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銀狐小貍(三)
銀狐小貍(三)
匡天一看見了門口站着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衣衫還打了幾個補丁,手上捏着幾張皺皺巴巴的紙張,在門口一直徘徊,遲遲不肯離開。
“你在看什麽呢?”趙秀秀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疑惑問道。
王康康也看見了,在一旁解釋:“他叫秦酉銘,是一位窮書生,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知道我父親喜愛收藏書籍字畫,就時常來借抄。平日裏一些常見的書給他抄了也罷了,他現在要求越來越多,開始要名人典籍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弄不見啊,我父親就沒有答應他。”
“那你是怎麽回事?”匡天一問向王康康。
“我?我咋了?”
“你父親這麽崇拜讀書寫字,怎麽你一點墨水也沒有啊。”
“我可沒這個天賦,我看到字就頭疼,這也是父親不喜愛我的原因吧。诶!你今天都要走了還管這麽寬,快走,快走。”王康康嗔怪道,他知道匡天一在跟他開玩笑,這個小子專門戳人痛點,實在可惡。
“那我們就此拜別了,王康康小朋...額,兄弟!”匡天一打趣他,随之王康康與三人進行拜別。
蕭道長倒是離開得灑脫,一路也不曾回頭,匡天一和趙秀秀就這麽跟着他,三人也不說話,就這麽在街上閑逛。
過了許久,蕭道長終于忍不住問了:“你們倆為什麽還跟着我?”
匡天一扭頭問趙秀秀:“你為什麽還跟着我?”
趙秀秀扭頭,發現無人可問,于是說道:“才沒有人跟着你呢,只不是是這個路就這麽幾條,就許你走就不許我走了?”
匡天一說道:“那麽好,我們就在這裏分開!一人選一條路!”
“選就選!”說罷,趙秀秀氣鼓鼓超另一邊走開了。
這個時候匡天一扭頭就對蕭道長笑着說:“這下沒有跟屁蟲了,就我們倆,想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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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道長不回答他,只是皺着眉頭看他。匡天一似乎領悟了他的意思,可能是剛剛分錢的時候他覺得不公平了,于是又從兜裏掏出來給了一點,然後繼續谄媚笑着看他。
這下蕭道長不皺眉了,還只是靜靜看着他,然後挑了挑眉毛,似乎在下逐客令。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走就是了!”匡天一說罷,又選了另外一條路離開。
這下子,蕭逸塵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開始有閑情逸致在街上逛逛了。
還沒等他們走出幾步,王康康騎着馬火急火燎趕上來,喊道:“不好啦,蕭道長,匡大哥,趙姑娘!小貍被那黃袍道士給抓走了!”
三人聽到這句話立刻往回趕,王康康在前面帶路,向着城外一路跑過去,遠遠便看見了背着八卦圖的黃袍道士。
“這位道友,這銀狐實在罕有,她本可以修煉成仙,如今你破壞人家道行,實非道義之舉。”蕭逸塵開口說道。
那黃袍拿着銅錢劍對着他們說道:“哼,我當是靈山教蕭逸塵是一個大氣之人,沒想到也會為了這銀狐與我争一争。怎麽,你們靈獸不夠了,還來搶別人的東西?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休要插手別人的事情!”
“你這臭道士滿口瞎說,抓了小貍要去幹嘛?”趙秀秀問道。
“別跟他廢話了,這種人就是要教訓一下。”匡天一上前就是“邦邦”兩棍,這黃袍道士頗有幾分功力,他沒有用蠻勁來打,而是每次都使用法術一點一點滲透他。
趙秀秀還想上去幫忙,被蕭逸塵拉住了,他還在對匡天一進行一個試探。
但是很快,黃袍道士并不是匡天一的對手,他甚至都沒有打開青翎劍,對方就敗下陣來了,只能束手就擒。蕭逸塵上前,将他身側的法袋摘下,念了一個口訣,小貍就出來了。
王康康趕緊上前抱住小貍,她現在還是小小的一只,閉着眼睛蜷縮在他懷裏。
“修煉應該走的是正道,而不是殘害其他生靈來修煉自己的功力,今日的事情我們看見了就必須要管,希望你日後不要在做這樣的事情了。”蕭逸塵說罷就放走了那黃袍道士。
“我是覺得他還會做這樣的事情的。”趙秀秀說道。
“其實有些事情我們也沒辦法,只能說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一個命運,我們也不能時刻盯着別人在幹什麽。”蕭逸塵說罷起身就要走,他愣了一會又望向匡天一說道:“你是哪裏學的心法,倒有些像我一個朋友的氣息。”
“我原來是承天司的弟子,只不過有些事情說來複雜,我日後再與你細說。”匡天一回答,他見蕭逸塵來了興致,立馬追問道:“你說的那個朋友,可是承天司的神女,姚笙泠?”
蕭逸塵側過身,目光躲閃了一下,匡天一抓住了這個細節,繼續說道:“我的心法就是她教的,可是我走的時候她受了很重的傷,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為什麽會這樣?”
“你還不知道嗎?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你去哪裏?我們一起走,我再慢慢告訴你如何?”
蕭逸塵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在幾年前承天司與靈山教有過一次交流,主要是學習心法上的東西,我就見過她一次,後來也沒有交集了。”
“你還想着她啊?”趙秀秀突然發問,匡天一連忙捂嘴說道:“說什麽呢!人家是學術交流,你一天到晚淨想些有的沒的,侮辱了道長,還不快點道歉!”
蕭逸塵白了他倆一眼說道:“我這也是第一次下山,也是為了歷練歷練,師父告訴我要多經歷,多學習,才能将平日裏的知識發揮出來。”
“那正好,跟我們一起吧!”匡天一把剛剛捂着趙秀秀嘴的那只手拿下來,轉而挽住她的脖子說道。
“诶诶诶,誰要跟你一起啊!剛剛還要趕人走呢,誰還沒點脾氣了?”趙秀秀氣鼓鼓地拿下他的手。
匡天一也不生氣,笑眯眯對着兩位說道:“你呢,不知道長安的情況,貿然去請旨恐怕連怎麽被人搞死的都不知道,你跟你爹就再難相見了,說不定還會連累他。而你呢,剛剛從象牙塔裏面出來的好學生,還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江湖規則,很容易被人騙的。”
王康康連忙問道:“那我呢?那我呢!”
三人齊刷刷看向他:“關你什麽事?”
“我就好奇問問。”王康康噘起個嘴,一臉委屈,“那我還是跟我的小貍一起過好了。”
“王小兄弟,那恐怕不行了。”蕭逸塵說道。
“為什麽?”
“她現在還小,不會用法術,也無法保護自己。黃袍道士只是一個開始,後面不知道又會被誰抓去做藥引子了。”
“啊?那怎麽辦啊?”王康康擔憂得問道。
“麻煩你,送她去靈山,我的師弟們會照顧好她的。”說罷就從袖口裏面掏出一封信件遞給他。
“道長,你什麽時候寫的?”匡天一疑惑問道。
“昨天晚上,本來想今天早上交給你的,但是礙于你父親在場一直不方便說。”蕭逸塵對着王康康說。
“哦,剛剛也是想要甩開我們自己做事吧,誰知道那黃袍更快呢。”匡天一翻了一個白眼。
“那我知道了,謝謝蕭道長,我一定會把小貍養好的。”
“銀狐認主了很有靈性的,可保你家宅健康富裕。你放心上山去吧,我們這下真的該告辭了。”
王康康說道:“多謝蕭道長。”
“那好吧,那我們就走吧。”匡天一挽着二人脖子說道。
“去哪裏?”趙秀秀問。
“當然是長安啊。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別貿然行動,先聽蕭道長的。”匡天一扭頭看向蕭逸塵,趙秀秀也同時看向他,二人都在等着他發話。
“先去通州吧。”
“好!那我們現在立刻出發去通州!”
“為什麽?你不問問為什麽嗎?”趙秀秀對着匡天一問道。
“通州最近不太平,出來的時候師父特意囑咐我了,讓我去那裏看看。”蕭逸塵答道。
“現在是蕭道長說什麽我們照做就是了。”匡天一也不反駁,任他說啥就做啥。
“狗腿子。”趙秀秀小聲說了一句,然後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一些舉動匡天一根本沒有看見,也根本就不關心。他一心只想着能夠讓蕭逸塵幫助自己,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找到混元珠的。而且他也是真的想回長安,找出姚笙泠身上的秘密。至于蕭逸塵和姚笙泠是一種什麽樣的關系他還沒有弄明白,不過來日方長,總會知道的。
三人就這麽離開了泸州,向着通州出發,可能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景象。
通州與泸州完全不一樣,他們已經快接近城郊了,還是沒有什麽人跡。雖說這荒山野嶺不可能有太多人,但是路面一點車轍印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一座空城。
天色已經好晚了,茂密的樹林擋住了月光,已然看不清腳下的路,他們再往前走了好遠才找到一間客棧。
這間客棧也沒有什麽人,馬棚空蕩蕩的,糧草也沒有,無任何喂食的痕跡。門前的蜘蛛網結了好幾個,但是門口的燈還亮着。晚風吹過來還有些許涼意,更加深了這裏的詭異氣氛。
匡天一試着上前敲了敲門,許久沒有人應。他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一個小厮低着頭輕聲說道,客官裏面請。小厮手裏拿着一盞破燈,顫顫巍巍領他們到櫃臺。
“住房嗎?”小厮的聲音沙啞。
“對,給我們三間房吧。”匡天一說道,他還好奇去看對方的面容。小厮一下子擡起頭來,倒叫他吓了一跳。這人白面青眼,大大的眼袋上挂着黑黑的眼圈,嘴邊發烏,看起來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模樣把三人吓了一跳,但是對面的小厮毫無反應,只是拿了鑰匙領着他們上樓去了,全程沒有再說一句話。匡天一還在跟蕭逸塵使眼色,意思是在說這個人是不是妖怪,但是蕭逸塵搖了搖頭,他倒是很松弛。
“夜晚漫長,恐有不幹淨的東西會叨擾各位,還請關好門窗。”小厮冷不丁開口又吓了他們一跳,然後把鑰匙交給他們就下樓去了。
“你害怕不?你害怕不?”匡天一問了那兩人。
“切,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我還怕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不成!”趙秀秀答道。
“我看匡兄弟還是先管好自己吧。”蕭逸塵答。
匡天一看了看他倆不說話了。
進房以後三人都各自找了東西把門給抵住的抵住,鎖上的鎖上。剛才假裝的輕松立馬顯出原形,拜佛的拜佛,念咒的念咒,只期盼快點到第二天早上。
匡天一才剛歇下就聽見一陣“哐哐哐”大力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