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泊寧嶼

第30章 章

第 30 章

紀寧嶼穿着睡衣站在門口，面色蒼白憔悴，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

李昕熠氣喘籲籲地站在他對面，額頭滲着汗珠。剛才下車後走得太急，還未完全康複的那條腿很疼，可他根本就顧不上。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見到這個人，急迫到仿佛只要晚到一秒，他的心就會痛到死去。

“怎麽了？是忘了什麽東西嗎？”紀寧嶼驚訝地問道。

李昕熠望着他，微微點了下頭。

“進來吧。”紀寧嶼把他讓進屋。

客廳裏亮着燈，茶幾上放着一本打開的書，旁邊的茶杯還冒着熱氣。

“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李昕熠問道。

他的這個“也”字讓紀寧嶼頓了下，然後輕輕點了點頭。“你忘了什麽？”

紀寧嶼的聲音極其平淡，眼神裏是漫無邊際的空洞和寂寥，讓人覺得他并不真的想知道李昕熠忘了什麽，也不在乎眼前發生的事，一切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

李昕熠站在客廳中央，一句話都不說，只定定地看着紀寧嶼。靜谧的冬夜裏，狂烈的愛戀在他的身體裏悄悄沸騰。

他走到紀寧嶼面前，一把将他抱在懷裏。

“忘了這個。”

理由先放到一邊，借口稍後再想，他現在必須抱着這個人，用他的體溫來填補自己心上巨大的缺口。

他把紀寧嶼緊緊鎖在懷裏，力氣大到恨不得讓兩個人骨血相融，更讓紀寧嶼絕對不可能掙脫。

而紀寧嶼并沒有做任何掙紮，只任由他抱着，哪怕被抱到呼吸困難，也只是默默忍耐着。

李昕熠越抱越不知滿足，他恨紀寧嶼的冷靜，也恨他的縱容。他希望紀寧嶼可以推開他，甚至給他一拳，讓他徹底斷了念想。可紀寧嶼就是什麽都不做，像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放縱他的胡作非為。

李昕熠被這股怨念燒得眼眶發紅，他捧起紀寧嶼的臉，望向那雙讓他深深淪陷的眼眸。

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任憑我在這份沒結果的感情裏煎熬，卻不給我個幹脆的了斷。

帶着一份死而無憾的心情，他吻上了紀寧嶼的唇，笨拙又霸道。

求你別再放任我肆無忌憚，快一點宣布我的死刑，因為我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想一個人的滋味太疼了。

紀寧嶼卻并不想宣判他，只是任他在自己的唇上肆虐，不做任何反抗。

幻想過無數次的滋味此刻就在唇間，比所有的想象加起來都更加蝕骨銷魂。李昕熠全憑本能地拼命索取着，想用這絕無僅有的一次機會給後半生留下更多可回味的記憶。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主動去吻一個人，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毫無技巧的親吻讓他在慌亂中變得急躁，只想趁着紀寧嶼忍無可忍前盡可能延續這個吻。

紀寧嶼終于在他的毫無節制下輕輕抱住他，閉上眼睛，微微開啓雙唇，溫柔地回應起他的粗暴。

李昕熠在感覺到他動作的剎那，整顆心瞬間飛向高空。他得到了紀寧嶼的回應，紀寧嶼在吻他！

巨大的欣喜中，他試探地把舌尖探入紀寧嶼的口腔。紀寧嶼無限包容着他，像一位耐心的老師，一點點引導着他，讓他與自己細膩糾纏。

李昕熠被這股溫柔瞬間點燃，那一團折磨了他太久的欲望大火，頃刻間就将理智焚成灰燼。

他一邊繼續吻着紀寧嶼，一邊跌跌撞撞把他推倒在沙發上。狂烈的吻從下巴印到喉結，再順着頸窩一路向下綿延到睡衣領口。混沌間，他一把扯開了紀寧嶼的睡衣，讓扣子四下飛散。

日思夜想的身體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袒露在他面前，讓他再也不想做一絲一毫的忍耐。

已經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麽退路可言。不如索性去得到渴望已久的，然後再去甘願承受任何代價。

李昕熠貪婪地親吻着紀寧嶼的每一寸肌膚，把一個個充滿占有欲的吻印在那讓他魂牽夢繞的胸肌和腹肌之上。他太過專注于自己的所求，全然沒注意到紀寧嶼不曾發出過一聲喘息、一次戰栗。他不管不顧地一把扯下紀寧嶼的睡褲，當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忍不住嘴角上揚。

他擡起頭，看向紀寧嶼的表情，他以為他們四目交彙時會擦出無數火花，卻不想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臉上。紀寧嶼仰面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燈光照亮了他眼角正流淌出的一滴淚水。

李昕熠猶如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冷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房間內忽然安靜得出奇，所有熱烈的親吻聲都消散在黑夜裏，李昕熠一動不動地盯着紀寧嶼，直到紀寧嶼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抽泣。

這一聲抽泣，将李昕熠的整顆心推入了無間深淵。

紀寧嶼并沒有真的想要他，而只是在順從他、縱容他、忍耐他，像一個殉道者，無條件地接受一切苦難。

心口巨大的痛楚讓李昕熠快要無法呼吸，他忍着眼淚，幫紀寧嶼整理好衣服，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到門口。

走出這道門，他們之間的一切也許就要結束，留給他的只剩下永遠無法遺忘的悲傷。

李昕熠轉過頭，看向仍在淚流不止的紀寧嶼。

“對不起……我……”一切的解釋都過于蒼白，只會讓他顯得更加混蛋。“對不起。”

眼淚劃過面頰，給這個混亂的夜畫上句點。

深夜刺骨的寒風吹透衣衫，李昕熠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甚至感覺不到自己那條傷腿不斷發出的疼痛。

城市裏到處都是迎接春節的喜慶氣氛，讓傷心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李昕熠滿心蒼涼地走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間，任自己被繁華所傷。

就像是紀寧嶼，任自己為他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