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回國非說沒分手

第6章 章

第 6 章

上了高中後，李落河身材線條逐漸明顯，容貌張開，個人魅力日漸突出，加上他那張好看到了堪稱張揚的臉，李落河收到過許多示好告白。

學生時代，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對愛情和戀愛關系的好奇和初嘗試，有青澀懵懂，也有蠢蠢欲動，但更多的是一種禁忌的刺激。

因為身邊某些二世祖朋友，李落河很早就對各種兩性關系有了解，但他從小就不怎麽感興趣，因此沒接受過任何人的表白，也沒像他們一樣亂搞。

陳峙比李落河大一歲，上學也更早。李落河升高三的時候，陳峙去了津大讀書，雖然也在津市，但兩人不能再一起上下學。

李落河發覺自己對陳峙感情不一樣，就是在高三那年下期。

高三和大學的假期時間不一樣，他們開學更早。

開學考試結束，學校提前放學，李落河和尹濟一起回家。出了校門，李落河直接給陳峙打過去電話。

這個時間接到李落河意料之外的來電，陳峙語氣驚訝：“落落？你下課了？”

聽見陳峙的聲音，李落河考了一整天的疲憊消失得無影無蹤，聲音雀躍：“嗯！今天考試，結束提前放學了。你下課了嗎？”

“剛下。”陳峙眼裏泛出溫柔的笑意，拿上書往外走，“那你明天還上課嗎？”

“上啊，還沒放假呢……”李落河話才剛說到一半就被電話裏傳出的一道文弱的聲音打斷。

女生鼓起勇氣：“陳峙。”

陳峙循聲回頭。

他記得這個女生，和自己一個班，最近上課都坐在自己附近，但不知道名字。

陳峙展示正在通話的手機：“抱歉，我正在打電話，如果有事的話短信告知我就好。”

“落落”兩個大字在眼前晃了一下，女生沒看清，紅着臉連忙道：“不不會很久，就占用你一兩分鐘時間，可以嗎？”

一兩分鐘對陳峙來說無所謂，但李落河會不耐煩。

陳峙想拒絕，但看着女生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

剛下課周圍人很多，陳峙考慮後跟李落河商量：“等我兩分鐘？”

李落河：“哦。”

語氣突然轉變得硬邦邦，引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尹濟側目。

女生把他攔下來的目的和陳峙猜得差不多。

李落河面無表情地聽了幾分鐘女生磕磕巴巴的告白，越聽越不爽，聽到最後那句“總之我就是特別喜歡你”，臉色瞬間下沉。

時間已經超過兩分鐘，陳峙禮貌聽她說完，淡淡說了句抱歉。

電話還在連通中，陳峙擺脫女生，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李落河冷冷問了句：“誰啊？”

陳峙被他語氣凍得一怔：“不認識。”

“不認識跟你說這些？”

“一個班的。”

“那你還說不認識？”

陳峙何其了解他，眉梢一挑，笑得有些無奈：“怎麽了，誰惹到你了？”

“呵呵。”

李落河冷笑一聲，氣到直接挂掉電話。

尹濟聽了半天，好奇心早就飄出二裏地，探個腦袋去看李落河的臉色：“這是咋了，你和陳峙吵架了？”

“他為了聽別人說話，硬生生晾我三分鐘。”明明說好只等兩分鐘。

尹濟更好奇了：“誰啊，說什麽了？”

“不認識，女的，表白。”

“……”尹濟失去興趣，嗐了一聲：“人家喜歡陳峙，表白是很正常的事。”

李落河語氣依舊冷冰冰，開始蠻不講理：“那我也喜歡他，姓陳的怎麽不去晾着那女生？”

“這種喜歡又不一樣。”尹濟已經習慣李落河跟陳峙鬧脾氣，随口敷衍。

一句“有什麽不一樣”立馬要脫口而出，旋即被理智及時拉住。意識到自己想說什麽，李落河心髒重重一跳，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停在原地。

尹濟低頭回消息，收到什麽低聲罵了句：“操，你看這姓黎的，過的什麽下流生活。”

他把照片放到李落河眼睛底下。

不知道是誰拍的，看樣子是在玩游戲，面前擺了一排酒杯，黎闌在衆人的起哄下和一個看不清臉的女生接吻。

李落河看了一眼就別開，嗤笑一聲以作回應，內心毫無波瀾。

笑着笑着……很快李落河就笑不出來了，開始滿臉凝重地回想自己的反應。

黎闌尹濟也是和他關系最好的兄弟之一，李落河見過他們被表白的情形，比今天更轟轟烈烈的也有，但他都沒覺得有什麽。

甚至剛剛看到黎闌和別人親密的照片，他都沒什麽特別的感受。

但剛才只是聽見同為兄弟的陳峙被人告白，李落河就十分不爽，感到生氣，忍不住質問，甚至潛意識覺得他和那名女生的喜歡沒有不同。

……我靠，他在幹什麽？

活了快十八年的李落河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茫然。

圈子這麽大，異性戀同性戀都有，也有人包小男生，李落河早就見怪不怪。和同齡人相比，李落河對這些事情更敏感。

但當這些落在自己身上，就讓他不知所措，也不敢相信。

他剛剛在吃醋嗎？他對陳峙的兄弟情……難道，變質了？

不可能吧。

如果那天只是個猶疑不定的猜測，那麽接下來連續幾天以陳峙為主角的不可言說的旖旎夢境就是鐵證，直接迎面給了李落河一記重擊。

夢裏的暧昧如此清晰，李落河在深夜出了一身熱汗，清醒過來內心只有大大的完了二字。

完了，真的完了。他真的對陳峙抱有一些龌龊的心思。

情窦初開本該是件令人高興的事，但對方是陳峙，李落河高興不起來。

怎麽辦，他怎麽會是同性戀，陳峙知道會怎麽想，肯定不可能接受。

怎麽辦？

李落河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被他遲鈍察覺的感情。

他不擅長掩飾隐瞞。慌亂之中，李落河選擇了最簡單、最欺騙自我的辦法：躲。

陳峙剛要去上大學的時候，李落河還因為他們不能再一起上下學不高興，但現在他反而有些慶幸，否則以陳峙的火眼精金，遲早會看穿自己這點心思。

但即便如此，李落河沒蹲多久，還是被陳峙發現了不對勁。

消息比以前少，早上打電話叫人起床也是醒了立馬就挂，多的一句都不說，兩個人都有空時他回家一趟，落落表現得也興致缺缺，說不上幾句話。

李落河從小心理生理上就很粘陳峙，這點李落河自己或許沒發覺，但陳峙一直清楚，以至于李落河剛有遠離的意思，他就能敏銳地察覺。

突如其來的變化太反常，考慮到李落河快要高考，陳峙暫且歸結于學習壓力，順着他的反常，表現得還和之前一樣。

他以為高考結束這種情況就好了。

然而等高考完，李落河的類鴕鳥行為依舊存在。

甚至因為不需要再叫人起床，李落河連消息都不回了，兩人的聯系忽然從大大減少直接急劇降至零點。

陳峙猜不透，于是用盡畢生耐心等了十天。

高考結束後，許多大學緊接着就要放暑假，陳峙回家，他們會整個假期待一起，成績出來後，李落河不出意外會被津大錄取，兩個人又可以和以前一樣。

不同的是，以前的陳峙是朋友，現在的陳峙是喜歡的人。

從察覺那天開始，李落河躲了三個多月，卻依舊一點辦法沒有，也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喜悅多一點還是怕被發現見不得人的心思多一點。

要不跑吧，去旅游，能躲一天是一天。

剛有這個想法，李落河就忍不住撒氣般把被子往頭頂一蒙。

他為什麽要躲，不就是喜歡陳峙嗎！喜歡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別人都能喜歡，憑什麽他不能！

但不得不承認，李落河也害怕陳峙知道。要是真知道了，陳峙或許就不會再像現在一樣對他好了……

腦海中天人交戰，躺着躺着，李落河就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

睡之前忘記開空調，李落河蓋着被子被熱醒，他閉着眼将被子扯開，想再躺會驅散剩餘睡意，卻聽見房間裏“嘀——”的一聲。

因為陳峙經常來，加上家裏人不會随便進他房間，李落河卧室沒有鎖門的習慣。

他反應兩秒，忽然騰地從床上爬起來。

打開空調，陳峙将遙控板放回原處，重新走回床邊。

李落河睡醒一臉懵：“……你怎麽在這？來多久了？”

挺久了，一直等着你睡醒。

陳峙沒回答這個問題，慢騰騰拿出手機，将他和李落河的聊天記錄翻出來，随後擺到後者眼前，将滿屏綠色的聊天記錄從頂一點點拉至末尾。

李落河看清頂上落落兩個字，心虛地噤聲。

翻完，陳峙将手機随手扔在床上，說：“十二天，一共一百零七條消息，你都看了吧，落落，為什麽不回？”

明明只是在問自己為什麽不回消息，李落河卻覺得陳峙像在質問自己為什麽喜歡上他，為什麽會變成同性戀一樣。

見面的喜悅瞬間被沖淡，李落河一時心亂如麻，抿唇重新用被子把自己包住躺回去，胡谄：“不想回。”

陳峙心吊起，坐在床沿，看着床上一團：“為什麽不想回。”

“壓力大，心情不好。”

“考試已經結束了，有什麽壓力，心情為什麽不好，誰惹到你了。”

陳峙一句句拆開搪塞。每揭穿一句，陳峙自己的心就提起來一分，要落不落，如同在懸崖。

不知道會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原因。

被子裏安靜很久，忽然傳出李落河一聲暴躁的：“我就是不想理你！”

卧室安靜了很久沒人說話，李落河自暴自棄吼出那一句後就後悔了。

他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陳峙又沒做錯什麽，明明是自己心思不單純。

正當他把頭露出來，想着說點什麽找補一下，就感覺到一只手隔着被子落在他的背上，稍微用了些力。

陳峙放輕聲音問：“是發現了嗎？”

李落河沒聽明白，疑惑的聲音和陳峙接下來的話同時響起——

“什麽？”

“我喜歡你這件事。”

陳峙這十天把李落河反常的原因都想了個遍，能嚴重到李落河直接不理他到這種程度，除了發現他的感情，陳峙想不到其他原因。

想到這個可能，陳峙緊張的同時目光有些黯。

卧室陡然再次陷入安靜，李落河眼睛慢慢睜大，撲騰一下翻過身，難以置信地抓着陳峙，聲音提高，說話不連續：“你剛剛、你剛剛說什麽？”

看李落河反應這麽大，陳峙怔了下，知道自己猜錯後反而松口氣。

但話已經說出來不能收回，陳峙反握着對方的手，試探着：“你不跟我好了嗎，落落。”

“我沒有！”李落河現在聽不進去其他話，只想确認自己剛才聽見的不是錯覺，他深吸口氣，“你，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你說你喜歡我？”

陳峙點頭承認，語氣盡可能平靜溫柔：“說了，我喜歡你——”

話說到一半，他就被李落河迎面抱住，一時不防被撲倒在床上。

脖子被摟得很緊，陳峙下意識攬住李落河的腰。他愣了很久，忽然反應過來，偏頭問：“落落，你是不是……”

李落河臉埋在陳峙頸窩點頭，頭發蹭得人發癢，悶聲回答：“我也喜歡你。”

突兀地互通了心意，兩個人都感到有些不真實，他們安靜地抱了很久，都不願意松手。直到陳峙在耳邊極輕地笑了一聲，李落河才放開他起身。

陳峙依舊躺着，姿态放松，眉眼都是笑意：“那為什麽這些天都不理我？”

提到這個李落河有點尴尬，小聲又別扭地将自己這三個多月的心路歷程說給他聽。

陳峙坐起來，聽到李落河說出“怕你知道了接受不了”時忍不住笑出聲，叫他：“落落。”

“幹嘛。”

李落河強自鎮定地轉過頭，被陳峙突如其來捏住下巴吻上來。沒有深入，只是單純的唇與唇相貼，李落河感覺分開的時候被舔了一下。

“我做夢都希望是你，怎麽會接受不了。”陳峙輕聲說。

李落河呆在那裏，臉轟地紅了，像被點了定身術一樣。

直到回神，他才在陳峙柔軟熾熱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地從床上爬下去，一口氣跑向陽臺，欲蓋彌彰：“有點熱，我去陽臺吹吹風！”

外面正是傍晚，緋霞滿天，李落河的身影正好融進霞光，陳峙掃了眼工作中的空調，笑意未散，走到玻璃門看了一會，背對着李落河打開了手機拍照。

仲夏的晚霞為何如此絢爛，皆因主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