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承天司（二）
承天司（二）
“這承天司嘛，跟其他學府并無不同，只不過我們教的不是四書五經，更不是之乎者也。而是修習變幻的法術。”邱玉清了清嗓，示意匡天一要嚴肅起來了。
“哦？”匡天一裝作疑惑樣看着邱玉，她倒也沒覺得誇張，繼續說下去：“如今的聖上，僖宗皇帝，自幼就酷愛奇門遁甲幻術，還老是讓一些道士僧人替他求取仙丹，以求長生不老。而我們承天司掌司，姚國師，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邱玉說着還朝東邊攢手拜了一拜。“要說這個姚國師還真是有點本事的，聽聞十年前他帶着神女來觐見聖上，竟然帶着他到那仙宮裏面去游了一番，還拜見了上帝無量神君。當時聖上也才十六歲的年紀，由于先皇早逝，他也就坐上了寶座。也因此奇遇，竟然将國師認作了天父，整日阿父阿父叫得可親了。”
“喲~”匡天一繼續附和她。邱玉收起了誇張的表情，繼續說道：“後來國師說了那次游仙宮只是原神出竅，離開久了肉身會腐爛，到時候靈魂不歸位，仙宮又不在冊，那就會成為孤魂野鬼了。所以，為了能夠讓肉身去仙宮裏面報道，向神君讨個職位當當，那麽就能永世長生不老，自由來往天地之間。人間還是聖上接管，定期去仙宮給神君彙報工作即可。”
“所以承天司出現了？”匡天一好奇問道，“那麽皇帝怎麽才能去報道呢？”
“你這個問題極好。”邱玉嚴肅地看着他，緩緩說道：“當時聖上也問出了這個問題，國師就說了，需要在人間找潛心修習法術，并且功德圓滿之人，十二個男弟子，十二個女弟子，由國師引路，神女頌歌，便能擡起那八寶玲珑飛天轎，挂上天玑鈴，從而一飛沖天，去往神君那裏了。”邱玉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匡天一的表情，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繼續捧場，于是繼續說下去了：“于是聖上就準許國師在皇城底下設立了承天司這個學府，并且裏面建造得和仙宮一樣。廣招天下有仙緣慧根的弟子，專心在此修行。時而會外出救扶百姓，也就是遇到你的那次啦。時而還會去超度世人，有些地方的百姓會請求替他們超度他們心中的好人好官，也算是積福行善，集贊功德。但是這十年來，承天司的弟子還是沒有修習得完全，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選出那二十四個人，不過管他呢，反正不限年齡，而且這裏還能直接在聖上面前說上話，所以好多官員都會派人進來，甚至世家子弟也會來走這個門路。萬一到時候大家成仙了呢！”邱玉憧憬着，望向一旁的匡天一，見他還是沒有反應，推了他一把，“喂，你到底是被吓到了還是怎麽，哎呀不怪你啦，這個震撼程度對平民百姓來說确實挺大的，你別被吓傻了。”
匡天一倒不是被吓着，他心裏只是覺得荒謬，這跟邪教有什麽分別呢。但是想了想自己能來到這裏，突然又覺得他把自己的經歷說出來人家會認為更離譜吧。于是他大跳起來，對着邱玉興奮說道：“那我可要喚你一句神仙師姐了！還請師姐明示，怎麽才能加快修習呢，畢竟我入學晚，到時候你們飛上去了不帶我可怎麽辦，我還想着在師姐身邊效力呢！”
邱玉被他的傻樣逗得咯咯樂，匡天一乘機問道：“我的好師姐，你光說故事了，還沒跟我說說這個承天司裏面是什麽樣的呢，這裏這麽大，我上課誤了時辰可怎麽辦呢？”邱玉繼續領着他到處轉，一邊走着一邊介紹了全部的景象：“這裏是學堂，你剛剛已經見到了，是你每天修習法術的地方。承天司有十二掌使，設有十二堂，由他們教習法術。每一堂都有十二名弟子，六男六女。不過現在都還沒有招滿，你那一堂還差個女弟子，多了你一個男弟子。”
匡天一問道：“那我不是破壞平衡了嗎？後面會如何？”
邱玉說道：“不要緊張啦，既然他們把你招進來了，說明是你比其他人更加有天資，我更看好你哦~”她踮起腳，摸了摸匡天一的頭，“除了十二掌使以外，還有三個掌教管理着其他地方，我們再往裏走。”
一條彎曲的小道走過去，穿過密集的竹林，便看見幾座閣樓伫立在一起，邱玉指着說道：“這裏便是機密軒、鐘萃臺、聽雨軒、萬寶樓，機密軒是大掌教掌管，專門搜集天下的訊息，由暗衛護送，這裏的機關錯綜複雜，還有嚴謹的防盜系統，哪怕是一只蒼蠅進去了都別想能活着出來。鐘萃臺在這幾個樓的後面，有一塊大的圓形石碑砌成的比試臺，是我們每月考核的地方，由二掌教主持。聽雨軒呢別看名字很文雅，實際上是我們進食的地方，你只記着每到飯點往前沖就行了，不然好吃的都沒了。萬寶樓就是字面意思啦，鑰匙在三掌教手裏，那就是存放寶物兵器的地方，不過一般是沒有什麽貴重的物品，你只管進去挑你趁手的兵器就可以了。我們一般外出是佩劍的，因為劍更靈巧一點，方便攜帶，而且出招也更迅速，到時候也會為你打造一把，會刻上你的名字。至于到時候是刻‘匡’啊還是‘天’啊還是‘一’啊的，看刻劍的人心情了。”邱玉本來在前面引路講的津津有味的，猛地回過頭看向匡天一，很正經說道：“我突然發現你的名字取的好大哦，又是天又是一的，你爹挺狂的啊。”
匡天一本來在記路線，聽到機密軒和萬寶樓眼睛都放光了，猜想混元珠定在這其中，方才被邱玉猛地一吓，心髒都漏跳了，說道：“邱玉師姐，你這思維跳躍太快了，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你的話了，下次再突然吓我麻煩先通知一聲。”
邱玉也不再逗他，雙手往後面一背，讪讪說道：“好了，這些就是承天司的全部了，可別說我怠慢你了哦。跟你一起進來的兩個人就是世家子弟，他們倆早已去歇息了，你也回去吧，走了這一路，我都累死了。”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正要從臺階上走下來。匡天一連忙上前，手拿把掐地在邱玉肩膀上按摩揉捏起來。“師姐今天辛苦了，也難為你忙活了一路，也算是讓我開了眼界。既然這裏都有自己的隊伍，那我何不跟随師姐的門下，也好過做一個孤僻的人啊。”匡天一這一頓說道，整得邱玉都有一點暈頭轉向，她忙答道：“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一句話也聽不懂啊。我們這個是淘汰制的，走到最後都是各憑本事，我又不能決定你最後能不能飛天，你呀心思還是先放在修習上面吧。今天是掌印叫我來帶你的，要不然我早就回去歇息了。”
匡天一連忙說是，還很積極要送她回去，邱玉直接拒絕：“不用了，畢竟咱倆認識，日後我也會多多關照你的，師姐關愛師弟應該的嘛~看你人還挺機靈的，跟着我混也未嘗不可。以後呢，我罩着你啦~”
邱玉離開之後，匡天一自己閑逛，一來是想要自己好好消化一下她說的東西，二來是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混元珠的事情的。畢竟自己已經在這個游戲裏面耽誤太多時間了，他可沒有心思耗在這裏，飛什麽天，擡什麽轎，一看就是哄騙那個皇帝小兒的，難怪民間易主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就這思想水平，不亡才怪。
“看來你已經熟悉了這裏了。”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用問也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的，聽過一次倒叫人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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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掌印。”匡天一還不會承天司的覆手禮，只留了一個印象，便也裝模作樣學着起來。姚笙泠看着他嚴肅行禮的樣子，平添了幾分幽默，不自覺笑了一下。這次的神女笑意盈盈，倒沒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疏離，不過穿着與之前相比更加正式，神情依舊是莊嚴肅穆。
“這裏可還習慣？”姚笙泠問起來，算是負責人對新人的一種客氣的寒暄。
“邱玉師姐同我說了很多，大致都了解了一下，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我倒是很期待接下來和師兄師姐們在一起修習的日子。”非常官方的回答，匡天一不知道為什麽面對姚笙泠就說起場面話來了，一改剛剛跟邱玉一起嬉皮笑臉的模樣。這下匡天一犯了難，說出口才發現自己這段話顯得疏遠了。
姚笙泠似乎還想要說什麽，但還是被匡天一的局促感弄退了，微笑着說了一句“那就好”便走開了。
匡天一回到了第一天來承天司給安排的住所，從遇到的小厮口中得知已經給他安排在了同堂的師兄們的地方，這才忙不疊跑到新地方睡下。還好自己沒帶什麽衣物行李，空着手來的輕輕松松，師兄們已經都歇息了，六個人的房間，因為他是多出來的一個，在近門的地方給支了一個單人床，他倒也樂得清閑，也覺得自己正好不用跟一幫大老爺們擠來擠去了。
只是這一晚，他又失眠了。
一來伴随着師兄們酣暢淋漓的鼾聲，他怎麽都睡不好，二來是想起回來的路上遇到的姚笙泠，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總覺得她像有話要對自己講。從一開始遇到她的時候他就莫名覺得自己會跟她有故事，但是每次遇到她又覺得不自然，整個人緊繃了起來。他現在只當是姚笙泠可以提供他混元珠信息的關鍵人物，其它的一概不想了，畢竟他現在也不算是真正的男人，對什麽美女情愛不感興趣。更別提神女這種級別的人物了，就算是開金手指也得打通好幾關才能博得好感度吧，追女孩沒試過，尤其是追古人。
匡天一就這樣東想西想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恍惚中他好像醒了，站在一座巨大的圓形石碑上面，周圍空無一人，只見神女背對着他，似乎在哭泣，他想要去抓住她，但好像越靠近她就離得越遠。夢裏匡天一忍不住叫了一聲“泠兒”姚笙泠緩緩轉過頭，豆大的淚珠劃過晶瑩剔透的臉頰，深情哀傷，似乎訴說着種種故事，而她的胸口此時散發着幽幽藍光。
這個竟然是...混元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