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松林古鎮
20、松林古鎮
◎白粥配小蟲◎
時光匆匆，轉眼間便到了外出的日子。
清風學堂門前，一輛輛裝飾華美的馬車整齊排列，奢靡至極。車轅旁，書童、丫鬟與車夫們靜靜伫立，各司其職。
人群之中，有些人拖着沉甸甸的大包小包，那陣仗仿佛是要舉家搬遷一般。
學監擡眼掃視，不禁開口說道：“此次出行不過半月而已，你們這般模樣，難不成是要把整個家都搬來？”
語罷，學監神色一凜，高聲下令：“除了必備物品與車夫，其餘人等皆速速回去。”
“此次選定地處偏遠的松林古鎮，目的在于令你們親身感受生活之艱辛，進而珍惜當下這寶貴的讀書時光。可瞧瞧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攜帶了些什麽物品？畫本、骰子、八卦圖，還有帶着針線的……更有甚者，某些同學竟連撥浪鼓都帶來了！你們難道還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嗎？”
學監怒聲斥責着，學生們聽後，皆面露慚色，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各類玩意兒帶了不少，怎的不見有一人攜帶書本！”
“我們此去是游玩的，又并非去讀書，真是服了。”
馬康毫無顧忌地高聲叫嚷着，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學監見他這般模樣，也不願與其多做争論，便着手組織衆人上馬啓程。
項錦棠與阿曼同乘一車，阿曼手中無聊地翻着《論語》，然而眼神中卻滿是迷茫與困惑。
眼見着書本，困意便如潮水般迅速向她湧來，她的眼皮漸漸耷拉下去。
項錦棠見狀，輕輕搖了搖她，阿曼瞬間驚醒，趕忙坐直身子，重新捧起書誦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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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錦棠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讀書、琴棋書畫、武術皆不出色，你究竟擅長何事？”
阿曼聽後，一時愣住，眼神呆滞地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之中。
随後，她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我不知道。”
語氣平淡，卻又似帶着一絲不甘。
……
在歷經了好幾日的漫長行駛後，一行人終于抵達了松林古鎮。
剛一下馬車，一股凜冽的涼意便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項錦棠下意識地縮了縮袖子，那吸入的冷空氣瞬間讓她的鼻子變得紅紅的，像一顆熟透的櫻桃。
此時已至晌午時分，然而天空依舊是一片灰暗，濃稠的大霧如幽靈般在四周彌漫着，層層疊疊，密不透風，沒有絲毫陽光能夠穿透這厚重的陰霾。
項錦棠的心頭猛地一顫，眼前的街道，除了并非處于夜晚的黑暗之中，其餘景象竟與記憶中的某個可怕場景一模一樣。
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心底悄然蔓延開來，她的內心隐隐感到不安。
盡管手中緊緊地攥着地圖，可還是讓她害怕會在這古鎮中迷失方向。
于是，她高聲喊道：“諸位不要亂走！”沉着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衆人陸陸續續地回到了客棧。那客棧的老板，眼睛似乎不太好使，總是半眯虛着眼睛。
他說起話來聲音很輕，還操着一口讓人難以理解的方言：“你們一共七兩……”
項錦棠心裏大致琢磨着，應該是在說住宿所需的費用。于是，她拿出了十兩銀子遞過去，本想着多給的部分老板肯定不會收下。可誰能料到，老板咧開嘴笑了笑，竟将那十兩銀子一股腦兒地全收進了口袋。
項錦棠滿臉驚愕，心中疑窦叢生，下意識地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腕，語氣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你認真的？”
“自然是認真的，我照料你們這群客人，難道不該收取些照顧費？”老板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說道。
言罷，老板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項錦棠頓時被噎得啞口無言，她心中清楚，這是整個小鎮唯一的一家客棧，如今身處此地，別無選擇，也只能勉強将就了。
她望着老板離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暗想：沒事，反正是學監的錢……
項錦棠靜坐許久，仍不見店老板前來照顧。
她百無聊賴，便開始打量起這座客棧。只見這客棧四處透着破敗之象，幾根粗壯的房梁高高在上，卻滿覆灰塵，其間還挂着幾張蜘蛛網。
桌椅也是東拼西湊，用幾塊不同的木料勉強組合而成。項錦棠拎着包袱欲上樓，剛擡起腳卻又猶豫着放下，實在不敢輕易踏上去。
樓梯上落滿灰塵，她本不是矯情之人，可那樓梯有多處破損，幾塊橫板晃晃悠悠，因未用釘子加固，只是随意平放着，項錦棠直覺一旦踩上去便會踏空。無奈之下，她只得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推開客房門，屋內景象卻與樓下的破敗截然不同。
整個房間布置簡約，床上的被褥嶄新幹淨，令人眼前一亮。
項錦棠不禁輕聲感嘆：“真沒想到，這房間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項錦棠順勢躺倒在床上，然而一股濃烈的黴味撲鼻而來。她剛吸了一口，便忍不住直打噴嚏。
“哐當……”
一聲異響傳來，似是有什麽東西摔落。項錦棠急忙回頭查看，卻發現周圍并沒有物品掉落。
“康~你說的我都去做了，哈……”
說話聲與喘息聲隐約傳來，項錦棠豎起耳朵細聽，竟是魯千雪的聲音。
“真是可惜啊，掉下去的怎麽不是項錦棠，反而是葉無霜那個蠢貨。”
聽到這話，項錦棠的瞳孔驟然放大。原來這挖坑之事當真意在謀害她，且竟是魯千雪與馬康一手策劃。
她心中明白，下課後學生本就不能進入學堂，更別說帶人進去了，除了先生特許，必然還有其他先生參與其中進行安排。
項錦棠稍作思索，便篤定周雲起必定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這些混賬東西……”
項錦棠捏緊拳頭，恨不得打死他們。
“嗯……你喜歡這樣嘛？”
馬康回應着，随後兩人傳出一陣哼哼唧唧的暧昧聲響，直聽得項錦棠面紅耳赤，連耳根都漲得通紅。
項錦棠又羞又氣。
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門而出，大步站到客棧的大門口，高聲喊道：“男女不能混住！”
話音剛落，魯千雪與馬康的調請之聲戛然而止。
魯千雪微微一怔，臉上泛起一絲羞赧，擡手輕扯了扯衣領，仿佛這樣便能遮掩內心的窘迫。
随後，她垂着頭，腳步匆匆地轉身回了自己房間，那背影帶着幾分慌亂與羞意，很快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項錦棠雙眸如冰刀一般，緊緊地盯視着前方，那眼神中的寒意仿佛能将周圍的空氣都凍結。
在一陣令人壓抑的寂靜之後，客棧老板端着飯菜緩緩走上樓來。他逐間敲門送飯，不少女孩看到飯菜的模樣時，頓時臉色煞白，兩眼一黑，吓得轉身就跑。
項錦棠打開房門，目光落在自己那份飯菜上，不由得心生厭惡之感。
只見盤中擺滿了各種炸得黑黢黢的蟲子，旁邊僅有一碗白粥，連鹹菜都不見蹤影。
她呆呆地接過盤子，眉頭微皺，随後一仰頭将白粥一飲而盡，至于那些蟲子，卻是一口都未動。
老将軍神色嚴肅，沉聲道：“身為戰士，必須要能吃苦。想當年我打仗時，連蟲子都吃，就靠着這個才在戰場上活了下來。”
項錦棠看着面前的食物，眉頭緊皺，面露難色，無論如何也沒法将那蟲子送入口中。
“這是什麽鬼東西？”馬康猛地把盤子一推，盛着粥與炸蟲子的碗碟瞬間翻倒，粥水四濺，炸蟲子散落一地。
他這一吵鬧，頓時引來了衆多人圍觀。衆人面面相觑，從他們的神情來看，似乎對這個地方都頗有怨言。
“住得差也就罷了，可這吃的是什麽？難道想毒死我嗎？”馬康滿臉怒容，大聲叫嚷着。
“說得對！我們可不是生來就該過這種苦日子的命。”有人随聲附和着。
“我要回家！”另一個人也扯着嗓子高喊。
才剛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這些人就已吵吵嚷嚷地要回去。
周雲起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目光掃視衆人，問道：“你們是想回去參加小測，還是想繼續留在這兒？”
這一句話讓衆人瞬間閉上了嘴，葉無霜的脾氣火爆，眼睛瞪得老大，滿臉不服氣地嘟囔：“可也不能強迫我們吃蟲子啊！”
“我這傷還沒好呢，就讓我吃白粥加蟲子……”葉無霜仍在抱怨。
“葉無霜你過來。”項錦棠出聲招呼道。
葉無霜聽到叫聲，身體微微一震，似乎被吓到了，看向項錦棠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異樣與惶恐。
嘴裏還自顧自地小聲嘀咕：“服了，肯定又要數落我了……”
其餘人漸漸散去，葉無霜獨自站在房間裏，略顯局促不安地盯着項錦棠。
“你知道魯千雪和馬康是什麽關系嗎？”項錦棠輕聲問道。
葉無霜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疑惑：“他們能有什麽關系？”
見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項錦棠便沒再多追問，只是默默從包裏取出一些路上購買的餡餅，輕輕塞在葉無霜手中：“湊合吃點吧。”
葉無霜手捧着餡餅，不禁愣在原地，擡眸望向項錦棠，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之感。
她雙唇微啓，試圖說些什麽，可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默默地站在那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