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第70章 70
茶金色發的小男孩——也就是白馬探, 他用手把住木箱邊緣,支撐着從裏面坐起來。
航行的船只搖搖晃晃,白馬探此時神智還沒有完全清醒, 眼前一陣黑一陣白。
被困在窄小木箱子裏許久, 他大腦因缺氧而有些發脹。
唯一的好消息, 是這并非一個完全密封的箱子。不然, 他恐怕就再也睜不開眼了。
朝日夕秋看着眼前的茶金發小孩, 欲言又止, 最終克制住了問“真的是開蓋即食嗎”亦或者“哥們你長得好眼熟”這些話——畢竟這種實在不符合人類一般發言。
他張口,問出此時此刻最應該問的第一個問題:“你沒事吧?需要叫醫生嗎?”
只要不是個人的小船, 船上基本都有專門的醫護室, 再不濟也會配備個醫生,或者有水手自己懂醫術。
他們所乘坐的這艘船,上船時發過船體地圖, 邊角處有一家24小時輪流值班的醫護室。
“唔……”白馬探發出模糊的支吾聲,除了開箱那一刻看表的清醒,其餘的時間都有些晃神。
“或者,你更想先通知警察?”朝日夕秋緊接着問了句, 他擺正神色, “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會有小孩在“開蓋即食”的箱子裏?這種事情完全細思極恐啊!!
好在今晚來的人是他, 不然換漢尼拔來,真的開蓋即食了怎麽辦!
——不對,漢尼拔好像吃美味的熟食。
朝日夕秋腦海中晃過一些奇怪的常識,又很快将其甩走。
而白馬探聽到朝日夕秋的問句,也終于緩過神來, 深呼吸幾口氣,擡起頭。
發生了什麽?白馬探大腦在剛剛自動捕捉到這句話, 前不久的回憶随之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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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黑羽快鬥的班級座位都是空的。白馬探試探對方有關狐貍眼助手的計劃也落空了。
班主任表示,黑羽同學請了一個小長假,據說要回家走親戚。
白馬探對此持完全懷疑态度,他可沒聽說過黑羽快鬥還有所謂的親戚。
比起走親戚,他更覺得是之前豪華游輪事件影響了對方……也許是受傷了?亦或者當時盜竊不成功,所以正潛心預備着下一次行動。
對此,赤魔法的正統繼承人小泉紅子給了白馬探一個提示。
“昨夜我占蔔過。”小泉紅子單手撐在桌子上,笑着說,“結果顯示,如果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夜間九點前往維利港口的A區東南角——那時候就會知道答案。”
維利港口A區東南角。白馬探去過那個港口,腦海中已經浮現出當地的建築構造。
港口附近這段時間似乎沒什麽寶石展覽,所以那家夥去港口做什麽?難不成是有什麽秘密基地在那邊?
思緒在腦海中轉了個圈,白馬探決心親自去一趟,說不定能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于是當夜,白馬探便獨身前往了小泉紅子所說的地點。
維利港口A區東南角堆砌着一個個木箱,都是還未上船的貨物。
白馬探繞着周圍轉了一圈,沒瞥見絲毫秘密基地的痕跡,空中也無白色的大鳥。
港口刮起了風,有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順着風聲飄來。
白馬探腳步一頓。竟然還有別人?
他放輕腳步聲,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走去。在一側障礙物後,他看見穿黑衣服的人在交談。夜色中,那些人顯得行蹤詭谲。
白馬探眼睛一眯,偵探雷達滴滴作響。
然後——
然後發生的事情,就像是碎片一樣擠在腦子裏,回憶也不是那麽清晰。
被微胖的黑衣墨鏡壯漢襲擊、灌下藥物,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白馬探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稍微清醒時,面前的物像仿佛都變大了一倍。
盡管意識不清,但白馬探也知道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躲起來。如果被那些人發現,一定會被殺死。
他強撐着爬起來,裹着寬大的衣服滾到一個開蓋的箱子旁——這是個還沒裝物件的箱子。
……話說箱子為什麽這麽大?還是自己變小了?
白馬探爬進去,用最後的力氣将蓋子搭上,蜷縮在裏面。
黑夜徹底降臨前,白馬探努力看了眼懷表,下意識記住時分秒。
……希望能在兩小時內獲救。
他昏了過去。
-
回到當下,白馬探坐在箱中,寬大的衣服裹住自己。他的後腦勺好似還在隐隐作痛。
白馬探眨了下眼睛,看向面前半跪在箱前的朝日夕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手,終于真正回過神來——自己變小了。
……等等、變小了???
從未預料過會有返老還童現象的白馬探愣住了片刻。但很快,他又回過神來,因為他生活在一個有魔法的世界觀中。
“……這是什麽最新的黑魔法?”白馬探眉頭蹙起。按照紅子同學的預言,這就是黑羽快鬥所經歷的——也就是說,對方也中了魔法,變成了小孩?
“什麽魔法?世界上沒有魔法。”朝日夕秋向前伸手,握住白馬探的雙手,正義凜然道,“小朋友,你要相信科學啊!”
朝日夕秋表示自己才不會讓魔法因素随随便便入侵——拜托了他絕對不要加入這種世界觀!所以問就是科學,相信科學,走近科學,弘揚科學。
白馬探:“……”
夜風順着未關的儲物間大門吹入,攜裹海水的鹹濕與陰冷。
白馬探身上大人的衣服松松垮垮,他整個人不免下意識蜷縮了下,然後開口問:“我們在海上嗎?這是要去哪裏的船?”
“夜班去東京的人貨兩用船。”朝日夕秋回答。他看出面前小孩被冷風吹得發抖,于是伸手把裹着衣服的白馬探從箱子裏抱了出來,“總之先回* 房間吧——話說,你是白馬君的親戚什麽的嗎?”
“我是白馬探。”白馬探毫無掩飾的意思,大大方方回答,“我被惡人所害,變小了。”
哦、原來還真是當初帶他去江古田鎮的人!朝日夕秋內心的猜測落下确定鍵,他口中下意識回答:“然後轉你一萬日元,等你卷土重來必有重金相謝?”
白馬探:“?”
“我開個玩笑。”朝日夕秋咳嗽一聲,止住腦海中那一連串的浮起的“我是秦始皇其實我沒死”的長段子。
……說起來他最近發掘出來的常識越來越奇怪了啊喂!
“怪盜基德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情況,變小了?赤魔法占蔔結果表明,我和他會有一樣的遭遇。”白馬探緊跟着問。
因為還沒完全确定面前人是否知悉怪盜基德的真實身份,同時也是為了避免隔牆有耳,他沒說“黑羽快鬥”,而是用了代稱。
“白馬君,世界上是沒有魔法的。”朝日夕秋再度認認真真回答,“只能說一切都非常巧,你們誤食了老鼠藥。”
白馬探:“……老鼠藥?”
“給老鼠吃、并且吃了以後會讓己方陣營誕生更多老鼠的藥,俗稱老鼠藥。”朝日夕秋念出之前彈幕玩的梗。
白馬探沉默兩秒,然後将重點落在偵探應該關注的地方:“我的确被一個黑衣人灌了藥。這是哪個組織的藥?是和怪盜基德作對的那個組織?”
“這個……如果你想知道,屆時親自去問吧。”面對這種一看就有主線的問題,朝日夕秋表示自己才不會如此輕易被釣走。
朝日夕秋說:“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在江古田鎮看彈幕的時候,朝日夕秋留意到其中提過——白馬探知道怪盜基德的真實身份是黑羽快鬥。
所以他此時便也沒有再做沒意義的掩飾,直接表态可以帶人過去。
白馬探愣了幾下,但最終沒追問身份問題。他聽出來這是一種信任。于是思考片刻,他回答說:“我需要先聯系一下我的父親,然後再随你去。”
他的父親是警視總監,如果涉及到犯罪組織,有警方力量的參與會更好處理。
況且,他半夜出門未歸,總不能就這樣晾着家裏人,起碼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現在沒事。
朝日夕秋帶白馬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讓對方先聯系家人,然後自己在房間裏翻找起來。
可翻來翻去,也沒找到合适的小孩衣服。但他當然也不能就這麽放任對方裹着一身大人衣服,這樣明天在人群裏有點太顯眼了。
其他人不會想到返老還童,看到拖曳着松松垮垮大人衣服的白馬探、以及旁邊長得完全不像白馬探親戚的成年人朝日夕秋,第一反應絕對是尖叫一聲,指着朝日夕秋喊:“抓變态啊!!”
朝日夕秋不想被誤會成有重金屬傾向的變态,遂決定合理化縮水版白馬探的身份。
好消息是,他從房間櫃子裏翻找出一套針線。雖說他不算特別擅長縫紉,但手還是非常靈巧的。
于是朝日夕秋用後半個晚上,将幾件衣服爆改後,滿意地展示給白馬探看:“來,明天就這樣走吧。”
白馬探看着朝日夕秋手中爆改後的東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道:“……你确定?”
“當然!相信我。”朝日夕秋說,“必須要有合理化的身份,不然實在是太突兀了。”
白馬探:這爆改後的衣服才最突兀吧!這根本不是衣服,而是襁褓啊!
沒錯,經過朝日夕秋巧手加工,幾件大人的衣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件巨大版嬰兒襁褓。
“沒辦法,總得給你一個來歷,畢竟上船的時候可沒有你這個人。”朝日夕秋說,“最好的借口是釣魚釣上來的,因為釣魚佬除了魚什麽都能釣上來,可今天下雨,沒辦法夜釣,”
“所以只能換個說法——就是狐貍送子的傳說。”
白馬探:“……這和襁褓有什麽關系?”
朝日夕秋一本正經道:“當然是因為狐貍送子只送嬰兒,咱們要尊重傳說。”
白馬探:這展開都開始魔幻現實主義了為什麽還在尊重傳說啊!
但白馬探看着朝日夕秋平靜沉穩、充滿自信的面孔,與那雙明亮的金色上挑眼對視幾秒,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好吧,按照你說的來。”
畢竟眼前人是基德的助手(搭檔?),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對吧?他決定相信一下對方的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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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北村葵和赤井秀一等在甲板處,船只很快就要抵達岸邊了。他們約好吃過早飯後,在這邊集合。
兩人彼此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彼此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沒有洩露任何自身的秘密。
雖說[玫瑰]團體與赤井秀一有過聯絡,但他們這兩人還沒有見過面,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北村葵和赤井秀一都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他們看出對方的不凡,所以才這般試探着交流。
中間人朝日夕秋不在,他們的試探便顯得多了些鋒銳,甚至在後來微妙地動了點火氣,兩人精神都警惕地緊繃起來,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關鍵時刻,遠處傳來朝日夕秋歡快的呼喚:“葵君、諸星先生——”
這道聲音打破了二者間的凝固,北村葵和赤井秀一偏頭看去。
隔着一段距離,他們便看見朝日夕秋正快步走來——懷中還抱着一個有些大的不明物品。
最初兩人并沒看出來那是什麽,直到朝日夕秋走近,他們才看清:那是一個巨大的襁褓。
赤井秀一&北村葵:“?”
他們腦殼上仿佛都冒出一個具現化的大問號。
“……這是什麽?”
“啊、這個——”朝日夕秋懷抱着那個巨大的襁褓,擡手撥開一點,露出裏面放空表情的縮水版白馬探的臉,“是孩子哦。”
赤井秀一&北村葵:“?”
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哪裏來的孩子啊!!?這才過了一晚上怎麽連孩子都有了!!
——說起來,這次買票上船的根本沒有孩子吧,這襁褓裏的嬰兒(不這根本不是嬰兒)又是從哪裏來的??
朝日夕秋語氣飽含感情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做好人好事,事到如今終于感動了上天。于是昨夜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一只雪白的狐貍踏着七彩祥雲而來,為我送來了這個孩子——這就是狐貍送子的傳說。”
赤井秀一&北村葵:“。”
先不說狐貍送子的故事具體是不是踏着七彩祥雲這個內容,單就論這件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會有狐貍送子啊!
赤井秀一內心淩亂過後,迅速冷靜下來,記起江戶川柯南的例子。
他綠色眼眸稍微眯起,內心浮出些許猜測。
說不定,眼前的這個小孩也是因為Aptx4869變小的受害者。難不成……有組織的人在船上?
他看向朝日夕秋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深沉起來。
如果朝日是組織的人,向他們展露被縮水的人就是一種警告,告訴他們組織已經知曉A藥的另一種可能了,那麽江戶川柯南還有灰原哀的身份就很危險。
但如果朝日不是組織的人,這樣的行為就換了一種意味。保護和提醒大于威脅。
北村葵同樣愣在原地,她也在極速思考着。[夜莺]肯定不是單純為了搞怪才說那番話語,到底是什麽情況?
仔細思考剛才那番話語……狂風大作或許是在指組織的摧折一切的力量,然而一切終将被正義的七彩祥雲白狐擊碎,而孩子則是新一代希望的象征?
北村葵嘗試努力分析,她坐在電動輪椅上,餘光瞟了眼那個襁褓裏的孩子——似乎是上小學的年紀。
上船時沒有這個孩子,現在突然出現……難不成這個孩子是組織受害者的遺孤?
昨夜狂風驟雨寓意着一場惡戰,而[夜莺]終究再一次拯救了将死之人,帶走了這個孩子。
沒想到在自己沒有注意的地方,[夜莺]已經又一次和組織交鋒了。北村葵深深感慨。
赤井秀一和北村葵都在原地沉思。
被朝日夕秋用襁褓包裹的白馬探已經麻了,他将自己大半張臉掩埋在襁褓邊緣布料裏。
白馬探內心默默:這樣果然不行,面前兩人這幅表情顯然是不相信這股胡扯——
下一秒,空氣中傳來回複。
赤井秀一:“我知道了。”
北村葵:“我明白,朝日桑。”
兩人平靜點頭。
小學生版白馬探:“?”
怎麽都一副正經信了的樣子!
而後他們組隊準備下船。最後時刻,船長攔住了他們。
巨型襁褓裏的白馬探,再度聽朝日夕秋用同樣的語調和動作,将“狐貍送子”的故事和船長解釋了一遍。
大胡子船長眉頭緊皺,微微張開口。
白馬探內心默默:最關鍵的部分還是過不了,顯然船長是不相信這番故事——
大胡子船長掉下一滴眼淚:“真是太感人了,好人有好報啊!”
小學生版白馬探:“?”怎麽你也真信了啊!!
白馬探,直挺挺地仰躺在襁褓裏,難得開始懷疑了幾秒是不是自己的世界觀有問題。
為什麽東京比江古田還要魔幻,是不是這一切都是幻覺,實際上自己正在一個黑魔法的世界裏?
——沒錯,這一定是黑魔法!
白馬探襁褓裏的小手攥起,選擇再一次相信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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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在江古田鎮完成琴酒交代的聯絡任務的伏特加,駕車回到東京,與自家大哥會面。
“大哥,我的任務完成了!”伏特加幾步上前,将這幾天的事宜交代。
琴酒指間夾着香煙,一邊聽着伏特加彙報,一邊随意地掀起眼皮,瞥了眼不遠處電器商店擺放的電視屏幕。
上面正在播報娛樂新聞——狐貍送子發生在現代的傳說。
上面正放映着一位大胡子船長感動得抹眼淚的發言,他展示了一張自己和狐貍送子本尊的合照。
攝像機放大之下,可以看清那張照片上熟悉的褐色發狐貍眼青年正抱着一個巨大的襁褓,襁褓裏面是個小學生年齡的孩子。
琴酒:“……”
伏特加恰巧也彙報完了工作,而後,他興致勃勃補充道:“對了大哥,我發現組織之前給咱們的那批Aptx4869廢品真的很好用,我已經用它對付了幾個偷聽的家夥了——上次咱們的游輪,還有這次的江古田鎮港口。”
“用藥完全不會被警方發現問題,甚至那些人都人間蒸發了!”伏特加聲音醇厚,一本正經分析道,“看來這藥,還有一定程度的溶解屍體的效用。”
琴酒面無表情,他瞟了眼電視機上顯示的照片,接着收回視線,掐滅香煙。
“伏特加。”他沉聲開口,“從今往後,嚴禁你用Aptx4869。”
伏特加:“?”
啊?為什麽啊大哥——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