會說。
以及。
遇上了第一個喜歡的男孩子，也就是初戀。
西瑞爾轉到學校之前，莉莉安一直都是第一名，可西瑞爾來了以後，就死死的把她壓在第二。
月考成績出來之前，莉莉安就注意到了這個轉校生，“我叫西瑞爾。”他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文學選修課上，她也看到了他。
黑發綠眼，皮膚白皙，乖巧的像個學習成績優良的天使。他優雅的腔調和過于漂亮的五官和這學校的粗糙野蠻格格不入。
成績出來之前，莉莉安從未意料到他如此強大。
于是莉莉安決定給他一些教訓。
莉莉安一刀砍上了西瑞爾的桌子。
其他學生都被這動靜吸引過去。
班裏一陣寂靜。
只見黑發女孩對着黑短發穿着運動服的新生惡狠狠的說：“下次你要是再敢考的比我好，我就殺了你。”
而對方完全沒有任何被吓到的意思。
轉頭，眨了眨貓一般大大的攝人心魄的綠眼睛，歪頭，聲音沉穩而鎮靜，說：“可是，下次你比我考的好的可能性比較小，以及，你也不可能殺得了我。”
直接和年級第一莉莉安叫板，所有人心髒都不好了。
莉莉安是什麽人？
北部最大軍火商科波家的女兒，家族財大勢大。
年級斷層第一，學校裏無人敢惹。
科波家在歌德北部一手遮天，可這家的女兒卻好好的北部不待，離家出走不遠萬裏來南部阿薩辛地盤下的殺手學校來上學。
年少輕狂風風火火，傲氣十足。
可這不知哪來的新生卻這麽惹她，還一臉不知發生了什麽的單純模樣。
所有人都為這個新生默哀，他們知道，用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臉。
莉莉安手狠狠地拍上桌子，對這位新轉來的第一下了戰書：“放學後天臺，和我思考下人生。”說完頭也不回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嗯。”
西瑞爾點了點頭。
班裏人都快吓傻了，還敢點頭？？？不要命了？？？幾乎所有人都預料到了這新生披上白布被擡走的場景。
殺手學校死亡率本就很高，死一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死的也無人關心，理論成績好歸好，可是實踐……
莉莉安是個瘋子，訓練場上瘋起來老師都砍，上次更是把斯卡老師打得嗷嗷哭：“你這小孩有心理陰影別往老師身上發洩啊——”斯卡老師是教官的同時也兼任心理老師，殺手學校的小孩基本都是孤兒，又在十幾歲敏感的年紀，斯卡總是拿年級第一的例子安慰其他學生：“很多時候，有父母還不如沒父母呢，你看老師我，我生下來我媽就把我扔給我爹，我爹一點也不喜歡我，我前半生一直活在我哥的陰影下，而我哥居然覺得我做個家族次子就很好，這個家庭根本就沒人理解我，還有莉莉安，我們的第一名，天天訓練場殺瘋了，一看就是心理扭曲。”
莉莉安一個眼神殺過去，斯卡老師閉嘴了。
于是乎，不少同情的目光落在新生瘦瘦的身子骨上，心中默哀。
而西瑞爾對同情的神色渾然不知，面不改色的把掉落在地上的課本撿了起來。
課桌被莉莉安劈成了兩半，徹底不能用了。
西瑞爾看了看自己的桌椅，又看到隔壁同學完好的桌椅，伸出手，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面無表情的指着隔壁同學的喉嚨劃了一下。
大量的血從割開的動脈噴湧而出。
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表情就永遠的凝固在臉上，西瑞爾在男人倒地之前扛起了男人，拉開窗戶，将男人和自己被砍的稀巴碎的桌子一起扔了下去，然後坐在了死者的座位上。
莉莉安和西瑞爾約好放學後在天臺決戰。
一放學莉莉安就跑去了天臺，四處張望，占據有利位置。
等了好一大會兒，肚子餓得咕咕叫，對方還是沒有來。
黃昏已盡，莉莉安覺得自己被耍了。
又惱又餓。
正在這時一股飯香飄來，莉莉安肚子大叫，循着香味，莉莉安看到了西瑞爾，一時間沒好氣，滿肚子的火。
“為什麽這麽晚才來？”莉莉安生氣的說。
西瑞爾答得雲淡風輕：“去吃飯了。”
莉莉安：“……”
她被耍了，她一放學就在天臺等他。
而快晚修了他才來，還帶着正散發着香味的飯盒。
“你不是吃過飯了嗎？”
莉莉安看着西瑞爾手中的飯盒。
“嗯。”西瑞爾點頭。
莉莉安挑眉：“那你手裏的是什麽？”
西瑞爾如實回答：“管家送來的加餐。”
莉莉安：“……”
肚子咕咕叫。
莉莉安：“……”
“要一起吃嗎？”黑色短發的少年歪了歪頭，一雙大大的綠眼睛看着她。
像森林裏的幼獸，坦蕩又純粹。
莉莉安第一次被人邀請吃飯，一時間無措，卻還是壓住了心裏突然出現的奇怪感覺，強裝鎮定：“那好吧，我吃完再和你打。”
便當很豐盛，也很美味。
他們坐在一起，晚風輕吹。
少年皮膚白嫩，細膩的看不到毛孔。
“你的眼睛……”而讓莉莉安無法移開視線的，還是那雙綠色如樹木的眼睛。
莉莉安第一次見到綠色的眼睛。
“我的眼睛？”西瑞爾擡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說：“很漂亮吧，我小的時候就經常被人誇，我的眼睛遺傳自我媽媽，她是異邦人。”
媽媽……
他說的親昵，莉莉安産生了一種錯覺。
在這裏不正常的學校裏，似乎終于有了一個正常的時刻。
而她又想起了她的媽媽，她長眠于地下的媽媽，腹部突然一陣絞痛。
她顫抖，筷子掉在地上。五髒六腑絞在了一起，火燒火燎。
便當盒掉在了地上。
莉莉安捂着肚子，身體劇痛。
噴出一口血。
血在灰色的地磚上，猩紅的肮髒。
冷汗直流，呼吸困難——莉莉安立馬明白了，便當裏下了毒。
——真是大意了。
教官說過，任何時刻都不要松懈。
莉莉安擡眼，看着一臉茫然的西瑞爾，咬牙切齒：“算你狠。”
暈倒在地上。
西瑞爾迷茫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又看到灑在地上的便當，恍然大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