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日宴（三）
春日宴（三）
穿過昨日宴會金碧輝煌的大廳，便是金雲殿。偌大的大殿可容納數千人，可是這個地方僅僅只是站了前來考試的二十名學員和十二位掌使。幾位掌使各個身穿圓領墨色蜀繡長袍，一臉不茍言笑的樣子，定定站着，看着殿下的學員。
張掌使說道：“承天司招攬天下人才，救扶百姓，要的就是正義、勇敢之人，今日考試便會考察大家的個人能力，諸位，預祝順利。”
說罷，一陣濃霧升起，衆人被迷得睜不開眼睛，不一會兒霧氣散去，大夥瞬間處在一座懸崖上，背後是高聳入雲石壁。座上的十二位掌使已然不見蹤影，只見懸崖處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寫着：“過橋者勝”，可是懸崖處根本就沒有任何橋梁。
衆人面面相觑，“這哪裏有橋啊？是讓我們現造一個嘛。”盧清歡嚷嚷着，氣得全身的肉都在顫抖。
匡天一看到懸崖處濃霧下方有一閃一閃的光點，會不會是在濃霧下方還暗藏玄機？也有可能承天司的考題不會這麽簡單。他還是決定嘗試一下，他走到懸崖處看了看，然後大吸一口氣，“呼~~~~~~”地全吹了出來。接着反反複複吹着，想要把這霧氣吹散。
背後的衆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王昶忍不住了，皺着眉頭不解思索問道：“這位公子，你在做什麽？”
匡天一停下來，因為猛吹了幾口氣，腦袋缺氧趔趄了一下，然後站定說道：“我把這個霧吹散咯。”
“你...不會以為是霧氣擋住了橋面吧。”王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實在不理解對面這位仁兄的想法。
“有可能啊。”匡天一蹬個大眼，對王昶後面的衆人投去目光，祈求得到他們的認可：“對吧？”
衆人并未回應，大家只是覺得他剛剛的樣子太過于滑稽，但是對他的想法又不置可否，如果自己也去跑到懸崖邊吹氣，那不是太傻了嗎？
“好像有點道理啊。”盧清歡開口了。
王昶白了他一眼，随即說道：“也是，你那麽大個體格子指不定多大的肺呢，你也去啊。”
“我來幫你！”盧清歡高高興興跑過去，搶了王昶的扇子說道：“借我用一下。”
然後...盧清歡和匡天一兩人在懸崖邊猛吹氣，盧清歡在另一邊還用上了扇子狂扇。
“不行啊，這位兄臺，這霧氣紋絲不動啊，你這招不管用啊。”盧清歡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喘氣，他覺得自己要缺氧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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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們兩個人當然不頂用了，我們還需要更多的人。”匡天一說道，然後轉身看向身後：“現如今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我們目前只有這個辦法，如果大家不想被困死在這個鬼地方，那還請各位跟我們一起試試這個愚蠢的辦法吧！”
一群人開始騷動起來，身後的石壁滑溜溜的，根本爬不了。後退不得，前進不了，過了這麽久也沒看到其他出口，還有兩個傻子在懸崖邊鬧笑話，每個人都是絕望的。于是...
“說不定這位小兄弟的想法真是對的呢，我們在這等霧散也不是個事啊，我來！”終于有人響應了。
“我也來。”“我也去！”
衆人紛紛上陣，王昶也無奈走到盧清歡身邊，這個時候他再不過去，倒顯得自己不合群一樣。匡天一高興說道：“大家聽我指揮，保存體力，我喊‘一二’吸氣，‘三’的時候一起吐氣。來‘一二’！‘三’！”衆人合力，霧氣開始消散一點了，看到此種情形的大家也開始抱有一絲希望。匡天一繼續指揮，只見懸崖處整整齊齊站了二十人，排成一個‘一’字橫隊，不停吸氣呼氣。
此時金雲殿的幾位掌使從大殿中圓鏡中看到了這些景象，一個個都皺着眉頭，其中一位掌使說道：“為什麽不拿個石頭砸下去試試呢？”随後轉頭看向一旁的姚笙泠說道：“我們真的需要這批生員嗎，掌司？”姚笙泠并未看向他，而是盯着圓鏡中的景象，帶着笑意自顧自說道：“我倒是覺得他們可愛得很。”
話說在懸崖邊的衆位并不知道幾位掌使在看他們的表現，而是眼裏只要重複做一個動作：“吹氣”突然其中一人缺氧不慎滑了一下，石子落在了迷霧中，霎時間電閃雷鳴。剛剛才能初見的若隐若現的崖底的微光，漸漸地開始越來越強，似乎在上升。
巨大的響聲把大家從麻木中鎮醒，每個人到停止了吹氣。霧氣開始湧動，加上光點的閃動，崖底一個龐然大物沖了出來，崖底的微光就是它的兩只眼睛，是一只巨大的石猩猩！
“來了！大家打起精神！”匡天一吼道，再往回看時，發現人家早離崖邊八丈遠了，全部縮在一團。“好家夥”他被徹底無語住了，然後也迅速往回跑。
石猩猩還在狂吼，連地面也在震動。它一拳打在了石壁上面，碎石開始往下掉落，衆人四處逃散，本來團結的隊伍，瞬間被分散了。石猩猩繼續四處揮拳，一塊巨石砸中了一位不幸的生員。
匡天一大喊道：“快離開石壁！”他站在懸崖邊，開始觀察石猩猩的行為。“一下，兩下，停，吼。再一下兩下，停，吼。”石猩猩只在人多的地方揮拳，大吼時看到嘴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匡天一決定上前細看，直接近身。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能做這麽多年記者，可不是在家裏坐着等來的信息。如果任何時候他能有機會獲得一手消息，那他絕對是沖在第一線。
說時遲那時快，他開始繞開人群，直接貼近。在接近的那一剎那，石猩猩正好打了第二拳，它停下來對着匡天一張着大嘴大吼，比匡天一人還大的巨臉貼近，像是要吞進嘴裏。不過它是不會吞的，此刻匡天一還巴不得石猩猩吞掉他呢，因為在它張嘴大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它的舌頭，那不是普通的舌頭，那是一座橋！
大吼聲掩蓋了橋梁吱呀吱呀的木板聲，舌頭在嘴裏晃來晃去，兩邊還貼心地綁了繩索扶手。匡天一高興地轉身對着衆人喊道：“橋在它嘴裏！橋在它嘴裏！”
此刻衆人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大家四散逃竄，場面早已極其混亂。匡天一見無人回應，自己便繼續往前沖了。
他弓起身子迂回退後，然後一路加速奔跑，徑直朝石猩猩沖去，期間不斷躲避掉落的碎石。懸崖邊上已是盡頭，加上此前小跑緩沖的勁頭，匡天一猛地一躍跳上了石猩猩砸下的手臂上。還在那石猩猩是無數碎石拼湊而成，各種縫隙讓人的四肢都有着力點，匡天一雙手緊緊抓住它不放。石猩猩也意識到有人跳上來了，變得更加狂躁，加大力量要把他甩出去。
但是匡天一豈是那種害怕之人，只要是讓他抓住了機會，便會拼命往上爬，直到跳進石猩猩的嘴裏。整個過程極其迅速，在巨大的石猩猩面前，嬌小的人體反而顯得靈活，再加上他之前跟師傅習得便是快準狠的靈活招式，對付一個笨拙的物體更是不在話下。
走進嘴裏，倒是顯得異常平穩了。此刻他再回身望下去，本來想看看有幾人跟上了他的步伐。倒是讓他看見一幅滑稽的景象：衆人慌亂逃竄，被碎石打得狼狽不堪。而上面的匡天一根本感覺不到晃動，直挺挺站着，看着，穩如泰山。
王昶見了在下面大喊：“兄弟，快看看有沒有機關能讓它停下來！”
匡天一打算一個人走掉的，畢竟考試的話他一個人能進那不是最好咯，把那些人在這一關刷掉那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問進承天司了。但是轉頭想想也不對，這會子大殿上那幾個什麽使肯定在看着呢，自己這樣走掉怕不是落了個無情無義的印象。他聽從王昶的話，還真的找到了一絲玄機。橋兩邊綁着兩個巨大的燈籠，暗淡無光，他拿起石猩猩嘴裏的小碎石子，開始不斷摩擦。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歘”地一下，火光亮起。匡天一點亮橋兩邊的燈籠，一時間外面的叫嚷聲沒有了，匡天一轉身望去，山崖不見了，揚起的飛石和遮天的濃霧也消失了，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石猩猩不見了，眼前的畫面是一座樸素的老石橋和一望無際的草地。
王昶和盧清歡和他對視一眼，相視一笑，三人便快速過橋。現在還剩下10個人，被砸中或是被混亂中被石猩猩打中的早已出了幻境，淘汰了。
“想不到這位兄弟居然有如此膽量，還未請教大名啊。”盧清歡捏着胖胖的手握拳拜拜道。
“在下匡天一，盧清歡兄弟。”說罷又轉向一旁的王昶，“王昶兄弟。”
對面二人竟不知匡天一偷偷記下了他們的名字，相視一愣，王昶最先做出反應，展現了笑臉說道：“想不到匡天一兄弟竟然這麽細心，早就将我二人的名字記下了，還是我倆怠慢了。”
匡天一同樣笑道：“看二位穿着不凡，生死一線便能看出二位的膽識和魄力，是匡某有幸與二位相識了。”
盧清歡虎頭虎腦地，一聽是在誇他，趕忙笑嘻嘻說道：“能進來承天司的個頂個都是人才，不是富貴之家就是江湖高手。大家日後都是同僚了，還是多多照顧的好啊。”
王昶在一旁并未接話，聽了盧清歡一番言論之後幹咳了幾聲，示意閉嘴。接着說道：“承天司考試一般都設三關，如今已過兩關，看來我們現在就在第三關了。”
匡天一本來還想多聊會，能從他們那裏套一點內幕消息，不過看王昶這麽謹慎，也就悻悻然不說話了。
橋已消失，一望無際的草原，沒有邊界，沒有人煙。留下來的還有三個人。王昶，匡天一還有盧清歡。此刻大家都不敢懈怠，四周寂靜無聲，越發覺得危險正在悄然靠近。
匡天一現在算是對承天司有了一個概念了，進來的非富即貴，要麽就是江湖奇才。國師？皇帝？百姓？這裏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利益機構，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人物關系不可能像看起來那麽簡單。那麽，守皇城的兵為什麽會送他進來，薛寶山和國師之間達成了什麽樣的交易。唐末各地軍閥竟起，歷史書上有寫到薛寶山的名字嗎？他的野心是為了大唐，還是為了那個寶座？這一切都不能細想，不過管他呢，拿到混元珠就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歷史依然不會變，他也不會成為改變歷史的那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