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三年前的分別場景又浮現在眼前,李落河手指下意識痙攣,掌心仿佛再次被灼燒,受傷,傷口流的不是血,是那段灰暗的歲月。
打那一拳的動靜不可小觑,門外齊誠聽見也顧不得陳峙剛剛的囑咐,直接打開辦公室大門,看清對峙場景緊張勸道:“李先生,您別沖動!”
喬森一米八加的個子藏在齊誠身後,瞪圓藍色大眼睛:“Ohhh my gosh?!!”
李落河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他與陳峙的距離,慢慢彎腰,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冷冷道:“陳峙,你好像越來越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從三年前開始,你就已經失去了對我指手畫腳的資格。分手用得着你同意嗎?能讓你安穩在我家住下,我已經給了很多體面。允許你在我面前晃悠,顧忌的是我們兩家的公司,不是顧忌你。”
“所以。”李落河毫不留情地說出傷人的話,冷漠起身,“最好管好你自己,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忍讓。”
說完,李落河面無表情地轉身,略過門口二人離開。
齊誠趕緊上前,肉眼可見地擔心:“陳總,您沒事吧?”
嘴裏有傷口,血味順着鼻腔直沖大腦,陳峙吐出一口血沫,搖頭:“沒事。”
看見血,齊誠想找醫生,被陳峙叫回來:“不用。齊誠,我想問你點事。”
此時喬森剛從震驚中回神,不可置信的目光在陳峙身上轉了好幾圈:“Shnney,這就是你之前說過的男朋友嗎,太令人震驚了!”
陳峙嗯了聲,用英語回答:“He's my lover.”
喬森不說話了,看起來像在消化陳峙口中讓他好奇已久的可愛東亞小甜心結果變成暴躁美人的現實。
這簡直是詐騙!
齊誠站在一邊,陳峙問他:“他後來一直這個脾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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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誠遲疑了下,如實道:“這三年我按您的吩咐關注着李先生,但李先生一直很抗拒致雅的幫助,基本沒聯系過我,甚至在刻意避開,所以我接觸得很有限,不是特別清楚。”
左臉隐隐作痛,不處理可能會腫,陳峙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搖了搖頭,跳過這個話題,讓齊誠拿冰塊上來,
從致雅集團大樓離開,李落河在車裏坐了好一會。
人打了,狠話說了,再多的怒火和氣也都發洩出來了,但李落河看着剛剛揮到陳峙臉上的拳頭,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他在車裏怔愣發神,直到被手機響聲喚回思緒。
【謝瑾:解除婚約的事我們找個時間商量一下,我可以配合你。】
李落河掃了一眼,沒回,給尹濟黎闌打了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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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濟和黎闌匆匆趕到地點時,李落河一瓶酒已經喝掉一半多,臉頰紅透,滿眼醉意。
看見他們,李落河眉頭皺起有點不滿:“你們動作怎麽這麽慢?”
尹濟和黎闌對視一眼,都在心底嘆了口氣,紛紛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意思。
這樣子,是又和陳峙起沖突了。
黎闌一屁股坐在李落河身邊,将酒瓶拿遠無奈道:“我就是有超能力,也得給點時間吧。”
喝光杯子裏的酒,李落河又把酒瓶搶回自己跟前。
見此,尹濟出去讓前臺備好蜂蜜水,回來時黎闌已經被李落河抓着要求一起喝。
“我喝了等會誰送你回去。”黎闌手裏握着杯子,“你也別喝太多了。”
李落河指着尹濟:“他不是在嗎,你怕什麽?”
尹濟坐在邊上,聞言笑了:“這意思是不讓我喝,那我看着。”
都這麽說了,黎闌也就不再推脫。李落河今天心情肉眼可見的差,黎闌和他碰杯,喝了一口問:“突然把我倆叫出來了,怎麽了?”
李落河語氣不大好:“沒事就不能叫了?”
“那哪能。”尹濟說話順着他,“但你今天明顯心情不好,所以才約我們喝悶酒,我和黎闌又不傻。”
悶酒。
李落河盯着杯子裏的褐色酒液,認同尹濟的話。怪不得他喝了這麽多,還是一點緩解都沒有。
被點出來後突然更煩了,李落河喝完杯裏剩的酒,靠在真皮沙發上,點了支煙含在嘴裏。
等他抽完這根煙,尹濟和黎闌才再次問起原因。
李落河一時間想了好幾種表達方式,但好像不論哪種都差點意思。
不高興,因為謝瑾不講契約精神要退婚?因為陳峙随随便便插手他的事?好像兩個都有點,但哪個又都非全部。
思來想去,李落河說:“我把陳峙打了。”
“咳咳咳咳!”黎闌被嗆到,大驚,“你們動手了?”
尹濟神色也正經了:“嚴重嗎?”
李落河回想自己用的力氣,搖搖頭:“我沒用多大力,就是情緒上來了,沒忍住。”
沒多嚴重就好,尹濟放心,問:“他怎麽你了?”
“我之前跟謝瑾商量好訂婚,本來互取所取都好好的,今天她告訴我要退婚。”說着李落河又煩起來,“謝瑾說陳峙給她開了條件,要求她立馬跟我解除婚約,她答應了。”
旁邊兩人頓感微妙。
看李落河一副不想提起陳峙的模樣,黎闌換了個角度:“但謝瑾怎麽會答應,她和她哥鬥得正厲害,直接跟你結婚,東晟提供的幫助應該比陳峙給的多吧?”
“我們沒打算結婚,就是應付應付我媽和爺爺。”李落河想起來找他示威的許盈,才明白最開始謝瑾說最多只能進行到訂婚是為什麽。
想到當時酒吧裏許盈偷偷看他的樣子,莫名地,李落河有些羨慕謝瑾。
許盈雖然天真,做事幼稚不成熟,但她至少心甘情願為了謝瑾做平時不敢和不願意做的事。
她的愛是赤誠的。
黎闌猶猶豫豫地道:“那陳峙,又為什麽……”要讓謝瑾跟你退婚?
後半句黎闌在尹濟的暗示下沒說出來。
李落河語氣冷冷:“我怎麽知道陳峙抽什麽風,回國後沒見他正常過。”
當初的分手并不和平,确定陳峙要離開,李落河在航班落地前切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系方式,用行動表明那句“離開就分手”不是氣話。
但感情不是一句氣話說斷就能斷的,剛開始一個月,李落河還幻想過陳峙會不會後悔,然後回國,那他也可以給他們之間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可惜一別三年,陳峙沒回來過。
李落河喝着酒,想的是今天陳峙的眼睛。
同樣的缱绻溫柔,他以前看過很多次,也為此心動過很多次。但經歷過陳峙無情的抛棄後,李落河再看見這雙眼睛,只覺得痛和難過。
情緒湧起再難下來,酒一杯杯下肚,李落河很快撐不住,倚在沙發上休息。
因為只象征性陪着喝了幾杯,黎闌意識比較清醒,看他醉了就趕緊叫來服務員把酒都撤走。
趁李落河睡着,黎闌移到尹濟身邊,有點感慨:“我當初就說,他倆肯定斷不幹淨的。”
“那怎麽辦?”尹濟倒杯蜂蜜水示意黎闌喝,“你敢去勸落河和好?”
黎闌一邊喝水一邊搖頭。
別人不清楚,但他倆卻實實在在清楚這二人分開時,李落河傷得有多深,況且他們也确實看不上陳峙當初說走就走的行為。
貓貓狗狗養久了都會舍不得,何況是認識二十多年,相戀快四年的愛人?
不管怎麽說,陳峙的行為都太過無情。
如果可以,尹濟和黎闌倒希望他們的兄弟可以痛痛快快換一個人。
黎闌道:“我開不了車,等會你送我倆回去?”
尹濟點頭。
休息了會,确定李落河已經完全醉了,尹濟招呼黎闌一起把人帶到自己車上。
剛起身,就聽見三聲有禮貌的敲門聲。以為是服務員,尹濟喊了聲進來。
來人推門而入,尹濟動作一凝:“陳峙?”
看清屋內的情形,陳峙對他笑了下。
仔細看其實會發現陳峙的左臉有點不自然,但燈光太暗,尹濟沒發現,他有點蒙:“你怎麽來了?”
把手插在大衣兜裏,陳峙道:“來接落落。”
這句話直接讓場面陷入沉默。
遲疑着,尹濟回頭看了眼黎闌,兩人都拿不定主意。
他倆在這眼神交流,陳峙已經走進來,撩開李落河的額發試了試溫度。比平時高,是李落河喝完酒的正常反應,但也說明醉得不清。
“落落。”陳峙試着叫了一聲,李落河無意識皺眉,不耐地別開頭。
黎闌小聲對尹濟道:“我靠,我爸現在正跟致雅談生意呢,我不好和陳峙對上,你上吧。”
尹濟也拿不準,皺眉:“陳峙現在住在李家,落河讓不讓他帶走啊?”
“當然不行!”黎闌一副你怎麽會問出這話的樣子,“你忘了,今天落河還跟他動手,要是他帶走了,明天落河醒來我們怎麽說?”
尹濟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出口叫住陳峙:“陳峙,落河……他喝太多了,讓他先休息會吧。”
陳峙:“好。”
将脫掉外套蓋在李落河身上,随後陳峙坐在了李落河身邊,靜靜等着,目光從沒從李落河身上離開過。
從尹濟的角度恰好能看清陳峙的神情。
陳峙後者的眼神還和以前一樣,面對李落河時總是溫柔且耐心,并且随着年歲漸長,其中韻味更為深邃,沒有絲毫減退,有着戀人的縱容。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度深情的眼神。
驀地,尹濟在心裏想,既然這麽愛,當初離開為什麽又那麽決絕。
“陳峙。”思來想去,尹濟叫了聲他,示意門外,“出去聊聊?”
二人對視幾秒,陳峙沒有思考多久就起身,離開前拜托黎闌試着給李落河喂點蜂蜜水喝。
二人離開房間,穿過走廊來到會所的露天陽臺。
這裏直面津市最繁華的地段,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化為一盞盞霓虹燈,将奢靡展示給過往的客人看。
尹濟拿了支煙遞出去:“抽嗎?”
“不會。”陳峙淡淡一笑,拒絕了。
見此,尹濟把煙收回去,也不抽了。
陳峙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絢爛,問:“想聊什麽?”
“這麽嚴肅。”尹濟笑了,“我們還是你出國後第一次正經聊天吧。”
陳峙偏頭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時語氣輕松不少:“嗯,也是很久沒見了。”
豪門也分圈層,尹濟、黎闌、李落河和陳峙,他們四個當初就是頂層裏最緊密的一個團體。甚至除了黎家生意在外地,他們三人家裏的公司都多多少少和合作。
團體的中心是李落河,尹濟和黎闌跟李落河鐵,陳峙跟李落河親,因為有李落河在中間,他們才能聚在一起。
所以不管曾經關系看起來再好,李落河和陳峙的“好”一被切斷,尹濟和黎闌跟陳峙也自然而然地生疏起來。
雖不至于幼稚絕交,但這三年也僅限于不鹹不淡的熟人關系。
尹濟指指自己的左臉,剛剛在裏面看不清楚,現在出來就很明顯:“你這臉是落河打的?”
“嗯。”陳峙很坦然,一點假話都不說,“我把他和謝家的婚事攪了,他氣上頭了。”
沒想到陳峙會如此直白不加遮掩地說出來,尹濟愣了好一會,反應過來後,他頗為新奇地重新打量陳峙,不解又疑惑:“你現在這樣,當初又何必呢?”
陳峙扯了扯唇,沒回答,片刻後才說:“我不可能看着他和別人結婚。”
尹濟笑了聲,對他的話不以為意:“現在這麽舍不得的樣子,三年前移居的時候,你不是很堅定嗎。”頓了頓,他有意嘲道,“寧願分手也要走。”
捕捉到某個字眼,陳峙感到奇怪,皺着眉回頭反複回想了幾遍确認沒聽錯,他轉頭,眼裏的疑惑不似作假:“移居?什麽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