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心當成驢肝肺
19、好心當成驢肝肺
◎葉無霜又發癫了◎
擡頭望去,洞口邊并無腳印遺留,地毯也平整如初,看似毫無人為跡象,實則疑點密布。
她來到葉無霜休憩之處,只見葉無霜已被包紮妥當。她額頭擦傷,腳部骨折,整個人昏昏沉沉。
藥碗置于一旁,滿滿當當的藥,一口都未動。
項錦棠端起碗,輕輕舀起一勺,藥尚溫熱,無需吹拂。
阿曼慢悠悠地在一旁坐下:“小姨,她這麽壞,你為何還對她如此關心?”
“她是我的學生,再說了,她雖壞,可你發現她掉進坑裏,不也第一時間來找我了嗎?”
藥水順着葉無霜的嘴唇流下,項錦棠迅速用帕子擦幹。
“哼,她的好姐妹魯千雪都不來照顧她,也就小姨你心善了。”
阿曼小聲嘀咕着,項錦棠的手微微一頓,轉身看向阿曼:“對了,魯千雪呢?怎麽一直沒見她的蹤影?”
“誰知道呢。今日一整天都不見人來,問原因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
阿曼無奈地擺了擺手。項錦棠拿着勺子在藥碗裏緩緩攪動了一下,而後一手捏住葉無霜的臉頰,待她嘴巴微微張開,迅速往裏面灌了三口藥。
“咳咳咳……”
葉無霜被嗆得劇烈咳嗽,随後緩緩睜開雙眼,眼中透着慌亂,打量着四周。
“我怎麽在這兒?你們給我灌的是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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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幹嘔起來,滿臉憎惡地瞪着項錦棠,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是我小姨救了你喲。”阿曼驕傲地揚起腦袋。
項錦棠沒有絲毫廢話,直奔主題:“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項錦棠暗自思忖:這事兒畢竟發生在我的課上,必須得搞清楚!不然心裏就像有只小貓在撓,難受得很!
葉無霜噘着嘴,撓了撓頭:“我也不清楚啊。我推開門的時候,地面是平的,可沒想到一走進去就摔倒了……當時阿曼在我後面,說不定是她推的我。”
“你胡說!”
阿曼一急,也顧不上什麽禮貌了:“我在你後面,也是要進去換訓練服的,怎麽可能推你!?”
“那我怎麽清楚?早上項錦棠進去換衣服都沒事,怎麽我一進去就出問題了?”葉無霜瞪大雙眸,滿臉驚恐地瞅了瞅項錦棠,“不會是你想害我吧!”
“怎麽能這麽說話?”
學監皺起眉頭,慢慢走上前來,他身後還跟着幾個愛湊熱鬧的學生。
這幾個學生正是之前一起救助葉無霜的那些人。
項錦棠露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我今天是換好衣服來的,并沒有在哪裏換。”
“說不定你事先知道有問題,所以提前就把衣裳換好了呢!”
“你怎麽能這麽講話?你掉下去的時候,項先生可是第一個毫不猶豫就跳下去救你的!你別把項先生想得那麽壞行不行?”
那學生憤憤不平地說道,看着葉無霜這副模樣就滿心不爽。
“早知道就不該來看你,看見你就來氣!”
“是啊,原本還以為你會感激這份救命之恩呢……”
葉無霜張了張嘴,竟難得地沒有怼回去。
見她并無大礙,也不知緣由,項錦棠便轉身離開了。
葉無霜收拾好東西後,就準備回府。
剛一出學堂,就瞧見提着食盒的王洛川。
阿曼從葉無霜身後探出小腦袋,還以為這食盒是小姨夫給自己準備的呢,笑嘻嘻地伸手就要去接。
沒想到王洛川一擡胳膊躲開了,說道:“小孩不能吃太甜的。”說完,就把食盒直直地遞到了項錦棠手上。
“這裏面全是你愛吃的。”他笑得甜甜的,看着項錦棠滿眼都是愛。
項錦棠接過零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可在看到周雲起的那一刻,笑容徹底消失了。
她徑直走向馬車,周雲起停下來向她打招呼,她也仿若未聞,視若無睹。
王洛川對着周雲起冷哼一聲,便樂颠颠地跟着項錦棠上了馬車。
兩人登上馬車後,阿曼剛要跟着上去,就被王洛川伸手攔住:“阿曼,馬車裏三個人有點擠,你去坐我的馬車吧。”
阿曼滿臉不可思議,她看着那顯得空蕩蕩的馬車內部,實在不明白小姨夫怎麽會覺得擠。
只見她猛地一屁股擠開了坐在項錦棠身旁的王洛川,大聲道:“不要!我要和小姨在一起!”
王洛川沉默不語,默默坐到了項錦棠的另一邊,整個身子緊緊挨着她。
項錦棠嘴裏正嚼着零嘴,被兩人這麽貼着,只感覺渾身熱乎乎的。
她放下手中的糕點,雙手同時發力,将阿曼和王洛川往兩邊推開。
“距離産生美,懂?”
阿曼與王洛川同時噘起嘴,滿臉皆是不樂意的神情。
項錦棠緩緩翻看着阿曼的本子,只見其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仿若在紙上肆意扭動的蚯蚓。
待一篇文章閱畢,所發現的錯處竟已逾五十之多。
項錦棠緊捏着本子,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阿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遙想當年,項蓉貴為城中八大才女之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在項錦棠的認知裏,阿曼理應傳承了這般優良基因。
怎料許久未曾查驗阿曼的功課,如今竟落得這般模樣……
“阿曼,你來讀讀這一句。”項錦棠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本子,銳利的眼神如鷹隼般緊鎖住阿曼。
阿曼側着腦袋瞧了瞧,面露難色道:“天底下……這該怎麽讀啊?”
“這是你自己寫的,你來問我?”項錦棠不禁驚愕萬分:“過幾日便是小測,你到時又該如何應對?”
阿曼斜倚在馬車之畔,輕聲說道:“周先生講過,要先帶咱們出去游玩一番,前往一個小的古鎮,待歸來之後再進行小測。”
“是哪個古鎮呢?”王洛川問道。
阿曼微微仰頭,略作思索後回應:“嗯……是一個名為松林古鎮的地方,屆時所有人都會一同前往。”
“松林古鎮?”項錦棠喃喃自語。
此名浮現于腦海之際,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熟悉感,仿佛在往昔的某個時刻,曾聽聞過這一名字。
晚膳過後,項錦棠惬意地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雙手悠然地摩挲着兩枚核桃,慨嘆道:“若能如此閑适地躺卧一輩子,倒也不錯。”
“那自然好。”
王洛川嘴角噙笑,将一顆去皮的葡萄輕輕遞至項錦棠唇邊,“你若不願勞作,便不必勞作,我來養你便是。”
項錦棠笑意盈盈地咽下那口葡萄,半開玩笑地追問:“倘若有朝一日,你嫌棄我無所事事,将我抛棄,又該如何是好?”
“決然不會!”王洛川回答得斬釘截鐵,目光誠摯而專注地凝視着項錦棠,手中剝葡萄的動作也随之停歇。
他正欲再言語,項錦棠卻不緊不慢地說道:“叫下人來剝便好。”
王洛川那拿起葡萄的手驀地一頓,一絲失落悄然掠過心頭,而項錦棠已緩緩閉上雙眼。
王洛川凝視着她那近乎無瑕的側臉,輕聲呢喃:“她定是怕累着我。”
夢境之中,項錦棠仿若歷經無數朦胧難辨之境,最終畫面定格于洛州赈災之際。
老張扛着糧食,擡手擦拭額頭沁出的汗珠,開口說道:“洛州現今大霧環繞山巒,倒有了些許松林古鎮的韻味。”
“松林古鎮?”項錦棠面露疑色。
老張憨笑着解釋,那松林古鎮終年被濃霧籠罩,道路難辨,甚至時常出現鬼打牆的奇異現象。
其邪異非常,且鎮中居民習性特異,風俗與黎陽城相較,差異頗大。
忽然,項錦棠眼神一暗,待再睜開眼時,卻驚覺自己已然置身于松林古鎮的街道之中。
大霧如幕,将整條街遮得嚴嚴實實,目之所及,唯有那挂在牆上搖曳的紅燈籠。
寒冷的空氣肆意彌漫,街道上涼意刺骨,地面似是剛被雨水潤澤,倒映着紅燈籠的幽光,光影交錯間更添幾分陰森。
寂靜,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整條街仿若被死亡的靜谧所吞噬,令人膽寒。
搖椅上的項錦棠冷汗如雨而下,王洛川見狀,趕忙取出手帕,輕柔地為其擦拭額頭汗珠,随後又貼心地為她蓋上一條溫暖的毯子。
王洛川微微皺眉,擡手輕輕握住項錦棠的手,入手一片冰涼,他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項錦棠猛地睜開雙眼,這才驚覺方才種種竟只是一場夢境!
然而,那夢境中寒冷徹骨的觸感,以及那如影随形的孤寂與落寞,卻如鬼魅般萦繞在她心間,久久難以消散。
“做噩夢了嗎?”王洛川關切地問道,随即将項錦棠的腰輕輕摟住,那架勢仿佛要将她的噩夢驅趕至九霄雲外。
項錦棠微微仰頭,接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紊亂的心神平複下來。
她在心底不住地告誡自己,這僅僅只是一場虛幻的夢罷了,畢竟自己從未涉足過那松林古鎮。
她只能如此這般地自我寬慰。
“可是那夢境卻如此真實,真實到讓我現在都心有餘悸。”
項錦棠微微顫抖着說道,她的目光中仍殘留着一絲恐懼與迷茫。
王洛川将她摟得更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輕聲說道:“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