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有銀古的指引,時深跨過光脈便能到達自己的出生之地,進行必要的儀式之後,祂就要完成和自然的約定,成為自然的一部分。
這也是銀古對時深完成羽化,反倒顯得游刃有餘,并不擔心她作亂變成天災的原因之一。她在很久以前便和自然做下了約定。
銀古看見五條悟竟然能追上時深,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這裏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了,這家夥真的是人嗎?
看見五條悟抱住時深。
銀古(叼煙):我不應該在這裏,我應該在河底。
“就這麽想要從我身邊逃走嗎?”宛若情人間耳鬓厮磨,五條悟一邊說着,一邊用臉頰親昵地貼住時深的側臉,“如果阿深假裝忘記了我的話,我就把你綁回去關起來,以後只能看我一個人。”
被當做空氣人的銀古深吸了一口氣,woc,這個瘋批居然敢當面欺負他閨女!
銀古掐滅了蟲煙,灑下藥粉,數條像是長着小手的鎖鏈從銀古背後的行囊裏瘋狂向外蔓延,抓住了威脅時深的五條悟。
“诶?”受到銀古驅使的蟲[葎]将五條悟捆成了蠶寶寶。
“我不同意這門親事。”銀古不得不承認單從五條悟他能夠跨世界追上時深這一點,足以證明他的強大。
真不愧是和小深同一級別的生物。
已經單方面把五條悟開除人籍了呢,銀古爸爸。
銀古扭頭就對時深說:“爸給你找個更好的。”
哦豁,是爸爸。五條悟乖乖地松開搭上[葎]的手,他實際上并沒有想起上一條時間線的真實記憶,像是野獸般單純依靠本能行事。
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五條悟沒有掙紮,反倒觀察起來那些活着的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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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這些活着的鎖鏈,操縱者也會受到同等的傷害。他要是不小心因此連帶着弄傷了銀古——他直覺,無論他對她做什麽她都不會生氣,但是他要是敢動銀古,她會生氣。
啊,完全不想忍耐啊。五條悟眼神恐怖地瞪視着纏在身上的蟲。
他們雖然已經到達了另一個世界,實際上他們所在的坐标處于特殊的空間——流淌着光脈的世界夾縫裏,這裏的時間場十分混亂。
所以才會在這裏感覺用時間術式有點不順手吧。時深被[葎]輕輕推出五條悟的懷抱,站在旁邊看着他被裹成球。
[葎]是一種游走在山林草木上的蟲,像山的神經,可以協助山主維持大山的平衡。蟲師也能夠通過特殊的手段用[葎]感知山的情況。
山主,或者是叫他們山神也可以。他們從出生起被法則選中,成為自然法則的化身,維持大山生命的平衡。
五條悟看見時深在看他,忍耐但是難掩恣睢的眼神頓時轉變成委屈極了的神色,好像剛才做壞事的人不是他一樣。下一秒,長着小手的[葎]啪啪蓋上了那張擅長蠱惑人心的臉,杜絕時深看見他的臉而心軟。
不過,要說心軟,時深可能早就心軟了。
時深的手搭在[葎]上,不需要更多的媒介,原本張牙舞爪的蟲像是聽話的小寵物乖乖地給五條悟松綁,回到栖息的瓶子裏前不舍地蹭了蹭時深的指尖。
“不要裝瘋賣傻了,時間線重置,你不應該都忘記我了嗎?沒有了記憶和感情,你為什麽要追上來。”
“我才沒有裝瘋賣傻。我一定是認識你的。”五條悟分外認真地看着她,不認真點不行啊,再不認真,老婆就要跑了。
“可能我的腦子忘記了,但是靈魂告訴我絕對不要忘記你。”
銀古被酸得牙痛,龇牙咧嘴的像是喝到了十年的老陳醋。
鈴——鈴——鈴——
悅耳動聽的鈴铛聲響起,像是宴會舉辦前的信號。銀古和時深不約而同地擡起頭。光脈流淌着的空間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一團團銀白色的霧氣凝結成露珠一般圓滾滾的模樣,接着長出兩只腳,憨态可掬一個接一個地排着隊伍。行進的隊伍按照富有規律的節奏,一步步将時深等人圍起來。
“蟲宴要開始了。”銀古眉頭輕蹙,眉宇間聚攏起淺淺的憂愁。
原先可愛的小精靈在走動中,不斷有新的露珠滾進老的露珠裏,圓滾滾的形象不斷拉伸變長,身形逐漸變得像人類。然而源源不斷的蟲聚合在一起拟态成披着白袍的人形,幹枯的手露在白袍外面,瘦骨嶙峋顯得格外詭谲。
“他們的拟态沒有你好看。”五條悟只看了那些蟲的拟态一眼,立即轉頭對時深說。
“他們的拟态沒有我好看。”時深深以為然地點頭,她可是一只有高級深審美的蟲,她的本體也超漂亮。
這默契的模樣,如果有認識他們的人,心裏會油然而生起不愧是他們兩個的人想法。
這兩個家夥……銀古心情複雜地捂臉,注意點場合啊喂。
“深。”層層疊疊的聲音,像是老人滄桑又像是孩子稚嫩的聲音,在這個神秘的空間裏回蕩。
一只幹枯的手舉起一盞深綠色的酒盞,金色的酒液慢慢傾倒在酒盞中,傾倒的量比酒盞的容積要多上許多,以至于光酒都從酒盞的邊緣溢出,落下了一串串金色的漣漪。
舉行宴會的蟲中間走出一個領頭人,将酒盞遞給時深。
五條悟擺出發動領域的手勢,時深要接下酒盞的動作不得不停住。
喝下酒盞中的酒,就會變成那邊世界的居民。而時深本來就是那邊世界的居民,不過是曾經離開,現在要回到他們中間。
“人子,這是她和我們的約定。”宴會的領頭人對很想把他們轟成渣的五條悟說,空靈的聲音裏并無畏懼。
“什麽約定?”五條悟挑眉,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看上去像是有智慧,而不是呆板的低等生物。
“她要成為我們中間的一份子。”
領頭人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許許多多動物的剪影出現在他們的身側,健壯的雄鹿,魁梧的野豬,優雅蹁跹的長腳水鳥,在半空中游弋的大魚。若說這些同樣美麗健壯動物有什麽另外的共同之處的話,那就是他們的身上都會有一處生長着奇異的草。
五條悟臉色沉下來,黑得像是醞釀風暴的天幕。
“你不阻止嗎,爸爸。”五條悟抱胸冷笑一聲。
“我和你不熟,你別叫我爸爸。”銀古嘴角抽了一下,他應該是沒有和他認識的記憶,為什麽可以這麽理直氣壯地喊他爸爸。
果然還是性格原因吧,沒有距離感。有沒有記憶都不妨礙他無縫銜接追老婆。
#寶啊,我們換個人吧#
“果然還是把這裏毀了。”五條悟面色不渝,嘴角露出瘋批的笑容,“我可不管什麽約定。”
“悟,你想要我沒有來處嗎?”時深輕聲開口。
“我不能是你的歸處嗎?”五條悟垂下眼,那雙過分美麗的蒼天之瞳閃爍着的細碎光芒都黯淡下來。
無論是誰讓那光芒灰暗下來,恐怕都要比他先一步心碎。
時深的之間顫抖了一下,甚至想過把五條悟身上的時間戳修改成正确的坐标,和回想起記憶的他好好道歉。然而,時深最終還是抿了抿唇,沒有動手也沒有開口。
她偏過眼,将視線定格在那盞盛着光酒的酒盞上,發着金色光芒的酒液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在我們世界,大山需要一個主人來維持生命的平衡,當它被選中,萬物都将為它的誕生而喜悅。”時深擡頭看頭頂的泠泠作響的鈴,那也是蟲,是來傳達山主誕生和逝去的訊號。
“在遠古的時候,人類作為自然的一份子也曾參與這份職責,但是當人類發現了光,逐漸和我們遠去後,自然便主動将人類排除這一項職責。”時深娓娓道來,人類的感情總是那麽的奇妙,他們似乎總是樂得驅動着身體去追逐一個幻影。
“曾經有一個人類的孩子……”
“被選中成為山主了?”五條悟眉尖一挑,這聽起來像是一個故事,他甚至都能猜到基本的故事情節。
“人類已經不适合成為山主了,對吧。”五條悟得到時深認同的一個點頭,得意地笑了下。
“平衡的大山的生命,也就說那個孩子需要走入大山和野獸為伍。暫且不說那孩子的家人,光是在山林裏生存,如果不像我這樣擁有超強的體質,單單一個孩子要忍受風吹雨淋甚至食不果腹,履行自己的職責。未免太嚴苛了。”
時深和銀古紛紛點頭,五條悟猜得不錯。這麽多年下來,人類已經無法獨自生活在山中,而且還是那麽小的孩子。
如果那孩子一直待在山裏,不到15歲,她就要死了。
“那時候銀古想要救她,失敗了;我想要救他們,成功了。”時深表情淡淡地說,她低頭看自己攤開的手掌,柔軟的掌心裏像是能生出花似的,“我将和自然做下約定的人選改成了我。”
“不過,為了将銀古帶出光脈,我将自己的一部分切割。”
作者有話說:
wtw:就算我忘記了,什麽都不記得了,老婆還是我老婆